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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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那首酸不溜秋的詩看了許久。 忽然理解了晚上給他做酥皮濃湯的那個人說的話,我們能做的不是懷念,而是把他想做的事做下去。 不是被別人影響,也沒被蠱惑,就當是給過去收尾吧。 他想。 *** 簽完合同離開的路上,天又開始下雨。 春天雨一澆灌,萬物就復蘇了。 南梔才離開沒幾分鐘,就收到中介的電話,說快到辦事大廳了。 她今天約好去辦老房子的過戶手續。 因為時間還充裕,就先來了gene工作室。等送完合同再去辦手續,也不算晚。 到辦事中心,整個過程除了排隊等號,過得異???,也很順利。 等戶主正式改成別人的名字,房子就徹底不屬于她了。 南梔倒沒怎么傷春悲秋,主要還是中介的臉太喜慶,讓她傷感不起來。 她隨口跟中介閑聊:“怎么這么高興,這個月好多單了?” “是啊,托你們這些大客戶的福?!敝薪樾Φ醚劬Χ疾[縫了,“最近你們那片二手房交易市場特別火熱。這不,晚點我還約了一家,談賣房子的。不過是高層小戶型,就賺點小手續費?!?/br> 干他們這行亂七八糟的消息特別多。 中介見她房子也賣了,就不避諱:“不過要談的那家風水不太好。那家男主人原先挺有錢的,后來聽說賭博還是怎么,借了高利貸。又因為這高利貸逼得緊,偷盜了什么貴重東西。這不被判進局子里吃牢飯去了么?!?/br> 南梔意外挑了下眉,總覺得這故事聽起來相當耳熟。 就好像才有人跟她講過似的…… 哦,對,是趙哥。 總不會這么巧合,南梔好奇問道:“所以是賣房子還債?” “不是?!敝薪樗坪跏桥卤蝗寺牭?,壓低聲,“那家人大概虧心事做多了,家里鬧鬼。具體我也不清楚,就聽說大半夜的家里經常有嗚嗚咽咽的聲音,嚇人的很。他家非說聲音是隔壁來的,可隔壁就是個毛坯房。對,那毛坯房就是咱談妥價格那天賣出去的。這么短時間,人家都不可能往里搬呢?!?/br> 中介繪聲繪色講完一遍,打了個寒噤:“算了,這事不能細說,大白天的我汗毛都豎起來了?!?/br> 南梔安慰道:“多半是自己心虛吧,哪兒會真鬧鬼?!?/br> “說的也是?!?/br> 中介搓了搓胳膊,一路把南梔送到車上。終于又完成一樁任務。他輕松許多:“那周公子那邊,麻煩您說一聲了?!?/br> 找一家靠譜中介能省不少事。 南梔本來就要感謝周遠朝,她回去路上就給周遠朝撥了電話。不過他那邊似乎正忙,過了一會兒只回了個消息過來:【晚點給你打?!?/br> 南梔把車停到小區門口才看到。 她回:【沒事,就跟你說一聲房子過戶辦好了,謝啦】 周遠朝:【不謝】 周遠朝:【女朋友】 周遠朝很少這么稱呼。 南梔問:【怎么啦?要富婆梔包養你嗎】 周遠朝:【聽起來不錯,不過我想說的是,下月初要回國】 彼時南梔已經停好了車,正在逛超市。她隨手拍了周遠朝愛吃的肋眼牛排發過去:【好呀,富婆梔請你吃這個[圖片],明天周末我先練練手】 周遠朝:【求之不得】 或許是聊天太投入。 到結賬時候南梔才發現框里多了一支剃須膏。猶豫的那幾秒,掃碼聲一下接一下,她拿著那只剃須膏推到臺面上,鬼使神差沒退回去,最后胡亂塞進了購物袋。臉開始發燙,就像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回家頭一件事,就是把剃須膏放起來。 男士用品豎在護膚品堆里,顯得孤零零的,格格不入。多看幾眼,卻又意外和諧起來。 