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呵,三年呵,因為這個,蘇沫然被驅逐離開蘇府三年,然而這重量,似乎還不到讓蘇易澈痛罰愛女的地步。 老夫人被蘇沫然氣得當真不輕,自己急也急了,擔心也擔心了,愁腸百結之后卻發現自己只是被蘇沫然給耍了! 二夫人就更加不要說了,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于是,蘇沫然闊別三年回到蘇家大宅的第一天,便將蘇家幾位重要人物氣得內傷。 “我說,時間不早了,現在應該沒有我什么事情了吧,不介意的話我就先走了?!?/br> 蘇沫然的視線掃過蘇易澈,又掃過蘇老夫人?,F在他們還有誰想要趕她走的么? 讓人看不透心情的蘇易澈點了點頭,沉默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沫然,有些事情對你是虧待了,往后會盡量補償的,希望你不要因此心生怨恨……” “慢著,”蘇沫然不等蘇易澈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在這蘇家,真正做得起主,真正有能力讓有些事情發生的,是誰我很清楚,所以,我蘇沫然如果真有怨恨的話,您,才是第一人?!?/br> 蘇沫然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要怨恨,蘇易澈才是第一人! 蘇沫然從始至終就維持著平靜的樣子,那份鄭靜,讓久經沙場的蘇易澈都不由地心顫了一下,那一下,很輕微,卻是那么的真實。 說完這話,蘇沫然人已經往外去了,眼見著快要從眾人的視線里頭消失的時候,她突然又停了一下,清脆的嗓音再度響起,“有一件事情搞不好是對的,興許,我真是這蘇家的‘不祥之人’?!?/br> 正文、第二十章 千金閣 夜深了。 蘇易澈人還在書房里頭坐著,身邊是他多年來的隨從蘇全。 “蘇全,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碧K易澈問蘇全。 蘇全愣了一下,今天的事情?今天發生的值得一說的好像就只有和蘇沫然有關的事情了,可是老爺一向不喜歡提及夫人和大小姐的。 “老爺,不知道您說的是哪一件事情?”蘇全不敢隨口亂說。 “蘇全,你應該清楚的?!碧K易澈沉吟道,蘇易澈今天的確是想要談一談和蘇沫然有關的事情,“今日的她,你可有什么看法?!?/br> 這個“她”說的是蘇沫然無疑了。 “奴才覺得……今天的大小姐有幾分夫人的影子?!钡玫教K易澈的許可,蘇全才說出了心中所想。 蘇易澈聞言搖了搖頭,“至多一分像,她們處理事情的方式很不一樣?!辈恢涝趺吹?,蘇易澈今天愿意提及蘇沫然的母親了,那個被他視為禁忌很久的人。 那個女人如果遇到今天的情況,怕是寧可將自己也連累了也會拔劍殺了陷害她的人吧?她是個做事不計后果的女人,所以她就算要背負罪名拋家棄女也要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今天沫然應該是知道婉茹裝病了,才故意點了那東西的?!?/br> 蘇沫然不是湊巧,絕對不是湊巧。 “您是說,大小姐事先就知道了二小姐是吃了寒嗟草裝病的?可是大小姐是怎么知道的?”蘇全驚訝道。剛才的事情蘇全雖然人在場,事情的經過也都看見了。 “她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但我很肯定她是在知道婉茹服食了寒嗟草裝病的情況下點燃那‘香料’的?!碧K易澈道,始終是他的女兒,在他的面前,她當真以為能做到毫無破綻嗎?她的小伎倆他都看到了,只是他不點破。 蘇全聽完有些擔心蘇易澈因此怪罪蘇沫然,“老爺,我想大小姐這樣做也是……” “蘇全,我要是想要在這件事情上怪罪她,剛才就怪罪了?!碧K易澈的神色有些無奈。 蘇全松了一口氣,他是站在蘇沫然這一邊的,二夫人想害大小姐,大小姐這么做也無可厚非,當然,那是從他的角度來看,其他人就不見得和他一樣的看法了。 “蘇全,這幾日幫我留意一下京城里面各家的公子,我希望替沫然尋覓一門親事?!碧K易澈思索著說道,“過些日子,婉茹要去參加太子選妃,如果成功的話,再過個一年半載便要入宮為妃了,沫然是jiejie,該在婉茹出嫁之前出嫁的,不然會招來閑話,對她的名聲不好?!?