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粗糲的指腹沿著她眼淚不絕的臉下擦,他似乎端詳了她片刻,而后指尖離開她的臉頰,五指并攏,捏托起她的下巴。 他把玩了片刻,突然撕下了她唇瓣上的膠帶。 她看到這個男人拎起不遠處躺在地上幾乎難聞聲息的腦部受傷的警員拖到自己面前。 他眼中升起璀璨的笑意,夾雜著刺目的狠厲:“怕死嗎?” 他眼中的笑愈發濃烈:“殺了他,你就可以活命?!?/br> ********** 很快,林墾收到了對方的回復。 “地址拿到了”,他渾身都充斥著一種可以稱之為振奮的情緒,“先把這個發給許組,讓他幫助我們聯絡其余警力尋求幫助”。 他的建議并無不妥,裴白墨和蕭子規和他一起出門。 林墾向警局進發,而裴白墨和蕭子規順向地址所在地而去。 裴白墨有些過于沉默,蕭子規忍不住問:“你在擔心什么?” 裴白墨搖頭,有什么不對,可是哪里不對? 七個人……明明警方發現的受害人,僅僅只有六個。 那一個是誰? ************ 數日以來,因為案件的惡劣性質和撲朔迷離的進程,每個人的心頭都壓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袱。 可心情再沉重,都沒有另一個消息來得震撼悲憤。 林墾從來沒有接獲過許南康妻子的電話,所以話里的女人滿是哭腔對自己哭訴許南康已死,她被臨市警方通知時,他時隔很久都反應不過來。 臨市警方在追捕越獄逃犯的過程中,跟隨的警犬在山腳下刨出一個人胳膊。 “許南康”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和他們在一起,并肩破案。 如果警犬刨出來的尸塊dna測試顯示是許南康,那么這些日子在他們身邊的那個“許南康”又是誰? 他剛剛把地址發給的那個“許南康”,是誰? 第055章 .血字屠戮 第五十五章:血字屠戮 夜色不知去向,許南康已成破碎的尸塊。 短短數小時,林墾的大腦中太多信息在其中激蕩。 警察的動作不會那么快,裴白墨和蕭子規所趕往的地址,等待著他們的沒有人知道會是什么。 要么是陷阱,要么是空巢,要么是…… 林墾想要阻止他們,可是無法聯系上裴白墨。 生命的離去總是讓人覺得悲傷,更何況是親密的身邊人。林墾眼前被后知后涌的淚霧抹花,打了把方向盤,將汽車急停在路旁。 他們是這樣不合格的朋友、同事、合作伙伴。有人取代了他們身邊人的位置,他們卻疏忽到沒有察覺。 他深深的覺得對不起…… 一想到許南康遇害孤獨冰冷地被埋深山,甚至尸體都是警犬無意間刨挖出來的,林墾心底就一陣陣發緊,每松一下,都是細密針扎似的疼。 還有夜色,還有隨時可能遭遇危險的裴白墨,他再度發動汽車,向裴白墨他們前往的地點疾馳。 ******** 一路飛車往目的地的蕭子規停車后,第一件事,就是掰過裴白墨的肩膀。 他的眉峰緊蹙,身體因為焦灼的情緒禁不住前傾,他將目光撇向裴白墨耳側問:“怎么回事?” 路上他曾有幾次想要和裴白墨交流情況,卻都沒有等到裴白墨回話,除了他看著裴白墨,或者說,裴白墨能夠看到他的臉部時。 他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他感覺裴白墨聽不到,而在讀唇語。 夜色從未向他提過這件事,也就是說,這是近期的變故。 他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他希望裴白墨沒有全能到唇語也能讀。 可是裴白墨輕松地打碎了他的期盼:“只是暫時故障?!?/br> 直覺告訴他裴白墨的話不可信,可是現下他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面對。 這棟公寓樓高達37層,他們要找的小說家的位置,在第20層東。 裴白墨擋在他身前,言簡意賅:“你留在這里?!?/br> 蕭子規即刻便否決了這個提議:“不,一個人人單力薄,我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有什么,又會發生什么?!?