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蔡妙萍對于男風這點事情也可算是極其看的開,大慶之中雖是不怎么好男風,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熱衷此道的人,前朝的時候男風盛行,上至皇宮之中下至商賈無一不會安置上一兩個極其漂亮的男子作為寵幸之用,前朝覆了多年之后方才將這點風氣給吹淡了。 “這些也不過就是那些個人的平白臆測罷了,你在我的面前說說也就算了,可切莫在旁人的面前說這種話,再過半年左右也該是到了你同殿下的婚期,何必鬧出點事來由人說嘴?!痹奇嬲]蔡妙萍道,這種事情不管是真的也好還是假的也好,都不能再從蔡妙萍的口中說出去,到她這里截斷就成了,再說下去,這往后都可算是一家人,她還得隨著叫上一聲王叔,到時候別人曉得說過這些事情鬧大了到底臉上也不好看。 蔡妙萍自然是知道的,也曉得什么話能夠當著人的面說什么話,今天在自己面前的人要不是云姝,她又怎么節能會當著人的面說這種話,又不是真的半點規矩都不懂的。 “雖說那世子即便是真的有點什么,到底也還輪不上咱兩來說什么,私下說說倒也沒事,你說陛下將人許給了世子,你道陛下難道是真的半點消息都是沒聽到過的嗎?說不定也是不盡然吧,或多或少應該是會知道一些的。世子應當也是個聰慧的知道什么事情應當做什么事情不應當做,這鬧得厲害了丟人的可不是他自個一個人的事兒,再說了,就算是在后院之中真的養了這樣的一個人又能如何呢?到底也只能是養著罷了,安分守己方才有了好日子,若是鬧出點動靜來,寧王和寧王妃到底也不是吃素的人,還能睜著眼睛就這么看著不成?” 云姝對于這點事情雖算不上太過上心,到底是別人宅邸里面所發生的事情,而且她也覺得這寧王府上那點事情應該也沒有傳言之中的那樣可怕,再說了就算是真的有這些腌臜事情也輪不到她們來關心不是,上心太多反而惹上麻煩,再說了,嫁去寧王府上的人又不是她們,cao心那么多也沒用啊,秀麗往后要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那也得看她自己了,真要作死,誰也攔不住。 “你倒是說的這般的輕巧,也罷,你能夠說這些就已經不錯了,平常這點事情只怕也是入不得你的眼的?!辈堂钇驾p笑,“你這般的人,我有時候想想你到底是應該許給什么樣的人才好,你若是成婚之后能安心相夫教子的?” 蔡妙萍有時候想想覺得云姝還真不是這樣的人,她那樣子就不像是個會安心在家相夫教子的,當然,她也不能夠想象出云姝成婚之后會是個什么樣子,于她來說,這似乎是一件很讓人不能夠想象的事。 “女人成婚之后又不是只有相夫教子一條路可以走的?!痹奇粗@個好友,她可算是傳統的世家女子,在家中是嫡女無人能夠撼其地位,又是欽定的皇子妃,往后也會是某個王府夫人正妃,只是她這溫和的性子云姝倒是有幾分為她擔憂,雖說這正妃的名頭的確不錯,但一個皇子除了有一個正妃之外還有四個側妃,指不定府上還會有旁的夫人一類的,妙萍的性子柔和是一回事,到時候能不能制住那些個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聽說十四皇子的母妃還為他選定了一個側妃,等到大婚之后大約也會在三個月內進門吧。 蔡妙萍也知道云姝這話是對她說的,她也是曉得側妃的事情,那側妃是十四皇子母妃兄長的meimei,可算是表妹,在這樣的情意上,到底還是同她不一樣的,到時候偏頗一些的也沒有什么可讓人詫異的。