/br> 蘇沫然畢竟不是修煉戰氣的人,普通女子的話,身為jiejie卻在meimei之后出嫁怎么說都不太好。 “我知道了老爺,明日一早我便開始著手去辦。只是……大小姐雙腿多有不便,夫人她又……要尋個門當戶對的怕是不容易吧?”蘇全擔憂道。 蘇沫然的母親婚后不到一年就與人私奔,這事兒當時也鬧得沸沸揚揚的,加上蘇沫然雙腳不便,這情況,想要尋個好夫婿,怕是很困難。 “我知道,你看著辦吧?!碧K易澈道,蘇易澈也不要求一定要門當戶對。 ★ 過了幾日,蘇婉茹的身體養好了,又被蘇易澈罰跪了兩天祠堂,抄寫了兩百遍的家訓。 然后今天,她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活,然后跟隨蘇易澈出門。至于蘇婉茹的母親二夫人秋娘,被罰去了一年的月例,從主屋旁的聽雨樓搬到了蘇府西北角落的一個偏院里,以示懲戒。 奕京是東華國的國都所在,繁華熱鬧,今日蘇易澈和女兒蘇婉茹去了千金閣,千金閣是買賣珍貴物品的地方,平素里,這里會買賣一些玉石,絲綢,古玩字畫之類的東西,而重頭戲是每個月初一舉行一次的拍賣,拍賣的東西要比平日里賣的稀罕一些。 千金閣分上下兩層,一樓擺設比較簡單,一般是一人一桌一椅,與普通茶館戲樓區別不大,只不過茶樓戲館里頭的戲臺在這里用做展示用。 二樓多為包廂,從廂房的窗戶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樓展臺上面的東西。 蘇婉茹今天穿了一身粉紅色的紗裙,文雅大方,亭亭玉立。 剛一進門就引來不少目光。蘇大將軍和愛女一起出現,當年東華國傳奇般的人物和如今奕京里頭頗負盛名的才女,自然是很引人注目的。 “蘇將軍,今日陪令千金過來,可有什么心儀之物?”千金閣的伙計連忙過來招呼。 “聽聞前幾日千金閣到了一味好‘藥’,今天特地帶小女來看看?!碧K易澈道。 伙計一聽就明白了,蘇易澈想必是沖著那東西來的,的確,丹藥不多見,為了這東西,今天已經來了不少達官貴人了,他們都是沖著這東西來的。 京里頭的人都知道,蘇家小姐蘇婉茹不光樣貌出眾,還是個才女,很有天賦,兩年前就已經修得了戰氣,實屬不可多得的人才。 想必今天這蘇老爺帶著蘇小姐過來是想要買下這丹藥給蘇小姐用的。 說起來,這丹藥來得也奇妙,不是像以往那樣由他們掌柜的拖各種關系走各種渠道費盡千辛萬苦弄到手的,而是有人自己送上門的,簡直把他們掌柜的給樂壞了! 正文、第二十一章 神秘賣主 “蘇將軍樓上雅間請?!被镉嬚K易澈,蘇婉茹以及蘇府的下人往樓上包廂走去,又進來幾人,衣著光鮮,一看便知非富即貴。 蘇易澈回頭,看見來人,便走了過去,“殿下,您怎么過來了?” 蘇易澈沒有聲張,太子出席這樣的場合應該是不希望聲張的。 太子皇甫逸今日一身月白色的華服,面對蘇易澈時態度謙和,對于東華國的頂梁柱蘇易澈,太子是十分敬重的,“蘇伯伯,我也是聽人提及了一下,所以過來看看,沒有別的意思,不要聲張?!?/br> 離開了朝堂,皇甫逸并沒有那么拘謹,待臣子態度比較隨和。 皇甫逸確實聽人說起了一些,說是千金閣這個月的拍賣上面會有珍貴的丹藥出售。然,丹藥雖然珍貴,但對于身為太子的皇甫逸來說還不至于像平常人家一樣一藥難求。之所以過來是想來碰碰運氣,看看會不會有躑躅花出售。 那日他去尋訪云龍山,雖然是入了云龍山被瘴氣籠罩的地方,但還是沒能在山上找到他想要的躑躅花,最終無功而返。 蘇易澈點了點頭,明白太子的意思。 蘇婉茹就跟在蘇易澈的身后,很識大體地輕俯身,并未行大禮暴露太子身份。 “蘇小姐不必多禮,暫且稱呼我為黃公子就可以了?!被矢σ莸?。 “嗯,”蘇婉茹有些嬌羞地點了點頭,沒有再敢正臉看皇甫逸,“黃公子?!?/br> 想到自己再過些日子便要參加太子選妃,之后很可能會成為皇甫逸的妃子,蘇婉茹的臉上浮現出了不尋常的緋紅來。 皇甫逸沒有去留意此時的蘇婉茹心里頭是怎么想的,他除了剛才打招呼的時候看了蘇婉茹一眼,之后注意力就一直放在蘇易澈的身上了。 皇甫逸與蘇易澈交談了一會兒之后就先一步去了二樓的包廂。 直到皇甫逸人都沒影了,蘇婉茹臉上的紅暈都還沒有褪去。 身為護國將軍的女兒,這并不是蘇婉茹第一次見到太子皇甫逸,但不管是初見之時還是現在,在面對皇甫逸的時候,蘇婉茹不免會流露出女兒家的嬌羞來。 