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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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罪名可不一樣了…… 從六福身上掉出來的兩串珍珠鏈子,如今規規矩矩地擺在龍案上,秋衡掃過一眼,心底就有了計較:做工不算精細,成色也一般,分明就是個次品,只怕是拿來討好哪個宮女的小玩意兒,并不值幾個錢,怎么可能是宮里用的東西? 可嫻妃堅稱如此,秋衡只得順著她的意思說了幾句,否則,豈不又打她的臉?她現在這樣,實在是夠慘的了。 這么思忖著,秋衡偏頭望向一側抹淚的嫻妃。那張好看的臉有點腫,一邊浮著一個五指印,清晰的很。到底是自己的女人,他看著有些心疼。打狗還得看主人,這齊梓玉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秋衡蹙眉。 齊梓玉脾氣那么橫,難怪宮內外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她,等著她出岔子,這人也不知道收斂一些、安分一些……不過,秋衡轉念一想,面色便微微發紅,這人連自己都敢咬上一口,還有什么是她不敢的?如此想來,他胸前某處不免又有些抽痛。 他的身上像是被她燙出個疤,烙了個印,怎么都甩不掉…… 秋衡嘆氣,有種重重的無力感。 饒是皇帝不想管后宮之事,可今天鬧成這樣,他只能勉為其難出來……替嫻妃說兩句。 因為,皇帝就快被嫻妃給煩死了,他根本頂不住嫻妃一波又一波的眼淚攻勢,只好答應嫻妃去找皇后的麻煩,替她“討回公道”。 秋衡心道,就算六福沒偷拿東西,后宮之中太監和宮女私相授受,雖歷代默認,但認真起來也算是違了宮規,如此皇后便多了一份包庇之嫌……是該去問問罪,且看看那人怎么說。 皇帝擺駕至咸安宮時,沒料到那里還有一張更駭人的臉在等著他。只見滿臉重傷的六福居然無比盡責的杵在殿前,臉腫的老高,眼斜鼻子歪。 看見這副慘狀,秋衡不由一愣,指著六福問道:“皇后,你這是何意?” 故意給朕看這人,是要和永華宮比慘么? “圣人有云,兼聽則明,偏信則暗,臣妾就是想讓皇上多看看,”梓玉揮揮手,“六福你下去吧?!?/br> 她的話里帶刺,秋衡哪兒聽不出來,他湊到梓玉跟前,壓低聲,故意哼道:“你今天還有理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親自擼起袖子打人?歷朝歷代哪個皇后會放肆成這樣?” 梓玉正好立在他胸前,入目便是張牙舞爪的蟠龍云紋,端的是欺人太甚,再一仰面,就是那張討人厭的臉,他挑著眉,唇角微微上翹,一臉的戲謔。梓玉不動聲色地往旁邊避了避,恭敬福身道:“陛下,太后親自下令要臣妾整頓后宮,既然嫻妃有錯在先,臣妾怎能袖手旁觀?” “哦,嫻妃何錯之有?” 梓玉認真回道:“其錯有三?!?/br> 秋衡挑眉,示意她繼續,他倒想聽聽這人能扯出什么來。 “自臣妾進宮之日起,嫻妃仗著陛下恩寵,處處頂撞臣妾,已然犯了宮規,該罰,此為其一;其二,嫻妃得協理后宮之權,短短數日共處置一百六十九人,其中半數之人為與其有私怨者,嫻妃處事不公不正,宮中怨聲載道者不在少數,陛下可以隨便去問;最后一樁就是今日之事,嫻妃她不辨是非黑白,擅自命人動手,濫用私刑,還順道栽贓誣蔑我宮中之人偷盜東西,此言可大可小,后果可輕可重,若不是其他人拉著,六福早就羞憤投河自盡了,哪兒還等著陛下來看?” 