蔡妙萍想到自己的時候這面色之中也有了幾分憂郁,但一想到云姝往后的日子,她那到底也不過就是在一個府上而已,像是云姝卻是要面對整個后宮的女人,這般一想之后,她又覺得自己比云姝是要好上不少了,像是云姝這樣驕傲的人,她能夠接受這些嗎?再者,她至少還是知道自己所要嫁的人是誰,可云姝現在卻是連誰都不清楚的,到時候若是成為儲君之位的不是她所喜歡的人,她這往后…… 這般一想之后,蔡妙萍對于云姝原本還有那么一點點的羨慕也就完全蕩然無存了,到底這也是不好受的一件事情不是?! 云姝見蔡妙萍看她,那眼神之中還帶了幾分同情幾分噓吁的模樣,也覺得自己被她這種視線看的有幾分發毛,她道:“你在看什么呢?”、 蔡妙萍也不瞞著云姝,她們姐妹之間也沒什么秘密,往后她也還得依靠著云姝幫襯上自己一把也未必,便說:“我在想,你這般驕傲的人,往后要是面對三宮六院會是如何?你可承受的???” 她這現在還沒進后宮呢,倒是先幫著她擔憂起這件事情來了,相比較她自己的婚事,就她的連銀子都不知道是在哪里的事情也值得她在這里為自己這般的苦惱了,云姝啞然失笑,倒也覺得沒有白白同蔡妙萍交好一番。 “這事還早的很,如今擔心這個作甚,等到往后的時候是再說就是了?!痹奇唤浶牡?,看著窗外敲鑼打鼓而過的花轎。 “怎的不擔憂呢,且想想我這往后能仰仗著給我出頭的也就只有你也未必呢。你這般不擔憂,這是心中早已有了幾分打算呢還是當真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的?” 聽著蔡妙萍這話,云姝單手撐著下巴,一手攪動著自己面前的杯子里頭的漂浮在上面的花瓣,道:“我剛剛不是說了,我們又不是只有相夫教子一條路可以走的,即便是身為女子也能夠做很多的事情,問題就在于你想不想這么去做,你愿不愿意這么去做罷了。再者,一個女人的身份地位又不是只能處處仰仗著丈夫來體現,女子首先要做的就是自愛,若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話,那么誰又會來愛惜你呢?感情這種事情講究的就是一個對等,他若尊你敬你愛你,你自也會尊他敬他愛他,但倘若他不是,你即便是做再多也不過就是枉然,你為他要死要活的,他若是心中有你那定是會心疼,若是心中無你,那又何必徒然浪費呢?!?/br> 蔡妙萍心中微動,云姝也是難得同她說這種話,她也是將云姝的話記得清楚,雖說她的年紀比她小了一些,但在看事情上卻是遠比自己通透的多。 “我這人也不隱忍,若真是到了那種地步也不過就是君若無情我便休罷了,何必在哪兒兩兩相看厭,倒不如落個彼此都痛快?!痹奇?,要她一輩子都委委屈屈地做人,她是半點也做不到的,她這人天生就是學不會委屈自己,再者世道已是對女子不公,那她又何必自己為難自己。 蔡妙萍冷抽了一口氣,這種話果真也就只有云姝這人才能夠說得出口罷了,她剛剛還勸著自己不好亂說話,這轉頭自己就已經開始說起了這種話來真的是半點也不怕自己這話被旁人聽去到時候落得一個無視道德禮教的話來,可轉念一想這也是因為云姝是將她視為好友方才在自己的面前說了這種話也是出自于信賴自己,要是換做旁人也實在是不見得會說出這種話來,這般一想之后,蔡妙萍對云姝也更親近了一些。 她笑道:“就你的本事,也便是我在這里瞎想想罷了,你還讓我莫要多言,可你現在這話,這說的也不怕給旁人給聽見了?!边@話說出口之后,蔡妙萍也就不同云姝說這個頗有幾分沉重的話了,轉而是開始說起旁的事情來了,兩人這說說笑笑的,倒也是將這浮生半日給打發了。 