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最終大家都背叛了酒廠、穿書女配逆襲記、末世入侵、渣了就跑,我專業[快穿]、公主之道、不慍不火、[綜漫]熱愛學習的我被迫成為海王、望九重煙火、獨占之豪門驚婚、[綜漫]我的使魔是咒術師
聽到這威脅之言,秋衡倒吸一口冷氣。從來,都是他拿齊府一家子威脅齊梓玉,沒想到現在反倒被她用太后給威脅了,秋衡作為皇帝臉上又掛不住了,心中極度的忿然,恨不得撲過去狠狠教訓眼前這人一頓。 可話說回來,如兒這事他已經不勝其煩,權衡再三,秋衡只能咕咚咕咚將那碗藥給喝了下去。 喝罷,秋衡將碗重重摔桌漆盤上,皺著眉說“苦死了”。趁他說話的當口,梓玉塞了個蜜餞到他嘴里。蜜到發膩,秋衡更加抓狂,“朕討厭甜食!” 他覺得自己快被齊梓玉逼瘋了。 皇帝當然是個記仇的人,而且,還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正巧,就來了一個打擊齊不語的好機會。 年前西南道那位新上任的齊黨巡撫馮淵遞了個折子上來,先是表達了對皇帝提拔的感激之情,又對自己這幾個月的功績做了很不要臉的自夸,比如稅賦比之往年多收了多少,糧倉又多囤了多少——總之,這人往自己臉上貼了滿滿一層金。 這段時間內閣首輔和次輔都在養傷,折子多數是皇帝親自批閱的,這一道也不例外。 這道自我吹噓功績的折子,若是被內閣眾人看見了,大家呵呵一笑,也就罷了,可落到皇帝手里,秋衡就有些不痛快了。這姓馮的當初是被齊黨眾人拱上去的,現在還來自己面前耀武揚威,這怎么了得? 秋衡氣得將折子一把摔在地上,想了想,又命御前太監撿了回來,提起朱筆做了批示。 對于馮淵的種種功績,皇帝表示很高興,更是特意挑出三個京官去西南道向他“好好地”傳遞皇帝的欣慰之情。 官場中人都懂,這三人千里迢迢而去,名為替皇帝示好,實則是皇帝派出去的明面眼線——他們三個就是去查馮淵的。不管那馮淵有沒有問題,皇帝擺出這副架勢,就是要查出些事來。 這也就算了,偏偏皇帝點的三個人有點意思。其中兩個,是他師傅柳必謙的嫡系門生,而另外一個,則是齊不語的六子、如今在吏部任從五品員外郎的齊孟玉。馮淵是齊不語的人,現在齊府六公子處在中間,就有點尷尬了,他查或不查都不好辦——這擺明了是要整齊府??! 眾人紛紛感慨,小皇帝這招夠損的! 養病中的齊不語聽見皇帝這樣安排,氣得捶床,直罵他是個小混蛋。年前御駕親至齊府,眾人都以為皇帝對齊府的態度要緩和改善了,連齊不語也是這么認為的,熟料皇帝轉眼就來這么一招,實在可惡!齊不語連忙讓夫人進宮找找梓玉,看看能不能有所轉機。 梓玉也覺得難辦。若是六哥查出馮淵的問題,那必然會牽連自家爹爹,若是六哥不查,同行的另外兩人查了出來,六哥又會擔個包庇之罪…… 關于齊府的事,梓玉并不想開口去求皇帝,因為她十分清楚皇帝看齊府不順眼是不可改變的,他不會因為自己當了他的皇后,就多賞給齊府一個青眼!思索半晌,梓玉道:“娘,讓六哥去就是了。那姓馮的應該也不是傻子,他會不知道皇帝此舉的意思?怎么可能任由外人來查他的底細?” 齊夫人面有憂色:“七妹,聽你爹的意思,那姓馮的本身就是個好大喜功之人,有一分的功績就會吹成十分……” 梓玉顰眉,只覺得爹爹真是老糊涂了,挑人的眼光未免也太差了,難怪會落人口舌,白白給皇帝一個機會。 “既然如此,那更要讓六哥去查了?!?/br> 齊夫人不解,梓玉解釋道:“如今誰都不可能逆皇帝的意思,到時候若那馮淵真有什么,還能說爹爹識人不清,或者受了蒙蔽,棄車保帥、撇清干系總是可以的……可六哥這一去,就是替皇帝辦事,怎么能怠慢?” 齊夫人臨走前,梓玉終于忍不住道:“娘,不如回去勸勸爹急流勇退……” 可梓玉也知道,這就是句奢望之言,齊不語不可能退的,他一退,整個齊府就任由皇帝揉搓了,屆時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獨自一人時,梓玉將那枚玄玉龍紋配拿了出來。