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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見過?!笔捓幊吨e道,上輩子見過一回,大婚的時候,這位顏家庶女來府上宴飲,洞房見過的時候并不出色,樣貌一般,聽手母親是為婢女,上不了臺面。 三人上了一輛馬車,蕭聞雪坐在一側,而趙璨同蕭坤寧湊在一側,同她嘀嘀咕咕:“那位jiejie不大好看,那日見面明明是延平王妃了,卻還是畏畏縮縮,景陽姑母說一句話,她連回都不敢回,可惜阿兄竟喜歡這么一位膽小的姑娘?!?/br> 蕭坤寧握著手爐,紅色狐裘下的小臉粉白,瓊鼻玉膚,眼眸中泛著淡淡的光色,落入趙璨眼中,貌美又親近,忍不住她身邊挪了挪,“同jiejie這么一比較,那位姑娘真的不好看?!?/br> 蕭聞雪當作未聞,瞧見趙璨眼中的光色卻沒有再看,阿寧卻是招人喜歡,只是這樣的喜歡多了,也會害了她。 阿寧性子灑脫,言語爽快,如一塊未曾打磨的美玉,帶著自己獨有的性子,走到哪里都會招人喜歡,但謝先生對她看重在先,上輩子那樣的結局在,不知今世能不能改變。 她記得最后見謝玙是新帝定了,定是一位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女孩子,不過八九歲。 女子為帝,今古難尋,而謝玙一力扶持,眾人心不平,也不敢說些什么話。 阿寧死后,趙氏宗室就等于徹底敗了,但謝玙沒有自己做皇帝,讓宗室又松了一口氣,扶持也好,只要那位新帝姓趙就行了。 那日同樣大雪,她回蕭府祭拜父母,在府門前遇到謝玙的馬車,那時她已是丞相,攬著朝政。 謝玙一身白裳,身上帶著幾分寒氣,整個人帶著山水的悠遠淡泊,從車上緩步走下來,抬頭看她一眼。 那一眼叫她脊背生寒,高位者帶著自己的氣勢,但謝玙這種一眼就看破人心思的更為可怕。 謝玙見她,不茍言笑,一道入后院后,停步在門外,她凝視著北院枯敗的景色,道:“你可曾去看過蕭坤寧?” “沒有,阿寧不喜我?!?/br> 謝玙轉身看她,眸中一團死寂般的灰敗,與方才的氣勢不同,仿若有何傷心事。她不知謝玙為何而來,但來了蕭府,可見也父親是有幾分情分的。 她這么想著,謝玙再度開口:“她該討厭我?!?/br> 面對權勢滔天的謝玙,她不敢再說話,阿寧的性子灑脫,雖說有些小脾氣,但不去招惹她就不會有事,她與阿寧之間太過復雜。隨著阿寧離開,都跟著灰飛煙滅。 但謝玙與阿寧之間沒有私人恩怨,都是各執一方,為的是權勢而已,當談不上小氣。 冬日里冷得厲害,她捧著手爐還是感覺一陣冷,謝玙凍得捂唇咳嗽幾聲,望著祠堂那道深色的門,悵然出聲:“你有空去看看她?!?/br> 她覺得奇怪,便道:“丞相有空也可去看看,阿寧未必就會討厭你。她曾經喜歡你的?!?/br> 阿寧也有情竇初開之際,一言一行都露了出來,可惜喜歡錯了人,喜歡任何人都好過謝玙。謝玙偏執成性,殺人若狂,這樣的人注定不懂情愛,孤獨終老。 祠堂的門開了,謝玙遲疑須臾后,還是走了進去,她緊隨其后,屋內香火燭氣繚繞,檀香厚重,謝玙不習慣捂唇咳嗽幾聲,依舊選擇往前走動。 謝玙站在了靈位前,手持清香,道:“她與你們蕭家人不同?!?/br> 她笑道:“阿寧性子散漫,只對自己喜歡的事上心,看似在爭在搶,可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br> 謝玙眸色充斥著水霧,唇角彎出淺淺的笑來:“你說錯了,我的意思是她很笨?!?/br> 她恍然一驚:“阿寧不笨?!?/br> 謝玙堅持:“她很笨?!?/br> 她也不好繼續辯駁,垂首站在一側,阿寧不笨,阿寧的性子與人不同罷了。 清香燃過,謝玙轉身就走,她將人送至府門外,謝玙停步,道:“你覺得我同她是站在對立面嗎?” 對立面?阿寧是皇后,為著趙氏宗室著想,而謝玙殺盡宗室子弟,私心過大,應該是對立面,最重要的是謝玙逼死阿寧,這應該就是對立面。 她點點頭,不敢說話。 謝玙冰封的面上出現裂痕,出現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似是嗤笑似是悔恨,還有些無奈茫然。 謝玙多智,善于籌謀,算無遺策,什么時候會茫然,她震驚了,而謝玙大步離開。 這是最后一面,沒過幾月,耳傳謝玙掛冠而去,沈將軍帶兵殺進長安城,推翻趙氏江山。 那位沈將軍便是今日的小郡主沈汭。 后來她聽沈汭所言,謝玙喜歡阿寧,可惜用錯了辦法。 再看趙璨抱著蕭坤寧的胳膊,她無奈嘆息,阿寧的性子良善,與謝玙對敵時若有狠心,也不至于這樣的結局。 趙璨是個話癆,撿起自己感興趣的話說:“蕭jiejie,年底有很多燈會,不如我們去玩,如何?” 蕭坤寧搖首,蕭聞雪道:“也可,許久沒有出去了?!?/br> 蕭坤寧倒也沒有拒絕,道:“好,哪日?” 趙璨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那就明天晚上?!?/br> 蕭坤寧翻了白眼:“還用算嗎?后日就要回宮?!?/br> 趙璨迷糊一笑:“算一算就感覺有很多時間玩啊?!?/br> 高陽王府離宮門近,趙璨先下車,蕭坤寧粲然一笑,蕭聞雪默然搖首,她好奇道:“聽說你當年救過先生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