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柔軟的床褥,依然很舒適,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氣息,可惜,她內心再也沒有以前的悸動和依戀。 她側身而躺,兩眼大睜,呆看著窗臺前的花制裙子,腦海漸漸閃出家里的那件,隨之想起……看到他發現裙子時,自己的驚慌。 當時,她多害怕類似的裙子會令他憶起從前。因為,她反而不希望他恢復記憶,她反而希望,他就這樣永遠失憶下去,然后,自己在他心目中,是一個配不上他卻硬要嫁給他、害得他和絕配女朋友無法結成夫婦的陌路人。 記得上一次,想起自己在他心中只是這樣一個角色時,她柔腸寸斷,悲傷痛楚甚至埋怨老天,如今,一切已矣,再也無法回到從前,她感到的,是釋然。 答應跟他回來,只是為了幫采藍度過這一劫,而并不代表著與他和好,她會在這里生下寶寶,然后,找時機提出離婚,她不會要他一分一毫,只要,寶寶跟隨她。 這樣的交易條件,其實她有想過叫他幫助采藍時提出來的,因為她覺得,既然他忘不了李曉彤,既然他不屑寶寶,那么,這樣的條件對他來說是個極大的誘惑,一旦離婚,他可以重新迎娶他心儀的對象,可以讓他滿意的女人為他生出高貴的種。 只是料不到,爺爺突然回國了,還要她搬回到大莊園,這個計劃,便也暫時沒有提出。 輕快優美的音樂,仍在這靜謐的房子里慢慢流瀉,凌語芊眼皮漸漸闔上,沉沉睡了過去,一臉安然。 坐在沙發上的賀煜,這也才站起身,步履遲緩,來到床前。 他幽邃的黑眸,依舊是那種復雜難懂的神色,炙熱的光芒直射她安詳恬淡的容顏上。 用安詳恬淡來形容,再恰當不過,她睡得如此心安理得,讓他感到詫異、羨慕、甚至乎……有點點兒氣惱。 盡管他遠遠地坐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實則,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她的身上,無法自控地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所以,發覺了她的淡然,發覺她對他的無視! 雖然他有辦法讓她妥協,但她肯跟他回來,還是令他感到有點意外,她這次回來,只是單純為了友誼呢?又或者,為高峻?為了繼續那個任務? 經過這次的事故,他冷靜下來正視一些問題。首先,還是之前的困惑,她為什么會答應幫高峻做事! 另外,她是何時開始幫高峻做事的?假如是很早之前,那她不至于去希爾頓酒店當公關,畢竟,高峻有的是錢給她。但假如她是近期才幫高峻,又是什么理由讓她在很短時間內為一個人付出這么多? 整件事,會否與那個天佑有關?連薇薇都知道,她對天佑的愛!所以,這個天佑,有本事令她甘愿做出任何事! 天佑……天佑…… 賀煜視線忽然從她身上抽離,轉向掛在窗臺前花制長裙,忽然間,心頭涌上一股nongnong的悲哀和諷刺。 她在華語菡的臥室看到那件裙子,他還以為她是因為妒忌而起了異常的反應,于是把這記下來,不惜廢寢忘食,給她制作一件更漂亮,更完美,更具意義的,直到現在才知道,是他自作多情,是他一廂情愿。 一切,都是因為天佑,與自己根本半點關系也沒有! 天佑……天佑…… 可是,為什么她當時見到自己為她獻上的裙子時,表現得那么激動,表現得那么自然?莫非,她天生是個演員?外人常說,他是個捉摸不透的人,可他看來,她才真正的高深莫測,她偽裝得,連他都自嘆不如! 呵呵……嗯哼…… 一種強烈的欺騙感,沖上了賀煜的心頭,悲哀之情頃刻被憤怒給取代,他嗖地收回視線。 正好這時,他手機有來電,是振峯,提醒他是時候出發去與彼特莫德見面了。 他怔了怔,剛燃起的怒火消退了不少,于是拿起錢包,頭也不回地沖出臥室…… 時間在安靜中消逝,凌語芊像往常那樣,繼續在溫馨安寧的美夢里沉醉,直到夜幕降臨,保姆來把她叫醒,叫她下去吃晚餐。 