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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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牧山下,金家人馬駐扎地。 一個豪華的營帳內,金懷霖正在發脾氣,拿著酒杯往手下人身上砸。他一向沉穩,此時如此焦躁,實在是因為金懷鈺的死對他打擊太大。 金懷鈺是被父親母親以及五個哥哥捧在手心里長大的,五個哥哥中二哥金懷霖對金懷鈺尤為寵愛,這一次聽到金懷鈺遭遇不測的噩耗,金懷霖險些昏死過去,他強烈請求父親,一定要讓他親自率領人馬血洗柳枝寨。哪知第一天攻寨就失敗而歸,金懷霖怎能不氣。 金二公子在營帳里發了一通脾氣,怒氣沖沖地指著跪在面前的四個統領罵道:“飯桶!” 他又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圈,又罵道:“自扇巴掌二十次!” 統領們誰都不敢說話,左右開弓扇起自己巴掌來。 此時帳篷內一名跪倒的小吏偷偷抬起了眼,看著正在扇自己巴掌的四個統領。 這個小吏打扮的人正是扈飛霜。扈飛霜從原牧山上下來,混進金家的營地,殺了一名小吏,剝了小吏的衣服。當她穿著小吏的衣服正在營地里四處晃蕩尋找金懷霖的所在時,另外一名小兵突然拉住了她。 “你哪個營的?”小吏問她。 扈飛霜連忙裝出一副怯懦的模樣,“啊……我……我……” “是個結巴?不管了,瞧你這衣服,不是個哪個營的,是伺候二公子的吧!二公子要用晚飯了,你怎么還不去伺候?怎么,想跑?” 扈飛霜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沒……沒想……想跑啊?!?/br> “還真是個結巴?!?/br> 小兵把扈飛霜拖到一個營帳中,將她推了進去。這個營帳是個伙房,大家忙忙碌碌,正在準備吃的。雖然條件簡陋,但做出來的食物卻是扈飛霜前所未見的精致,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囑咐正在做飯的廚師道:“二公子嘴挑,這地方雖然簡陋,但你一定要竭盡所能,讓二公子吃上跟在青霄壇完全一樣的菜肴,不可有所怠慢?!?/br> 管家轉頭一見扈飛霜被推了進來,板起臉對她吼道:“愣著干什么?干活??!先把糕點端到二公子營帳里去?!?/br> 扈飛霜連忙去端東西。扈飛霜不知道金懷霖的營帳在哪,好在這一趟她不是一個人過去,她與另一名小吏一起,跟在那名小吏身后就可以了。 路上,扈飛霜看了幾眼自己端著的托盤上的幾碟糕點,它們用精美的瓷盤裝著,樣子被雕成花的模樣,這對扈飛霜來說可謂是奢華至極。 出來打架還這么講究吃的呢?扈飛霜在心里說。 到了金懷霖的營帳,扈飛霜新奇地打量四周。她看見地毯是軟軟的羊毛地毯,看見帷帳是繡了金線的昂貴絲綢,看見茶幾上放著一套成色極好的白玉茶具,她又看見金懷霖舒舒服服地倚坐在軟塌上,一個侍女在幫他揉太陽xue。 扈飛霜震驚無比。她從小到大一直在逍遙峰,窮苦著長大,她也曾聽人說過郁州金氏富有,可到底富有是什么模樣她一直想象不出來。如今見到金懷霖的做派她才窺得冰山一角,心中驚嘆。 扈飛霜放下盛著糕點的碟子,準備離開,哪想金懷霖叫住了她:“你們兩個過來幫我捶腳?!?/br> 扈飛霜只好過去。捶了一會兒,金懷霖招來四個統領,責問他們今天攻寨失敗的事情。