以上三條,第一樁是明眼人都能見到的,若非要揪成錯處,也能說得通;第二條,只能怪嫻妃得罪人太多,那所謂“一百六十九人”是梓玉胡謅的,她哪兒真有統計過具體多少人,梓玉只擔心自己說少了;至于最后一條嘛,梓玉已經打定主意——皇帝來之前,六福已經交代過那兩個珠串的事,正是要送給一個小宮女的。梓玉自然狠狠訓了他一頓,可在外人面前,她作為個護短的主子,還得把這事兒給扛下來。 說完這一長串,梓玉只是面無表情地望向旁邊那人。 不可否認齊梓玉說的一點兒都不錯,他竟辯駁不出一個字。 秋衡沒忘此行目的,抬了抬下巴,身后的小太監遞上來兩條珠串,正是六福身上掉的,“皇后,那這是怎么回事?” 梓玉咬牙道:“回陛下,這兩條珠串是臣妾賞他的?!?/br> “是嗎?”秋衡挑眉。他自然不信這種爛借口,對于皇帝而言,現在又是個選擇題——要不要“相信”她。 “正是?!辫饔裉а劭此?,目光清澈又澄明,偽裝地十足像真的,連秋衡都有一瞬間以為她說的是實話。 兩人對視之間,秋衡默默嘆氣,罷了,誰讓他是個懶人呢?其實,這人還真沒錯……除了護短! “誰說朕來興師問罪了?”秋衡輕輕點了點對面那人的腦門,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朕是來消食的?!?/br> 梓玉:“……” 沒一會兒,秋衡又被喚到太后宮里。嫻妃也在,仍是哭天抹淚的一臉慘容。 太后喊皇帝過來,意思很明顯,她以為皇帝是去治皇后罪的,滿腔歡喜,更派了好幾個人去咸安宮外面聽動靜。誰知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咸安宮里的任何消息,更有人回稟說“皇帝對皇后舉止親昵”。太后心涼了一截,便將皇帝請過來,準備好好過問一番。 “皇帝,今日之事……” “母后!”秋衡出聲打斷道,“今日之事婉兒有錯在先……” 說話之時,他睨了嫻妃一眼,眼眸里閃過一絲不悅,又道:“婉兒處事過于……落人話柄實在太多,皇后處置也算情有可原,朕實在無話可說?!?/br> 皇帝的話到了這兒,太后算是明白了,她長嘆一聲,只好勸一旁的嫻妃。 可嫻妃不明白啊。 她一直眼巴巴地想聽到什么好消息,比如皇后那個小賤人被廢,再次也是皇后被禁足,沒料到卻等到這樣一句,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道:“初苗哥哥,你真過分,為了個外人這樣對我!姑媽,你可要為我做主……” “胡鬧!”那邊廂皇帝還沒生氣呢,太后就先喝了一句。嫻妃被嚇了一跳,一下子止住了淚。太后又嘆了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婉兒,你確實應該好好閉門思過了?!?/br> 嫻妃直接傻了眼。 這是什么意思? 其實,太后能有什么意思,她只不過發現自家侄女根本就是一個豬隊友! 本來張氏的希望全寄托在嫻妃身上,為了她,還不惜和皇后撕破臉,替嫻妃掙來協理后宮之權。沒想到嫻妃根本就是小人得志,處事狠戾,霸道又歹毒,將后宮惹得雞飛狗跳、怨聲載道,把所有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一通……簡直太蠢,蠢得無藥可救! 