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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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座的帝后二人頂著寒冰臉,底下用心打扮的眾人也只能噤若寒蟬。直到皇帝聽完一首小曲,勉強笑了笑又賞賜一番,氣氛才稍微緩和了些。 妃嬪們依次給皇帝敬酒,邊敬還得邊說吉祥話。尋常的就是陛下萬壽無疆,有文采一些的則是天錫遐齡、國祥人瑞。想著今日是個好日子,又不忍拂了眾人好意,秋衡難得和顏悅色地一一喝了。 待喝過一圈,他就發現敬酒的人中少了一位。 秋衡端著酒盅,慢慢抿了一口,拿眼睇旁邊那位。梓玉低頭夾菜,死活不接招。她可保不準自己在氣頭上,會不會說出什么大不敬的話來,還是腦袋比較重要。 秋衡笑道:“皇后素日能言會道,今日怎么……啞巴了?” 聽皇帝這樣調侃,有人還是憋不住笑了,比如嫻妃,笑也就算了,還不忘夸皇帝一句,“初苗哥哥,你真是會說笑話?!鼻锖饷嫔⒂胁挥?,他不認為嫻妃可以肆無忌憚地在如此場合及眾人面前、尤其是皇后面前稱呼自己的乳名,被人聽去著實有傷皇帝的威嚴! 梓玉果然愣住——初苗是什么鬼東西?我還晚柳呢! 她心頭發笑,面上仍不得不恭敬回道:“臣妾身子不適,還請陛下見諒?!?/br> “哦,皇后娘娘既然身子不適,要不早些回宮歇著?這兒有臣妾照看,也是一樣的?!闭讨实墼谘矍?,嫻妃嘴快擠兌道。 皇后如果能走,那才好呢。 梓玉望著她,又掃了旁邊那人一眼,見皇帝沒出聲,猜他估計也不想看見自己杵在跟前添堵,遂如了那二人的愿,淡淡回道:“好吧……”她起來福了福身,道了聲“臣妾告退”,便依言退了出去,留秋衡和其他眾人瞠目結舌。 秋衡吃驚,是他猜齊梓玉肯定會留下來,繼續和他斗智斗勇,沒想到她撤得倒快,難道真有什么不適? 而其他眾人吃驚,完全是沒料到皇后這么的……不堪一擊! 今日宴席之間,嫻妃和皇帝二人早就眉來眼去,郎有情啊妾有意,恨不得雙雙對對把家還。這樣的你來我往,自然逃不開其他妃嬪的火眼金睛,她們紛紛在心底咒罵嫻妃是個小狐貍精,可到底爭不過,于是盼著皇后能出一口惡氣?;屎笠恢蓖κ瑺钜簿土T了,他們萬萬沒想到她的戰斗力這么弱…… 將將要跨出殿,梓玉回過頭來,莞爾一笑,說道:“諸位meimei,你們也別太沒眼力界,討這份無趣,早些吃完酒各自回宮吧,別礙著陛下和嫻妃的好事……” 這話說的雖是你知我知的實情,可陡然被點出來,就扎到了人心深處,結合之前種種,便將嫻妃推到了討厭的另一個高度上。 嫻妃當然聽出了話里的刺,臉色不由白了好幾分。 到此時,討厭嫻妃的眾人徹底長舒一口氣,真是爽??!于是有皇后在前頭頂著,想著法不責眾,這個順勢道“陛下,臣妾出去透個氣”,那個又道“陛下,臣妾頭暈身乏”,不消一會兒殿內就沒幾個人了。好好的一場家宴,光?;实酆蛶讉€嫻妃黨面面相覷。 于是,嫻妃嚶嚶哭了,“初苗哥哥,皇后她欺人太甚,說那種話來擠兌我,讓我難堪?!?/br> 秋衡頭大如斗,他說:“你之前不擠兌她,不就能相安無事了?” 然后,嫻妃哭得更厲害了,“初苗哥哥,你也幫著她欺負我!” 