待到秀麗公主入了寧王府的門,熱鬧過的雍都又回復到了像是最初的時候那樣,城中的百姓也回到了該干嘛干嘛的地步,生活也原本就是這樣平淡且尋常地過著,直到這半個月之后,戶部侍郎英逵一本奏折,當著眾人的面痛書招商局幾大罪狀,更是怒指謝淮隱勾結商賈,導致大慶勞作的佃農日漸減少,視為動搖國祚,應當取締招商局,這一動作無疑是一道驚雷在朝堂之上炸響,也給原本已算是將事務展開的十分如火如荼的招商局捅到了人前。 當日上了早朝的是謝瑾婳,面對這樣的彈劾的奏折那一張臉也可算是青黑無比,當場表示這件事情需要同元熙帝商議,也令而今統帥著招商局的謝淮隱于翌日上朝做出辯解,這事方才算是壓了一半下去,但誰都曉得,若是謝淮隱這解釋的不好,而戶部的人咬住不放的話,只怕這才存在不久的招商局就要頃刻之間灰飛煙滅了不可。 謝淮隱聽到這一道旨意的時候,他的面色也可算是難看的很,他這還沒怎么動作呢,這刀子就已經開始朝著他亮起了,到時候要是他有什么動作下來,只怕到時候這刀子就要捅到他的面前來了。 這下手可真夠狠的。 謝淮隱對于戶部侍郎英逵這人印象也不算太深,在他還主管著戶部的時候,這人也可算是十分的默默無聞,現在突然之間亮出了刀子來,這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意思呢還是這背后有人指點著。 正文、一百八十三章 自辯 謝淮隱幾乎快被氣死,這罪名扣得實在是太過響亮,要不是皇jiejie幫他兜著,換了旁人多半要坑死他的心思都有了,看著那奏折上的內容只差是沒有讓他自裁以謝天下了。 “什么東西!”謝淮隱惱怒不休,“當初在戶部的時候可從不知道這戶部侍郎是這般口才伶俐忠君衛國之人,看來還是本王看走眼了不是?!” 謝淮隱還從來都沒有這樣惱怒過,想他當初被丟在戶部看著那空蕩蕩的國庫的時候都沒有現在比現在更讓他更加惱怒的了,這沒想到他前腳跟離開戶部還沒多久呢,就這么迫不及待地對他下手了啊,有這樣的心思怎么不在當初自己還在戶部的時候幫著怎么想想如何將戶部打理好,也不想想如何將國庫充盈一個一個都完全不吭聲,現在倒是十分會同他過不去。 “行了,你現在這般憤怒也沒什么用?!痹奇粗袷潜堃粯颖嫩Q的謝淮隱,這個時候說這種事情也沒什么必要,“你說你憤怒有什么用,倒不如想想要怎么應對來的好點,你還得感謝公主,要不是她幫你兜著,只怕現在的你就已經吃不了兜著走了,好歹也還有給你一個辯解的機會?!?/br> 云姝覺得謝淮隱惱怒雖然也是有理由的,但惱怒之后還不是要想著如何去解決,還不如省下力氣想想辯解的事情來的穩妥。 謝淮隱雖也覺得惱怒,但也曉得云姝所說的是對的,他靜下心來,巴住云姝將那腦袋安置在云姝的肩膀上,一臉委屈地道:“媳婦,你說這事要怎么辦?” “這事不是你的事情么,同我有什么關系?!痹奇粗x淮隱,她只覺得好笑,這種事情竟還是要來問她,明日要辯解的人又不是她,問她這個事情是干啥。 “難不成你想看到我去邊疆放牧嗎?” 謝淮隱憤慨著,之前已經開始在邊關那邊設立起牧場來了,而且在雁門關外的交易市場,云姝也是已經抽了人馬去建通商市場了,難不成她是想著自己要是被折騰去了邊疆讓他給她去管著雁門關的通商市場不成,這不能吧?! “其實這個提議也還可以?!?/br> 云姝笑笑,伸手將謝淮隱的腦袋從自己的肩膀上推開,倚在桌子上拿了謝淮隱剛剛甩在桌子上的奏折攤開看了幾眼,對于上面的內容看了幾眼,覺得奏折上說的也還湊合,但在這種情況下質疑招商局的事情,無疑可算是正在打擊著招商局眾人的士氣,動搖國祚這名頭果斷是可大可小,要不是謝淮隱這人品運氣還算不錯,不然就足夠他喝上一大壺了,想想也是因為有七公主在,這才給了他一個辯解的機會不是?! “這奏折上主要說的就是因為招商局和商會之中的人大肆開辦工廠,使得農戶減少,這就是你最大的罪名?!