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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按部就班,很順利。日子很快就來到了殺青那天。季萌的殺青戲已經在前一天拍完了,今天拍的是景煊的。 那次鹿鳴風提分手最終沒有如愿,陸凡說什么都不肯分,死乞白賴地留在鹿鳴風家里,趕都趕不走。鹿鳴風趕了幾次無果之后就隨他了,但是對他再也做不到溫柔以待,不僅不再同床而睡,甚至在家里都當陸凡是空氣,想單方面斬斷跟他的聯系。 可是陸凡并沒有就此被打擊,反而越挫越勇。從那以后便收了心,再沒出去鬼混過,甚至在鹿鳴風忙于工作的時候幫著洗衣做飯,安心當起了家庭煮夫。想以此讓鹿鳴風回心轉意。 可是鹿鳴風也是鐵了心要與他一刀兩斷,即便是把他的所作所為看在眼里也一點都沒心軟,甚至沒給過他一丁點好臉色。 就這么過了小半年,鹿鳴風自始至終沒有回心轉意,分手的念頭很決絕,陸凡終于失望了,心灰意冷地答應分手,連夜從鹿鳴風的公寓搬了出去。 陸凡是自由攝影師,在遇到鹿鳴風之前是滿世界亂跑,就像是斷線的風箏。遇到鹿鳴風之后才重新綁上了線,一點一點落回了地面??煞质种?,這線又斷了。他又回復了往日的生活,只是這次,他的身邊沒有了形形色色的伴侶,孤身一人,背著相機上山入水,拍遍世界美景。拍出來的照片他都會洗出來寄一份給鹿鳴風,自己再留一份。 收到第一張照片時,鹿鳴風看著照片中的蔚藍海面發呆良久,卻最終沒有丟掉,而是珍而重之地鎖進了辦公桌的抽屜里。自那之后,他每個月都會收到來自世界各地的信件,里面沒有一字半句,只有數張精致絕美的風景照。那些照片都被鹿鳴風放進了一個白色的盒子里,盒子被他放到了床頭。 這照片一寄就是兩年,可是后來,這照片突然就斷了,一連三個月鹿鳴風再沒收到過來自海外的信件。那一天鹿鳴風坐在公寓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霓虹閃爍的夜景喝了一夜的酒,身邊放著一個白色的盒子。 照片斷了,也就意味著他倆徹底斷了。鹿鳴風想,或許他已經找到新的“鹿鳴風”了。 鹿鳴風曲起一條腿躺在地板上,身邊是七倒八歪的空酒瓶。他手臂擋著眼睛,笑容似釋懷又似苦澀。 可就在信件斷后的第三個月,他接到了一個來自海外的電話,是某航空公司的死亡通知。原來,三個月前,陸凡從歐洲飛往非洲拍獅子時,乘坐的航班失事,機毀人亡,無一幸免。因為陸凡填的緊急聯系人是鹿鳴風,航空公司就把電話打到了他這里。 接到通知的第二天,鹿鳴風又收到一份包裹,里面是工作人員整理的陸凡遺物。 直到看到遺物的那一刻,鹿鳴風終于無法壓抑地哭了。 景煊的殺青戲便是最后這場哭戲。 開拍前許萬山告訴他:“記得,哭得越傷心越好?!?/br> 已經殺青的季萌如今是無事一身輕,便做起了景煊的小助理,幫他扇風給他遞水。許萬山說完他也插嘴道:“沒錯沒錯,一定要哭得夠傷心夠難過,情緒來了嗎?” 景煊無奈看著他,很想告訴他,你在這里我實在是醞釀不出來啊。 許萬山看出了他的難處,一腳把季萌踢到了景煊看不到的角落:“你已經死了,就別詐尸了,乖乖躲著別影響景煊情緒?!?/br> “好吧好吧,我消失?!奔久入[身到了工作人員堆里。 季萌不在了,景煊總算可以安安靜靜醞釀情緒了,自己一個人在角落里待了十幾分鐘,他站起來,對許萬山說:“開始吧?!?/br> “好?!痹S萬山在監視器前落座,吩咐相關人員做好準備,待景煊一站定就喊了開始。 鹿鳴風的公寓里。 景煊看著手上的包裹,眼神有些空。此時還保持著從快遞員手中接過快遞的姿勢,在門口呆站了許久他才轉身回屋。把包裹放到茶幾上,他拿了一把美工刀拆箱,手腕微微顫動,這一刀劃得歪七扭八。 包裹拆完,景煊放下刀,打開箱子,里面東西不多,除了幾件燒毀的衣服和一個毀壞的相機,只有一個小盒子,四四方方的絲絨表面,像是一個戒指盒。 景煊遲疑片刻拿出那個盒子打開,只見里面安安靜靜躺著一對對戒,樣子素凈,明顯是都是男款。景煊呼吸有些不穩,拿出其中一個仔細端詳,發現戒指內圈刻著兩個英文字母“lu”,瞳孔猛地一縮,他又拿出另外一枚看,發現也有刻著同樣的字母。景煊怔怔看著手心里的兩枚戒指,半晌將其中尺寸較小的那枚戴進了左手的無名指,不大不小剛剛好。 他把目光看向了沙發邊小茶幾上的一副相框,照片里是頭憨頭憨腦的小獅子,睜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歪著腦袋看著鏡頭,說不出可愛。這是他小時候跟父母去動物園里照的。 還記得陸凡剛搬進來的第一天,看到這幅照片后很是不屑:“小獅子算什么,你要是喜歡我以后去非洲大草原給你拍大獅子,不隔著鐵欄的那種?!?/br> 后來他果真去了,卻再也沒有回來。 眼睛有些酸澀,景煊眨眨眼,將眼角的淚意逼回去,正要將另一枚戒指放回去,卻又發現了貼在盒蓋上的一張小紙條。他撕下,展開。半指寬的小紙條上是字體清雋的一句話,看字跡是陸凡親手寫的。 上面寫著——“你是玫瑰,不該被風雨打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