玄玉很涼,握在手心里,梓玉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玩意兒到底能不能護住齊府一眾? 她覺得挺懸的,早知道當初應該一咬牙跳進太液池救那皇帝一命,讓他再多承自己一次情也好。 梓玉略微有些后悔了……陛下,你什么時候再掉一次水? 秋衡若是知道了她的小心思,肯定又要罵這人沒良心! 這幾日,永華宮鬧出許多是非。說來說去,只因這宮里多出來一位如貴人——張如兒以六品貴人的身份住進了永華宮。這宮的主位是嫻妃,她之前受寵,永華宮里就住了她一位妃子,現在憑多出來一個,還是自小不對盤的,嫻妃怎么能嘔得下這口氣? 這一日眾位嬪妃按例來給皇后請安,大家明顯看到了如貴人臉上浮著一個清晰的五指印,臉頰都有些腫了。 梓玉問她是何事,如貴人搖頭,只答:“是嬪妾自己不小心磕著了……” 這幾天下來,眾人都知道她性子柔弱好欺負,估計又是嫻妃的杰作了……于是,德妃按捺不住,跳出來道:“meimei有什么事不妨直說,皇后是最最公道的!” 梓玉瞥了眼這人,德妃這段日子越發沒大沒小,沒了嫻妃這個對手,似乎更加囂張了,該找個機會敲打敲打。 她不輕不重地咳了一聲,鳳眸微挑,望向立著的那人。這位如貴人褪去一身苦佛青衣,換上華服,眉間仍有一份不自知的凄楚在。 被皇后盯著,她有些不自在,垂下頭,輕聲答道:“嬪妾無礙?!币荒樀娜彳浥c怯懦。 既然這人如此堅持,梓玉也不好再說什么了,心里也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可再一想,這一家子都是太后用來對付她的,自己若不狠心些,豈不壞事? 梓玉心底默默嘆氣,沖著旁邊的錦瀾點點頭,又賞了不少的東西下來,權當補償。 從皇后宮里出來,如貴人一人慢慢走著。 起初礙于她的身份,眾人唯恐她是第二個嫻妃,都不愿與之來往,這些日子下來,一則皇帝并未寵幸她,二則禁足的嫻妃也總是欺負她,眾人便不大將她立在敵對的位置上了,但依舊不愿深交——畢竟她是太后的人啊。 唯獨德妃停了下來,問道:“meimei這是去哪兒?” 如貴人忙頓住步子,福身回道:“去太后宮里誦經?!?/br> 她這樣的謹小慎微,又做足禮數,令德妃很受用,面上更是和悅。德妃和太后的關系在宮里還算比較近,何況,當初她的晉位與太后或多或少有關系,所以,現在聽眼前這人如此說,她便說一道去了。 到了雅韻齋,太后見著如貴人臉上的那個掌印,當即拉下臉,讓人去請皇帝過來。 秋衡見她這般模樣,亦是一驚:“如兒,你這是……” 如貴人立在那兒,一手撫著臉,還沒說話呢,眼眶便泛了紅,簌簌掉下淚來,看著實在可憐。 ☆、第31章 前塵往事 見自己的救命恩人這般委屈,說話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秋衡隱約猜到了些,心里不知不覺窩了一股子火。 他當然不會認為這是皇后動手打的,因為齊梓玉答應過他,而且她也不是一個會無故發難的人,那就只有嫻妃了。 當初他不希望如兒進宮,正是擔心她會被人為難。如兒的性子秋衡還是了解的,她是家里不受寵的庶女,自小就是一個悶葫蘆受氣包,誰都可以欺負嘲弄她??伤退惚蝗似圬?,也只悶在心里不說出來,自己硬生生扛過去。秋衡第一回見到她,就是這般獨自垂淚的可憐模樣。 ——和齊梓玉那種張狂的性子實在對比鮮明,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你可是受了婉兒的折騰?”秋衡徑直問道。 她依舊低垂著眼,輕輕搖頭道:“謝過陛下關切,我……只不過磕到了,沒什么大礙?!?/br> 她越是這樣低聲下氣,秋衡越覺得對不住她。 