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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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六吃了一驚,這馬算是鹿娘子的遺物,齊王殿下怎會愿意將它留下。 桓煊拍了拍馬背:“你喜歡幽州便留下吧?!比羰请S隨還在,大約也不忍看它毛發枯黃、形銷骨立的樣子。 人已不在了,留著一匹馬又如何? 他又在馬頭上輕拍了一下:“認了新主也別忘了她?!?/br> 馬兒當然聽不懂他的話,只是昂起頭,理直氣壯地嘶叫一聲。 桓煊把韁繩交給昨日去白家牽馬的侍衛:“去吧?!?/br> 他重新登上馬車,車輪碾過雪地,發出“嚓嚓”的聲響,幽州城的城門漸漸落在他們身后。 那侍衛將馬牽回白家,恰好田月容在家,他赧然地說明來意,田月容自不會拒絕,收下了金餅子,又立了字據,約定如何歸還,又答應待馬傷好,便即派人送信去長安。 侍衛取得契書便即辭別主人,快馬加鞭地去追趕已經出城的齊王一行。 田月容這大半個月來常去逗小黑臉,與它已經很熟稔,聽說它傷了腿,也很緊張,待那侍衛走后,叫它快走兩圈,果然跛了一足。 她立即將它牽到內院,這里沒有人比蕭將軍更懂馬。 隨隨一聽小黑臉受傷,急忙從密室中跑出來。 小黑臉一見主人,立即昂起頭,歡快地“咴咴”叫著,撒開蹄子便朝她奔去,哪里還有瘸腿的樣子。 田月容不由目瞪口呆,半晌方才回過神來:“大將軍,你這匹馬莫不是已經成精了吧?” 第67章 六十七 齊王一行走后, 日子又平靜下來。 時光如水,倏忽流到歲末。 一夜風雪后,歲除早晨云破天開, 金茫從云隙間灑落, 照得屋檐和草木上的冰雪熠熠生輝。 白家小院里一派除舊迎新的喜氣,春條和侍衛們已經忙碌了幾日, 若是不出意外,開春他們便要回魏博,這是他們在幽州過的第二個年關,也是最后一個。 任誰在一個地方呆上一年都會有些留戀, 連這些南征北戰的將士也不例外。 隨隨起了個大早,洗漱畢,換了身胡服,將頭發綰作男子髻, 便走地道去城外。 到得田莊中, 已有人將小黑臉牽了來。 人要活動,馬也一樣, 小黑臉在馬廄里呆了一個月,早憋壞了, 一到莊子里,便撒開蹄子在雪地里狂奔。 隨隨躍上馬背,松開韁繩任由它馳騁了兩圈, 這才摘下背上角弓, 引弓搭箭,向著射堠射去。 接連三箭射出,分別命中三個射堠中心的鵠,一旁的侍衛忍不住喝起彩來。 隨隨收起弓, 放慢馬速,揉了揉小黑臉的腦袋:“真是我的乖馬兒?!?/br> 沒想到她和小黑臉分別兩年,仍舊配合無間。 不過她只騎了數圈便下了馬,放小黑馬在莊子里踱步,雖然它的左前蹄看不出異常,那日怎么看都像是裝瘸,但隨隨生怕它真有什么隱疾,不敢讓它多負重。 練了一晌午騎射和刀劍,隨隨將小黑臉交給侍衛帶回城中,自己則走地道回白家宅院。 回去已近午時,她親手替小黑臉刷了毛,喂飽了它,這才回房沐浴更衣。 從凈房出來,春條提了食盒來與她用午膳。 用罷午膳,兩人坐在暖如陽春的房中,春條握著銀剪子專心致志地剪金箔花勝,隨隨則用小胡刀削桃符。 兩塊桃符沒削完,田月容從鋪子里回來了。 她抱著個狹長的黑漆檀木匣子,徑直走到院中,向隨隨道:“大將軍,葉將軍今日派人送了節禮到鋪子里,這是獻給大將軍的?!?/br> 她將匣子往案頭一擱:“大將軍打開看看喜不喜歡?!?/br> 隨隨道:“葉將軍也太見外了?!?/br> 她說著將匣子打開,只見紅色寶相花紋的錦墊上臥著一把烏鞘長刀。 田月容道:“葉將軍知道大將軍的刀還在魏博由段司馬保管著,身邊沒有趁手的兵刃,特地送了這把刀來?!?/br> 刀鞘上嵌著金銀平脫海水紋,鑲著真珠寶鈿,陽光一照仿佛漆黑的海水泛出粼粼波光。 隨隨不由怔住,這把刀她見過無數回——這是桓煊的佩刀,在長安時,桓煊便是用這把刀教她刀法。 田月容見她神色不對,狐疑道:“大將軍,可是這刀有什么問題?” 隨隨搖搖頭,將刀從匣子里取出來,握住刀柄,刀的分量、粗糲的鮫皮抵著掌心的感覺都是那么熟悉。 霜刃出鞘,冷意森然,一看就知飲過血。連春條這樣不懂刀劍的人見了那刀光后背上都是微微一涼。 田月容這樣的行家更是忍不住贊嘆:“真是把寶刀!” 隨隨看了眼刀身,果見上面刻著刀銘“亂?!?。 這把的確就是桓煊除了睡覺幾乎不離身的佩刀“亂?!?。 但凡是武將,都有自己趁手的兵刃,桓煊最珍愛的亂海刀怎么會流入街市? 隨隨心頭一突,難道是桓煊歸途中出事了? “可知這把刀是葉將軍從哪里搜羅來的?”隨隨問道。 田月容道:“聽說是從洛陽流到太原,恰好被葉將軍的部下覓得?!?