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
東方不敗負手立在樓頂,眼望著那方白色手帕由半空中晃晃悠悠得飄落下去,目光中無喜無悲,只低低道:“不是她?!?/br> 大雨驟至。 ☆、夜探少林寺 別人眼中看到的是殺戮、是血腥、是日月教風暴般的勢力,而在任盈盈——自從那個黑色身影乍然出現,她就像是身不由己了一般再也不能移開視線。 仿佛是晴天炸雷滾落自她頭頂的這方天,他只是出現就已經讓她雙耳失聰,而他無情暴虐之下的悲傷簡直像是冰冷深黑的潮水一樣讓她窒息……可是站在這掙脫不開的羈絆里,她卻看到世界在朗朗乾坤下閃閃發光——猝不及防的柔情從心底噴涌而出,在血脈里游走著,化作眼底的酸軟…… “他怎么……”任盈盈攥緊了窗欞支撐著自己發軟的膝蓋,剩下的幾個字悄然消失在她的唇齒間:……變得這樣瘦。 東方不敗在對面樓頂一動不動地立著,雨下得那么大。 任盈盈隔著重重雨幕望著他,久到她幾乎懷疑對方已經發現了自己,忍不住要落荒而逃時,卻看到他輕飄飄落下來,一瞬間消失在了街角——也并不見他發足急奔,連衣角都不曾晃動。 街上大雨沖刷著血跡,日月教眾在處理尸首,馬隊隊長卻在對那個車夫獻殷勤,“林總管,您看,要不要再給您備輛馬車?” 林總管?任盈盈低頭去看那車夫,他此前一直低著頭,此刻卻微仰著下巴對著那隊長,正好方便了任盈盈。卻見這個林總管眉目清秀,唇紅齒白,雖然穿著灰撲撲的外衫,卻在袖口細細壓著銀線——赫然正是當日在洛陽小茶館中與任盈盈共斗田伯光的林平之! 任盈盈大吃一驚,這可當真是奇了——東方不敗怎得要這個人來了日月教,還給了他總管之位——難道福威鏢局還是被滅了?就算是被滅了,林平之怎得會來了日月教呢…… 街面上不一會就已經清理干凈,那隊長上馬揚聲道:“我日月神教擒拿嵩山派余黨,向來是格殺勿論!但是東方教主厚德延綿,嵩山派余黨聽著,凡是知道三年前華山別院之事的,只要將所知有用的消息告知我日月神教,可免一死!”那隊長將這話連喊三遍,一聲呼哨,集結隊伍,鼓點般的馬蹄聲中兩隊人馬都奔出北街口,再看不到了。 大路正中只剩了一個林平之,他慢慢走到街邊,撿起之前受東方不敗波及滾落在地的斗笠,慢條斯理得戴在自己頭上,雨砸在斗笠上發出“啪啪”的響聲。林平之用依舊陰柔的聲音對街上躲在屋檐街角瑟瑟發抖的民眾道:“事情完了,你們都散了吧?!闭f著,轉身竟然進了“和記”茶樓! 丫頭在旁邊看得分明,忍不住焦急道:“小姐,咱們是不是被發現了?” 卻聽得樓梯口傳來腳步聲,一重一輕,該是伙計引著林平之走了上來。 曲非手往腰間摸去…… 那腳步聲卻并不是往任盈盈這邊來的,而是去了東邊的雅座,接著便聽林平之道:“賈大,賈二,你們兩個在這里躲得好清閑吶!” 慌亂的起身聲中,被點名的二人連連討好,“林總管!林總管!您怎么親自來了——該我們兄弟二人去請您才是……” “哼!等你們來找我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呢!這事兒教主瞧得比什么都重,你們不好好辦差事丟了腦袋也隨你們,我可是不敢辜負教主期許的?!闭f著,便聽到紙張的“嘩嘩”聲,“這里一共是二十張,我連夜趕出來的。你們今天天黑之前把昨日才收的店鋪里都去貼好了,不許偷jian?;羰潜晃也槌瞿募覜]貼,上報了教主,店家固然討不了好處去,你們倆也別想逃得過!” 美人師父突然低聲說了一個“走”字。 曲非低聲道:“我先下去套車,你們隨后來?!闭f著起身下樓去了。 東邊雅座那兒,林平之將事情交代清楚起身欲走,賈大、賈二兩人卻死皮賴臉得要請“林總管”喝杯茶,“林總管,您是大人物,咱們兄弟二人難得見您一次!您就成全了小的們這點心意……”然后是林平之的笑罵聲。 任盈盈與丫頭扶了美人師父悄悄下樓去,雨下得很大,她也坐到了馬車里,那只青皮小騾子被曲非拴著跟在馬車后面。曲非將馬車調轉方向,揮鞭驅馬。 車輪轆轆聲中,任盈盈忍不住輕輕掀起車窗簾布,正看到店門里,賈大、賈二一左一右展開一塊一人高的畫布,正對那和掌柜說著什么。滿世界的大雨里,任盈盈愣愣的望著那與人等高的畫布,正看到那畫中人拈花微笑、梨渦淺現——分明就是她的模樣! 她轉過身來,看到丫頭與美人師父都擔憂地望著她,勉強笑道:“我沒事,你們這樣看著我做什么?” 美人師父低聲道:“是我要曲非和丫頭將這些情況隱瞞于你的,你別怪他們?!?/br> 任盈盈扭頭望著窗外,“哪個怪他們了?” 美人師父沉默了一瞬,慢慢道:“如今三年了,你尚且如此動容。若是當日就將實情告知你,只怕你隔日便忍不住要出谷一看……若是那樣,可是一輩子都走不脫了?!?/br> 任盈盈將手在面前胡亂揮舞了幾下,仿佛要趕走什么不好的東西,“好啦好啦,說這些做什么。咱們先去少林寺給美人師父你治好內傷才是!” 丫頭連連點頭,又有些擔憂道:“雨下得這么大,我和曲非之前在少林寺外搭得那個小草屋怕是不能用了……寺外山腳下有間客?!彼低得榱巳斡谎?,補充道:“是少林寺的產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