秋衡早就知道,他的皇后最擅長的,便是制造這種爛攤子給他收拾,所以,他準備先好好收拾一下齊梓玉。 是夜,群臣的宴席散了,皇帝到咸安宮,得到了有史以來最差的待遇——居然沒人出來接駕! 一問才知道,皇后和嫻妃剛剛相繼掉太液池里了…… 還未到太液池邊,坐在龍輦上的秋衡遠遠就看見了圍成里三層外三層的人,而齊梓玉渾身濕漉漉地,哆哆嗦嗦站在中間,大口喘著氣,被風一吹,著實顯得有些可憐,旁邊的嫻妃也沒好到哪兒去,還在地上躺著呢。 “怎么回事?” 皇帝發了話,眾人自覺讓出一條道,他盯著梓玉,又問:“到底怎么回事?你們怎么會一塊兒掉水里了?” “不小心踩著殘雪,腳下一劃,就掉水里了?!辫饔窕氐?。 “腳下一劃?”秋衡很明顯不大相信這人的話,“總有個先后吧?” 聽見皇帝的聲音,嫻妃睜開眼,梨花帶雨地哭道:“陛下,有人在后頭推了我一把……” 這話一出,就有些微妙了,秋衡看向梓玉,梓玉撇開頭:“別這樣看我,是我救了她?!?/br> “你會水性?”秋衡有些不可置信。 梓玉不屑道:“需要臣妾跳下水,再游一個來回么?”說著,她指著地上那人,“陛下若是不信,你可以問她呀!” 嫻妃微微點了點頭,連忙又道:“初苗哥哥,確實是皇后娘娘救的我,只是不知道是誰推的,又是否是賊喊捉賊、做賊心虛……” 梓玉咬牙切齒:這種時候還不忘栽贓給我,早知道還不如不救呢,真沒良心! 要不是她突然興致來了,想要雪夜來御花園賞梅,才不會碰上這種骯臟事! 先前梓玉一行經過太液池時,正巧有人疾呼“嫻妃娘娘落水了”,偏偏周遭的一群奴才就沒個會水性的,只能先去劃船。眼看著人撲棱地快不行了,她咬咬牙,就跳下了水…… 梓玉擰了把濕漉漉的衣袖,說道:“陛下,能不能回宮再拷問,我實在是……有點冷,想來嫻妃也是?!闭f話之間,她的額發上就掛下了水來。 嫻妃點點頭,楚楚可憐地望著皇帝。 秋衡卻沒在望她,只是從上到下將梓玉端詳了一番,見這人渾身上下透著水珠子,心頭一軟,便解下自己的大氅??蛇f給那人跟前的瞬間,她已經順手接過錦瀾遞來的竹青色錦緞斗篷……這一幕著實有點尷尬,梓玉笑道:“冬夜寒涼,陛下龍體要緊,還是留著自己穿吧……哦,嫻妃也正好需要?!鼻锖夂吡艘宦?,將大氅丟給身后的錢串兒,“拿去,朕賞你的?!?/br> 錢串兒捧著,滿頭黑線。 秋衡有些賭氣似地蹲下來,攔腰將地上那人抱起,往龍輦去。 梓玉看在眼里,笑了笑,又披上斗篷,說:“王守福,咱們速速回宮?!眲傄?,梓玉就聽皇帝說道:“皇后,你待會來永華宮,朕要盤問?!?/br> 梓玉面無表情地應了聲“是”,又見他二人依偎在一起,越發覺得自己這個正妻多余了! 爹啊,女兒真是被你坑慘了…… ☆、第9章 欺人太甚 梓玉回宮之后,痛痛快快泡完熱水澡,太醫就已經在殿外候著了,來的是還是太醫院里醫術數一數二的杜松杜太醫。梓玉微覺詫異,因為她自持身子骨好,并沒有吩咐任何人去找宮直太醫。轉念梓玉便想明白了,估摸是皇帝讓太醫給嫻妃瞧身子,順道讓他過來咸安宮給自己把把脈,以顯示皇恩浩蕩。 想到這一處,梓玉扁扁嘴,真是不稀罕他的這種好! 她的頭發半干,此刻斜靠在軟榻上,喝了碗姜湯,這才喚杜松進來。那人弓著腰,雙手垂在身側,眼觀鼻鼻觀心,只是神思微微有些困倦——像是剛睡醒的樣子。梓玉沖他微微點了點下巴,也不怎么避諱,將手擱在了四方麒麟脈枕上。 把完脈,杜松垂著眼,畢恭畢敬道:“皇后娘娘鳳體康健,只需服用幾帖祛寒的藥就好?!