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節
現在的雍都雖是算不得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卻也是一年比一年好了,謝淮隱站在窗口,被那冷冽的寒風一吹,冷得猛地一縮脖子,哆哆嗦嗦地往里頭退,在這種時候還是呆在有炭火的地方最是溫暖不過了。 “真冷?!?/br> 謝淮隱冷不住哼唧了一聲,那眼神之中也有幾分可憐巴巴的意味,他朝著云姝哪兒看去,想要用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對著云姝,想著自己這般的模樣應當是有幾分可憐的吧,想人家都在置辦著東西準備過年,而他倒好,還是這般的忙碌,這一年到頭的時候都沒有一個空閑的時候。 云姝手上未停,手指靈活地撥動著算盤,微微抬眼算是勉強掃了謝淮隱一眼,低下頭依舊撥動著手上的算盤,聲音倒是輕輕的:“數九寒天,能有多暖和,若是閑著無事,便是將戶部送來的這些冊子核實一番吧?!?/br> …… 謝淮隱看著那些個冊子,光是看著都覺得頭疼,“這不是不著急嗎?眼下都已經是年二十五了,戶部那邊也應當結算的差不多了,若是這大慶幣的發行量要進行調整,那至少也是要等過了元宵吧?眼下的時間還剩下不少,姝兒,我覺得沒有這般緊趕慢趕的?!?/br> 云姝看了謝淮隱一眼道:“看著時間的確是還有不少,但你可不要忘記了,招商局之中的那些個筆帖式們也都是有年假的,而且這精算原本就是一件十分繁瑣的事情,你現在看著時間是還有剩下不少,到時候你只怕是要覺得時間太少不夠用了,趕著年前的時候能統計多少是多少?!?/br> 謝淮隱摸了摸鼻子,還想要再說什么,卻是聽到云姝那不咸不淡地開了口道:“這兩日我倒是還能夠幫你統計一番,等到再過幾日我也沒什么閑工夫陪你在這里做這種繁瑣的事情了?!?/br> “恩?” “莫要忘記了年前也是要祭祀一番,這過了年,正月里頭哪里還有什么不走親戚的?!痹奇?,前兩年柳家的那些個親戚都按兵不動,雖是沒有上門來,但年禮也算是送到的,今年倒是在送上了年禮之后也還一并送上了帖子,表示是要來走了親戚的,這種倒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是柳家的話在別的人家之中過年的時候過年也常有過年走親戚的事情。只是前兩年都沒有人來,今年這帖子多了,只怕到時候還得真的擠出不少的時間去應對人呢,對于招商局的事情很顯然地也就不能在正月里頭擠出太多的時間來應對了。 這還真是。 謝淮隱頓時覺得自己還真的忘記了這事兒,別說是尋常人家,即便是皇室之中那也是有年前祭祖的事情的,不過唯一一點不同的就是基本上走親戚的事情會比較少見,不過年前宮中會有宮宴倒是有的,宮宴之后便是開始別的宴會,這樣的日子也一直會持續一段時間。 謝淮隱每到過年的時候便是覺得十分的無趣,他的母妃早喪,除了謝瑾婳哪兒也已經沒有什么地方可去了,他的母妃是宮女出生,母族哪兒也可算是人丁凋零,本家之中原本就沒有多少人,又不是什么大宗族,自也就沒有什么會為此而來的人,所以到了過年的時候,這晉王府上也可算是十分的冷冷清清。 這般一想之后,謝淮隱倒也真的是覺得這年味在他身上少的很,卻也還是沒有什么辦法,誰讓他現在還是個孤家寡人也沒個去處,要不然還有個去處,現在也就只有在宅子里面對著自家的下人了。 “而且我那邊也積累了不少的賬冊,你這里的事情我還是抽出空來做的?!?/br> 云姝看著謝淮隱,一臉的她也已經忙的厲害的模樣,而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等到年前的時候全國的分店鋪子那都會將賬本的正本送到她的手上,她也需要時間去核對,這其中的工作量那就是一個繁重的很,現在再加上招商局的,那一堆一堆的工作量全都積累在一起,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她不喜歡把事情堆積的太久,所以只要有時間就會將應該做的事情做好。 