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我變正常了嗎?” “——沒有,我變成了一個怪物?!?/br> 第58章 “我臟了?!?/br> “站好?!泵媲斑@個男人叫姓張,是須瓷的“主職”醫生。 須瓷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有出現在這里的機會,可沒辦法,他沒錢了。 他去求過父母,可那兩人只是漠然地望著他,說沒讓他把這么多年的撫養費吐出來就不錯了。 周伯是這么多年里,除了傅生以外對他最好的人,須瓷不可能放任不管。 他那段時間找了很多兼職,輕松一點的,到酒吧去跳舞,可傅生之前把他保護得太好,他根本不知道這種地方有多亂。 來這里的男男女女人擠著人,在昏暗的燈光下撫著蹭著,同事看他長得好也都想要占便宜。 于是來酒吧工作的第二天,須瓷就因為把一個咸豬手揍了一頓賠了一筆錢,好在那人不是顧客,而是他們的銷售領班。 兩天的辛苦勞動瞬間分毫不剩,還倒貼了些。 酒吧他不是沒見過過富二代說想要包他玩玩,開的價也足以解決他現在的困境,可是不行,只有傅生能碰他。 哪怕傅生并不知道,哪怕他遠在萬萬里,須瓷也希望自己干干凈凈的,等他回來。 被偏愛是有感覺的,須瓷清楚傅生不是真的想丟下自己,他只是在事業和自己之間暫時先選擇了事業而已,很快就會回來。 從酒吧出來他還沒來得及頹廢,就收到了醫院繳費的消息,于是馬不停蹄地又找了份后廚洗盤子的工作。 小飯店后廚這種地方,是要多臟亂就有多臟亂,充滿了油煙味還有男人的汗臭味。 被傅生嬌慣了好幾年的須瓷根本沒見過這種陣仗,洗盤子也洗不干凈,手被泡出白皮了不說,還碎了兩個盤子,老板連忙給他結清了一天的費用讓他走了。 須瓷精疲力盡地回到公寓,并沒有能夠立刻躺床上睡一覺的機會,而是在門口看見了一個女人,一個和傅生模樣有四五分相似的女人。 她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高高在上地坐在沙發上,以一副主人的姿態等待著須瓷給她倒水。 開口的第一句更是讓須瓷怔在原地,手一抖熱水便撒了手上,燙得心疼。 “你配不上傅生,先不說你是個男人,你的存在能對傅生的未來增添一點光彩嗎?你只能靠他養活,這樣的你和他包養的小情兒有什么區別?” 須瓷想要反駁,可又無話可說。 他學業之余并沒有完全靠傅生養,自己是有工作的,在舞蹈室里教小朋友們跳跳舞,一個月也能有幾千的薪資,養活自己綽綽有余。 可這和傅生給他的完全不能比,他沒法靠自己住上這種價位的公寓,不可能一天三餐頓頓奢侈,也難一有空就出去旅游…… 他目前的生活資本都是傅生的給的。 “你也別生氣,我說實話而已?!苯赖赝媲斑@個小男孩,就像看著曾經靠自己養活且不作為的前夫,令人作嘔。 “沒有傅生,你也只能像現在這樣跑去酒吧這種地方做些下作的事,去餐館端端盤子而已?!?/br> 那一天的須瓷被姜衫刺激得說不出話來,她說他會成為傅生生命里的污點,會阻礙他的未來,傅生應該和正常人一樣娶一個溫婉的女孩,成家立業,生個孩子延續香火…… “……可他愛我?!?/br> “愛你什么?愛你兩手空空什么都不會,還是愛你這張臉?” 姜衫輕蔑一笑:“長得好看的人太多了,傅生在國外也會接觸到更多驚才艷艷的人,到時候你又算什么?” 愛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牢靠的東西,隨時都有可能變。 