張氏怎能容許這樣的人壞了自己、乃至整個家族的長遠計劃? 如此一來,太后不得不又重新尋覓合適之人??蛇@宮里的這幾個人,太后還真看不上眼,她先前低估了齊梓玉又高估了婉兒,那這一回,務必要小心謹慎。 嫻妃被禁足的消息不脛而走,皇后的威望在眾人心目中提至前所未有的一個新高度,不費吹灰之力,將皇帝的表妹、一代寵妃活生生扳倒,皇后真夠厲害的! 梓玉亦聽聞了這個消息,不過,她又從皇帝口中再多聽了一回。 親耳聽皇帝提及此事,梓玉心底有些微妙。 當時她只想著好好出一頓惡氣,根本沒想那么多,誰知道誤打誤撞會變成這樣?不過再深深思量太后此舉的用意,梓玉并不覺得輕松。其實后宮中的人都是一顆棋子,當你沒用了,就會變成一枚棄子…… 她這樣想著,手里落子也就慢了一步,對面那人重重干咳幾聲,以示不滿。 梓玉瞪了他一眼,這才落下一枚白子。秋衡緊跟著她落下一枚黑子,狀似無意問道:“你想什么?” 梓玉盯著棋局,久久不言,倏爾又笑道:“臣妾在想……怎么才能輸得不露痕跡……” “……” 待齊梓玉笑意斂了,秋衡才別有深意地睇了她一眼,落下一枚子,淡淡問道:“皇后,你何時賞過六福那東西?” 梓玉滯住。她就知道皇帝會秋后算賬,以此要挾她! 秋衡這才笑了,眼兒彎彎,唇角微翹,笑靨清雋,“若要朕封口,不如皇后也賞朕一件東西?” “什么?” 秋衡垂著眼,又落了個子,“朕先記著,以后再討?!?/br> ☆、第17章 帝后爬墻 殺雞儆猴的效果不錯,嫻妃被禁足,給同樣趾高氣揚的德妃提了個醒,當然,還有其他蠢蠢欲動之人。這些天,宮中風平浪靜,每日晨昏定省必不可缺的明槍暗箭亦少了許多,梓玉因此得了好些舒服日子。 一連又下了好幾場雪,終于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時候。一般人都窩在宮里,不愿出來瞎折騰,唯獨梓玉閑的無聊,每天精神奕奕地到處溜達。她近來多了份樂趣,就是去各處空殿轉悠。 整個皇宮有數十處空殿,最神秘的,莫過于位居皇城東側的崇嘉殿——因為殿門上的鎖里被灌了金湯,誰都打不開。 聽王守福的意思,自打他進宮起,這個一進院落的偏殿就是關著的,從不允許任何人進去,連天子都不行——好像是某位先帝爺留下的遺詔。如此一來,梓玉更覺好奇。她每天在崇嘉殿外溜達來溜達去,就想著進去瞅一眼。終于某一天,梓玉按捺不住,讓人悄悄地搬了梯子過來。 爬上墻頭,探出半個身子,梓玉不由怔住。她簌簌眨著眼,不敢相信面前的荒蕪。 大周皇城富麗堂皇,可謂是用金山銀山堆出來的,各個宮殿無論大小皆具特色,或是奢華,或是精致,從沒有哪一座會像這里這般……蒼涼,難掩悲壯。 許是很多很多年無人看管的緣故,院中枯黃的雜草叢生,高高低低,正中央盤踞著一棵不知年歲的老槐,枝椏縱橫交錯,勁如銅鐵,顯得肅穆又蕭索。 四下安靜極了,北風襲來,吹過早已破敗不堪的黃琉璃瓦頂,拂過緊緊閉合的雕花門窗,還有陣陣戰栗的雜草和枯枝,梓玉似乎能聽見人的嗚咽聲,除了凄涼,還是凄涼。 靜靜看了好一會兒,梓玉爬下梯子,黯然神傷道:“咱們回宮?!彼o了斗篷,卻只覺得寒。 皇后一行還沒走出多遠,就連人帶梯子被請進了兩儀殿。 這兒是皇帝的寢宮,梓玉雖為皇后,卻幾乎沒怎么來過。見皇后被“請”來了,皇帝便讓御前伺候的小太監出去了。如今這次間里就她和皇帝二人,梓玉微有局促。 那人穿了一身水清色的常服,錦緞上是團龍紋樣,袖口和衣襟處繡著翠綠的竹紋,襯得人清雅又貴氣。