好吧,這意思就是說她已經可算是為了他抽出了不少的時間了,到時候做不完就不要怪她會發飆了。 謝淮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應該是會好好地將所有的事情努力做好的。 年底的日子一日比一日接近,等到年三十晚上的時候,雍都城之中大大小小的鋪子也都已經關上了門,紛紛在門上貼了一張紅紙,寫上了開張的時間。開門做生意的人在年關的時候大多都會休息,一年之中也就只有是這個時候才會休息的時間,但這時間也不能算是太長,最多不過就是在說年初六的時候就開始營業了。 柳家的年過的也可算是十分的簡單,柳博益這人一貫不是個喜歡鋪張浪費的,所以這一年一次的年夜飯雖可算是有幾分豐盛,但也就是比尋常的時候稍稍多了幾個菜色罷了,否則這吃不完也全然是個浪費。 這也可算是云姝在這個世界過的第三個年了,從一開始的時候有些不大習慣,但現在已是十分的適應了,畢竟已經回不去的話也就只有像是現在這樣過日子也可算是不錯,每日有不少的事情可忙,想的自然也就不那么多了。 年三十的晚上的傳統就是守歲。這可算是一件十分難熬的事情,家中有小孩的情況下也還倒是有一個特色的傳統,會提著小燈籠在街上走上一圈祈求來年的時候孩子能夠無病無災地過完一年。 柳家自也是不例外的,前兩年的時候云初和云起還年幼,自己走不了路還是抱著打了燈籠走了一圈來著,現在倒好,兩個小家伙走的比誰都穩當,裹著那雪兔毛做的連帽外套圓滾滾的就像是一個雪球似的,一等吃了晚飯之后便是十分的急不可耐要出門走,手上更是拿了云姝特地找了人給兩個孩子做的兔子燈籠,燈籠上頭還特地留了兩只耳朵,畫著紅彤彤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覺得可愛的很。 兩個孩子在瞧見這燈籠的時候那叫一個歡喜,這晚飯還沒有吃完就已經開始想著要去街上走了,所以等到一家人將年夜飯吃完之后,云姝和柳云軒兩個人就帶著已經有幾分急不可耐的云初和云起一同走出了家門。 街道上也有好一些個帶著孩子出門打燈籠祈福的父母,在這冬日的夜晚倒也算是熱鬧了幾分,有不少孩子還是在襁褓之中的,被人抱在懷中,做父母的一手提著燈籠,口中還有幾分念念有詞。 云姝裹著披風跟在兩個弟弟的身后,雖說現在的大慶要比之前要來的安定的多,如今城門也已經關了,自是比尋常的時候要來的安全一些,但如今正在下著飄雪,路上也已經積累起了不少的雪花,鞋底踩上去的時候還有幾分隱約作響,最是容易跌倒的時候,自是要多加小心一些。 冬日的夜晚格外的深沉,整個夜幕漆黑一片,半點的星光不見,唯一可見的就是那不斷飄落的白雪。 又是一年,柳云軒現在看起來早就已經沒了當初的那點憤世嫉俗,沉穩的就像是一塊被打磨過的玉石一般。 “想想日子過的可真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過了一年?!绷栖幰彩呛靡魂嚨母锌?,看著這場景,去年的時候他還抱過云初云起走過長長的街道,可現在兩個孩子都能夠自己提著燈籠在那邊跑動了呢。 “可不,離第一次見哥哥都已經過了快三年了?!痹奇Φ?,這聲音之中同柳云軒說話的時候也一并多了幾分感慨。 “只怕那個時候見到的時候也不是有多開心吧?”柳云軒笑道,“現在想想,倒是有幾分前塵如夢一般的感覺不是?” 可不。 云姝不說話,的確如是,當初的時候那般尖酸的柳云軒現在同她也能夠在這里平和地說話聊天,多么意外的事情。 “初二的時候姑姑會來走了親戚,從年初三開始,也便是有不少的親戚要來,你可知道,這是個什么意思?”柳云軒看著云姝,府上的事情云姝一貫是沒有多少興致在的,但往年都沒有那么多人來求見,今年突然之間來了那么多人,沾親帶故的人全都來了,這其中那可就是深意的多了。 “當初祖父和祖母還在的時候,柳家同那些個親戚倒還算是有些走動,但等到祖父祖母過了之后,走動也甚少了?!