像皇甫逸這樣的男人,很難讓女人不去愛,他高貴優雅溫和,他才貌雙全,能文能武,在正事上他有魄力有果斷,在私下里,他性情溫和,是個很溫柔的男人。又貴為太子,是未來的皇帝,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蘇婉茹還沉浸在嬌羞的情緒當中,譏諷的聲音就自她的耳邊響起。 “喲,這不是蘇二小姐么!”男人湊了過來,臉上笑得跟朵花兒似的,眼神太過直接,顯得很是輕佻。 蘇婉茹都不用看對方,光聽聲音就知道是誰,連忙后退好幾步,與對方保持距離。 男人名叫邱志豪,是丞相的公子,樣貌一般,不出挑也算不上丑。 邱志豪之前愛慕蘇婉茹,還去將軍府提過親,被蘇易澈以蘇婉茹年紀尚小給拒絕了。 之后并不死心,四處與人說蘇婉茹是自己的未婚妻,蘇婉茹因此十分厭惡邱志豪。 而邱志豪也因為屢遭拒絕,漸漸地對蘇婉茹心生怨恨,屬于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態。 “邱志豪你怎么會在這里?”蘇婉茹很不希望見到邱志豪,礙于邱志豪的父親與自己的父親同朝為官,蘇婉茹不好對邱志豪惡語相向,但邱志豪總是纏著她不放,她忍他很久了。 “你能來為什么我不能來?”邱志豪冷哼一聲,“我知道你今天來是想要什么東西的,不過啊你沒那么容易得到!別說本少爺你不見得爭得過?!?/br> 哼,蘇婉茹想要什么他知道! 面對邱志豪的挑釁,蘇婉茹保持著自己平靜的外表,多年的修養讓她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 邱志豪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是和自己的父親,當朝丞相邱程遠一起來的。 邱程遠是丞相,而蘇易澈是護國將軍,兩人同朝為官,關系卻不好,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不好! 邱家與蘇家結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邱家總是明里暗里地與蘇家對著干。 邱程遠自從上次自己的兒子去蘇府去提親被拒之后對蘇府的敵意就更深了,他兒子是邱府的嫡出公子,怎么就配不上他蘇易澈的女兒了? 要不是兒子說什么也要蘇婉茹,他才不會點頭答應跟蘇家提親呢!他這是給蘇易澈面子,誰知道蘇易澈不識好歹竟然拒絕了!這口氣他怎么都咽不下去! 他們邱家和他們蘇家,勢不兩立! 今天邱程遠也是沖著那丹藥來的,看見蘇易澈,邱程遠精明地笑道:“喲,真巧啊,蘇老弟,沒想到像你這樣清高的人也會大駕光臨這種庸俗的地方,我還以為這種庸俗的地方只有像我這種人才會來呢!” 邱程遠是明褒暗貶,話語里頭透著一股諷刺的味道。 邱程遠要年長蘇易澈許多,邱程遠做丞相的時候蘇易澈還只是個吟詩作對談笑風生的翩翩公子??梢哉f邱程遠一開始就對蘇易澈與自己平起平坐感到十分不滿。 “邱大人您隨意?!碧K易澈波瀾不驚地回應了邱程遠一句,便帶著蘇婉茹往樓上去了。 蘇易澈的模樣落在邱程遠的眼里就是故作清高,他越是這樣,邱程遠就越看不慣! “蘇老弟,聽說你那個‘腿腳不便’的大女兒回來了?真沒想到啊,原來這么多年來,蘇大小姐人都不在府上,蘇老弟該不會是因為蘇夫人與人私奔了心生怨恨,遷怒于年幼的女兒了吧?”邱程遠哪壺不開提哪壺,專門挑蘇易澈的禁忌說。 邱程遠的話沒有讓遠去的蘇易澈停住腳步,蘇易澈和蘇婉茹消失在了二樓的盡頭,拐彎進了其中的包廂。 邱志豪對自己的父親邱程遠說道:“爹,你剛剛說蘇家的殘廢回來了,是真的嗎?” “是啊,也不知道蘇易澈這些年把自家的殘廢女兒弄到哪里去了,還真做得出來?!鼻癯踢h很不屑地嗤了一聲,反正只要是蘇易澈做的事情,他都看不慣,更別說這么缺的事情了。 “話說,那個殘廢到底是個什么模樣,我到時挺好奇的?!鼻裰竞罌]有見過蘇沫然,只知道有這么一個人。 “有什么可以好奇的,一個殘廢,爹是蘇易澈,娘是個紅杏出墻的,女兒能好到哪里去?”邱程遠鄙夷道,對自己也沒有見過的蘇沫然是一點兒好感都沒有,“你該有興趣的,是將那丹藥拿來千金閣出售的神秘賣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