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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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晨,管事嬤嬤讓扈飛霜去把學堂里的落葉都掃干凈,扈飛霜便拿起掃把干活去了。 打掃到東苑和西苑之間的天井時,扈飛霜遠遠就看見一群學生聚在一起,朝自己望過來,發出陣陣哄笑聲。 扈飛霜不理他們,自顧自地拿著掃帚走過去,掃地。 男學生們中的一人嬉皮笑臉地把另一個人推了出來,說:“元琛昨天被大口袋摸了,大口袋看上元琛了,你們說是不是?” 其余的人紛紛起哄,邊笑邊喊:“在一起,在一起?!?/br> 男學生們聚集在東苑,他們的笑聲最大;與東苑隔著天井相望的西苑走廊,掛著重重綠紗,綠紗后面的女學生們也發出細碎的嗤笑聲,附和著。 扈飛霜瞄了一眼被推出來的這個少年,想起來昨天自己曾把一只水蜘蛛放到他的手背上。 扈飛霜笑笑,她想這些人又想出新玩法兒來了。過去曾有段時間,學生中流傳,如果摸了莫離碰過的東西,就也會變成大口袋。于是所有人都明目張膽地厭棄、憎惡著莫離。 扈飛霜已經知道了莫離自殺的原因。被人群長時間厭棄、排擠,使得她產生自我懷疑,也讓她想要逃避生活,不愿意再活著。 可憐的是莫離從始至終一件壞事也沒做過。就連尋死,她也選擇在荒郊野嶺中假裝失足摔死,不給別人添麻煩。 而眼前這些人,就算明著告訴他們他們是殺死莫離的兇手,他們也會連連搖頭擺手,說“怎么可能呢”“大家只是開開玩笑”“至于嗎”“是她太小心眼太過計較了”,反正他們從心底里就不認為自己有錯。 所以說啊,做好人永遠不比做壞人好過。這是扈飛霜八歲就懂的道理。 鹿元琛被人起哄跟莫離在一起,羞憤得面紅耳赤。 “我呸!”鹿元琛一臉厭惡,“你們別惡心我!” 扈飛霜揚了揚眉毛,惡心? 有一個人把蘸了墨水的毛筆遞給鹿元琛,說:“不想跟大口袋在一起的話你就拿著這只筆,在大口袋臉上畫個叉?!?/br> 其他人紛紛起哄: “去吧!” “誰讓她昨天摸你了呢?” …… 鹿元琛一把奪過蘸著墨的筆,氣勢洶洶地朝扈飛霜走來。他手上蘸著墨的筆一點一點接近扈飛霜的臉。 突然,一聲慘叫聲傳來,卻不是扈飛霜的,而是鹿元琛的。 這叫聲令所有人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撕心裂肺,當真慘烈得讓人毛骨悚然。 鹿元琛跪在地上,他拿著毛筆的那只手被毛筆生生戳穿,整只手鮮血淋漓。兇手莫離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仿佛什么也沒干一樣。 人群中先是一直死寂,死寂中一個男學生戰戰兢兢地走上前來,看了一眼鹿元琛,發出一聲尖叫。 “大口袋殺人啦!”他大喊。 喊聲如一枚石子,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開始慌亂、驚叫。 男學生看著扈飛霜冰冷的臉,忽然感到十分恐懼,他想要逃開,卻被扈飛霜從背后一把拉住了衣領。 “你叫我什么?”扈飛霜一字一句地問。 男學生結結巴巴,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扈飛霜露出冷笑,“大口袋是吧?如果我告訴你我不喜歡這個外號,你能不叫了嗎?” 男學生全身發抖,先是搖搖頭,又用力點頭。 扈飛霜面露兇色,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她把他摁在地上,握緊拳頭一拳又一拳地打下去。 跟學生們慣用冷暴力、軟暴力不同,扈飛霜掌握的,是實實在在的、用拳頭砸出來的硬暴力,她也相信只有硬拳頭才能搞定想搞定的事。 男學生被打得臉腫成豬頭,連連求饒。扈飛霜揪著他的頭發,靠近他的臉,問他:“我叫什么?” 男學生大概是嚇傻了,支支吾吾說不出來一句話。 扈飛霜又問了一遍:“我叫什么?” 男學生磕磕巴巴地回答:“莫離,莫離?!?/br> 扈飛霜微微一笑,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叫錯了?!?/br> “了”字剛出口,緊接著的就是一聲凄厲的哭叫聲,男學生痛苦地癱倒在地上,左臂是個扭曲的姿勢——扈飛霜把他的左胳膊卸了。 扈飛霜不緊不慢地在持續不斷的哭叫聲中把他的右臂和雙腿都卸了。男學生四肢扭曲地歪到在地上,像個破了的布娃娃。 