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須瓷張了張嘴,唇色有些蒼白,他吶吶道:“不想麻煩你,我能解決好,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傅生心口一疼,轉身出了包廂。 隔壁兩人還在這里,于甄惶恐不安,駱其風陰沉著臉捧著冰袋捂臉,戴著夾板的那只手還在空氣中打著顫,可見須瓷剛剛用了多大的力。 傅生突然問:“錢收到了嗎?” 于甄下意識點頭,又惶然地搖搖頭:“我馬上就還給他……” 傅生無視了他后半句,反而是笑了一聲:“收到了就好,還當然要還,不過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們要走法律途徑?!?/br> 于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頹廢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低頭不言。 說完傅生又看向駱其風:“駱先生是怎么傷的?” 駱其風:“……” 你自己打的還問怎么傷的? 傅生將打人時捋上去的衣袖拉了下來,慢條斯理地將扣子一粒??酆?。 他其實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動手打過人了,之前唯二的兩次經歷,都是須瓷上學時和人打架被欺負了,他去幫須瓷找回場子。 傅生對駱其風露出了一個兩人碰面以來堪稱最溫和的一個笑容:“我聽說,駱少爺這半年體重爆跌啊……” 駱其風個子不算矮,一米七八,曾經身材也算是不錯,但如今這半年以來瘋狂下滑,如今若不是因為骨架撐在那里,他看起來應該不比須瓷寬闊到哪里去。 “少爺”這個稱呼聽在耳中格外諷刺。 駱其風震驚地抬頭,目光從陰狠慢慢轉化為頹廢,明白了傅生話中的含義。 他并不像是外人看來那么風光,家庭的復雜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被父親發現…… “我自己打的?!瘪樒滹L深吸一口氣,“今天的一切與我無關,從今往后我絕對不會出現在他面前?!?/br> “駱少爺最好說話算數?!?/br> 傅生站在那里,眸色冷然地俯視著他。 駱其風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傅生余光瞥見了桌上的大號酒杯,眉頭微皺:“喝一口再走?!?/br> 駱其風唰得一下變了臉色,半晌后他咬咬牙,走到桌前,仰頭喝了一口,他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漬:“里面沒有你想的東西,我還沒那么大膽子……只是春/藥而已?!?/br> 傅生臉色冷了下來,春/藥而已? 他望著駱其風的背影目光沉沉,想想也知道駱其風想干什么。 如果須瓷喝下了這杯酒,恐怕就會多出無數更露骨的照片或者視頻,從而受制于人。 剛剛打的還是太輕了,傅生收回視線,看向于甄。 如須瓷所說,他報警了,證據也都齊全,手表里裝有迷你監控,視頻錄音都在,于甄也確實收到了錢,已經可以立案。 于甄抬頭,試圖進行最后的掙扎:“傅先生……” 他不過是個跳梁小丑,傅生沒有給予理會。 他回到隔壁,卻驀得發現須瓷原本坐的位置上空無一人,只剩下被扔在桌上的孤零零的冰袋。 傅生臉色鐵青地問一旁的服務生:“他人呢?” 服務生如實回答:“須先生剛剛追著一個人跑了出去……” 服務生還沒說完,就看見傅生拿著冰袋朝外走去,臉色不算好看。 -- 須瓷有些意外,會在這里看到林呈安。 其實他依然不記得這個人的名字,只不過林呈安正巧和一個帽子的中年男人從包廂門口經過,笑談著往外走去。 經過包廂門口的時候,那個戴著帽子的男人剛好側頭喊了一句“呈安”,須瓷猝不及防地和他對上了視線。 這個人似乎在哪里見過,須瓷與他對視時,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而這并不是讓他追出去的理由,他看見沒多久,一個戴著口罩和帽子,一身黑,全副武裝到分不清男女的人也從門口路過。 須瓷瞳孔微微一縮,他扔下冰袋就追了出去,可惜只在馬路邊捕捉到對面消失在轉角的一個虛影,就被傅生抓住了胳膊。 “我看你是真的欠教育?!?/br> 傅生冷著臉直接把人扛了起來,他無視了周圍異樣的眼光,朝停車場走去。 “哥……”須瓷不喜歡這個姿勢,扒在傅生的背上,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傅生按了下車鑰匙,打開車門后直接把人往里面一扔,扣上安全帶后就鎖上了車門。 一直等到警察過來,做好筆錄后,傅生才冷著臉坐上駕駛座,一言不發地踩下油門。 須瓷心里有些發慌,他抿著唇道:“疲勞駕駛不好……” 傅生氣笑了:“你但凡乖一點,我用得著疲勞駕駛?” 須瓷一怔,整個人都安靜下來,垂眸不再說話。 傅生開車來到了須瓷現在住的公寓樓門口:“下車?!?/br> 須瓷咬著唇解開安全扣,步伐緩慢地走下了車。 回到公寓里,傅生疲憊地坐在沙發上,揉了揉眉心,開了一夜的車,他確實很累了。 須瓷站在玄關處,沉默地看著他。 “……過來?!备瞪钦娴暮芟氚讶肆R一頓、揍一頓才好,可話到嘴邊又沒能狠下心。 須瓷小心翼翼地走到傅生面前,跨坐在他腿上手捧著他的臉,小貓似的吻著他的下巴他的嘴唇:“我知道錯了……” “……錯哪了?”傅生被須瓷蹭得癢,干脆避開了些,捏著小孩的后頸把人擺正。 “……”須瓷茫然了一瞬,他覺得自己不該算計傅生千里迢迢趕來,但這話不能說,而其它事情他并不覺得自己有錯。 他試圖轉移話題,伸手又要抱人:“你是不是很累……” 傅生氣笑了,一手拎著須瓷的后頸:“坐正了?!?/br> 認錯就要有認錯的姿態,卿卿我我算什么…… 他完全沒想起來,把人放自己腿上坐著,也起不到多少認錯的效果。 “這么多年你爸媽這么打過你嗎?我打過你嗎?” 裹著冰袋的毛巾被他順手帶了回來,他用其拍了拍須瓷的臉,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怎么就舍得下這么狠的手?” “……打過的?!表毚尚÷暤?。 “……”傅生沒好氣道,“打你屁股是為了讓你長點記性?!?/br> “不是說你?!表毚砂察o下來,“他們打過的?!?/br> 傅生怔了一秒:“為什么?” “就像我剛才一樣……臉腫了好多天,出門都要戴口罩……”須瓷答非所問著,像是在小小地抱怨。 “為什么打你?”傅生耐心地又問了一遍。 須瓷:“……” 為什么? 大概是因為警察通知了他們,自己的兒子被送進了戒同所。 大概是他們后悔遇見了彼此,然后生下了這么一個丟人現眼的兒子吧。 須瓷從那里出來,看著虛弱憔悴的周伯,他走投無路地去找了自己已經各自建立了新家庭的父母。 他親愛的爸爸mama,一人給了他一巴掌,說他惡心,說從今往后就當沒他這個兒子。 那天和今天不同,沒有下雨,艷陽高照,碧海藍天…… 可溫暖與熱鬧都與他無關,在那一天他失去了所有,如墜冰窖。 “因為我從那里出來后……警察通知了他們?!?/br> 須瓷抬眸看著傅生,很安靜,聲音也很穩:“哥,我只有你了?!?/br> 傅生的怒意慢慢被心疼一點一點地澆滅,他捧在掌心的小孩,就這么被別人一點一點欺負成這樣。 他揉著須瓷的后腦把人擁?。骸拔抑??!?/br> 傅生沒說出口的是,他也只有須瓷了。 早在決定出國的那一刻,傅生就已經想過了和姜衫斷絕關系,從此往后只有小孩陪伴的可能性。 可那句分手來得猝不及防,又得知母親死亡的消息后,他曾以為天大地大,自己再無處容身…… 但須瓷不一樣,他太脆弱,就和擺在桌面上觀賞的花瓶一樣,外強中干、華而不實,他的內心不夠強大,失去了一切他真的會垮。 須瓷摟著傅生的脖子,恨不得嵌在對方懷里,永遠地依偎下去,再也不要分開才好。 “你別生氣了……” 他的臉緊緊貼著傅生的脖子,仗著對方看不見,面無表情地裝乖乖小孩:“我以后會乖乖聽話……別不要我?!?/br> 他說的真心,目光卻望著二樓床底的位置。 不要我也沒關系,我要你。 第39章 (單更)喜歡就好 須瓷身體軟得很,或許是之前經常跳舞的緣故,剛好介于女孩和男孩的中間,不似女孩那么嬌軟,也沒有男孩那么硬朗,柔韌感很強。 只是現在瘦了太多,抱起來手感沒有以前那么好。 傅生把須瓷摟緊了些,他就著這個姿勢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往二樓走去。 脖側是小孩溫熱的呼吸,若有若無地擦著耳際。 穩當地走到床邊后,傅生把須瓷扔在床上,他垂眸看著須瓷腫腫的臉蛋半晌,雙手撐在他耳側俯身吻了下去。 須瓷緩慢地眨眨眼,欣然受著傅生的強勢且帶著一絲迫切的吻,他想要去抱傅生,他不喜歡這種有間隔的親吻,他想要兩人擁抱在一起,填滿彼此再沒有一絲空隙。 可傅生沒如他的愿,制住他抬起的雙手扣在耳側,然后輕輕吮了一口之前被須瓷咬破了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