他坐在龍案后面,垂著眼一本正經地批奏折,神情專注,倒令梓玉有些陌生之意。 秋衡眼也沒抬,問道:“聽聞你剛剛爬墻頭去了?” 梓玉瞥了眼外間的那個梯子,人贓并獲,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她扁扁嘴,沒答話。 那人又問:“還是去的崇嘉殿?” 梓玉仍是沒回話,皇帝這才抬起頭笑了,“你都看到什么了?朕也好奇的很呢!” “……” 秋衡擱下朱筆,伸了個懶腰,又喚錢串兒進來,吩咐他將這些折子仍拿回內閣處。 自從內閣首輔齊不語稱病不出之后,內閣就成了柳必謙的天下。柳必謙將所有的折子通通送進宮來,給皇帝親自批閱。柳大人是皇帝的師傅,本意是好的,可他大大低估了當今天子的耐心。 不出一日,秋衡便煩透了那些稀奇古怪的各類折子,或者是給皇上請安問好混個臉熟的,或是某處天降祥瑞或神獸的,總而言之,都是拐著彎來溜須拍馬,當然,偶爾還有一兩個齊黨跳出來,提醒著皇帝齊不語的存在。秋衡只撿要緊的看,其他的通通打回到內閣,今日亦是這樣。 這種時候,梓玉不方便發表什么意見,她只是靜靜看著錢串兒忙碌。 沒想到皇帝招招手,又將她喚進了再后面一間。 這是間不大的畫室,擺了一張黃花梨木長案,案上立著一青花纏枝蓮紋細口瓶,瓶內斜插了三四枝黃梅。畫室四周墻上裱著幾幅畫,有山有水還有美人嬉戲。整間小室清雅至極,符合皇帝一貫的審美標準和情趣——簡而言之,就是清秀寡淡,跟嫻妃似的。 梓玉靜靜掃過一眼,視線落在那幅美人圖上。山水皆為歷代名家之作,唯獨這幅下筆稍顯稚嫩,想來……是眼前這位的大作。 畫中是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子,一個捻珠斗貓,一個則靠在榻上觀雀,小女兒情態盡現,也不失為閨中作樂。 梓玉不動聲色的移開眼,仍舊靜靜坐著。 宮女們上了茶魚貫而出,秋衡這才問道:“你趴在墻頭都看到什么了?” 梓玉如實說了,又道:“陛下既然好奇,為何自己不去?” 秋衡支著頭,想了一會兒,愉悅地評價道:“是個好主意?!彼孕≌{皮搗蛋,早就這樣想過,可那時候父皇管得嚴厲,從不允許他靠近崇嘉殿,再后來,他自己登基之后,活在眾人眼皮子底下,便漸漸忘了這無聊之事。倒是今日偶然聽侍衛稟報說皇后如此云云,秋衡才想起這樁未了的心事。 朗朗乾坤皇帝爬墻,若被人瞧見了,實在有損天威。熬到夜里,皇帝才支使幾個奴才去辦,他又將齊梓玉帶著,偷偷摸摸到了崇嘉偏殿。 梓玉深感莫名其妙。 月色寒涼如水,這座空殿顯得越發蕭肅,一陣北風吹來,想到白日情景,梓玉不禁打了個寒顫。 秋衡看了眼后頭遞披風過來的錦瀾。見她手里仍是那件討人厭的竹青色斗篷,秋衡不由自主地輕哼一聲,又回過頭望向前面暗紅的宮墻,三兩下爬上了梯子,動作利落極了。 皇帝似乎找到了一點小時候頑皮的感覺,他直接坐到宮墻頂上,又沖著下面喊,“齊梓玉,你上來?!?/br> 梓玉仰頭看著那人,暗忖,要不要這樣舍命陪君子??? 皇命難違,她攏了攏衣襟,慢吞吞地爬了上去。到了上頭,她緊緊抓著木梯兩側,又沖著底下喊,“王守福,你們抓穩了?!币荒樑滤赖谋砬?。 秋衡自然瞧見了,他抿著唇偷笑?;实垡呀浐芫脹]有這樣放肆過了,他的雙腿垂著,一晃又一蕩,悠然自得,似乎愜意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