/br> 隨隨略微松了一口氣,桓煊離開不到一旬,且坐的是馬車,算算馬程大約還在蔚州附近,若刀是這幾日丟的,不可能那么快出現在太原,更不能是從洛陽流過來的。 那便是之前的事了,至于其中的原因,也許她永遠不會知道了。 有那么一剎那,她幾乎以為這把刀是桓煊想辦法送來試探她的,可隨即她便察覺這念頭荒謬。 即便他能讓這把刀從洛陽流入太原,他也算不到葉將軍的部下會恰好買下這把刀獻給葉將軍,更不可能算到葉將軍會把刀當節禮送來給她。 何況兜那么大個圈子有什么意義? 可偏偏他的刀就是兜兜轉轉到了她手中,仿佛冥冥中有人在嘲弄她。 隨隨不自覺地用拇指指腹摩挲了一下刀柄,不免想到那只握刀的手,手指修長,掌心干燥,白皙的手背上隱隱透出青色筋脈,乍一看仿佛冷玉琢成,卻出奇溫暖。 她轉了轉手腕,截冰一般的刀身上微光流轉。 田月容湊過頭看了眼刀銘,“咦”了一聲:“看這刀銘,與大將軍的‘驚沙’倒似一對。依譁” 隨隨乜了她一眼,沒說什么,把刀刃還入鞘中。 春條這才撫著心口道:“以前聽說刀劍的光能懾人嚇鬼,原來是真的,方才這刀一出鞘,奴婢的心就‘撲通撲通’直跳……” 田月容半真半假地笑道:“這就是刀氣,一把刀殺的人越多,上面的煞氣越重,有這把刀護身,連鬼神也不敢靠近?!?/br> 春條不由咋舌,這些將軍們也真是不講究,大過年的把殺人兵刃當節禮,若是叫高嬤嬤知道,定會皺著眉頭連連念叨“阿彌陀佛,作孽作孽”。 一想起高嬤嬤和小桐他們,春條心里就像撒了把沙子,澀澀的,眼眶也紅了起來。 她佯裝低頭收拾盤碗,悄悄用衣袖掖一下眼角。 田月容又道:“對了,葉將軍還送了一匹難得的好馬來?!?/br> 隨隨雙眼一亮:“哦?什么顏色的?” 她自小喜歡馬,雖說迄今為止最合心意的只有躡影和追風,但她對馬一向是多多益善,聽說哪里有寶馬名駒便心癢癢,千方百計地搜羅來。 田月容道:“白的,牽在馬廄里了?!?/br> 隨隨來了興致:“我去瞧瞧?!?/br> 說罷便向外院跑去。 一見那匹白馬,隨隨呼吸便是一窒。 這馬實在是漂亮,雪白的皮毛宛如月下的雪原,一雙眼睛清澈明亮,看著就知道十分溫馴。 隨隨一時間眼里看不到別的馬,上前撫著它光滑的脊背:“小乖乖,可真是個欺霜賽雪的大美人,我想想給你取個什么名字好……” 正思忖著,只聽“砰”一聲響,旁邊的廄門開了,小黑臉不知怎么解開韁繩又打開了廄門,沖著隨隨委屈地長嘶一聲。 隨隨連忙把手從白馬腦袋上挪開,去安撫小黑臉:“小黑臉乖,這馬兒是來給你作伴的,喜不喜歡?” 小黑臉哪有這么好糊弄,忿忿地打了一個響鼻,一個箭步沖到白馬跟前,朝它露出牙齒,然后冷不丁地調過身,蹶起后蹄便要去踢那白馬。 幸好隨隨眼明手快拽住韁繩,拍了拍它的頭,輕斥道:“不準欺負新馬?!?/br> 小黑馬犟頭犟腦地“咴”了一聲,一會兒用馬臀去擠那白馬,一會兒又去咬它馬鬃。 白馬雖溫馴,也不是毫無氣性,在小黑臉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之下,終于也忍不住反擊起來,兩匹馬廝打起來。 隨隨和侍衛們好不容易把兩匹馬拉開,白馬身上沾了臟雪,毛皮不復潔白。 小黑臉得意地昂起腦袋,抖了抖毛,耀武揚威地對著白馬長嘶了一聲。 隨隨不敢當著它的面安撫白馬,只能叫侍衛把它牽到遠處去刷洗。 她屈指在小黑臉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虎著臉:“你這醋壇子!” 白馬一走,小黑臉不復方才的霸道,蔫頭耷腦地垂下脖子,發出委屈的嗚咽聲,眼睛濕漉漉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隨隨無可奈何,在馬頭上捋了兩把:“罷了罷了,我不騎它總成了吧?” 小黑臉定定地望著她,眼神天真。 隨隨這么說自然是緩兵之計,哪有得了好馬不騎的道理,她叫它看得心虛,在馬頭上薅了一把,便即回了后院。 不一會兒,有侍衛來稟告,說那黑馬不知怎的又從廄里跑出來,踹翻了白馬的食槽和水槽,又不知怎么開了廄門,進去找那白馬打了一架。 隨隨無可奈何,只得對田月容道:“我已有了躡影和追風,這匹白馬便給你吧?!?/br> 田月容喜出望外,搓著手道:“啊呀,這可怎么使得……” 隨隨沒好氣地斜乜她一眼:“去,得了便宜還賣乖?!?/br> 田月容笑道:“謝大將軍賞賜?!?/br> 隨隨憂心忡忡地往外看了一眼:“沒見過醋勁這么大的馬?!?/br> 田月容道:“等我們回了魏博,見了躡影,它得醋成什么樣?” 隨隨揉了揉額角:“到時候再說吧?!?/br> 因是歲除,市坊中的脂粉鋪子早早關了,侍衛們都回到白家宅院中,一群人說說笑笑便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