庇绕涫窃诟赣H丁憂那那幾年的時候,那些個親戚都是這般的表現,或許在他們的眼中覺得三年的丁憂之后父親未必是會被重用,自然地太過交好也沒有什么用處,想想人也就是這樣的現實了,所以柳云軒對于那些個親戚也沒有多少的好感在,每年的時候也就是例行地問候一番而已,直到后來,他的父親成了御史大夫的時候這才又稍微親近了起來,但也沒有到現在這種情況過。 “只怕那些個人之中是有不少旁的心思在吧,且小心些,免得到時候著了人的道才是。指不定到時候還會給你身邊塞一兩個人?!绷栖幎谥?,在之前的時候可能還不怎么樣,但現在情況可不比往初。雖說柳云軒也不怎么歡喜云姝會攪合在皇室那種地方之中,但陛下的金口玉言下了那樣的一個決定,那些個親戚之中怎么可能會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怕一個一個都在謀劃著呢。 云姝當然也聽出了柳云軒話里面的那叮囑的話語,之前元熙帝說出那樣的決定的時候,也的確是有不少人送上了禮物來,但那個時候她也沒有瞧見人自然是不會有任何的想法,但現在么…… “就算是我肯,他們能夠舍得將自己捧在手掌心上的女兒送到我的身邊來被我使喚不成?!”云姝輕笑一聲,“陛下說不定也就只是順口一說罷了,反正到現在也都沒有什么旁的說辭,想這么多有個什么用呢?!?/br> 云姝對于元熙帝的想法也可算是實在是捉摸不透,在她看來,元熙帝說不定就完全沒有那個想法,只是想試探試探自己的兒子誰是有那樣心思的也未必,要知道在皇室,元熙帝首先是一個帝王,其次才是一個父親,作為一個父親來說這兒子之中十根手指還不一樣長總有個可心的,作為一個帝王……云姝不敢多說旁的,當初的康熙帝在年邁的時候都有廢立太子這樣的舉動出來,更何況現在還是沒有儲君的時候。 不說自己是個試金石吧,但這般一來也能夠觀察足夠多的信息了。 “即便是你這樣想著,可旁人未必是這樣想的?!绷栖幍?,他是知道自己這個妹子心態不錯,但對于其他的人來說那可就不一樣了,他們又怎么可能會想到這一點上去,他們只想到眼前的利益的。 “且想想看,若是真的如陛下所說的那樣,只要搭上你這條線到時候說不定就能入了后宮,不說入主中宮吧,一個嬪妃說不定也還是能夠得到的?!绷栖幚淅涞卣f道,那種有些齷蹉的想法肯定不止是只有一個,而且云姝的年紀也已到了及笄了,最多也就是這兩年的事情了,有這些個想法的人到時候不少將自己的女兒安排在云姝的身邊,哪怕是往后不能入了后宮,只要是相處的感情不錯的話說不定還能夠到時候得到不錯的選擇,抱著這樣想法的肯定也有。 或許現在他們柳家人在眾人的眼中大概都是能夠被利用的對象也未必呢,一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柳云軒便覺得有幾分的厭惡。 “被哥哥這般一說之后,倒還真有幾分人生在世迫不得已的感覺?!痹奇p笑了一聲,人性的劣根性罷了,也不能算是太過意外,就是這樣的作風罷了。 “聽哥哥這般說,我可算是十分的搶手,但事實上哥哥也算是個搶手的很的呢?!痹奇中α艘宦?,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柳云軒的眼神之中也帶了幾分的調侃,“哥哥雖是覺得今年會有這么多人來我們柳家是因為我的關系,但事實上其中說不定還會有不少的人也是沖著哥哥你來的?!?/br> 按說柳云軒這個年紀在大慶之中成婚的人也算是不少了,尤其是像柳家這樣的家室也應該是早早就已經決定下婚約的人,像是他這樣擁有不錯的家底卻沒有定下婚約的人在雍都之中也可算是一個少數了,所以那些個親戚之中說不定還有這樣的想法也未必。 云姝也不知道父親他是有著什么想法在,對于柳云軒的要求可算是極其嚴格,在學業上近乎是對他有著一種一絲不茍的要求,卻唯獨沒有要求他去考取功名,就算是柳云軒不能走舉孝廉這條路線,但只要他能夠在科考上取得一個還算是不錯的成績,到時候柳博益在朝堂之中稍稍運轉一番到底也還是能夠謀取一個不錯的功名的,可現在柳博益倒是半點也沒有提過功名的事情,這倒讓云姝一直都揣測不透,若是真的不想讓自己的兒子考取功名的話,那又何必像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嚴苛要求呢?! 