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鐘仲書聽到王恒這么說的時候,他這半點也沒有什么畏懼的神色,轉而又是十分陰險地道:“這只是一個女子而已自是不用擔心的,這話朝堂之上的是事情自是不會由她說了算的,但這背后若是有人在指使著呢?丞相也已經看到了當初在宮宴上那女子的應答可不是一個小孩子應當會有的樣子吧,那沉著,只怕早就已是預料到了?!?/br> 鐘仲書這般說著,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嘆了一口氣似的又開口道:“陛下剛剛醒來,公主掌權許久,這生了戀權之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且知道這水泥的事情本不就是七公主同柳家那小丫頭子所搞得鬼么,這柳博益曾又是陛下的伴讀,對于陛下的脾性可算是最清楚不過了,在旁這般一個幫襯之后,那……” “胡說!就算柳家是站在七公主那一邊的那又如何。陛下總不會是將整個大慶的基業交給七公主,不管是本朝也好前朝也罷,這有一個監國公主就已經夠驚世駭俗了,陛下不會將大慶最后給一個女子之手的,她謝瑾婳再是如何,也不可能成為女皇的?!蓖鹾銓⒆约菏稚系牟璞K放在一旁的茶幾上,發出了一聲輕響,那聲音讓鐘仲書畏懼了一下,當下縮了一下頭,曉得如今王恒是真的惱怒了。 王恒不喜歡七公主謝瑾婳這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只要是在他的面前提起謝瑾婳的名頭十之*就能夠將他給惹怒了。 “是,是,是,”鐘仲書嘴上連聲應者,但這神情之中卻是有幾分嘲諷的意味,他道,“陛下雖是做的事情有幾分的出閣,但也的確是不會讓一個丫頭當了女皇去的,可這七公主身邊不是還有個十三皇子么,許柳家打的也就是這個主意。而且丞相且看,這同七公主關系這般親近的皇子也便是只有這十三皇子,十三皇子一貫也不出色,卻是坐穩了戶部,這其中……” 王恒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他掃了鐘仲書一眼哪里是不曉得他這意思是暗指柳家和七公主是打算聯手將晉王給推了上去,他嗤笑著道:“不過就是一個跳梁小丑罷了,這樣的人又怎能擔此大任!” 鐘仲書聽著王恒這話,他也便是知道在朝堂上王恒所支持的自不是晉王,而且晉王同王恒的關系就像是王恒待七公主的姿態,那都是差不離多少的,彼此都不順眼的很。 王恒也懶得同鐘仲書再說什么,便道:“這水泥路這等子事情不管是背后有推手而已好還是有人刻意安排了也好,如今陛下這已是金口玉言了,自是不能夠再更改了。你這工部的主事也莫要再說什么了,若是還有什么旁的想說的那也便是同陛下去說,只是你且想想五年前這黃河潰堤的事情,你這項上人頭如今看著是安穩了,但若是被人尋了點蛛絲馬跡下來,你這人頭,哼哼……” 鐘仲書被王恒這話一說,只覺得自己脖子后一陣涼颼颼的,這五年前的事情也的確是王丞相的緣故這才使得自己能夠全身而退,但事實上,若不是王恒得了這最大的利益,又怎么會來管著他的死活,這說白了也不過就是彼此的利益牽掛著,這哪一次不是這個丞相占了最大的利益,現在這說來又便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他的身上。 想來陛下這一次并沒有將事情安置給他們工部,許也是怕他們工部貪墨了這銀子,再加上這國庫之中想來也的確是沒的多少銀子這方才想了這樣的法子來吧?但交給那些個軍戶來做這等子事情,這軍中又怎可能會沒有幾個貪心的貓,且想想那白澤宣還得喊上七公主一聲嫂子,這有什么好處也便是全然落到了那些個人的手中。 “丞相,這事就半點轉圜的余地也是無的?”鐘仲書忍不住再度問了一聲王恒,換來的卻是王恒的一個白眼,那眼神之中是半點商量的余地也無。 