被屎笫栈厥?,讓人打了賞,杜松謝過恩,這才退了下去。接下來,他還得趕去永和宮面圣,回稟皇后鳳體無恙一事。 杜松很是不解,這帝后二人明明就在一個宮里,有必要他在中間跑腿傳話嗎?另外,身為一個有志太醫,對于自己在睡夢中被皇帝一聲令下召進宮診治這種芝麻綠豆大小的毛病,杜松十分不甘。 且說梓玉為了不御前失儀,待到一襲齊腰長發稍干,勉強能盤成個髻,她這才擺駕去了永和宮。冷風一吹,她就有些冷了,梓玉連忙攏了攏衣襟,將斗篷罩好。 今天這件事情,性質可謂極其惡劣,若不是她正好撞見又正好識水性勇猛地跳了下去,嫻妃很可能就一命嗚呼了。所以,就算小皇帝不喊她過去,梓玉身為皇后,也得按著中宮職責好好盤查審問一番,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出幕后黑手。不過鑒于嫻妃樹敵太多,她覺得這事兒挺懸的??墒遣徽撃懿荒芫境瞿莻€人,單單后宮不寧這一條,她這個皇后就注定逃不開干系,說不定小皇帝還會以此為借口奪了她的后位…… 梓玉摸摸后頸,真是涼啊。 永和宮里燈火通明,梓玉到的時候,很多人都在,比如太后,比如其她閑得無聊的嬪妃們,關切的少,看熱鬧的多。 皇后到時身上還是披著先前那件竹青色錦緞斗篷,秋衡看在眼里,總覺得顏色扎眼至極,他有些不大自在,于是拿出皇帝的架勢,質問道:“皇后怎么拖到現在才來?不知道事情急迫么?” 梓玉福了福身,應道:“陛下應該知道臣妾也落了水吧……”她的意思就是,我也不是鐵打的身子,能夠隨時替你賣命??! 太后適時跳出來解圍:“皇帝,今天好歹是皇后救了婉兒一命,再怎么樣,也不該現在責怪皇后?!边@話雖然挑不出錯,可梓玉聽著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怎么感覺太后、皇帝和嫻妃三人是和諧的一大家子,把她給排除在外面了?現在不責怪,難道要等著以后再來問罪? 梓玉心里不舒服,她瞥了眼張太后,又瞥了眼皇帝,正巧皇帝也在看她。兩人視線一對上,都輕哼一聲,淡定地撇開眼去。 待太后和其他看熱鬧的嬪妃都走了,梓玉這才進到里間,開始問話。 “可曾看見推你之人的長相?” 嫻妃搖頭。 “是男是女呢?總能看見個影子、聽見什么動靜吧……” 嫻妃依然搖頭。 梓玉泄氣,她問:“這么晚了,你一個人跑去那個黑咕隆咚的地方干嘛???” 這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秋衡在次間坐著,不禁也豎起了耳朵。他早就想知道嫻妃一個人偷偷摸摸跑去太液池邊干嘛,可惜皇帝太懶了,這種盤問的事他僅限于嘴上說說,實際上還是要交給皇后這位“小能手”。 嫻妃好容易止住的淚,又開始簌簌往下掉了。 “今日是初苗哥哥壽誕……” 梓玉咳了一聲,打斷道:“不要提什么初不初苗,本宮不認識?!?/br> 次間的秋衡吁了一口氣,他總覺得被齊梓玉聽見自己這個乳名挺羞恥的。 嫻妃話里一噎,又道:“今日是皇上壽誕,為示誠心,臣妾每年都會在太液池邊的同一個地方替皇上拜月祈福,因為、因為……” 她因為了半天,也沒說出什么緣由來,梓玉急了,“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快說!” 