金懷霖對四個統領破口大罵,讓他們扇自己的耳光,四個統領始終低著頭,不敢反抗一句。 扈飛霜心中更震驚了:這便是錢權的力量嗎? 她偷偷瞟了暴怒的金懷霖一眼,忽然想:如果我能取代他,那該多爽快。 扈飛霜在魔窟的時候,雖然見過蕭景山獨掌大權、在魔窟稱王稱霸的樣子,但因為她對蕭景山的畏懼感太甚,所以不敢多想。而現在看見金懷霖的威風模樣,她竟是心癢難耐,一種名為“野心”的東西在她的心中萌芽。 金懷霖罵了個痛快,又與四位頭領商討了明天攻寨的計劃后,便讓所有人出去,他要休息了。 扈飛霜也貓腰低頭出去了,她不敢抬頭,因為四位統領中有見過她一面的關右宏,她怕被認出。出去時她記下了金懷霖營帳的方位。 夜深了,駐地里除了守夜的小兵,其他人都睡了。一個黑影在金懷霖的營帳周圍穿梭,是扈飛霜。 扈飛霜手里拿著一把薄而鋒利的刀片,看見在外面一邊望風一邊打瞌睡的小兵,就從人家背后躥過去,捂住小兵的口鼻,拿著刀片在他的咽喉處一割,小兵倒地身亡,一點聲音也沒有。 外面望風的小兵殺完了,扈飛霜又溜進營帳里,營帳里的小兵都在睡覺,扈飛霜把他們一個一個捂著口鼻抹了脖子。 本來金懷霖的營帳外面圍著一圈他的衛兵,如果金懷霖有危險,這些衛兵會第一時間響應。如今這些衛兵被扈飛霜殺了個干凈,金懷霖的帳篷現在就像一個孤零零的小島。 扈飛霜有她自己的打算。她想既然金懷霖號稱郁州城內第一高手,那么自己與他交手時不太可能一擊而中,發出聲響是避免不了的,到時如果近處的衛兵聽到動靜迅速一擁而上,于她是不利的,所以她干脆將圍在金懷霖營帳外的衛兵全都殺了,以除后患。 扈飛霜躡手躡腳地接近金懷霖的營帳,心中不停地在算計。速戰速決是必須的,在金懷霖營帳中拖的時間越久越危險。按照她之前的計劃,她會將金懷霖迅速刺死后就迅速逃離,但現在她卻還想拿走金懷霖的人頭。扈飛霜的想法是有了金懷霖的人頭作號召,其他八十七寨的人會更有信心與柳枝寨結盟,到時結盟的旗子一揮,打敗金家、取代金家指日可待。此刻的扈飛霜仿佛一只野心勃勃的野獸。 扈飛霜收起了刀片,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她“嗖”地一下鉆進了金懷霖的營帳,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她手腳的動作極輕極輕,一步一步接近屏風后面那張金懷霖睡覺的床。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今晚唯一的優勢就是出其不意與搶占先機,待會那一刀刺下去一定要快。她繞到了屏風后面,看見了金懷霖的床,金懷霖床上的被子是鼓起的,扈飛霜想都沒想,一刀往被子鼓起的地方刺了下去! 被子凹陷下去,里面沒人! 一個高大的人影從扈飛霜身后冒了出來,他一開口,扈飛霜便聽出來他是金懷霖。 “你一進門我就察覺到你了?!苯饝蚜卣f,“好大膽的刺客,你知不知道我的名號?你若有種,就大大方方與我單打獨斗,別偷偷摸摸地來?!?/br> 扈飛霜心想:遭遇刺客,他不立即叫人,反而想跟刺客單打獨斗?這金家二公子腦袋糊涂的吧? 她轉念又一想:或許這金家二公子拿下了郁州城第一高手的稱號,心中驕傲,自以為在郁州城內以及郁州城周邊都沒人是他的敵手,所以面對刺客信心滿滿,認為自己不可能會輸。哼,他若是喊人來我還擔心一拳難敵四手,但他現在非要跟我單打獨斗,那可真就是自己找死。 扈飛霜想的一點也沒錯。郁州城內第一高手放到魔窟可就只能算得上是泛泛之輩了,金懷霖萬萬沒有想到,他此刻面對的是魔窟刺刀大會中的第一刀。 