她先是環視一下整個房間,對賀煜的消失并沒有過多的想法,先讓保姆出去,她也略微梳理整裝一下,離開臥室,下到一樓。 她本以為,會像以前那樣,去華清居用餐,而實際上,賀云清體貼她懷孕已經7個多月,不想她走來走去,宣布在她臨盆之前,大家可以繼續在各自的家中用餐。 賀燿還因此,半玩笑半認真地感激她,“大嫂,多虧你,我才不用天天回來吃飯,假如你能多懷孕幾次,那我會更加感激不盡?!?/br> 對著永遠都那么親切可愛的賀燿,凌語芊打心里喜歡,便也回他一個真心的笑容。 賀一航忽然也開口,“這些菜都合你胃口吧,以后你想吃什么,盡管告訴保姆,她們會照做?!?/br> 對這個自己一直不知該作何想的“公公”,凌語芊還是感到有點不自在,但也由衷回了一句,“嗯,謝謝!” 至于那個季淑芬,嘴臉與其他兩人大不相同,面色陰沉,橫眉怒目,仿佛凌語芊欠了她好幾百萬。凌語芊欠她的,不是錢,而是一個媳婦!一個她自認優秀到近乎完美,優秀到天下無敵的“好兒媳”。 早在還沒離開賀家之前,凌語芊就沒想過去搭理,如今經過這么一番轉變,更不會用熱臉龐去貼冷屁股,她端起保姆準備好的燉雞湯,開始食用,而且,還胃口大好。 整個飯廳,異常安靜,一會賀燿開口打破沉默,他的話題圍繞在寶寶的身上,凌語芊邊吃,邊耐心回答和解釋,美麗的小臉一直掛著淡然的笑。 本就看不慣凌語芊能吃能喝的季淑芬,突然也做聲,借用賀煜的缺席來打擊凌語芊,她甚至自個編造謊言,說賀煜今晚陪李曉彤共進晚餐去了。 可惜她壓根不知道,現在的凌語芊,再也不是以前的凌語芊,這番話,在凌語芊心馳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浪,依然吃得很平靜,吃得舒坦,一頓飯下來,竟然喝了三碗湯,一碗半白米飯和很多菜。 不但把季淑芬氣得臉更發黑發紫,就連賀一航和賀燿,也驚訝得瞪大了眼。 凌語芊略覺窘迫,用紙巾輕輕拭擦著唇角,分別給他們兩人一個赧然的注視,留下一句“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隨即起身,動作蹣跚地上樓去。 回到臥室,她繼續慢步行走,由于臥室夠大,她活動起來還算很自在,散步完后,她趁著稍作休息的時間,再給家里打了一個電話,這次賀煜不在場,她聊得很自在,母親還是叮囑她一切小心,薇薇卻有點兒小傷感,說很想念她,很想小寶寶。 她于是連聲安慰薇薇,還堅定地保證,說自己會再回家的,會帶著小寶寶回家,到時,再也不會離開。 這通電話,足足維持了半個小時,結束后,凌語芊走到臥室連帶的陽臺上,靜靜地看著遙遠的星空,無數繁星中,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有兩顆星,并不是最耀眼最閃亮的,卻是最安寧、最溫馨的,一顆,是她自己,一顆,是寶寶! 她在陽臺呆了一會,開始去洗澡,洗完后,又是打開音樂,在寧靜的音樂聲中進入夢鄉。 夜一點一點地轉深,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影緩緩走進,帶來一股濃烈的酒氣。 他走得不是很穩,顛顛顫顫,直接來到床前,借著節能燈散發出來的柔和之光,靜視著床上酣然熟睡的人兒。 這張臉,依然絕美無雙,比以前還迷人,還奪目,只因多了一絲母愛的光輝。 他出神地、著迷地、望了好一陣子,才轉移往下,來到她的肚子上,這也才看清楚,那兒超乎想象的大,他的手,已經禁不住地去撩起她寬松的睡衣。 本是柳條般的腰肢,此刻比水桶還粗,然而,卻絲毫不損她的美麗,他大手再次不由自主地撫上那高高隆起的肚皮,在上面輕輕摩挲,從周圍,撫摸到尖端,然后又從尖端,擴散至四周,那本就被酒氣散渙的眼神,漸漸變得更加迷離,直到掌心傳來一陣細微的跳動,他黑瞳陡然瞪大,身體也倏然僵硬! 她跟振峯說過,寶寶已經懂得在羊水中游泳,懂得聽她講話,還懂得,踢來踢去。 