王恒自也是不想這件事情交托給白澤宣來做的,只是這一次陛下的詔書上寫的太透徹也太全面,這所征集招募的也便是那些個商戶,這免了商戶的一成稅錢,又給了商戶的積善人家的名聲,還給了所修筑的官道的命名權,這等子事情可算是長臉面至極的事情,別說旁的那些個地方的商戶,就連雍都之中的那些個商戶王恒所知道的就已經有好些人已經上報了。 這水泥路的修建成本不高,那些個商戶為了名聲自是愿意掏出這些個銀子來的,不到兩日的時間從雍都出去的那些個路線便已經全部定下了,其余的那些個城鎮之中所傳來的風聲那自也是如此,再加上這修建的是那些個軍戶同那些個之前征兆的來的工將,這每一個只要報名參加修建水泥路的人都能夠提前領了一個月的月錢,甚至陛下也已經言明了,只要是商戶所捐出的銀兩一般用作修建水泥路之外,這另外一半便是籌建成為一筆基金,專門用作貼補那些個在戰場上犧牲的將士們的家眷,這樣的舉動自是讓百姓們高興不已,直呼仁君。王恒不傻,在如今元熙帝正是興致高昂的時候就同給陛下潑了一盆子冷水,說這事應當是要給工部來做的,這不是嫌棄自己這性命太長又是如何? 王恒對于元熙帝也是君臣多年,對于元熙的做派也是清楚的很,會用這等手法的來做事也多半不是元熙帝的做派,再加上之前柳家那個小丫頭進了宮之后沒有多久就有了這樣的事情發生,還有那宮宴上一問一答,這說是柳博益的女兒所想出來的,王恒也不會覺得有任何的意外。 看來,柳博益那一直都立儲這件事情沒得什么興趣的樣子也不過就是做給他們看而已,其實已經是在背后里頭開始籌備起來了啊。 “你去告訴那錢賀蘭一聲,那丫頭不是喜歡開鋪子么,那就幫著她將鋪子開著吧!” 王恒冷笑了一聲,那丫頭雖是個不識趣的,但這手上所擁有的那可都是一些個好東西,他這名下也是有好幾家的鋪子,也多少都是同那錢賀蘭有關系的,這錢賀蘭也不是旁人,正是雍都之中商會的會長,別說是這雍都之中,就連旁的地方也都是有鋪子所在,要是能夠從那丫頭這手上將東西給挖過來,又或者是從她的手上將配方給要了過來,那其中的利益,可不就是當初推了他的單子所賠償的那一丁點的銀子。 鐘仲書也明白了王恒這話的意思,這雍都之中有不少的商鋪那都是想著從那丫頭的鋪子里面挖了人來,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給予了什么樣的利益和簽下了怎么樣的合約,竟是沒有一個人愿意跳槽來的。 “微臣明白?!?/br> 鐘仲書也早就已是眼紅的很了,他之前也在那些個鋪子里面定了東西,那東西金貴的可真是夠咂舌的,他也命了自己名下的那些個工匠拿了東西去研究,但這左右就是研究不出這東西到底是如何制作出來的,尤其是他府上的那些個姨娘,那真真已經不知道在那些個脂粉鋪子里面花了多少錢了,如今還沉迷上了那些個色彩華麗的景泰藍手鐲,那一個一個都不停地問他討要銀子。 那錢賀蘭雖是個做生意的,但也不能算是一個做十分正當生意的人,人稱“錢剝皮”,在商會之中也可算是十分有威勢,這雍都之中做生意稍稍能夠上的去臺面的人都是要拜過錢家這個碼頭的。 而鐘仲書和王恒也有一部分的銀錢是交給這錢賀蘭在外頭做了借貸取息之事,這等自是不能夠擺到臺面上來做的,也便是只能夠交給旁人來做,這每年官員們所孝敬的銀錢也便是滾在外頭。 云殊雖是早就已經聽說過在雍都之中有那一個商會的事情,但這商會進入也便是需要門檻的,這雍都商會里頭的會長姓錢,是個大商戶,手上所經手的也都是雜七雜八五花八門的生意,其中還有那利滾利的高利貸事情。 