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他給傅生留了條信息—— 不要來找我,我明天就回來。 天色已黑,劇組準備收工了,雨也終于停了下來,這個夏季的夜晚難得不再燥熱。 葉清竹看傅生獨身一人,且沉著臉,大概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跑了?” “嗯?!?/br> 葉清竹詫異:“為什么?”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自然看懂了須瓷對傅生有些病態的執著,因此,她想不出此時有什么原因能讓須瓷主動離開。 “說要回去拿藥?!?/br> “……你信嗎?” 傅生當然不信,所以他有些難以描述的怒意。 氣須瓷什么事都瞞著他,氣他不在和自己說心里話。 可一想到須瓷這兩年遭遇的一切,傅生的滿腔怒火就仿佛被一盆涼水澆滅,只剩下濃郁的心疼。 是他的離開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不是嗎? 不管送須瓷去那種地方的人是誰,可如果當初他沒有走,那么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小孩還會跟以前一樣,熱情張揚,喜歡他、依賴他。 “去追?” “……嗯?!?/br> 傅生自然想把須瓷追回去,按在懷里狠狠打一頓才好,但他根本不知道須瓷怎么走的,做的飛機還是高鐵?或是打車回去都有可能。 而且回去拿藥分明就是借口,傅生甚至不確定須瓷會不會回到小公寓。 傅生剛剛已經看過了,最后一趟航班剛剛起飛,他微微蹙眉:“我現在開車回去,盡量明天上午回來,你幫我跟江哥說一聲?!?/br> “好……”葉清竹點點頭,她頓了一秒,“別兇他,別發脾氣,好好跟他說?!?/br> 傅生無可奈何:“哪里舍得兇他?!?/br> 葉清竹失笑,她拍拍傅生的肩,掩去眸中的星點落寞:“早去早回?!?/br> 路上,傅生接到了一個電話,那頭響起了一道男聲:“我幫你找過了,163事件的檔案記錄不全面,很多東西都不見了,我問了老局長,他也沒說清楚,只說是當時戒同所有人燒毀了很多東西,像檔案、財務報表、探病記錄這些……” “……”傅生坐在駕駛座,“是只有須瓷的檔案不全,還是所有人的檔案都不全?” “大部分人的都不全?!?/br> 電話那頭說:“這事現在看著還挺復雜,估計背后扯上了不少有權有勢的人,銷毀的東西估計也和這些人有關,這次黃樂這小姑娘的事,讓我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啊……” “……”傅生往高速方向駛去,他望著路邊大廈上掛的廣告牌眸色微動,“那能給我一份受害者全部名單嗎?” “可以?!蹦侨诵α寺?,“你要想知道誰送他進來的,直接問他不就好了,他自己難道不清楚嗎?” 傅生:“……” 除了不想勾起須瓷不好的回憶外,他能感覺到,須瓷很逃避這個話題。 之前他有試探過,但都被須瓷并不高明地轉移了話題。 -- 須瓷一下飛機就蹲在路邊吐,臉色蒼白得緊。 他低估了傅生不在自己身邊時,自己負面情緒的發展速度。 還沒踏上飛機時他就后悔了,他害怕這座能讓傅生和自己分隔兩地的龐然大物,恐懼幾乎湮沒了他。 兩年前也是這樣,他偷偷跟在傅生后面,眼睜睜看著他檢票進了機場,越走越遠。 他知道傅生回頭看了好多次,知道他應該是在找自己,可他就是沒出現,說不上是賭氣還是什么,他默默在角落里哭得像個傻逼,也不想和傅生告別。 好像只要沒說出再見這兩個字,他和傅生就不曾分開過一樣。 須瓷并不暈機,但為了讓自己平靜下來,須瓷在上飛機之前吃了藥,這兩個小時里,他的腦袋昏昏沉沉就沒清明過。 手機里有傅生發來的信息,他忍著不適回復: ——哥,我到了,你別生氣,我明晚就回來。 沒有回復。 須瓷抿著唇,他抑制住心里的失望,打車回到了小公寓里。 