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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坤寧出來相送,謝玙亦步亦趨地跟著。 屋里的水已經弄臟了,喚了人重新去打。 等到新的熱水來了,蕭坤寧不愿給她洗臉,指著盆子里的水:“會洗嗎?” 謝玙不需多話就走了過去,洗臉、脫衣服、上床、蓋被子、最后閉上眼睛。 蕭坤寧又是輕松地呼出一口氣,將屋里的燈熄滅了,自己悄悄轉回屋子。 一夜就這么靜悄悄地過去了,清晨的時候,謝玙側門前站了許多人,香車寶馬、青布小轎,還有長袍雅士,晨間霧水多,人人發絲都沾了些霧水,肩際被打濕,可這些都沒有讓他們退去,反而愈發精神。 謝玙在朝看似無關緊要,沒有掌握實權,可來她府門前求事者一日比一日多,皇子太傅,善念多智,素來不會拒絕。 今日等到晌午,也不見門人打開門,身上的霧水早就蒸干了,太陽高照,他們躲進了暗處。 顏府的馬車從此經過,車簾一角被掀開,露出骨節分明的五指,一角可見女子袖口上的云紋桃花。 顏如玉望著烏泱泱一片,太后生辰在即,她早早地定下賀禮,今日親自去取,繞道謝府門前,見到這么一副熱鬧的畫面,謝玙本事了得,可她有上輩子的記憶,半斤八兩,這輩子未必會輸。 前幾日看中一塊黃田玉,令人打磨刻成了佛像,太后姑母日日拜佛,得了這么一尊佛,對她必然高看。 至于上輩子做了延平王妃的蕭坤寧,身份不正,還不知道是不是蕭明望的親生女兒,昨日令人去刺殺,雖說沒有成功,可聽說了其姐蕭聞雪的事。 蕭明望做下的風流事,太后已知悉,定不會容忍這等人入延平王的后院。 王妃之位,她勢在必得。 皇后寶座,也在等著她。 今日求辦事的人撲了空,碧書叫人留了帖子,自己一一看過,沒什么緊要的事,都是為自己的利益來求人,朝堂大事,一件沒有,家里長短,她也不愛看。 將人都趕走后,她趕去蘇氏藥鋪。 藥鋪開門,里面遍尋不見謝玙的身影,藥鋪內都是看診的病人,老人喘著氣,藥童將抓好的藥遞過去;小人啼哭不止,蘇映拿著糖果在哄,看了一周,壓根沒有人搭理她。 她覺得自己被耍了,扯著蘇映入了后院:“謝先生哪里去了?” 蘇映手中一顆花糖,想都沒想直接塞進碧書的嘴里,溫柔笑道:“謝先生昨日便走了,你家主子去了哪里,我怎地知曉,倒是你來這里,嚇壞我的病人。你剛剛沒看到那個孩子見她哇哇大哭嗎?” “人走了?”碧書眉眼豎起,謝玙不回府,能去哪里? 昨日后面還跟著蕭坤寧,去了蕭府不成? 藥鋪無人,快馬去了蕭府,持著謝玙拜帖而進。 蕭夫人病了,蕭明望請假在府里照顧,平日里蕭聞雪日日來請安,昨夜被她趕了出去,說一眼都不想看。 那對夫妻還住在府里,好吃好喝的供著,王三家的媳婦本就不是安分的人,進了客院就嫌棄擺設不如待客正廳的顯擺,床也不柔軟,一覺睡醒腰都疼。 早飯嫌棄粥太稀,換了面條,又嫌湯汁太咸,一日的功夫折騰得蕭府上下怨聲載道。 蕭聞雪在屋里聽后氣得攥緊了梳發的木梳,從未哭過,竟眼淚直掉,讓人將自己的私房銀子放在木匣子里都送了過去。 足足千余兩,是她從小攢到大的月例。 誰知王三媳婦拿了銀子不肯走,當著她貼身婢女的面就罵道:“不過一千兩銀子而已,臉蛋長得好,這么會哄人,回去嫁給了哪家老爺做妾室,萬兩銀子總是有的?!?/br> 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給人做妾?洛氏聽到后,險些吐了血。 王三媳婦嘴上說不要,可將木匣子抱得死死的,蕭聞雪賠了夫人又折兵,一向溫潤好脾氣的人竟砸了手畔的湯碗,哭道:“我若死了,她一文錢都想不到?!?/br> 這話說完,碧書持著拜帖見到了蕭明望,見面便道:“謝先生想見一見蕭二姑娘?!?/br> 蕭明望浸yin官場二十年,憑這么一句話自然不會讓她帶走蕭坤寧,謝太傅囑咐在前,他則敷衍道:“昨日太傅傳話,與小女談詩說琴,昨日并未歸來,您是不是弄錯了?” 說完,面色沉沉。 碧書暗道不好,面上的神情,已有些不自然,若無法給合理的解釋,蕭明望必然會翻臉,她行禮歉疚道:“昨日先生給我傳話,不想我竟忘了,今日來請,錯漏了時間,望大人見諒?!?/br> 蕭明望不是好糊弄的人,聽了這話半點不信,當即喊了府里侍衛來:“先生與我也算是有些情分,從未見過你,不如去京兆尹處走一遭,也好明白?!?/br> 碧書大驚,回道:“我是太傅的婢女,大人不怕損了兩府的顏面?” 蕭明望不聽,令侍衛上前拿人,竟是一句話都不想說,只想將人送去京兆尹。昨日得信后就有所準備,天羅地網等著此人。 碧書武功好,頂不住對方人多,體力不支被捆著扛出府,一路招搖過市,直至京兆尹府門前。 京兆尹一聽是打著謝太傅的名聲騙人,當即大怒,打了板子送進牢里,關個三五年不得出。 此時,墨香齋里站著貴客,顧凝站在對家的鋪子里還替對家邁琴,總覺得哪里不對。 謝玙坐在院子里看書,蕭坤寧在一側翻著賬目,翻著翻著,一雙眼睛巴巴地湊了過來,指著賬目上一筆賬:“那個錯了,是假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