他們第一次遇見,是太后攜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帝回張家省親。那個時候,青梅竹馬的婉兒拉著他說有好玩的,秋衡是個貪玩的人,于是興沖沖地跟著去了。到了后頭園子里,他才發現婉兒口中所謂的好玩的,就是個臟兮兮的女娃娃。 他記得自己問婉兒這個女孩是誰,婉兒只答是個討厭鬼?;实垭m少不更事,但也自持身份,并沒有和他們一起欺負她,卻也沒有出聲阻止,他只是冷眼旁觀。 那天晚些時候,皇帝躲開跟著的小太監,獨自一個人溜達,忽然,就聽到了一個奇怪的動靜,啞啞的,悶在喉嚨里,像是某種困獸的小聲嗚咽。秋衡好奇萬分,他繞過去,就在草堆里發現了她。 他問:“你怎么哭了?” 那人卻只是搖頭:“太子殿下,我自己磕到了,沒什么大礙?!?/br> 想到當初,再看著現在,簡直如出一轍,秋衡只覺得分外不堪——就在那一日,這人第一次救了他,而她險些喪命! “錢串兒,”秋衡壓著心底的憤懣和歉意,轉頭吩咐道,“速請御醫來?!闭f罷,又沖著一直立在一旁、與周遭格格不入的那個人微微頷首,“你別一直站著了,坐吧?!?/br> 如貴人謝了恩,這才小心翼翼坐下,好似一根一直繃著的弦,怎么都松不下來。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卻因為皇帝沉著臉,隱隱有種暴風驟雨來臨前的壓抑。 德妃是來看熱鬧的,她好容易逮著個給嫻妃落井下石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此時見大家都不提了,于是忍不住又跳出來,在皇帝跟前故意煽風點火:“陛下,如meimei真真是個溫婉的好性子,一心想著息事寧人……” 斜靠在軟塌上閉目養神的太后微微睜開眸子,瞥了德妃一眼,面上閃過一絲不悅。嫻妃是他們張家的人,她想怎么罵怎么罰都沒關系,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來說話了?還在這兒挑撥離間? 蠢得要命! 太后揉了揉太陽xue,“嘖”的一聲,蹙眉道:“如兒,哀家頭有些疼了,你來替哀家摁一摁?!闭f著,又閉上了眼睛。 德妃被打斷話頭,這才訕訕噤口。慢慢盤算過來那些彎彎繞時,她心中一凜,面色變了好幾變。坐了一會兒,見沒人搭理自己,德妃尷尬又識趣地退了下去,留他們一家子“好好說話”。 出了雅韻齋,她抹了抹汗,暗道太后總歸是向著自家侄女的,她怎么可以這么疏忽! 思來想去,德妃半道又去了一趟咸安宮,準備再去皇后面前挑一挑事。 “皇后,如貴人實在太有心計、太過可惡!之前您怎么問她,她死活不愿說,大家都以為她是真的能忍氣吞聲呢,沒想到這人直接鬧到皇帝那兒了……皇后,你沒看見陛下剛才的眼神,是震驚又震怒……” 多么好的說辭,可任憑這人舌燦蓮花,皇后聽了,也只淡淡地“嗯”了一聲,說本宮知道了。 如貴人會去找太后,這是梓玉意料之中的事。 如貴人和嫻妃,兩個人同是太后的侄女、皇帝的表妹,一樣的身份,雖說手心手背都是rou,但總有個親疏遠近,那太后到底幫誰,而皇帝又是個什么態度,梓玉估摸著如貴人需要急切地試探清楚,那么,她借著這事再好不過,說不定那一巴掌還是她自己打的呢——反正他們一家子都喜歡自虐,不是喜歡自扇耳光,就是喜歡自己跳水! 這事沒什么可稀奇的,梓玉也不在意,她唯獨對德妃來回搬弄是非的行徑很是不喜,實在想找個機會敲打敲打她,樹個典型出來,殺一殺宮里這種風氣。 雅韻齋里,待太醫給如貴人仔細上過藥,太后才重新睜開眼,狠狠罵了嫻妃幾句??稍捓锔嗟倪€是維護之意,也嘆這人不爭氣。若是婉兒有些腦子,仗著她和皇帝青梅竹馬的親厚,怎么不能成事?還需要忌憚一個驕蠻又任意妄為的齊梓玉么? 想到那礙眼又招搖的齊梓玉,太后就真的頭疼了。 話鋒一轉,她對著皇帝道:“皇帝,婉兒沒輕沒重確實該罰,可皇后呢?當時她硬將如兒塞進永華宮,不就盼著她們姐妹二人鬧起來,她好漁翁得利嗎?