在雍都之中做生意的,尤其是生意做的還算可以的都是要去這個會長哪里拜過碼頭的,之前謝淮隱也是同她提過在這雍都商會之中也有他的人脈所在,也說過依著她這般早晚都是要進了商會的,只是云殊也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商會對于云殊的認知不過就是行商之人一個聯誼的地兒,從她開始做了生意到現在,對于雍都之中的商人多少也有了自己的一些個認知,這做生意的,最好的還是自己獨干,這合作一事早晚都是要出了岔子,要么就像是和謝瑾婳謝淮隱這樣光拿分紅不參與的,要么就是又要拿了分紅又要參與其中的管理恨不得能夠將自己的人馬全部都安插在鋪子里面這才甘心,所以這合伙多半到最后也就只有拆伙的份兒,這詳細的例子一部《中國合伙人》早就已經表明的很明白了,不管再怎么患難與共最后還是敵不過理念不合四個字。 這下午的時候,一個大紅色的請帖便是遞到了她的書吧之中來。 云殊翻著那手上的燙金請帖,上頭雖是以商會的名義來邀請她入會邀她明日去茶會,但這最后的落款卻是錢賀蘭。 “這錢賀蘭可不是什么好東西,雍都城之中什么賺錢的買賣他都是要參著一手的,手上還有好幾條線是做著借貸還息這等子傷天害理的事兒,可算是逼死了不少人家了??申帗p的很!”謝懷隱最近也可算是稍稍得了空,便是朝著云殊的書吧里頭鉆著,左右這三樓里頭有云殊專門的一個休息處,里頭的沙發擺設那可是要比外頭擺著給人坐的更加綿軟奢華,他也便是長跑來,賴著這私人的休息處不放。 這謝懷隱這般來了,這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李檀越也便是經常來了,偶爾還有那白澤宣,不過說起這李檀越和白澤宣也便是比謝懷隱上道了一些,本想辦了一張會員卡,但最后云殊卻是白送了他兩一張貴賓卡,許了永久免費的諾言。這樣的決斷也便是讓謝淮隱十分的憤憤不平,有一段時日便是逮住云殊便是質問為何這李檀越和白澤宣有白送的貴賓免費卡而他這身為多處的合伙人卻是連根毛都沒有得了。 謝懷隱哪里曉得云殊這是將李檀越和白澤宣視為活代言了,想想這雍都之中女子最想嫁排行榜前三之中的兩個人都時常到她的鋪子里面來,這廣告代言的可比什么都給力,那些個懷春的少女自然是會吸引來不少,這哪里是那別說是前三連前十都沒擠上去的謝懷隱能夠比擬的。 從謝懷隱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評價,云殊也不由地想笑,她道:“你說人做的那些個買賣陰損,你這不也開著賭坊,這也不算是陰損?” 謝懷隱被云殊這般問,他也不惱,振振有詞地道:“我雖不能算是君子,卻也可算是取之有道。凡是去我那賭場的人那都是有規矩的,不賭空不賭絕不逼人賣兒賣女賣房子。但這錢賀蘭所做的那些個生意有些可算是陰損的厲害,誘了人身陷下去,欠下那高利貸,利滾利的便是一大筆銀子,這還不出來,家中有女兒老婆的便是賣去了花樓妓寥之中,他這名下也有賭坊賭場還有雍都之中最大的妓院所在,他手上的那些個手段可算是陰毒的厲害。甚至還有不少的生意人被他逼得開不下去?!?/br> 謝懷隱說這些個話的時候之中憤然,他也便是親眼見過被他逼迫的完全走投無路的百姓,“總而言之,那絕對不是個什么好東西,這突然而至的請帖只怕也是來者不善的很?!?/br> ------題外話------ 有點微卡,我理理頭緒…… 上一章 | 目錄 | 閱讀設置 | 下一章 正文、第八十四章 位子 云殊聽著謝懷隱這說辭,謝懷隱這人,尋常的時候也不見這樣嚴肅的神情,他從來都不會自詡一個好人,可從這樣的謝懷隱口中聽到另外一個被他稱之為陰損的人,想來那就是真的夠陰損了。 “那錢賀蘭也的確是不算什么好東西,王爺這般說辭也的確可算沒有半點的虛假,我曉得前兩年之中雍都也有幾家鋪子,做的同錢家是同樣的生意,他便是見不得人做的,用了一些個骯臟的手段逼的人沒的辦法做下去,這最后的時候也就只得舉家離開了雍都?!币恢痹谝慌钥磿睦钐丛揭查_了口應和著謝懷隱剛剛所說的那一番話,“這剝皮一名可真真不算是浪得虛名?!?/br> 也便是因為這錢剝皮這般的名聲,在雍都之中那些個行商之人之中也多半都是要去錢府之中拜見過,也可算是商人之中拜碼頭的一個說辭。 “既然是這樣的欺行霸市的人物,又怎么會到現在還存在在雍都之中?莫非他這背后是有人撐腰?