但柳云軒這個年紀的話那早晚還是應該要定下婚約來了吧?!所以這一次上門來的人之中只怕也是有不少的人會有這樣的想法吧,雍都之中的那些個名門,云姝也可算是留意過,和柳云軒年歲相差不大的大多都已是有了婚約,這門當戶對的剩下的也便是年歲還差了幾分,所以奔著這樣念頭的人也只會在多數不會在少數。 柳云軒苦笑一聲:“也便是你這般打趣我了?!?/br> 他對于那些個名門的千金興致也不算大,對于別有所圖的人那是越發的興致不高了。 “倒不是我在打趣哥哥你,只是哥哥這年歲到了不是,這也便是早晚的事情,自然而然地也便會有這般的事情?,F在還好說一些,等到他日哥哥要是在朝中有個一官半職的時候,只怕到時候還有不少的千金傾慕呢?!痹奇J真道,“這說的可再現實不過了,哪里算是打趣?” 云姝漫不經心地走著,冬日的夜晚真心有些冷的厲害,即便身上穿了那么多衣衫甚至穿著棉衣還是覺得有幾分的冷冽,說什么走動起來的時候會溫暖起來,但事實證明,在這么寒冷的夜晚上的時候走動的那么緩慢也完全沒有半點溫暖的感覺,露在外頭的臉頰被凍得有幾分的疼痛,這漫步而走的時候甚至還有幾分的無趣,也便只有這般同人說著話的時候還能夠感受到幾分的暖意,倒是云初和云起兩人玩的不亦樂乎,那一張小臉在燭火的映襯下那是越發的紅潤。 “對了哥哥是想什么時候參加科舉?還是要走舉孝廉那一途?”云姝問道,“我看哥哥這幾年已是夠勤奮了,積累的學識也已經足夠多了,哥哥難道是不打算嘗試看看?” “不成的,”柳云軒道了一句,“其實我對功名什么的壓根就沒有這樣的想法,父親也是知道的,其實我倒是覺得在你那啟蒙的學校里面教導那些個讀書識字的孩子比較有趣,至少在教導他們的時候還能夠得到幾分的趣致?!?/br> 柳云軒想到那啟蒙學校的時候面對著那些個孩子的時候可比在學堂里面面對那些個同窗要來的有趣的多了。 “不過這往后也未必?!?/br> 柳云軒道,他的目光看著那盡頭的一座宅邸,那大宅門口站著一個披著大氅的人,似乎已經站在哪兒等了許久了,云初云起兩人幾乎是蹦跳著朝著那人而去。 等到云初和云起兩個人跑近了之后,那人哈哈笑著將兩人給抱了起來,那動作也可算是流利的很,仿佛這個動作已是做了許多回一般,云初和云起兩人也哈哈地笑了起來。 柳云軒看著那抱著兩個弟弟的謝淮隱,說實在話他其實不怎么喜歡謝淮隱這人,但事實上這小子還算是個會做人的。 柳云軒這幾年是越發確定自己對朝堂上是半點興致都沒有了,雖說自己的父親能夠幫著自己在朝堂上走的比旁人通暢一點,但這也不代表著一輩子都能庇佑,再者現在的情況他也是要為云姝多多考量一些,若是當初陛下所說的不是一時興起的話。那么他們柳家到現在這般已算是鼎盛了,畢竟也是要為“外戚”一詞做了考量,所以陛下倘若是真的這般想著,那么他往后便是會向著書院先生這條路子而走,這也是柳云軒自己想要走的一條路子。而若是陛下當初所言真的不過就是說說而已的話,那么再過幾年他也必定會從仕,畢竟他也是柳家的一份子,至少要有能夠保全柳家的能力。 謝淮隱知道今晚吃了年夜飯之后雍都之中所有的孩子那都還是會打著燈籠在大街上走動,為來年祈福,所有等到他吃過了年夜飯之后也就家門口等著,等著柳家的兩個小不點打從晉王府門前過。 “倒是出來走了啊,等了許久了?!?/br> 謝淮隱利索地將兩個孩子抱起,掂了掂重量,那笑得更加的開懷起來道:“云初云起,長大了不少了嘛?!?/br> 謝淮隱這話倒不是什么玩笑話,孩子原本長得就快,這半年之中就已是長了不少,但柳家兩個孩子那養的十分不錯,白白胖胖的穿著那兜帽的雪兔毛縫制的斗篷就像是兩只會走動的兔子似的,真心可愛的讓人愛不釋手,看著這兩個小東西的時候,謝淮隱都覺得這要是自己的親生骨rou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惜,他的親生骨rou還不知道是在哪里呢! 