痹奇c著奏折道,“其實這一點也可算是能夠預見的,工廠開辦起來,農戶若是應征,也可算是十分長久的一份工作,而作為農戶,原本便是靠天吃飯,若是風調雨順收成不錯,有自己田地的那也還能夠混一家一年的口糧,多一點還能夠換點銀錢,但年成好的話,糧食也賤賣,賣了也沒有多少。若是沒有自己的田地而租佃地主的田地過日的佃農,一年到頭只怕自己的口糧也是不夠,過得那般緊巴巴的日子。若是這年成不好的時候,那餓死的佃農還算少嗎?多少賣兒賣女的哪里權當他們是愿意這般做的,還不是因為被逼無奈?!那些個農戶為何愿意做出不耕種而是去做工,還不是看在這每個月都有工錢可領,只要不犯錯肯勤奮,家中兩個年長的月錢也能夠一家人過日子的了,哪里不比做農戶好。再工廠做工,又不是做商戶,家中要是供養個讀書人也是不打緊的?!?/br> “但姝兒,你覺得我將你這一番話丟給那些個人聽,你可覺得他們會有這樣的耐性又或者你覺得他們能認同你這一番話的?哪怕你現在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只怕在他們的耳中也是完全聽不進去的,只會在那邊說民為本農為本,若是沒有農戶耕種田地只怕往后大慶連糧食都沒有了?!敝x淮隱對那群老東西的想法也可算是十分了解,要知道這些人哪里會聽這樣的解釋,只怕到時候只會說他是在信口雌黃,“你信不信那些個人到時候就會掐著說咱們說這一番話只是讓這些個農戶得了一時的利,卻損了一輩子的好?!?/br> “既然你都是知道他們會說什么話,那你還不知道怎么應對?”云姝好笑地看了謝淮隱一眼,“你現在都能夠口齒伶俐地反駁我的話,那么你也能夠應對朝堂上那些個人?!?/br> 謝淮隱面色一僵,好吧,他做錯了,剛剛就不應該頂撞云姝。 “行了,若是到時候他們真的那樣說,”云姝看著謝淮隱,也不為難他,“到時候你就這么同他們說——” 翌日的早朝上,那氛圍幾乎可用劍拔弩張來形容也是完全不為過的,已經有七八日沒有上朝來的元熙帝也都出現在金殿上,而且這神情之中也十分嚴肅,更是讓朝堂上的氛圍越發切的緊張。 謝淮隱也是繃著一張臉,看著戶部的那些個人,要不是現在在朝堂上,他真心很想直接撩起袖子上前揍上一頓再說。 謝淮隱看著站在朝堂上的謝淮蘊,他的神情之中也有幾分微微蹙著眉頭,看向謝淮隱的眼神之中的帶了幾分歉意,似乎對這件事情有幾分不知情的模樣,但謝淮隱覺得他怎么可能會真的一點都不知情,畢竟如今戶部主管是他和尹仲兩個人,再加上他接手戶部也有一段時間了,戶部侍郎英逵這奏折怎么可能半點風聲也不透露出來,只怕也是已經清楚的吧,若是真的有將他當做兄弟來看待的話,那就應當在這個事情出來之前好歹通上一聲氣而不是?! 雖有幾分不平,但謝淮隱也算是能夠理解他的這個做法,畢竟都是如今是在戶部,兩人都分屬在不同的地方,朝堂上么使絆子下絆子的事情也可算是不少了,所以謝淮隱也不能說什么。 “小十三,對于戶部侍郎奏折上的事情你怎么說?”元熙帝看著謝淮隱,“你對此有什么可解釋的?” 謝淮隱面對元熙帝的說辭也不緊張,他這雙手一攤道:“兒臣覺得,這奏折上所說的那些都是廢話,根本就是無的放矢?!?