姜衫扔下幾組照片:“你說,如果傅生看到這些,他還會喜歡你嗎?” 須瓷瞳孔猛得一縮,照片里的他站在酒吧的舞臺上,扭動著身體,明明事情并非姜衫所描述那樣…… 姜衫出現在這里,她就已經贏了一切,她刺激著須瓷可悲的自尊心,打擊著他對傅生感情的堅信不疑,最后直接地提出了自己的交易,她出錢,須瓷去“治病”。 傅生為面前的這個男孩無聲地防備她、抵抗她,永絕后患才能安她的心。 她調查過戒同所里出來的人,基本都能回歸常態,看到男人或是和男人接觸的哪怕過近一點都會反胃。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他堅持不下去了,永遠的消失了而已。 姜衫將一切了解地透徹,她習慣于漠視除自己和傅生以外的一切,須瓷的未來怎樣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 不出意外的,這個男孩同意了交易,姜衫說到做到,給周伯請了最好的主治醫生,解決了一切醫療費用,并且還請了陪護照顧。 她的要求是,須瓷主動說分手,不再聯系,搬出公寓,并在戒同所里待上三個月。 須瓷沉默地按照醫生的要求,沒有絲毫遮擋地脫掉衣服,換上一致的病號服。 在這里沒有隱私這種東西,不僅是男性,包括女性也一樣,他們換衣服都是在一起的。 在場的“病人”要比那些所謂醫生有素質的多,至少沒有在女孩們脫衣服時,肆無忌憚地用猥瑣目光在女孩年輕的軀體上流連忘返。 他們住的地方還算干凈,但同樣沒有絲毫隱私,房間里有攝像頭,六人一間,不允許肢體接觸,不許說話或是交流。 早上的第一件事不是吃早飯,而是在霧蒙蒙地天氣下跑步三千米,跑完才可以出現在食堂,但也不能吃飯,而是要一個個說出口號:“同性戀真惡心!我真惡心!” 喊的洪亮才有飯吃,聲音太小或是不說話,迎來的只能一記鞭打,專挑rou多的地方,因為恢復得快。 須瓷自然沒有配合,于是第一天里,他就和一群同伴一起被關了禁閉。 關禁閉不可以穿衣服,他不著寸縷地蹲在空蕩蕩的禁閉室里,女孩們縮在墻角護著隱私部位。 這只是一級禁閉,如果有二次不從或是犯錯,就會出現二級禁閉,他們會進入單獨的禁閉室,男性遭受電擊,會被鞭打,言語的侮辱都是小事。 他們會說一個大男人這么白這么瘦是被干的那個吧?跟個娘們似的真惡心。 他們會把你綁在床上,一邊遭受電擊一邊被迫看著對面投影屏幕里那些令人作嘔的互動畫面,如果你閉上眼,就會有人拿戒尺抽你…… 時間長了,你就會慢慢默認這些電擊或是物理帶來的疼痛,是因為你看到的那些下作的照片和視頻。 他們稱之為“轉移療法”,有些病患面前看到的,甚至就是他曾經喜歡過的那個人的照片。 試想,每次看到心上人時,你的手都在抖,身體在疼,思想在恐懼,那么往后再見到真人,這種疼痛的感覺也會如影隨形地跟著你,讓你和同性多接觸一分都會覺得惡心。 不是覺得對方惡心,是在一日復一日的飯前口號中,覺得自己惡心。 須瓷還算幸運,姜衫太在乎自己的兒子,不愿意泄露兒子的照片對他造成不好的影響,于是他面前的屏幕里都是一群陌生人的惡心視頻照片。 須瓷記得第一次和自己進二級禁閉室的那個女孩,她叫黃樂,因為一直抵抗許久沒吃飯險些暈倒,他下意識地撫了一下。 于是他們便犯肢體接觸的錯,他們的禁閉室就隔了一面墻,隔音不是很好,他四肢發麻的同時,還能聽到隔壁屬于女孩的尖銳尖叫聲。 負責看管他的這個醫生甚至興奮地走到墻邊,聽著那邊的動靜遺憾道:“換換就好了?!?