扈飛霜為了使金懷霖再放松警惕一些,故意學著嗲聲嗲氣的聲音,說:“好,你我便在黑暗中打斗,你不許開燈?!?/br> 金懷霖一聽居然是個年輕女子,心中充滿了不屑,想:哪兒來的小娘子,學人家當什么刺客,陪她玩玩也行。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小娘子”已經殺了他好幾個營帳的衛兵。 “好,我不開燈?!苯饝蚜芈朴频卣f。 “燈”字還沒說完,扈飛霜就舉著匕首刺了過來。金懷霖一躲,刀鋒劃過金懷霖的耳邊,風聲呼呼,兇戾無比。扈飛霜所用的刀法是王疏延傳給她的“邪靈刀法”,這套刀法正如其名字一樣,邪氣無比,招式輕靈又詭譎,最適合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攻敵。扈飛霜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逼得金懷霖連連敗退。金懷霖一開始還有些怠慢,如今見扈飛霜這般勢頭,也不敢再掉以輕心,但終究已經拉了下風。 “你這招式我似乎在魔窟刺刀大會上見過,你到底是誰?”金懷霖招架不住,他在驚疑眼前這女子武功之高的同時,突然想到了一個名字。 扈飛霜不理他,繼續進攻。 “扈飛霜!你是扈飛霜!”金懷霖喊了出來,恐懼瞬間涌上心頭,“來人!來人!有刺客!” 當金懷霖終于開口喊人時,黑暗中一個凳子把他絆倒在地,扈飛霜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一刀刺穿他的咽喉。 扈飛霜怕金懷霖不死,又在他的肚子上連刺了十幾刀,見他沒聲了,扈飛霜又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割他的腦袋。扈飛霜表情冰冷,像極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屠夫。 把金懷霖的腦袋割下后,扈飛霜拿了一張大桌布,疊成厚厚的三層,將金懷霖的腦袋裝進去,包了起來,準備逃離這里。然而就在扈飛霜走出營帳時,她發現四面八方趕來了士兵,都是察覺到動靜趕來的。 一層、兩層、三層、四層、五層……扈飛霜在心里默數。她已經被重重包圍了七層。扈飛霜一個勁兒地往外沖,士兵們拿起長.矛刺她,拿起弓箭射她,卻仍抵不住她兇猛的往外沖的勢頭。 兩支冷箭射中了扈飛霜,一支在她的左肩,一支在她的右腿,她用力將這兩支箭拔了出來,繼續往外逃,同時抽出腰間的一枚火箭,朝天空中發了一炮,這是她告訴孫驍和刺殺得手的信號。扈飛霜逃出好遠,她瞧準一個土坡,一溜煙滾了下去。 追擊扈飛霜的人中有關右宏在里面。關右宏借著火把的光認出了扈飛霜,他大喊:“抓住這個女子!她就是殺死小公子的兇手!” 見扈飛霜滾下了土坡,關右宏還想去追,卻被慌張跑來的一個小兵叫住了:“關統領,關統領,不好了!二公子……二公子……” “二公子怎么了?” “二公子被割了腦袋!” “什么!”關右宏如遭雷擊。 “不光如此,如今營內一片混亂,柳枝寨的人埋伏在外面,趁亂攻進來了!” 關右宏罵了一句臟話,他命令自己手下的人:“馬上回去,守住營地!” “關統領,那個女刺客怎么辦?” “她中的兩支箭上都抹了劇毒,天亮就會毒發暴斃,派幾個人追上去,把尸體帶回來就行了!” 說完,關右宏匆匆回了營地,與孫驍和率領的柳枝寨眾人開展激烈的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