/br> 謝淮隱這話一出之后,戶部侍郎英逵一下子就跳了出來,那臉上是無比的憤怒道:“晉王殿下如今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成,打從招商局建立開始,臣自也是希望招商局能夠在晉王的帶領下有一番新的局面,可也正是因為晉王殿下的招商局,或許晉王殿下覺得鼓動那些個商人大肆開辦商場建立起農場一類的是沒有什么問題,可如今這才不過一個半月的時間,導致了江南不少地域出現了農戶大肆減少,長此以往早晚有一日我大慶將沒有農戶耕種土地,出現土地大肆荒蕪的地步,早晚有一日咱們大慶就要落得無米成炊的地步,難不成到現在是才來擔心這件事情嗎晉王?我等身為朝廷命官也是要個高瞻遠矚,現在都已經是這樣了,往后還不知道是要如何呢?等到事情已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再來想著如何解決,這不就已經遲了嗎?難道晉王殿下是要覺得全天下的農戶都不耕種了,方才覺得這件事情才可算是嚴重的不成?!” 英逵那一番話說的是十分的咄咄逼人,“殿下,你可知民乃國本,若是等到那個時候就有一切都遲了,只是不知道殿下那個時候要如何向眾人交代向百姓交代了?” 英逵這話一出之后這朝堂上原本對招商局就處于觀望狀態又有不少想著朝著那招商局入手的人也跟著站出了位來,一個一個開始指責著謝淮隱和招商局。 英逵見有不少人站在他這一面,他又道:“想陛下設立招商局的意思也是為了百姓,但現在晉王殿下主事招商局之后,同商人們走得十分親近,其心……” 英逵這話只說了一半,但所有的人都明白英逵這是指著謝淮隱現在就已有了幾分爭權奪利的心思了,所以現在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爭權奪利了。 “英大人說話可要三思啊,小王剛剛覺得英大人只是思慮太過所以也是百般忍讓,只是現在方才覺得英大人不止是無的放矢更是狗屁不通?!敝x淮隱那一張臉是更加的漆黑,“英大人當初也可算是小王的手下,只是主管戶部那么多年下來,英大人除了默默無聞之外原來也還可以這般的口舌伶俐,只是當初小王還真是沒有瞧出來,否則早就已是知人善用而不是以為這戶部當初沒有一人可助小王,現在看來,只怕是小王當初沒有知人善用而埋沒了英大人呢!” 謝淮隱嘴角掛著嘲諷的笑,那言語之中也完全沒有掩蓋自己對英逵的厭惡。的確在月余之前謝淮隱也還是戶部的主管,結果如今才不過多久這英逵就已經開始對自己曾經的主子下手了,而且聽聽那說辭幾乎是要逼得人上了絕路去。而且當初在戶部的時候這侍郎英逵也的確是默默無聞,但現在卻變得這樣的出頭椽子,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意思呢還是有人指使的,看看他那樣子那還真的不好說。 英逵那一張臉也是鐵青,這晉王一向粗鄙,但在這朝堂上也是能夠說出這種話半點也不顧,只怕現在也是已被氣惱了。 “陛下,臣也只是擔心江山社稷,并非是針對晉王,只是如今這般臣不得不擔憂不得不苦惱啊陛下,若這般下來,今年到了稅收之季,只怕這稅收避之不及往年之時?!庇㈠庸蚍诮鸬钌?,“臣所言非虛,江南一帶的官員也已經上了折子,若是有任何的不軌之心,臣甘愿就這么一頭撞死在金殿上?!?/br> 英逵這一點倒是真的沒有說錯,在江南一帶開設了紡織的場子之后不少會紡織的婦人都去了,而這大農場開展起來之后,更是有不少的農戶去應征了,更別提是旁的了,當下就有不少的土地出現退租的情況,江南一帶的地主大戶甚至都已經開始降低了租子,但留下來租佃農田的人卻也還是比去年少了一部分,這自然是因為招商局的一系列有關的動作,英逵雖也不算是說的太過分,但其中還是有幾分想著將謝淮隱從招商局哪兒拉扯下來的意思。當初在戶部的時候這個小子就十分的張狂,甚至完全都不按照道理出牌,他們這些個老臣在他的眼中壓根就一點分量也沒有。 “行了,我看你也別撞死在金殿上了,免得今日打掃殿堂的宮人麻煩的厲害,英大人這般體恤百姓,宮人也是百姓,英大人也應當憐惜一番才是?!敝x淮隱甕聲甕氣地道,毫不遮掩他的厭惡。 元熙帝也是頭一次看到自己這個兒子這樣惱怒的樣子,以前還以為這小子再怎么生氣也就只有幾句胡鬧的話罷了,但怎么也沒有想到竟也會這般的刻薄,這話怎么聽著都像是柳家那小丫頭才會干出來的事說出的話,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但在朝堂上將話說得這般的刻薄也沒有什么好處,元熙帝恰如其分地開口道:“十三,朕是染病個你來解釋的?!蹦氵@要發泄的話也應該是發泄的差不多了,該干點正事了。 謝淮隱原本還想說兩句發泄發泄,但自己的父皇都已經開口了,哪怕是現在的自己再怎么的不愿意也得聽從下去。 “若說工廠農場的建立,導致農戶的流失,這樣的情況會出現也算是十分正常的現象?!敝x淮隱云淡風輕地道了一句,那姿態神情十分的坦然,“畢竟有一份穩定的工作遠遠要比看天吃飯辛苦一年之后大半的收成要送給地主要得穩定一些,或許對于農戶來說尋上一份穩定的活計遠遠要比佃戶來得靠譜的多,至少不用在災荒的時候要靠賣兒賣女來得強一些?!?/br> “陛下,你且聽聽晉王殿下這個言論,至今還在主張著沒有半點的過錯?!庇㈠酉袷瞧×酥x淮隱的七寸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只差沒有蹦跶著陛下你快看你兒子犯下的錯,就算是你的兒子你也應該公正一些。 “是呀陛下,若是依著這般發展下去,商人的口袋是滿了,但大部分的農戶的失去,還是會導致我們大慶有地無人耕種的地步,這往后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呢,咱們百姓總不能夠因為拿了工錢而不吃飯吧,若是真的能夠做到這樣,那么咱們大慶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成為什么樣子呢!” “陛下,若是這般下去,國之不國啊——” “……” 那些個老臣拉扯著嗓子大聲地嚷嚷著,元熙帝被這些人的喊聲嚷嚷的腦袋一陣一陣地抽疼,他總覺得自己這三不五時才上一次朝堂都鬧騰成那個鬼德行,要是天天上了朝堂只怕早晚是要被他這些個“忠君為國”的臣子給吵死不可。 “眾位大臣且先莫要這般的吵鬧,我想既然淮隱已察覺到這一點,那想必也已經是有了對策來應對,眾位可否能先聽淮隱將話說完,否則這般鬧騰下去也沒個意思?!?/br> 在這吵鬧之中,謝淮蘊的話也可算是無可厚非,也可算是幫著謝淮隱解圍了,但這仔細一想之后這也的確是幫著解圍了,可同樣的也推了一把,要是謝淮隱沒有想出法子來,那到時候可遠比現在更加難以收場了不是?! 謝淮隱看了一眼謝淮蘊,他的神色淡淡的,端看著他的模樣壓根不曉得他現在到底是在像個什么,謝淮隱也不想去猜忌,兩年的時間,雖說他的印象之中他還是那個九哥,但他也知道誰都已經不是以前的人了,他在變,他也在變,又或許從當初兩年前九哥回來的時候,他就沒有了解過這個兄長了。 “是,九哥說的是,”謝淮隱朝著謝淮蘊露齒一笑,那笑容之中帶了幾分輕松道,“整一個吵吵嚷嚷的我話都好沒說完就已經開始吵開了,這好歹也要讓我將要說的話先說完才行,難不成這吵著吵著就能夠論出一個輸贏一個是非曲直起來不成?” 那些個叫嚷的臣子那面色叫一個難看,這巴掌迎面而來,卻又不能說什么,最后也只能恨恨地說上一句:“臣等靜聽晉王殿下高見?!?