云初和云起兩人笑呵呵地從謝淮隱的身上爬了下來,打著燈籠就是要走,卻是被謝淮隱一把給攔住了,他從袖袋之中掏出兩個紅包,那紅包倒也可算是鼓鼓囊囊的,看著就知道其中的分量不少。 “給,這是姐夫給的壓歲錢?!敝x淮隱那臉上的笑意可算是格外的燦爛,甚至在看到同云姝并肩而行走來的柳云軒的時候,他那聲音還特地高揚了幾分,像是特地說給柳云軒聽得那樣。 柳云軒也聽到了謝淮隱這一句話,他的額頭有跳動的青筋,很明顯是對于謝淮隱剛剛那一句話表示十分的不滿,而謝淮隱除了給予柳云軒那露齒分外得意的一笑外,并沒有說旁的。 正文、第二百零三章 謝淮隱看到柳云軒在聽到這一句話之后竟是沒有朝著自己發火,這實在是一個十分叫他覺得意外的事情,在之前的時候,柳云軒完全就是個護崽的母雞似的,半點也不讓他靠近,要是聽到他說那么一句話之后,只怕早就是要來拼命了,但現在見到他竟然沒有吭聲的時候,謝淮隱那叫一個意外。 難道說因為自己那些個帶了幾分欠揍的話說的太多了,柳云軒也聽多了所以導致已經麻木,聽說麻木到一個點的時候就會覺得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了,或許柳云軒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也未必。 這般一想之后,謝淮隱就更加的得瑟了,越發的欠揍,甚至對著柳云軒還招了招手道:“喲,大舅子!” 真心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云軒冷哼了一聲,面色不屑,“我勸晉王還是收斂些吧,這叫的好聽萬一哪天不如了晉王的意,到時候收場也便是難看的多了?!?/br> 柳云軒雖是對謝淮隱有諸多的不滿,但也不得不承認對比起來還是謝淮隱這人給他的印象稍微好點,重點是面對謝淮隱這人,云姝是占據主導地位的,這往后幾年的事情是說不準,但現在至少還是這般的模樣,這也可算是一件好事,反正現在雍都之中能夠比較出挑的也就是那么幾個而已,若不是元熙帝的那般舉動,其實柳云軒倒是有幾分看好李檀越和白澤宣兩人,但白澤宣這人就顯得有點危險了,在戰場上混功名的人不管再怎么神勇,但到底也是抵不過一場意外的,戰場上最是不能說安全兩個字,否則大慶之中也就不會有那些個軍戶的遺孀了。 到底是自家妹子,柳云軒也不舍得到時候云姝會走上七公主的路子,那實在是太可憐了。 而李檀越可算是柳云軒原本最看好不過的人選了,而且這風評也是十分的靠得住,只可惜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大舅子你這難得愿意同我這般說話,真是叫人意外的很?!敝x淮隱聽到柳云軒這樣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除了意外還是意外,柳云軒可從來都沒有給過他這樣的好口氣,一般他對著自己的時候都是用眼角的余光,回答的時候都是用哼,不把他奚落到死的話是絕對不會松口的,像是現在這樣十分平緩地和他說話那還真是難得的很。 這人就是個捧不起的棒槌??! 柳云軒在心目中忍不住道了這樣一句,對于謝淮隱那好不容易算是上漲了一點的印象瞬間又跌了回去,要是有的選擇的情況下他是絕對不會同意這個男人的。 柳云軒冷冷地一哼,半點好氣也沒有,甚至還用十分是鄙夷的眼神看了謝淮隱一眼,轉而是招呼兩個弟弟過來接著走。 云初和云起雖是和謝淮隱的關系十分的不錯,可在見到自己的哥哥對著他們招手讓他們過來的時候那是想也不想就直接提著燈籠邁著那小短腿跑了過來,甚至還十分的有討好精神地將剛剛拿到手的紅包遞給了柳云軒,那動作流利地看著謝淮隱都想哭。 這兩破孩子也實在是太拆他的臺了吧,這晚點給也沒有什么關系吧,當著他的面給這不是在昭告著還是和哥哥的關系最好么! 柳云軒捏了捏那兩個紅包,那厚度和重量也的確不少,看的出來這紅包也可算是下了不少的心思,就算是里頭塞的是大慶幣的話,那里面也應該是有不少,對于給孩子的禮數來說的話,這可算是不小的手筆了。 