/br> 再出來時,黃樂的臉上多了巴掌印,嘴巴是腫的,衣領垮在了肩上。 那天她被賞賜了一個饅頭和一碗粥,須瓷則因為太瘦了怕餓出人命來,工作人員給了他兩口水還有半個饅頭。 而這些只是開始。 在里面待久了之后,所謂醫生就摸清了規律,哪些人是受家長重視的,會經常打電話詢問情況,這些人他們盡量不動。 而像須瓷這種,進來三四天沒有一個關心電話的,自然遭受痛苦要比其他人成倍還要多。 而事實上,這里也并非完全如媒體所報道的那樣,被欺辱的只有女性,實際上他們那位院長,還在利用小部分被家長放棄的孩子,跟一些有錢但又有惡趣味的人達成了一條收益可觀的利益鏈。 而這些有錢的想要尋樂子的變態中,自然不乏對男性感興趣的。 須瓷同樣比他人要幸運一些,在他被拍照片選中的那天,在他想干脆去死吧的時候,周伯出現了。 他永遠記得那一天的樣子,他和一個名為林染的女孩,被關在同一間禁閉室里,他早已是禁閉室???,因為各種不配合。 而林染關禁閉是因為她是上期被魔鬼們選中的女孩,但在過程中有人被她咬了,現在還在醫院里接受治療,甚至有可能會廢掉。 她本不該是利益鏈的一環,因為她的父母時常打電話來關心,但由于樣貌身形過于出眾,那邊給出的價格也很高,于是,她的厄運來了。 那個女孩蹲在地上,遍體鱗傷無一完好之處,她朝著須瓷露出了一個讓人心驚的笑容:“我們一起去死吧?!?/br> —— 去死吧,還活著做什么呢? “不可以……” 他還在等一個人……等一個人來接他回家。 可他好像忘了,他們已經分手了…… 須瓷緩緩睜眼,房間里泛著低低的暖光,傅生就坐在他身邊,正拿著毛巾給他擦臉。 他眼中的驚懼還未散卻,傅生俯身吻了吻他的額頭:“別怕,我在這?!?/br> 須瓷怔怔地望著傅生,旁邊手機里的一道熟悉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 【“我變正常了嗎?” “——沒有,我變成了一個怪物?!薄?/br> “給我……”須瓷緊緊地看著手機的方向。 “什么?”須瓷的聲音又啞又小,傅生一時沒聽清。 “手機給我……” 傅生微怔,微博放的視頻是他剛在看的,短短一小時內就爆了流量,穩據熱搜第一。 須瓷被傅生扶了起來抱在懷里,他本不想讓須瓷看這些,可小孩執拗地要看,傅生只好就罷。 【“一共大大小小一百四十多道傷口?!?/br> 林染垂眸輕撫著自己的手臂:“有五十二道,是在里面的日子里劃下的,因為在里面看不到日歷,我只能靠著這種方法,告訴我自己大概過了多少天,而我還需要在里面待多少天?!?/br> “我好看嗎?”林染重新看向鏡頭,輕輕地彎起眼角?!?/br> 此時的視頻彈幕里全都刷起了好看,似乎想要撫慰林染受傷的心。 須瓷的身體在發抖,他下意識地往傅生懷里拱了拱,只有被傅生的氣息包裹著,他才能真實地感受到自己已經離開了那片令人絕望窒息的土地。 “我在?!备瞪恼菩囊苍陬?,他親吻著須瓷的發側,他的臉頰,緊緊把人擁在懷里。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有人夸我好看,我喜歡穿漂亮的小裙子,喜歡黑長的直發,也喜歡被人夸贊好看的那一瞬間?!?/br> 林染摸了摸自己因為進入戒同所之后就被迫剪掉的頭發,一直到現在都還是那么短,這兩年幾乎沒怎么長長過。 “可我沒想到,美麗也能成為原罪?!?/br> “——我被選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