皇后根本沒安什么好心,你還當她是什么善茬么?這回的事,如果治婉兒的罪,那她也得擔半個后宮監管不力的責!這宮里亂七八糟的,成什么樣了……” 秋衡當然知道齊梓玉不是什么善茬,她連皇帝都敢威脅,如果不是有齊府眾人牽絆,他想象不出還有什么是齊梓玉不敢的。所以,她為了自保,做這些根本不奇怪,甚至是合情合理,也符合這人的脾性!因為,她就是齊梓玉啊…… 秋衡隱約覺得,自己和母后真的將梓玉逼得太狠了些,比如她六哥的事情,又比如現在…… 太后還在使勁給皇帝上眼藥,說齊梓玉如何有心計云云,秋衡聽著這些勾心斗角的東西,只覺得更加心煩,連帶著對這個母后都有了些微詞: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要如兒進宮,怎么會生出這些是非來? 望著如兒那張無辜受連累的臉,秋衡擰了擰眉心,道:“你還是移去淑景宮吧,楚婕妤是個好相與的人?!?/br> “可皇后那兒……”如貴人吞吞吐吐地,似是對皇后也有些恐懼害怕之意。 “無妨,這是朕的口諭?!鼻锖忸D了頓,又替梓玉說話道,“之前是朕沒思慮周全,倒叫meimei受苦了?!?/br> 如貴人復又低下頭,兩眼簌簌眨了眨,掉下一串淚來。 秋衡看她這般,心底更是過意不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命錢串兒去尋只好看些的貓來。 那人一聽,恍恍惚惚抬起頭,露出個靦腆又怯生生的笑:“陛下,你竟然還記得……” 秋衡寬慰般地也跟著笑了笑,安撫道:“嗯,都記得?!?/br> 他的笑靨明亮,落在如貴人眼中,仿佛又回到了他們最初相遇的那一日。 那天,她躲在草堆里哭,就見旁邊探出一張探究的臉,他也是這么笑的,和先前的冷眼旁觀不是一個樣子。他很白,襯得一雙眸子格外的亮,像是天際最最璀璨的星子,她根本摸不著,只能遙遙望著。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而她不過是個府里不起眼的小小庶女……年幼的她突然冒出來一個可怕的念頭,她想要讓這個太子永遠記得她,他是能夠帶自己逃離這種生活的唯一法門! 所以,再苦,她也得忍著,只為了留在他的身旁…… 梓玉是從皇帝口中聽到如貴人搬去淑景宮的,因為秋衡從雅韻齋出來就直接去了皇后宮里。 對于皇帝的這個決定,梓玉心底雖然不快,但面上仍舊是皮笑rou不笑的。 秋衡知道梓玉定然是有意見,他作了個揖,打趣道:“替皇后分憂,是朕應當應分之事?!?/br> “不敢不敢?!辫饔裼U了他一眼,再垂眼望著手里輕煙裊裊的熱茶,她抿了一口,慢悠悠道,“陛下,楚婕妤如今遇喜,自然要好生安胎,她那兒不能太吵,不如讓如貴人去舒貴嬪宮里?” 秋衡猜到她心里打的小算盤,忍不住笑道:“這還沒過一個時辰,皇后你就駁了朕的圣旨,豈不太不給夫君我留臉面了?好歹也過個十天半個月……” 梓玉無言以對,只能翻了個白眼。這幾日秋衡已經看慣了她沒什么反應的模樣,現在見她這樣嬌蠻只覺得可愛無比,心里不由喜滋滋的,他說:“真好看,你再翻一個?!辫饔耦拷Y舌,嚇出一身冷汗,這人到底是怎么了? ——小皇帝已經這么扭曲了。 自從上回楚婕妤有孕,梓玉冷嘲熱諷了幾句,皇帝心虛不已,再到兩人心知肚明的耳環一事,又加上梓玉六哥西去,再牽扯上如貴人這一堆煩心事,接二連三的,他二人應接不暇,不知不覺間似乎就越行越遠了。秋衡心底隱隱有些著急,可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著急,也不知自己著急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應該時不時來皇后這兒露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