/br> 裴白墨看著他,決定用最簡單……大概略顯粗暴的其實又紳士無比的方式:“你會是我的累贅?!?/br> 果然,蕭子規瞬間后退了一步,這個理由過于強大。 “你留在這里,”他將一個電子裝置遞給蕭子規,給出一句他覺得可以叫做安慰的話,“我上去之后就打開它,你留在這里不等于你一無是處”。 他看到蕭子規的臉色又暗了幾分,他有自知之明,覺得自己的安慰大概是失敗了。 ******* 公寓樓的電梯內置的攝像頭很顯眼。 裴白墨對著它看了幾眼,而后轉移了目光的焦點。 如果他的猜測是正確的,此刻電梯內的監控錄像,一定正在他要找的那個人視線之內。 而對方,一定樂見他的出現。 在這件事情上,他并不是莽夫,他也并非是戰斗值高筑的勇士,他也沒有足夠的自信心。 從德國調來的檔案里,有太多空心殺手當年犯下的案例,走出電梯門的霎那,他腦海里還盤旋著夜色當年留在德國的筆錄。 是個一往無前的傻姑娘。 他如果不來,她會不會又往槍口上面撞? *************** 裴白墨摁響了門鈴。 一秒,兩秒,三秒……十秒,依舊不見人開門。 反而是身后不遠處的電梯,再度打開,從內里走出一個人。 裴白墨看到雪白的瓷磚墻面上映出的倒影,平靜地回頭看——是許南康。 “林墾告訴我這個地址?!?/br> 裴白墨點點頭,稀松平常地問他:“為什么從電梯上來?” “許南康”表情微怔:“這樣速度更快?!?/br> 沒有人來開門,裴白墨也不再摁門鈴。 他和“許南康”就這樣站在20層的廊道里,言語和視線均不再有交流。 他要和時間賽跑,沒有時間再繼續等“許南康”的下一步動作,直接戳破“許南康”的偽裝:“不開門嗎?” 他身旁的“許南康”身形一僵,裴白墨卻神色毫無變化:“尚不清楚你姓甚名誰,所以無法稱呼?!?/br> 他神色毫無起伏,似乎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再次重復一遍:“不開門嗎?” ************ “許南康”在門上有節奏的敲打了數下,很快有人來開門。 對方見到裴白墨并不驚訝,而且似乎毫不忌憚他的存在。 不擔心他手握武器,不擔心他突然襲擊。 裴白墨清楚,對方反應如此,更印證了一個事實:夜色的確在他們手里。 他在客廳自如地落座,“許南康”站在一旁注視他。 “很好奇?我為什么看出你是假的?!?/br> “許南康”沒有回答,選擇離開他所在的這個房間。 裴白墨卻在身后問:“他還活著嗎?” 他屏住呼吸:“被你奪取身份的許南康還活著嗎?” “許南康”驀然回首,適才那張許南康慣有的溫和平靜的面龐上,綻開了一個放肆的笑。 壞消息……裴白墨心底一沉。 “許南康”手里拿著一個纖細的試管,示意一旁面罩遮臉的男人走向裴白墨。 裴白墨看到面罩男說:“解開外套?!?/br> 他想他們終于想要檢查他是否夾帶有威脅的物品。 如果這一關通過,事情就會朝著他期望的方向發展。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露出自己傷痕累累依然滲血的左胳膊。 “許南康”和面罩男均斂目,裴白墨主動坦誠:“抑郁癥發作,偶爾自殘。這不是疾病,只是業余愛好?!?/br> “許南康”唇畔漸漸有了笑意,似乎很喜歡他交代的內容。 他的目光在裴白墨刀割的傷痕上逡巡,最終親自給他的眼睛蒙上黑紗。 視線被遮蔽前,他看到“許南康”說:你很快就能如愿以償見到夜—— 這一刻,裴白墨完全陷入了黑暗無聲的世界。 ************* 夜色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被帶到了獨立的新房間。 她被半捆綁在十字架上,對面的墻壁上,正掛著一塊顯示屏。 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不然怎么會在里面看到裴白墨的身影。 眼睛看到他那熟悉的輪廓那刻,心底涌上來過多的思念即將沖破牢籠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