柳云軒將兩個紅包塞進云初和云起的懷里,小心翼翼地安置好了之后這才抬頭給了謝淮隱一個眼神,那眼神之中似乎在說——你這一次可算是大方了一回了。 那樣子倒像是素日里面他是小氣成災似的,謝淮隱看著柳云軒那模樣想要上去同人討論討論吧,又覺得眼下這個時候實在是太不合適了,鬧騰起來云初和云起兩個孩子也不是個好惹的,這兩孩子眼睛一紅嗓子一扯,哭起來的時候還能夠用不同的聲調來完成,到時候這兩小子一哭,云姝的面色也是肯定不能好看到哪里去的。 不過今夜的柳云軒倒是完全沒有和謝淮隱爭吵的念頭,牽著兩個孩子走上了前,倒是將云姝給留下了,謝淮隱自是曉得柳云軒這是給他和云姝獨處的時間呢,自然是高興不已,也不去計較剛剛柳云軒那眼神之中代表著的是個什么意思了,只覺得他今夜是格外的好說話。 柳云軒牽著兩個弟弟走在前頭,而云姝則是同謝淮隱走在后頭,空氣之中有些微冷。 “今夜宮中宮宴結束的這般早?”云姝率先開口問道,剛剛看謝淮隱的陣仗就知道他是特地等在哪兒的,只是今夜在宮中應當也是有宴會才對,這宮中的宴會加上歌舞一類的按說也不應該是那么快就會結束。 “父皇那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便是吃了一會寒暄了一陣子之后便離了宴席,等到父皇這般一走之后哪里還有什么閑情逸致在哪兒吃喝玩樂的,要不得多久便是各自尋了個借口走人罷了?!敝x淮隱無奈道,反正這宴會上的菜色總共也是沒有吃多少就是了,光是看著他都覺得浪費的很。 這般想法和謝瑾婳說了一說之后,謝瑾婳覺得自己當初十分明智地沒有讓他去監管了后宮的御膳房,不然按照這種念頭,指不定這前一天撤下的宴席第二天還能夠接著擺上桌。 當然,這點瑣碎且丟臉的小事謝淮隱是不打算同云姝說的。 “對了,今日父皇倒是將七哥給放了出來,雖說也沒有說就此不會再追究什么的了,可看的出來,父皇是想將七哥當做一個閑置之人了?!敝x淮隱道,他原本就在才想著謝淮安已是被拘禁了那么久的時間,如今已是到了年關之處的時候差不多也應該是到了時間安置出來了的,可現在想想,或許在蕭王府上的日子雖說是沒有了自由一些,但到底也好過現在這般難堪的處境也未必。 謝淮隱想到這里的時候,他的聲音之中也有了幾分沉悶,像是參透不出似的,“其實我們都曉得那一次的事情真要說起來的話,七哥哪兒的確是有幾分嫌疑但同樣的懷疑也大,壓根就不能作為定案來論?!?/br> “你這般說是覺得陛下不公允了?”云姝看著謝淮隱道,她知道謝淮隱對于謝淮安是覺得有幾分的惋惜,那案子說白了也就是一個無頭公案差不多,元熙帝一直拘著謝淮安從摸個角度上來說那還的確是真的有幾分不大公平的,可這世界上不公平事情太多,要參透過來還不知道是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陛下公允不公允這件事情我是不好置啄的,但蕭王這件事情上,看著陛下做出拘禁這件事情對蕭王是十分的不公平,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這也可算是保護了蕭王殿下吧?!痹奇f,“在之前的時候,蕭王可算是一個靶子的存在,宮中有劉貴妃掌管中饋,外頭也有不少的人覺得蕭王早晚是要入主東宮的,當時劉貴妃的母族哪兒可也不是這般的低調的,之前在七公主哪兒也壓著不少仗勢欺人的事情來,若是此番下去,就算蕭王是沒有犯下大錯,但他那一脈的人也早晚是要犯下大錯的。再者,這身為靶子這個目標是多么的明顯,只要是有點心思的人都會將這些個擺在臺面上的人先行除去吧?且看蕭王被陛下拘禁之后,你的那些個皇兄皇弟做事不也都低調起來了?” 而且元熙帝對于謝淮安的那一番做法很顯然是已經昭告了這人沒戲了,從另外一種角度上那可算是完美地保全了謝淮安的性命,這還有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