剛才,是寶寶在踢她嗎?這么晚了,寶寶還沒睡? 賀煜發現,自己的手無法克制地顫抖了起來,他擔心把她弄醒,暫且將手抽離,激動驚喜地看著她的肚子,看著剛才動過的地方,稍后,手再度覆上去,不久,又感到一陣震動! 這次的動,比方才強烈了很多!而且,他似乎摸到了寶寶的小腳板! 內心的激動和昂然之情,持續攀升著,他微揚的薄唇已不自覺地開啟,發出一聲低吟,“寶寶,聽到爹哋說話嗎?剛才是你在踢爹哋嗎?是你知道爹哋在摸你,所以回應爹哋?” 他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很孩氣地復述著,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深邃的黑眸重返她的臉上,然后,伸手,解開她的睡衣。 估計是懷孕的緣故,她沒有穿著胸衣睡覺,故他馬上看到了一片誘人旖旎的春光。 這對美麗的渾圓,變得更豐滿,更堅挺,更深深刺激著他的眼球。他本就混亂不清的神智,由此變得更加散渙無章,以致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顧,迅速低下頭去,含住它們。 久違的美好,無數次的渴望,此刻終于得到實現,終于變成真實,他體內的yuhuo即時被勾出,宛若火山爆發,一發不可收拾,以致動作更加迅猛,更加粗魯,結果,睡夢中的凌語芊終被擾醒。 她先是一陣納悶和茫然,看到壓在身上的男人,本能地竄起一股深深的恐懼,再看清楚那張俊美絕倫的容顏時,又馬上明白過來,然后,迅速用力把他給推開。 她先是一陣納悶和茫然,看到壓在身上的男人,本能地竄起一股深深的恐懼,再看清楚那張俊美絕倫的容顏時,又馬上明白過來,然后,迅速用力把他給推開。 賀煜正在勁頭上,這忍了好幾個月的yuhuo,豈是容易熄滅的,所以,她的拒絕對他來說,起不到任何作用,那剛被推開的高大身軀,很快便再一次覆到她的身上,繼續埋頭她的胸前。 凌語芊早已經從懵懂中完全清醒,也已經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那股濃烈的酒氣,不覺更加抗拒,見他還是一意孤行,還開始進入更深的侵占,她不禁急了,兩手改為護在肚子上,惱羞成怒地叱喝,“賀煜,你停止,快停止,我懷孕了!” 擔心掙扎導致動到胎氣,她不敢動,只能不停叫喊,可惜賀煜壓根就不管,依然投入于他的欲望攻略,他甚至連她的小內內也解下了,大手跟著探入…… 這樣一只手,平時仿佛帶有魔術似的,會給凌語芊帶來一陣蝕骨的酥麻和悸動,可這次,她感到的只有羞惱、氣憤、惶恐和無助。 其實,根據目前的狀況,并不是完全不可以行房,在名義上,她也還是他的妻子,有這個義務,然而,她無法再接受他的侵犯,一切,都已經不同以前,都已經起了變化,沒有愛的基礎下,她不想和他做這種事! 自己,應該怎樣阻止怎樣反抗呢? 凌語芊布滿慌亂的美眸,四處張望,最后,讓她想到一個辦法,她于是先屏了一下呼吸,一鼓作氣地大喊出來,“天佑,救我,天佑,天佑……” 結果如她所愿,賀煜真的停了下來,終于停下來了! 其實,賀煜并沒有完全醉,他剛才只是自欺欺人,想借著醉意占有她。 早在和彼特莫德會晤時,他就想這樣做,興許,這幾個月以來他早迫不及待地想這樣,所以剛才在正事解決后,他主動叫人繼續準備好酒,和彼特莫德狂飲,直到不勝酒力的彼特莫德醉倒。他便也開始回家,借著酒意,追討這幾個月斷掉的權利。 可惜,他終究無法如愿,那聲清脆而深情的吶喊,仿佛一盆冷水當頭淋下,將他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喚醒,從叫囂恢復到沉寂。 他已經抬起頭來,俊美絕倫的面龐如烏云密布,陰沉駭人,銳利的冷眸更是冷得嚇人,隱隱竄動著兩團火,那是欲望未退。 