嫻妃垂下眼,柔聲說道:“因為陛下曾在那兒給過臣妾一個承諾?!?/br> 承諾? 次間的秋衡愣住。 里間的梓玉亦愣住??磱瑰@股子嬌羞勁,她十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扶額嘆道:“算了,先不提這些不相干的,也就是你今日一人去了太液池邊,然后被人推了進去,根本沒看見到底是誰,對嗎?” 嫻妃止了淚,抽抽嗒嗒地點頭,忽的又搖頭,“臣妾嚇糊涂了,當時我帶了兩個奴才,只不過一人回來取雪帽,另一人……臣妾則命她站的遠了些?!?/br> 有人就好!梓玉趕緊命宮正司將那兩人拉下去盤問,又道:“那什么拜月之事,你可曾對誰提及?” 嫻妃懵懵懂懂地想了會兒,說:“不曾?!?/br> 好吧,又斷了…… 梓玉隨便安慰了幾句,這才從里間出來。見到皇帝的時候,她覺得小皇帝的臉色不大好。 “陛下,你都聽到了?” 秋衡點頭,梓玉笑道:“太好了,臣妾不用再重復一回了……” 秋衡黑線。 梓玉回到咸安宮時,意外地發現皇帝也跟著來了。 “陛下,你這是?”梓玉有些猜不透皇帝的意思,他不是應該陪著嫻妃展現他癡情的一面么,怎么跑這兒來了?莫非,要借著這個事情給她使絆子? 皇帝果然沒令梓玉失望。他坐下后,問的第一句話便是此事皇后準備怎么辦。再加上他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梓玉內心很是郁結,她言簡意賅地回道:“查?!?/br> “若是查不出呢?”秋衡繼續挑釁問道。 強忍住怒意,梓玉道:“臣妾又不是什么三頭六臂的神仙,能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只能盡力而為。若陛下非要問責,那臣妾只能自認倒霉,聽憑處置……” 看她這樣吃著悶虧暗自抓狂的德行,秋衡就想笑。忍著笑意,他難得和顏悅色地說道:“慢慢查,不打緊,朕有的是時間?!?/br> 梓玉沒接話,只喚王守福進來,吩咐他找人盯著些各宮里頭,看看有沒有人畏罪自盡,或者被毀尸滅跡之類的,別讓人鉆了空子。 王守福退下之后,這暖閣之內就尷尬了,畢竟折騰到現在已經三更天,也是時候該歇著了,他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開口。 最后還是梓玉頂不住了,她頭發一直半干著,如今團成一團隱隱就有些潮氣。她只想解開,好好梳理一番,可這人總杵在這兒,實在礙眼??!于是,梓玉自認十分委婉地提醒道:“陛下,嫻妃今日受了驚嚇,似乎需要真龍天子之氣鎮一鎮魔怔……” 秋衡斜乜她,頂著逐客的目光,道:“已是三更天,朕五更天上朝,你還打算讓朕來回折騰?” 梓玉咬牙道:“陛下,其實兩儀殿也不……”那個“遠”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皇帝蹬得咽回了喉嚨里。 “朕的皇后真是賢惠??!”秋衡無限感慨,“朕的壽辰不送壽禮也就罷了,送了居然還一把火給燒了,真是聞所未聞,前所未有!如今三更半夜,還要攆朕走,嘖嘖,首輔大人真是會教女兒……” 梓玉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