而且還是一個動不了的人物?”云殊揣測道。 其實這在雍都城之中也不算是少見的事情,在城中除卻那些個正經的生意人家之外這開鋪子的多半暗地里頭都是一些個官宦人家,而且這雍都城之中就那么大的地兒,這隨便扯出來一個人都能夠牽扯出一堆人來,這七大姑八大姨地算下來之后就算是說你和當今圣上也牽扯著一些關系也不是沒有的事。 這錢剝皮能夠在雍都之中這樣橫著走也沒有被人除去,要么就是他就是李剛,要不就是他背后有李剛,而云殊覺得這后一種可能性比前一種更要有可能的多。云殊想了一想之后,覺得這更有一種可能那就是—— “這借貸還息的事情,只怕這官場上的人也有參與的吧?” 謝淮隱和李檀越聽到云殊這么問的時候雖是有幾分詫異云殊竟是會想到那邊去的,但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云殊一貫是要比他們所想之中的要來的聰慧的多,就算是想到這話一點也的確沒什么不可能的。 “的確?!敝x懷隱點了點頭,“雖說是有律法規定這為官者不得參與這借貸一事,但這也不過就是表面上的事情而已,加之這借貸一事可算是獲利極多,這其中趨之若鶩之人也是不少。即便是想要肅清,也不是一時之間就能夠拔除的?!?/br> 對于這種不正之風,他同七皇姐早就已經想做了,只是那后頭所牽扯的人實在是太多,一旦拔起那就是骨頭連著rou的,所以這欲從下手也是不知道應該要如何下手。而且,謝淮隱覺得參與了一同借貸這件事情的朝中的官員不少,甚至還不缺那些個位高權重的人,如果這般貿貿然地下了手,只怕整個朝堂都要動搖起來,所以也就只能按捺著不發。 云殊聽著謝淮隱這樣說她也能夠理解,這高利貸從古到金都是有的,這要是背后沒有人的話,又怎么可能能夠把這件事情做的那樣的長遠,所以這背后所擁有的人脈定然是要有些的,否則又怎么能夠做的長遠。 云殊掂著自己手上的這一章請帖,這個時候特地發了這樣一份請帖到她的面前來,總不能是告訴她,她這個沒拜過碼頭的人現在就已經因為出色的經營水準所以被看上了破格入會?這當然不可能會是這樣簡單的吧。 “這樣的人莫名地拿了這請帖來,只怕是有什么圖謀的?!敝x淮隱嚴肅地道,“依我看來,你不去也罷?!?/br> “不去?為何不去?”云殊道,“就算是這一次不去,那還有下一次,剛剛王爺有一句話倒的確是說對了,這來者不善??芍劣谒麄儊碚f,我才算是來者吧?!?/br> 謝淮隱看著云殊那姿態,他都已經將人說的差不多如同洪水猛獸了,但看云殊那樣子,她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很,還打算著闖上那龍潭虎xue一回了吧,原本謝懷隱本就在想著若是云殊進了這雍都商會之后會如何,現在她對于這商會之中是這般的感興趣,他自也是樂得看了這好戲了,他也想要看看,這商會之中是要如何應對著云殊這樣的一旦認準了之后那就完全是油鹽不進的。 這請帖上所寫著的酉時三刻的時候前往那百花樓參加茶會,這百花樓可不是什么吃茶的地方,只要是雍都中人的哪里不曉得這百花樓不是吃茶而是賣rou的地方,賣的還是那十分活色生香的rou。 這百花樓也是錢賀蘭的地盤,雍都之中最大的花樓。云殊看到這地點的時候也便是覺得這古往今來的都是喜歡在歡場上談這些個事情,這所謂的茶會也不過就是這些個人尋歡作樂的一個幌子而已,而且明知她是一個女子卻還是將這茶會定在了百花樓之中,這其中不免地也是有著一種給她一個下馬威的成分在吧? 所以云殊接到這帖子的時候也是更想要去看看這后臺如此厲害的雍都商會會長到底是如何的模樣,是不是就真的那樣的具有三頭六臂。 當然,她去花樓的事情自是不能夠讓萬淑惠知道的,所以云殊在翌日酉時之前出發的時候,萬淑惠也只當云殊是真的去茶樓參加那茶會,萬淑惠對云殊所說的話那可算是深信不疑,反正只要是云殊所說的話她多半都不會去考究她這話里面所說的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 云殊自是不希望萬淑惠知道自己去花樓這種地方的,當然同樣的也不希望柳博益知道,畢竟煙花之地那原本就是一個十分受人詬病的地方。 