在他的一步步攻略之下,她已身無寸縷,雪白的肌膚紅粉菲菲,主要部位經由他的愛欲洗禮后,更是說不出的誘人和魅惑,整個就儼如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在招手叫他去采集,他身體某處于是更加灼痛難耐,恨不得立刻就闖進去。 但結果,他卻是站直身體,高大的身影快速沖進了浴室。 凌語芊重重地松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隨之舒展開來,就那樣維持著原本的姿勢靜靜躺在床上,直到身上冷意來襲,她才回神,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揀起內褲和睡衣穿回身上,而后,下意識看向浴室。 正好,他出來了! 他的臉,和頭發,都濕濕的,水珠沿著他的輪廓不斷往下滑落,那深邃的鷹眸,此刻像是兩支利箭,冷冷地朝她直射過來,然后,他轉身朝外面走去。 諾大的臥室,徹底趨于安靜,也顯得更加空曠和疏松,凌語芊的內心卻再也無法得到安寧。她呆看著門口,不知所思狀,接下來再也無法入睡,再度失眠到天亮。 看著粉藍色的窗簾由漆黑轉為淡白,又由淡白轉為透亮,她便起身梳洗,準備去花園走走,好調整和理順一下復雜紛亂的心情。 由于時辰尚早,莊園內靜悄悄的,凌語芊便也落得自在,沿著各條小徑慢走,后來,碰到了六姑姑的女兒張雅。 “表嫂,早上好!”張雅已經友好地打出招呼。 凌語芊也嫣然一笑,“早上好,這么早就出來了哦?!?/br> “我媽說多吸取新鮮空氣對我的身體有幫助,所以每天這個時候我都帶霓裳出來散步?!睆堁乓裁媛鹅t腆的笑,細細柔柔地解說。 凌語芊這也才留意到她懷中的小兔子,不由伸手去撫摸小兔子的嘴,逗著,“霓裳,好久不見,你可好嗎?” “霓裳,來,讓表嫂抱抱你!”張雅突然把小兔子豎起來,準備遞給凌語芊,不過又想到某個重要的事,暫停,疑問道,“表嫂,你懷孕了,是不是不能接觸小動物?” 凌語芊也馬上頓了頓,但瞧瞧這潔白如雪的小白兔,毅然抱了過來,“沒事,它干干凈凈的,我抱抱就好,沒問題的?!?/br> “嗯,我每天早上都有給它洗澡和消毒,剛才也洗了才出來?!睆堁疟阋膊辉兕檻],輕拍小白兔的小頭顱,哄道,“霓裳你要乖乖,別給表嫂添麻煩哦,表嫂已經有了小寶寶,可不能劇烈動作的?!?/br> 小白兔兩眼看來望去,白皚皚的小頭顱左右擺動,但整個身體還是非常溫順地靜躺在凌語芊懷中。 凌語芊邊歡欣注視著它,邊撫順著它柔軟雪白的毛兒,更加笑彎了眼。 接下來,凌語芊和張雅開啟話題,兩人聊得不亦樂乎,直到張雅要回去吃藥了,才彼此依依不舍地分離。 凌語芊本打算去正面拜會一下賀云清,但思及被誣蔑的那件事,又想到自己這次只是暫時歸來,將來終究還會離開,于是作罷,再在周圍游逛了一陣子,回到華韻居。 時間正好11點鐘,她便吩咐保姆為她準備午餐,連同早餐一并補了,吃得差不多時,驀然接到馮采藍的電話! 馮采藍欣喜若狂地告訴她,律師剛才打電話來,說彼特莫德已經撤銷控訴,且沒追索任何賠償,這件案子,算是徹底結束。 馮采藍說完情況,接著道謝出來,語氣難掩激動,“語芊,謝謝你!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凌語芊聽罷,也驚喜不已,馬上想到了賀煜,振峯說的沒錯,有他出面,事情很快便能迎刃而解。他昨天下午出去,直到晚上才回來,正是去解決這件事吧?料不到,他速度這么快,還這么有效率! “語芊,你現在家嗎?我想見見你,我去你家?或者,我們約出來?我們又去逛嬰兒店?”馮采藍又開口。 凌語芊身體陡然一僵,許久過后,如實相告,“我……我昨天已經搬回到賀家了?!?/br> 馮采藍頓時也一怔愣,稍后做聲時,語氣更加激昂,“語芊,你說真的?為什么不事先告訴我一聲?對了,你現在方便出來嗎?我想見你,我想馬上見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