他先去了快遞柜那里,拿出了自己買了好久的快遞。 回到家里,他背靠著沙發坐在地上,打開手機下載了一個軟件。 須瓷輕車熟路地登錄進來,點開了一個疑似監控的視頻。 視頻里似乎是一輛車的內部,沒什么特別的。須瓷開著倍速播放,直到時間顯示在五天前——傅生出現了。 他從外部打開車門,拿出了中間置物架里的一瓶藥,從里面取出兩顆藥片放進了一個透明封袋里。 隨后視頻里的傅生把藥瓶放回原位,并拿出手機發出一條語音:“我寄樣東西給你,忙完回復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br> 須瓷平靜地看著手機里的監控,雖然知道傅生會懷疑是正常的,可心里還是沒忍住晦暗了幾分。 你看,你說是安眠藥他都不信你,以后他也會懷疑你說過的一切。 他會懷疑你這兩年是不是真的潔身自好,是不是真的沒被別人碰過,甚至戒同所里的那些事報出來后,他會不會懷疑你也臟了? 須瓷拿剪刀劃開了自己買的快遞,從里面拿出一個玫瑰金的手銬。 賣家沒有騙人,作為情/趣手銬,但它寬厚堅固,色澤也非常漂亮,看起來非常精致。 里面還有一個小袋子,是手銬綿,防止傷到使用者。 傅生的皮膚在同性中比起來要偏白很多,有玫瑰金的襯托,場面一定異常唯美。 須瓷沉默地看著面前的東西,這是他在與傅生重逢后匆匆下單定制的。 他既然希望能用到它,又希望它永遠都派不上用場。 矛盾的心理在一直沒等到傅生的回信后,天秤開始偏向一方,他自我唾棄著,直到手機里開了倍速的監控放到了今天—— 他看見傅生坐上了駕駛座,聽見他和朋友在打電話。 那邊說了什么監控聽不見,但傅生最后那句須瓷聽得清晰:“那能給我一份全部受害者名單嗎?” 臉色更為蒼白了,須瓷怔怔地望著視頻中傅生的側臉,他還是在查了。 為什么非要知道一切呢? 有些事藏起來對大家都好,為什么非要自找難受呢? 須瓷像是被哽住了喉嚨,傅生為什么就不信他的話也不聽他的話呢? 關起來。 腦海里有這樣一道聲音——關起來,他就沒法不聽話了,他就…… “嗡——嗡——” 手機突如其來的震動讓須瓷整個人都抖了一瞬。 他望著屏幕上面備注著傅生的號碼,頓了好久才慢慢抬起手,按下接聽。 那邊傅生冷聲道:“能耐了須瓷,現在都敢招呼不打一聲就跑了?” “哥……我錯了?!?/br> 而那邊的傅生,剛收到一條白棠生發來的信息: ——告訴你一件有意思的事,駱其風和你家小孩的前經紀人在石居見了面。 ——……石居? ——一家會所。 ——什么會所? ——別想太多,正經會所,吃飯的。 第37章 (二更)下手挺狠啊 傅生顯然是來找他了。 從影視城那邊開車回這里至少要十來個小時,須瓷很想讓傅生回去吧,但他肯定不會聽。 雖然傅生會來本就是須瓷的計劃之一…… 當然,就算傅生不來也沒關系。 須瓷將玫瑰金手銬放回快遞盒里藏到了床下,再從柜子里找出一件傅生的襯衫抱在懷里,躺在床上準備睡去。 得養好精神,明天還要赴約呢…… -- 須瓷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是個看起來很隱蔽的會所,裝修偏向古建筑,有假山流水還有長亭。 他來到包廂門口輕敲了敲門,隨后便看見了端坐在里面的前經紀人于甄……還有駱其風。 須瓷絲毫沒覺得意外,他和于甄無仇無怨,如果只是單純為了錢,沒必要一定強求見面。 駱其風上下打量了一下須瓷:“果然爬了床的就是不一樣,小丑都戴上手表了?” 須瓷面不改色道:“傅先生送的,你喜歡他也不會送你?!?/br> 駱其風:“……” 媽的。 于甄上下觀察了一番須瓷,抓起須瓷的手扯下他手上的繃帶,發現里面沒藏什么后,才毫不在意地把繃帶扔在了地上。 他還檢查了一下須瓷的手機,確認沒有錄音,并將其關機后,才正式開始了談話。 于甄坐回椅子,直奔主題:“錢呢?” 須瓷拍了兩張十元大鈔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