云殊出門的時候也便是帶上了錦瑟,原本她也不打算帶了人上青樓的,但錦瑟便是說什么都不走的,明明這神情之中雖是有幾分忸怩,但還是十分堅定地決定要陪著她一同去,就怕她在那商會之中遇上了什么危險。 云殊也擰不過錦瑟的倔強,和錦瑟她們呆得久了一點之后,對于她們的脾性也可算是多少了解一些,這些個丫頭別看是好說話的,但事實上卻也是十足倔強的,這一旦認定了之后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夠說服的,而且錦瑟打從進了府的時候就一直都是陪在云殊的身邊,所以也就僵持著非要跟著一起去。 柳府門外便是停了一輛馬車,柳家是有三兩馬車的,一輛是專門用來接送柳博益上下朝堂,而一輛青棚小車就是尋常的時候府上的人用做出游的,而這剩下的一輛大馬車那是專門定制下來用作出游的時候一家子用的,尋常的時候云殊所用到的也就是這一輛小小的青棚小車而已,就像是今日也是一樣。 踩腳的小凳子擺放在一旁,這車夫的旁邊還站了一個垂首而立的小廝,那小廝穿著尋常的布衣,微微垂著頭,一時之間也看不見他的神情。 “你是打哪里來的?”云殊看著那小廝便覺得有幾分不妥,這車夫她早就已是熟識的了,但這小廝看著那身影便覺得有幾分陌生卻又幾分眼熟,而且她也沒有吩咐府上的人說是她是需要用了小廝的,而這人卻是在這里候著怎么能夠讓云殊不覺得懷疑的。 “小的是陪小姐一同前去茶會的,小姐盡管吩咐便是?!蹦切P依舊是低沉著頭,那聲音聽著也有幾分耳熟能詳的感覺。 “謝懷隱!” 云殊一聽到這聲音就已經猜出了這人是誰,她這聲音剛落,這一直低著頭的小廝抬起了頭來,那一張帶了幾分促狹的神情三分得意七分笑的不是謝懷隱又是誰。 錦瑟聽到云殊喚著謝懷隱的名諱的時候微微蹙了蹙眉頭,雖說自家小姐同晉王也可算是相熟,但這即便是相熟也沒得這般直接呼著名諱的事,她也便是這般一想朝著謝懷隱行了一個禮,恭恭敬敬地稱呼了一聲王爺。 “你怎的跑來了?”云殊看著謝懷隱那一身小廝的打扮,這衣衫自不是她們柳家小廝的模樣,也不知道他從哪里挖來了這樣一身衣衫,也虧得他還裝模作樣地在這里裝著小廝。 “剛剛不是說了么,便是給你打了下手來了,那種地方一個姑娘家去到底也是不好吧,所以我便是陪著你去。這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我也能夠幫你擋上一擋?!?/br> 謝淮隱說出這一句話來的時候也可算是十分的認真,他昨日也看到了那請帖上那茶會的所在地是那百花樓,那百花樓對于謝懷隱來說這可不算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他也是去過好幾回的,那百花樓里頭原本就屬于龍蛇混雜的地方,再加上這邀請的又是那錢賀蘭,謝淮隱覺得云殊要是這樣貿貿然地去了只怕是會著了暗招也未必,所以他今天特地讓王府的管家尋了干凈的下人衣服,裝成小廝打算同云殊一同前去的,所以他這也是在柳家門口等了有好一會了。 云殊打量了謝淮隱幾眼,若不是熟悉他的人,他這一換上奴仆的衣衫之后還真有幾分在富貴人家當小廝的模樣,云殊也認認真真地想了想謝淮隱這話,的確,她君子坦蕩蕩,但對方未必是個君子,若是個小人還是應當要做好了準備才是。 “王爺功夫不錯,能夠以一擋百?”云殊看著謝淮隱問道。 謝懷隱嘴角一抽,沉吟了一會之后方道:“這以一擋一還是可行的?!?/br> 謝淮隱原本就不像是白澤宣那般畜出生于將門之中,是將門虎子,他雖也可算是學了一些個功夫,也就是面前自保,當然這前提是他所面對的人是一些個地痞流氓而不是一個武林高手,若是遇上那些個武林高手,大概,也許,他也就只剩下這被打趴下的命運。 “王爺身后可有什么暗衛一類?”