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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盈盈壓住嗓子眼里的哽咽,道:“我記得你說你已經忘記第一次殺人的情狀了……” 東方不敗沉默了片刻,道:“我只希望你再也不用……殺人?!?/br> 任盈盈再也忍不住,她側躺在東方不敗身邊,摟著他的脖子,將頭埋在他肩窩里,小小聲地顫聲喊著他的名字,“東方不敗,東方不敗……”一遍又一遍,在明滅的燭光里,這聲音,這名字,像是某種顛簸不破的信仰,引領著朝圣者全部的心魂…… 東方不敗輕輕吻著女孩的額頭,低聲哄著,“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 任盈盈抬起頭來,她含淚的雙目此刻亮得嚇人,嗓子里含了一點壓抑的哽咽,說出來的話也差點勾得這心如堅冰般冷硬的男子落淚。她說,“東方不敗,再來一次,讓我去到你八歲那年,讓我守著你永遠也不用……永遠也不用殺人……” 東方不敗攢著眉毛,抿緊薄唇,但臉上的表情卻的確是一個笑容,他笑著吻著女孩小巧的耳垂,在她耳邊輕輕說,“傻姑娘?!?/br> 任盈盈閉上眼睛,眼淚流入耳蝸,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尾缺水的魚,五臟六腑都干裂著失了鮮活——她怎么會是傻姑娘,哪個傻姑娘能夠決心離開自己愛的人呢?傻姑娘呵,是容易幸福的。 東方不敗大約是累極了,就這樣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疲憊睡去了,連任盈盈輕輕起身離開都沒有察覺。 *** 秋蟲在深秋的夜里開著最后一場演唱會,臥房前兩株秋海棠開得香霧空蒙,燭光下只見崇光裊裊。 任盈盈獨自坐在臺階前,托腮望著夜幕極深處隱約可見的那一顆星子——那暗淡的星光,這樣望去多么像很多年前,在黑木崖的冬雪中,從東方不敗書房里透出來的那一盞孤燈。 “小姐,秋寒深重,不宜在外面久坐?!毖绢^輕輕走來,為任盈盈覆上一件外衣,說話的聲音也是輕輕的。 任盈盈拍拍身邊的石階,示意丫頭也坐下來。 丫頭微一猶豫,便順著任盈盈的意思坐了下來,也抬頭仰望著同一顆星。 兩人默然相坐片刻,任盈盈開口道:“丫頭,你在想什么呢?” 丫頭臉上羞赧之色一閃,略一思忖,才低聲道:“奴婢在想,別的星都不見了,這顆星還獨自掛在夜里,興許是這凡世間有它放不下的人吧?!?/br> 這話隱隱合了任盈盈的心思,她嘆了口氣,恰一陣夜風吹過,拂落片片海棠花瓣。 燈影下,香紅散亂中,丫頭抬眼正望見任盈盈眼中一點晶瑩,不由自主地便問了一句,“小姐又在想什么呢?” 任盈盈將落在衣袖上的海棠花瓣攏在手上,望著手中柔軟的紅色低聲道:“我啊,我在想一句詩……” 水仙欲上鯉魚去,一夜芙蕖紅淚多。 我還沒有離開,就已經不舍著你的不舍,這該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 天地何不仁 *** 這一日東方不敗早上醒來時,任盈盈已經綰好長發坐在床邊了。她見東方不敗醒來,柔柔一笑,伸手戳戳他的臉頰,輕快道:“我可總算比你起早一次啦?!?/br> 東方不敗握著她的手,聲音啞啞的,帶著初醒來的小性感調笑道:“這可當真是百年不遇之事?!闭f著就要披衣起來。 任盈盈按住他的肩膀,下巴一抬,倍有氣勢地指示道:“脫光!躺好!” 東方不敗的兩條眉毛定格成一種詭異的弧度,眼中的神色分明在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任盈盈縱然滿腹心事,還是忍不住笑倒,她俯身親親東方不敗的嘴角,用一種“怪阿姨”的口吻誘哄道:“乖,脫光等jiejie過來~” 東方不敗瞇著眼睛躺了回去,望著女孩腳步輕盈地走出臥房,不一刻又眉眼帶笑地走了回來——還帶著一股怪味道,源自她手上拖著的一盞東西。 “還沒脫好呢?”任盈盈笑嘻嘻地問了一聲,將手中之物放在床邊的小凳子上,又笑看了毫無動作的東方不敗一會,這才卷卷袖子,搓熱雙手,將被子拉開一道小縫,伸手進去將他的中衣解了。 東方不敗一雙黑眸盯緊了任盈盈,雖然面上沒什么表情,任盈盈卻總覺得他目光中含了某種笑意,耳根不由得慢慢紅了,手上的動作也磕磕絆絆,好不容易才解開。 她恨恨的戳了一下東方不敗的腰眼,見他繃不住笑出聲來,才覺得臉上的熱度退了一點,“喏,翻過身去,趴好啦?!?/br> 東方不敗便依言而行,只慢吞吞道:“我卯正時分要出去的?!?/br> “知道的,耽誤不了你的正事?!比斡f到此處,想起心中煩惱,語氣低落下來,只專心倒騰著手中的東西,不再說話。 東方不敗敏銳地感受到女孩情緒變化,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溫聲道:“等過了今天,我帶你到處游玩一番可好?” 任盈盈心道:過了今天?過了今天未必還有明天??谏蠀s笑道:“好啊,你且說說帶我去什么地方玩——若說的我不滿意,我可就自己偷偷溜去好玩之處,不帶你啦?!?/br> “我們去嵩山可好?”東方不敗笑道。 任盈盈手上動作一頓,抬眼看他面上神采介于躊躇滿志與志得意滿之間,仿佛是朗朗乾坤下會發光的小王子一般,心里苦澀更甚,卻應和著問道:“嵩山?人家都說恒山如行,泰山如坐,華山如立,嵩山如臥,衡山如飛。怎么別的四座山都入不了你的眼,偏偏要去嵩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