/br> 謝淮隱瞧那些個老臣一臉便秘模樣,只覺得他們這模樣可笑的很,他早就已經想到今日上朝的時候他們一定會群起而攻之,只是等到真的看到這個畫面的時候,謝淮隱倒也覺得沒有他所想象之中的那么的可怕,不就是一堆鬧著不停的老頭罷了,也沒有那么的可怕。 “回父皇,眾位大臣的確是心憂大慶,兒臣也知道在招商局這般動作之下定是也有一些個影響所在,首當其沖的便是農戶的流失問題,既然父皇將招商局交給兒臣來管理,兒臣自當是要做好的,所帶來的弊端也自是會想辦法解決,所以這針對農戶流失的問題,兒臣決定每年從招商局之中撥一筆銀子用作農戶貼補,這一筆農戶貼補是用來貼補農戶,也用作將農戶產品收購價格抬高,讓農戶們不是為地主而耕種,而是為我大慶而耕種,哪怕是荒年的時候,也不至于餓殍遍野?!?/br> 謝淮隱這話一出,朝野上的人面色皆是一變,怎么也沒有想到謝淮隱竟會說出這種話來,招商局貼錢給農戶,這國家發錢讓農戶耕種,這種事情長塑都沒有的事情,如今他們大慶要這么做了,怎么想都是倍有面子的一件事情,簡直就是萬人稱頌??! 大臣們朝著金殿上的元熙帝看了一眼,果然在元熙帝的面上看到了那淺淺的笑意,神情舒緩,怎么看怎么覺得心滿意足,畢竟這事要是宣揚開來,那可都是陛下的豐功偉績,哪個當皇帝的會嫌棄在自己往后的功德碑上多這么一條可以稱頌的事跡。 得,晉王這小子看著不著調但做起事情來的時候倒是真真有兩把刷子的。 “陛下——”英逵還要再開口,但他這話都還沒有說完呢,謝淮隱就已經一眼掃了過來。 “英大人不要著急,小王這話還沒有說完呢,你這要同小王道歉的話還早了一點,等到小王將話說完了你再說也不遲?!敝x淮隱一派老神在在地看著英逵道。 誰要同你道歉來著! 英逵默默地咬碎一顆牙,看了元熙帝一眼,只見陛下也是一臉興趣盎然,只怕自己要在這個時候再彈劾一番可不會像是剛剛那樣的情況了,只能按壓下自己想要說的話,看著謝淮隱,且看他還能夠說出點什么來。 “父皇,兒臣也掌管了戶部多年,雖是沒什么大的建樹,如今又是在招商局之中,但心中還是關注著戶部的,所以現在兒臣也有一個提議想要告訴如今主管戶部的尹大人同九哥,當然,兒臣這也就是說說,若是覺得說的不對,尹大人和九哥權當做沒聽過就算?!敝x淮隱道。 一直站在一旁做隱形之人的尹仲看著謝淮隱,他以前的時候就不怎么看得起晉王,覺得他不過就是那般的胡鬧罷了,這戶部在他的手上沒有被玩壞了那也可算是天佑大慶,所以在看到上報說農戶銳減而英逵那一奏折上奏的時候,尹仲一直處于默然狀態,他這狀態也可算是認同了英逵對謝淮隱一系列罪名的指責,可剛剛那一條“農戶貼補”的提議,卻讓尹仲對謝淮隱有了幾分改觀,若是一個人心中沒有系著百姓,那又怎么可能會說出這種的話來。 尹仲上前一步道:“還請晉王殿下指教?!?/br> “指教不敢當,只是小小的提議罷了,我認為戶部可在大慶盛產糧食之地建立起大型的糧倉用作儲存大量的糧食以備不時只需,在災荒之年可將糧倉之中儲備的糧食以平價或是低于市價販賣給百姓,解決無米可炊的困境,也能阻止米商借機哄抬米價,而在盛年則是以略高于市價的價格來收購糧食,而不至于賤價買賣。我招商局到時候也可配合壓制商戶一番,也讓百姓能夠從中得利,尹大人可覺得小王這提議可行否?”謝淮隱笑道。 尹仲聽到謝淮隱這般客氣地問著自己話,這話語之中的提議又是這樣的引人,尹仲那一張板正的幾乎可算是旁人欠了他幾百吊錢的神情也露出了笑來,“晉王殿下這法子甚好,老臣無話可說,佩服佩服。也為難殿下而今還想著戶部?!?