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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強大的魔力氣息在這個世界被稱為“小宇宙”,就像是阿普利爾認知里單純的魔力雜糅進了使用者的靈魂。使用者是什么樣的,小宇宙就會是什么樣的,阿普利爾對于這樣的氣息格外敏感。 娜麗已經沒有能力再提供什么支援了,恩多借著翅膀飛起,周圍飄起淡紅色的血霧。 “我要保護mama?!?/br> 男孩這樣說道,他已差不多是原本的那位男孩了。即便對作為始祖的阿普利爾心存畏懼,即使是對奪取自己年輕生命的魔宮玫瑰心存畏懼,即使剛剛獲得的理智不足以支撐他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mama對他的祈愿,他也一定要為她完成。 他閉上眼,飄逸的樂聲從他的口中溢出,悅耳動聽,宛如林間淙淙流淌的溪流。女人雖然看不見她的孩子,音樂卻能直擊她的心靈,就像多年前她第一次遇到安。她追逐著那奇妙的樂聲走出小鎮,穿過長滿苜蓿的山坡,走進被稱為禁地的林中,那時她有一雙明亮清澈的琥珀色眼睛,映著那身著銀甲的少年從陽光斑駁的林木間走出,笑著對她自我介紹。 “我是天琴座的安,請問是什么替這禁忌的森林招來了冒冒失失的小鹿呢?” 那時……遠處的魔宮玫瑰花園對她來說是令人仰慕的盛景,是充滿祝愿的信物,是那美好的初遇不可或缺的背景??珊髞?,那便成了災難,變成了地獄,變成了神明殘酷的懲罰,她在那深紅的玫瑰花前哭瞎了眼睛。是玫瑰帶走了安,帶走了他的兒子,是這絢爛的盛景讓她失去了一切。 毒玫瑰,毒玫瑰。利于劇毒之中而不會受到傷害的男人,理所應當地成為了她遷怒的對象。 她變成了一個滿腹怨言,受盡折磨的蒼老女人。唯有那美麗清澈的樂聲,能讓她想起為人時,最美好,最難以忘懷的記憶。 盡管不久后便陡然下落,直到墜入深淵。 娜麗的眼中滿是淚水。 正如玫瑰有著荊棘和毒刺一樣,這優美的樂聲帶給魯格尼斯和阿普利爾不小的壓力。小宇宙的力量非常強大,卻又不屬于冥王那一派的勢力。魯格尼斯苦笑一聲,這種能牽動人心的,以音樂為媒介的幻術,讓他不由得想起了安,位于白銀圣斗士的頂點,實力不亞于黃金圣斗士的天琴座,曾經也是用類似的方法,讓魔星陷入癲狂,直到陷入永恒的睡眠。 這樣強勁實力的戰士,再加上當時雖年幼,但也繼承了雙魚座黃金圣衣的他,這樣的組合,居然在一次小小的討伐中傷亡慘重。其中的原因,教皇賽奇從來沒有對外人說過。 那時他的錯。 抱著“不管怎樣都好,只想再見老師一面,只想自己死去,換取老師復活”這樣念頭的他,就和如今的娜麗一樣,被邪惡的勢力所蠱惑,擾亂了心神。 將他從無盡夢魘中拉出來的,是安。寬容地對待他,幫他重新梳理信心的,是安。用自己的生命為他上了一課的,也正是那名溫柔到有些羞澀,卻又強大到令人畏懼的白銀圣斗士啊。 正如娜麗不知如何面對他一樣,其實魯格尼斯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面對娜麗和恩多。 他一直期待著恩多的成長,可是某一天的下午,他卻從教皇廳回來的他,卻不得不面對已經冰冷的,男孩的尸體。 “逝者已逝,你要放開一些,魯格尼斯?!?/br> 賽奇曾這樣說道??赡菚r他卻在想:事到如今,還有什么放開不放開的呢?他殺死師父,害死友人和他唯一的兒子,魔宮玫瑰的花叢下已埋進了無數的枯骨,這些都是他的罪孽。他的罪孽累累無法數盡,即便是死亡也不能洗清。他明白自己的使命,再怎么自責,再怎么痛苦也必須等到一切的結束,等到一切的傳承。 他身心俱疲,孤身一人。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渴求著,那個命運決定的孩子能夠早一點出現。盡管這個想法對于那個孩子太過殘忍,但是……原諒他吧,他已經受夠了這身劇毒也受夠了這樣的自己,并非不知曉大義,而是他已經無法再支撐這樣的自己了。 這心結存在的太久,如今娜麗的反抗和直面,反倒讓他長嘆一口氣,有著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或許是個自私的人吧。 那優美的樂聲有牽動人心的魔力??墒侨缃竦聂敻衲崴?,早已不再是那個滿懷憤慨,滿懷悲傷的少年了。當年安用琴聲教會他的東西,如今他也不會遺忘。 耳邊響起了另外的歌聲,細細小小的,旋律很簡單,但聲音本身卻有著磁石般的魔力,兩種聲音在半空中對抗著,交織的部分發出刺耳的噪音。噪音隨難聽,但也除去了迷惑人心的功效,魯格尼斯訝異地看向身邊的妖精女孩。女孩拉了拉他的披風以示牛逼,魯格尼斯沉默傾聽良久: “那個……你是不是跑調了?” ……… “您真的很強……以吸食血液為生的恩多,或許注定就敵不過血液充滿毒性的你吧。但……為何如今的您如此狼狽,如此頹敗呢?”娜麗居高臨下地問道,那面容無比安寧,宛若圣母的畫像。 “因為安是很強大的戰士?!濒敻衲崴箯堥_雙手,深紅粘稠的毒血糊滿掌心。連阿普利爾都捂住鼻子,這味兒實在太沖了,這家伙的血喝一口恐怕得拉一百年的肚子吧。 “我不如他?!蹦腥诉@樣說道:“我只能像這樣,一點點受傷,一點點地成長,越是血rou模糊,我便會越強。您還不了解其他圣斗士吧,雙魚座的戰斗方式便是如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