這時學生群中有人喊了一句:“快去叫人!”學生們都跌跌撞撞地往前廳跑去。 但還沒等他們離開天井,夫子的聲音從前廳傳來了,而且那聲音逐漸在向天井靠近。 夫子在對另一個人說:“金小公子提前到了,怎么也不派下人知會一聲?” 另一個聲音回答:“本來按照行程是過午后才到達的,但我看途中風景正好,一時間起了興致,跟我的仆從賽起馬來了,一行人就都快馬加鞭趕了上來,不知不覺竟早到了。給夫子帶來不便,承雅實在是倍感抱歉?!?/br> 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他的聲音清亮而美好,有多美好呢?如玉石相擊、如山泉滴石。就是這么一個美好的、清亮的聲音,使得扈飛霜像是被一股電流擊中了一般,“嗡”的一下大腦一片空白。她的靈魂仿佛出了竅,又重新回來。乖戾如野獸的扈飛霜,在這一瞬間竟然手足無措。 就是他的聲音,她不會弄錯的。而“承雅”,是他的字——金懷鈺,字承雅。 失態的那一瞬間過去之后,扈飛霜恢復了她一貫的冷靜。她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前廳通往天井的那道門,像極了一只盯住獵物的孤狼。 夫子忙道:“沒有不便,沒有任何不便。正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金小公子什么無論什么時候到,鹿氏學堂的大門都是向您敞開的。倒是學堂簡陋,比不上金氏青霄壇的萬分之一,還請金小公子多多擔待?!?/br> 身為名族的郁州金氏坐擁一個半山府邸,占地數百畝,氣派非凡,叫得出名號的高樓建筑便有二十余座,青霄壇是其中派頭最足、也是名氣最大的一個,所以世人都以金氏青霄壇來代指金氏府邸。 郁州金氏的背景頗為神秘。照常理來講,這么大的家業,多是祖輩世代相傳,但金氏一族卻是三十年前才在郁州突然起了勢,也不知干得哪一行當。他們不像是經商的,族中的公子小姐個個文質彬彬,才華橫溢,絲毫沒有商人身上的銅臭味,倒像是個書香門第。 扈飛霜心里門兒清,書香門第只是表面,郁州金氏實則是個習武世家,干的是舔刀口的活計,而且黑白兩道通吃,只不過他們慣用文雅一點的武器,比如畫筆,比如瑤琴,比如棋子。但扈飛霜覺得,整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目的不還是殺人?文雅地殺人,也是殺人。 “夫子哪里話?哪有什么比上比不上的?!苯饝砚暤恼Z調活潑又輕快,“鹿伯伯是家父少時的好友,那鹿家的哥哥jiejie們,也都是我的好友了。我這次是來交朋友的,可不是來比這比那的。夫子最近在講什么書?” “剛跟他們講了《大學》?!?/br> “巧了,我最近也讀了這個?!?/br> 對話聲愈來愈近了。拱門中出現了兩個人影,一個是個老叟,也就是鹿氏學堂的夫子,另一個,是個長身玉立的少年,金懷鈺。 金懷鈺隔著人群再次站在了扈飛霜面前。 他還是扈飛霜記憶中的少年,面冠如玉,目如朗星,最戲劇性的是,就連穿的衣服,都與扈飛霜初見他時的那身一模一樣。 金懷鈺穿的是件金絲面料的箭袖袍,披著一個大紅斗篷,衣服上刺繡精致,發冠上鑲著夜明珠,端的是個翩翩富公子。他笑起來時左右臉頰各有一個酒窩,一口白牙整整齊齊地露著,十分討人喜歡。 如果說大紅色穿在男子身上太艷了些,可看到金懷鈺,就會覺得大紅這個顏色是為他量身定制的,這般意氣風發肆意飛揚的少年郎,就該用最華麗的顏色來襯。 扈飛霜想起自己第一次見金懷鈺時的感覺。那時候的自己還在魔窟的淤泥里摸爬,周圍的男子不是兇神惡煞,就是詭譎古怪。當看到金懷鈺時,她才知道世間原來還有這般干凈美好的少年,他站在她面前,仿佛周身籠罩著輝光,像下凡的神仙一般。 夫子領著金懷鈺來到天井,卻看到眼前一片混亂,學生們都是一副驚恐的表情,而在天井的中央,兩名鹿氏子弟倒在地上,流著鮮紅的血。 夫子哪里見過這般場面,兩眼一黑兩腳一軟險些倒下去,多虧了金懷鈺眼疾手快地把他一扶。 “這……這是怎么回事?”夫子哆嗦著問。 “放心,都沒死?!膘栾w霜淡淡地說。 金懷鈺望向說話之人,兩人目光相接之時,仿佛有什么東西如電光石火一樣閃過。 金懷鈺一怔,不知怎的他心里覺得這個穿著下人衣服的女子十分熟悉,可看她的面貌,卻又明明是陌生的。 扈飛霜隔著人群望著他,向他微微頷首。她面上仍是一派淡然,可心里早已泛起千層浪花。她是激動的,是雀躍的,昔日漏網的獵物重新出現在她眼前,她怎能不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