/br> 謝淮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淮隱你這法子甚好,到時候我同尹大人一定是會這般做的,到時候商戶那邊也就得靠著你招商局了?!?/br> 謝淮蘊說這話的時候,就他那帶著笑的面色幾乎沒有人懷疑他說出這話來的時候是處于違心的,謝淮蘊也一直都沒有將謝淮隱當做一回事,雖說在他回來的時候,這小子入主戶部,但這兩年的表現他也看在眼中,也可算是真的沒有什么出挑的,甚至在他接到旨意讓他掌管著戶部的時候,他認為父皇終于是想到他了,甚至已經打算開始重用他了,可現在他卻是半點也開心不起來,招商局如今已算開始慢慢地運作起來,重要的是,整個招商局可算是他私人的產物,但在戶部卻還有一個尹仲同他分庭抗爭,可不是他一個人獨攬著戶部大權,這般對比下來,那就完全顯得不一般了,再加上剛剛他那話,分明就是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想他一個如今掌控著戶部的人還要一個已經離開了互補的人來關心戶部的事,這不是打了他一巴掌又是什么呢?! “九哥客氣了,你我是兄弟,自是能幫則幫的,有什么好客套的?!敝x淮隱含笑道,將謝淮蘊剛剛那話半點客套也不落地接受了下來。 “自是?!敝x淮蘊道。 謝淮隱又看了謝淮蘊兩眼,方才將視線轉移開來,他又道,“父皇,兒臣覺得這除了貼補農戶之外,咱們還是應當要發展一些個對農業事業十分有經驗且愿意去研究的人,組建成一個農業學院,研發如何提高作物的產量,還有那農具的改良一類的,畢竟剛剛英大人所說的也沒有錯,吃穿住行,這排在頭一位的也就是個吃,必須得讓百姓們吃飽才行。再者,咱們也已同長塑簽訂了平價交易鐵礦的事,也可借著機會建立起鐵匠場,用作研制各種工具,您說是不是?” 謝淮隱這話更是讓元熙帝眉開眼笑,這小子終于肯上了心思去想著這些個國家大事了,這農業學院的提議也是不錯,要真的能像是研制出新式武器一般將提高農作物產量的法子研究出來,那于民于國那都是一個十分不錯的事情,百姓們所求的那就是一個餓不死,這也可算是建立起一個盛世最需要的,若是真能這般,元熙帝覺得自己也有臉面去見自己的父皇了,創業難守業更難,到時候他見到父皇也可算是有臉面地道上一句兒臣不負所望了。 “好!好啊?!痹醯鄣?,那眼角眉梢那都是笑容,幾乎都能漾出朵花來了,朝堂上的大臣也覺得近來陛下開懷的時間是越發的多了,以前的時候元熙弟出現在朝堂上的時候那多少都是皺著眉頭,但現在他時常都是帶著笑,那可是舒心的笑容。 謝淮隱瞧見自己父皇這般模樣他也覺得十分的高興,剛剛那所說的也都是他同云姝所想出來的應對法子,事實上,提出大部分主意來的也是云姝,但謝淮隱早就已經習慣了云姝比他的主意更正的事,反正她聰明那也是好的,那更加證明他眼光好啊,且看看他于千萬人之中只一眼就看上了這樣聰慧的女人,這是多么眼光好的一件事。 原本還在觀望著的,又或者是掐過謝淮隱的那些個大臣都默默地保持著不吭聲的態度,現在陛下龍心大悅,再加上謝淮隱剛剛所提出的法子也的確可以解決這些個問題,他們也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非要去觸這個霉頭,到時候可就不知道倒霉的是誰了。 這般想著,不少人將視線看向了英逵,這個敢于彈劾且敢于書寫晉王幾宗罪的勇者啊,不知道這余下來所要面對的是如何的情況呢,這頭上的烏紗帽能不能保住還真是一個問題。 英逵那一張臉也是分外的精彩,一下青一下紅的,唱著個三花臉現在落到了白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