云殊再問。 謝淮隱眉頭微挑,神情之中有些更加尷尬,他低聲道:“這暗衛也便是只有父皇和太子能夠使喚,我這身邊不過就是一些個王府的護衛罷了?!?/br> “原來如此?!痹剖饴犞x淮隱這說的,她原本還以為一個王爺身邊應當是會有不少的護衛暗衛一類的,但現在看來,這堂堂一個王爺手上所有的也不過就是同尋常的公子哥兒差不多而已,又或者是要比尋常的一些個公子哥所有還要少一些?而且,這小說里頭的那些個王爺不是個手握重兵的就是個富可敵國的,但她現在所遇上的這個王爺那可叫做一清二白兜比臉還干凈的貨色,誰說皇帝的兒子就幸福的。 謝淮隱總覺得云殊剛剛那一句原來如此的話里面還有著幾分旁的寒意,總覺得被她剛剛那么一說特么地十分掉價的感覺,這往初的時候倒也還不覺得,現在這么一說之后,他這堂堂一個王爺似乎比那些個整日里頭斗雞走狗的紈绔子弟還掉一個檔次的感覺?早知道就應該把小白帶出來的,有了小白之后,這什么明衛暗衛的全都不在話下。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br> 在謝淮隱覺得自己十分有可能就這樣被云殊給趕了下去的時候,云殊倒是開了口。 謝淮隱十分的意外,這同他的猜想還有幾分不大對,看著云殊踩著腳凳上了馬車,他隱約地還能夠聽到那丫鬟錦瑟同云殊之間的對話。 “小姐,讓王爺扮作小廝,這似乎是有些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這又不是咱們逼著他做的,再說有他在的確也有幾分好處,畢竟他也是個王爺么!” 謝淮隱聽到云殊這聲音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抬了抬胸膛,覺得云殊雖然剛剛那一番問話的確是有幾分打擊人的感覺,但事實上她到底也還是有幾分看重自己的,總還是有幾分仰賴著他的。 謝淮隱正要得意,卻聽到云殊那平穩的聲音從那簾子里頭透了出來。 “雖說他武不就,頂多也就能夠踹個流氓;錢不多,時??薷F;但到底也還是個王爺,天家子嗣。這窮山惡水多刁民,咱們這天子腳下那雖不能算是窮山惡水,但這刁民也未必是沒有,關鍵時刻就把他這這個王爺給丟下就成,也算是給咱們兩人爭取時間了。畢竟他身上大約也就剩下王爺這個名頭可以用了?!?/br> 謝淮隱嘴角一抽,忍不住回頭瞪著那垂下的車簾子恨不得是將那車簾子用目光燒出兩個洞來讓云殊知道現在本王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錦瑟到底是個心善的,聽著云殊這般說了之后忍不住道:“小姐,這般到底是不大好吧,要是將王爺給丟下,要是王爺出了什么事情……” 云殊閉目養神,一派老神在在:“怕什么!就算是把他丟在了百花樓之中,這百花樓之中是什么地方,他只怕是要樂不思蜀而不是痛苦不堪,再者說了,晉王的外號在整個雍都之中只怕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這誰有能耐敢扣著他,也不怕給生生哭窮了,這生意要是不要?再說那錢賀蘭不是號稱錢剝皮么,這要是對上王爺,這剝的大概就是他的那一層皮了?!?/br> 云殊怎么看也都覺得謝淮隱這廝安全的很,這覺得不安全的應該是另有其人才是,謝淮隱那名聲有時候也可算是一件利器,算是居家旅行必備產物,簡直比門神還要來得給力。 錦瑟了然地點了點頭,她這原本還有幾分擔憂謝淮隱的,也就真怕到時候出了什么事情小姐真會把王爺給丟下,別說,小姐還真是一個會說到做到的人,但聽到云殊這么一說之后,錦瑟那一點緊張瞬間就消失無蹤了,當下便是覺得自家小姐這說的十分在理。的確就憑著王爺那哭窮的名頭,這誰還敢對王爺有什么壞心眼! “小姐英明!”錦瑟由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