今晚起又是南梔一個人在家。 她怎么勸說,賀濛還是不放心一院子花草。練完晚課,周遠朝的電話還沒來,又玩了會游戲,到要睡覺的點依然沒聽到電話響。 平時也不是天天要通電話,南梔給他發了個晚安的表情包就睡了。 到第二天中午,她在廚房研究那塊肋眼牛排時,電話終于響了。 按時差,要是周遠朝的電話,他那才凌晨五六點。 手機響個不停。 一看名字,果然是周遠朝。 南梔接通電話。 她的注意力還在那塊牛排上,于是順勢用肩抵住了手機,懶懶散散喂了一聲:“怎么這么早?!?/br> 電話那頭半天沒出聲。 南梔又喂了兩聲,自言自語道:“睡懵了還是按錯了?” 她剛打算掛斷,忽然聽到有人輕輕喘了口氣。 幾秒后,有個女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你干嗎那么生氣嘛?!?/br> 聲音很媚,又像在撒嬌。 同樣的聲音又重復了一遍:“你別生氣呀,遠朝?!?/br> 幾乎是叫出周遠朝名字的同一秒,南梔整個人都清醒了。 那種清醒無異于寒冬臘月,一桶冰水浸身。 “周遠朝?”她叫他的全名。 周遠朝并沒有回應。 電話里,淅瀝水聲近了一些。 女人軟著嗓子說:“好了呀你,我又不會叫你負責。昨天那種情況……就是各取所需。你到現在跟我生氣是不是晚了點兒?再說,也不是第一次?!?/br> “別讓我再說一遍,出去?!蹦腥说穆曇粝駢褐f年積雪。 如果剛才還有一絲僥幸的話,現在是真的如臨深淵。 南梔對周遠朝的嗓音再熟悉不過。即便隔著電話有些失真,她也能確定最后那句話是周遠朝。 她忽然覺得遍體身寒。 尤其是當那個女人嬌笑說,你明明也很舒服,不是嗎。 她幾乎握不住手機,哐啷一聲砸在了流里臺上。 牛排化了凍,血水順著臺面流了一地。 可她絲毫不覺得惡心,剛剛聽見的,想象到的,已經超出了惡心的范圍。 南梔站在原地,任憑自己手指抖個不停。 她想找個人證明一下自己很清醒,撿起手機,隔著破碎的屏幕,點進木子的頭像時,上一句還停留在:【周公子活兒不錯】 像見到了什么嚇人的東西,她一下子神經質似的把手機丟出去老遠。 下一秒,眼淚啪嗒啪嗒滾了下來,伴隨著陣陣干嘔。 怎么會這樣? 不應該會是這樣。 其實不應該哭的對吧,其實也沒那么喜歡周遠朝。 只是合適,合適,所以才在一起。 現在不合適了,不需要結婚了,是該輕松了。 不應該哭的,對吧。 對吧! 南梔扶著臺面,痛苦地弓下身。 她渾渾噩噩,不知道在廚房待了多久。手機再次響起時,大概已經過了一整個下午。外邊夕照正好,灑滿了地磚。 看到屏幕上跳躍的依然是那個名字,南梔這次用盡力氣,徹底把它砸壞了。于是世界歸于安靜。 *** 在不知道多少個電話未接通之后。 那邊似乎轉變了方法。 季尋被吵醒時,臉色并不好看。 電話那頭的語氣難得沾染了慌亂。 他用盡耐心聽完。黑著臉起床,開門,穿過走廊,用力敲門。直到整棟樓的聲控燈幾乎都被他敲亮時,門終于開了。 “你——” 下一秒,原本要說的話在觸及到她糟糕又狼狽的一面時,全部咽了回去。 眼睛腫了,鼻尖紅的,一點都不漂亮。 季尋舔了舔嘴唇,換了句話:“你……沒事吧?!?/br> 第16章 弟弟【一更】 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 怎么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非要說的話,南梔是屬于那種特別會哭的女人。不是動不動就掉眼淚,而是輕易不掉,真要掉起來,也是安安靜靜無聲無息。像一場默劇,安靜得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