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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遠飛不知道害怕,他翻出圍墻,又坐車回到任航家,重新敲了門。 薛萍面具似的笑臉比剛才更詫異。 “阿姨,我忘了我還有題要問任航,再耽誤任航幾分鐘唄?” 他臉皮厚,薛萍沒有立刻答應,他還提起要求:“我還有點渴,阿姨你家有水嗎?給我喝一杯唄?” 之后他成功進門。 這回他先去客廳,任航后腳來的。 薛萍和保姆都在旁邊看著,宋遠飛見了,毫不客氣道:“阿姨你們別看著我倆行不行?我本來學習不好就緊張,不喜歡被人盯著做題?!?/br> 薛萍:“……” 宋遠飛從書包里拿出書,繼續道:“阿姨我想喝果汁,最好是西柚檸檬再加點西瓜,西瓜不要太多,不然顏色不好看?!?/br> 接觸到任航震驚的眼神,宋遠飛沒心沒肺地一笑。 薛萍和保姆站了片刻,到底是轉身走了。 “你怎么來了?”任航極小聲地問,“快走吧?!?/br> 宋遠飛也壓著嗓音:“新搬來的、姓任的就你一家,我讓我媽一打聽就知道了啊。行了不說這個?!?/br> 他動作迅速地剝了塊巧克力,在任航茫然的表情中,一把塞進任航嘴里。 “快吃,”他催促,“我只帶了巧克力,靠,早知道多給你帶點?!?/br> 飲料來了,他們的對話也被迫終止。 后來,宋遠飛靠著這件事,堅持不懈地刨根問底,才一點一點套出了任航的心事。 時過境遷,宋遠飛懂得了保留和三思,任航卻學會了主動。 任航問完就不解釋了,宋遠飛朦朧地覺得,任航問的是他工作,于是伸出胳膊摟住任航的腰,靠在任航肩上,說:“我不委屈。有起有落很正常,我看得開?!?/br> 一旦他認為資源降級不是任航的鍋,他就堅信自己的判斷。 任航摩挲著宋遠飛的手臂,仍舊沒有出聲。 宋遠飛酒醉那天說的話,宋遠飛不記得了,任航卻記得。在腦子不清醒的情況下,宋遠飛提了兩次工作,還找他求放過,這讓任航忽然明白,工作對宋遠飛來說,比他以為的重要。 可現在時機未到,他和宋遠飛,都要忍耐。 “睡覺吧,”任航無意繼續話題,親了一下宋遠飛的額角,“晚安?!?/br> “嗯?!彼芜h飛又往任航身上靠了靠,安心地閉上眼睛。 “對了,”任航卻開了口,“就算忙,你每天還是要匯報,少惹事,不許深更半夜跟別人聊劇本,聊什么都不行?!?/br> “……知道了?!彼芜h飛哭笑不得,嘴欠道,“要不要我把昨晚你說的注意事項再背一遍?” 安靜了兩秒,任航:“背吧?!?/br> 宋遠飛:“……” 靠。 隔天一早,宋遠飛特意比鬧鐘早起,偷偷溜回樓下自己房間。 剛到房間,手機就響了。 是劉學耀。 宋遠飛很久沒跟長輩聯系了。 “喂,劉叔,”宋遠飛趕緊接,“起這么早???” “遠飛啊,”劉學耀直奔主題,“你去演電視劇啦?” 宋遠飛第一份工作就是劉學耀介紹的,當時宋遠飛像個行尸走rou一樣,蒲欣蘭還病著,他自己面對找上門的債主,叫罵聲和催款單讓他一度想去“賣身”,如果有人愿意買他的心肝腎,他可以立刻讓人肢解他,想要哪要哪。 是劉學耀帶他去做群演。劉學耀常年跟劇組接洽,人脈廣門路多,宋遠飛不用排隊,就拿到了一個不露臉的角色。 其實就是個替身,讓他穿主角的衣服,拍一場被打的戲。 真打。 宋遠飛拍完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拿著到手的二百塊錢,跟劉學耀去吃飯。 天氣太熱,劉學耀給他買了個哈密瓜味的甜筒。宋遠飛以往不愛吃這些甜兮兮的東西,奈何熱得夠嗆,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 然后他聽劉學耀說:“飛飛,咱是個男人了,別太把錢當回事,只要咱能喘氣,債總能還完。你媽還需要你,你千萬不能垮?!?/br> 宋遠飛喉嚨發堵,“嗯”了一聲沒說話。 劉學耀拍著他肩膀:“放心,叔帶你掙錢。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干就完了?!?/br> “謝謝叔?!彼芜h飛攥緊了兜里的二百塊。 他第一次感受到錢的重量。 那個甜筒,終結了他的青春。 他再沒吃過哈密瓜。 面對劉學耀的問題,宋遠飛沒有回避:“對啊,我已經進組,拍了一天了?!?/br> “你這孩子!”劉學耀聽起來有點氣,“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你走到今天不容易??!電影圈多難進啊,你還往外跑?” “叔,”宋遠飛很無奈,笑著解釋道,“時代不一樣了,電影電視劇沒有那么強的邊界感,我拍了電視劇也不是不能再拍電影……” “行了行了別忽悠我了,”劉學耀打斷他,“肯定跟你那個公司有關系,我給你物色了幾個新公司,等你拍完這個跟我去見見人?!?/br> “叔……”宋遠飛想說自己不跳槽,在這兒挺好的。但劉學耀卻不給他機會:“好了就這么定了,你先忙去吧?!?/br> 說完,劉學耀掛了電話。 宋遠飛mama蒲欣蘭是獨女,爸爸宋剛那邊還有個兄弟,是宋遠飛大伯。但大伯一家跟宋遠飛感情,卻不如劉學耀深厚。劉學耀是除了蒲欣蘭外,最關心他長輩。因此宋遠飛沒在乎劉學耀的態度,打算殺青后再去“哄哄”劉學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