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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忙腳亂地補救,直到少女輕飄飄地拋來一句。 “為什么只有我?你之前就認識我嗎?” 加州清光慌的一匹。 阿普利爾看了看自己的焦枯的手臂。又認認真真地端詳了這振加州清光——完整的,干凈的,如他自己所說那樣可愛的形象。沒有染上污穢的痕跡。那紅寶石一樣的眼睛,卻怎么也不能從她那浩如煙海的記憶中找出相應的印象來。 她不該沉眠的,沉睡讓她的缺失變得模糊。作為幻影或者不是,對她來說影響尚未如此巨大。她只是不明白她缺失的那塊對她來說是否重要,如果是真的,那應該很重要,既然重要,那為什么會丟失呢? 這場戰斗一直有著窺伺的眼睛。不管酒吞童子和源賴光都不是吃素的,作為蠢蠢欲動的大將會將事故的罪過歸咎在對方的身上。然后進行期待已久的戰爭,像她這樣的罪魁禍首反倒不容易被關心。大火過去,倒霉的只有那些落單的士兵和弱小的妖怪,他們的生命在這種狀況下不值一提。 她收回視線,盯著自己的腳尖。 “帶著我吧?!?/br> 她的身形發生了變化,光暈過后,只剩一個手掌大小的女孩站在原地,正是加州清光一開始見到的形象。打刀少年被少女冷淡的態度刺傷,精心策劃的出場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該做什么才能讓自己顯得更加可靠。 “我這樣很脆弱。你能保護的好我嗎?”小姑娘用審視的眼光打量著打刀少年。這話對于加州清光來說幾乎是意外之喜,那暗淡的眼瞳放出光來,他捧起小姑娘急于證明自己。 “既然你這么說了,我是會拿出像樣的樣子給你看看的啦。保護主公是嗎?這只是小事一樁,那往后就請多多指教啦?” “嗯,多多指教吧?!?/br> 阿普利爾有些拘謹。 但是加州清光的表現超乎她的意料,他對周圍環境認真仔細到了敏感過頭的程度。阿普利爾不知道他背負著怎樣的壓力,不知道自己的表現讓這打刀少年感到多么不安。她確實有在認真審視這把刀——同時也在審視自己,在這期間她只是不太愿意說話罷了。 周圍并沒有什么危險,為了安全,大江山的妖怪和人類都被集中到了各自的陣營。被火燒過的山巒白天看著荒涼,但夜晚卻不覺得。平安朝沒有經過污染的夜空偶爾會有不一樣的色彩,一些妖力爆發或碰撞留下來的痕跡。阿普利爾知道自己捅了個大簍子,但沒有她這個簍子,這地方遲早也會迎來這么一天。 冷靜下來想想,她這么做的原因居然是因為一把刀。并不互相了解,甚至沒有相互陪伴著度過一段時光的刀劍付喪神。讓她失去了冷靜,沖動地不像自己。 她看向加州清光,這孩子似乎變得不像他剛剛顯現時那樣漂亮了。他心靈手巧地用自己的一塊衣角給她做了一套小小的和服,但自然遮不住女孩身上火燒的黑痂。引以為傲的指甲也失去了耀眼的顏色,但依舊是干凈的,干凈的,剛剛顯現的少年。對比阿普利爾的猙獰可怖,阿普利爾多少體悟到了暗墮刀劍對同源自己的嫉妒之心。 加州清光一直很乖,阿普利爾不知道他是不是本身就該這樣乖。這兩天阿普利爾一直在回味著她的沖動,兩廂對比,就覺得梅林所說的話越發真實了,她或許已經是個死人了,能接受嗎?好像也不是,但她畢竟曾是個戰士,視死如歸都不知到歸了幾次,如今也只有“不過如此”的無聊感。 死就死吧,她好奇的是,到底是誰那樣拼命地希望她活。驚動了梅林,即使用英靈的方式也要讓她歸來?事到如今還有誰在意她的喜怒哀樂,存在與否,還有誰鍥而不舍地執著于她本身? 是梅林嗎?又或者是…… 她看著加州清光。 少年用他可以制作和服的靈巧的手抱來一捧柴火,然后點燃。又把潮濕的外套鋪在火邊烘烤,粗糙的樹枝上串著兩條小魚,然后他一個人抱著膝,呆呆地坐著看著火光晃動。阿普利爾原本以為他是像亂藤四郎那樣有些嬌氣的性格,但卻發現他意外的樸實,那些最普通最瑣碎的活兒,他不用吩咐也能想的非常周到,且將其視作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和他在一處,阿普利爾恍然竟有了和人類在一處生活的錯覺。 如果換了鶴丸國永或者宗三左文字,恐怕得意有所指地強調再三吧。畢竟讓國寶/皇家御物做這樣的事,雖不是不可以,但也必須得讓審神者知道他們本該有的態度才行。 但加州清光不會,加州清光是身份低微的孩子。雖然喜愛被照顧打扮,但那是因為寵愛是他原本不能享受的奢侈品。而不是什么唾手可得的必需品。 加州清光也有自己的心思,比如送來新鮮的花,用草葉編成栩栩如生的蝴蝶,用這些小玩意兒,試圖吸引阿普利爾的目光。 記得剛剛見到鶴丸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小小的一只。留下的目地是希望回到妖精鄉安眠,現在她大約安眠不了了,梅林再三出手救她,估計也是有什么打算。如果說她是為什么東西回來的話,或許就能解釋她的狀況。 英靈,她做了什么配被稱為英靈的事么? 她覺得有趣,雖然這少年看著乖巧。但當時在夢境中,她可是握著他,一刀就斬斷了困擾了她數百年的糟糕夢境。這可一直不是個應該被小瞧的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