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張守戶暴跳:“你還想把小四也惹上!”他身體強壯,那藥交待過了一夜有些下去,他沒有起紅斑,也覺得身上癢。最要命的是,想出來的癢,是無處不癢,具體哪里癢卻不知道。張守戶也暗暗害怕。 張夫人是從來沒有過的氣怯,奄奄一息地喊兒子們:“老大,你別過來,你就站在那里聽就行了。春喜,” 高喊幾聲叫不來,張金成出去找,見春喜縮在下人房里發抖。見三公子來找自己,應該是找自己去侍候夫人才是,春喜魂不附體地大叫:“我不去,我還有老子娘,我不想死!”張金成抬手就要打,春喜一擼袖子,沒命的叫:“我也得了,公子你離我遠些兒吧?!?/br> 春喜有一身好肌膚,雪白如蓮藕。張家四個公子眼饞她,都堵住她摸過。此時那手臂上幾點紅,紅得好似雪中紅豆,但是足以嚇死人。 張金成往后就退,回母親房中,見到多了一張春凳,張玉成最疼母親,讓人抬自己來。張夫人此時也顧不上罵他來,對著小兒子淚汪汪。春喜不在,只能使喚兒子們:“老大,你去那鑲螺鈿烏木匣子里取鑰匙,幾個小的,對,就是這幾把?!?/br> 和著淚水一一分派:“銀票,你們兄弟四個分了,我死了,你爹是個沒良心的,一定再找填房,與其等他分給別人,不如先給你們。你們都沒有成親,珠寶四個人均分,我妝臺上匣子里的,單給小四。鋪子房契,兄弟四個平分,田契,小四多占一成。還有……?!?/br> 都交待下來。 張守戶本來就火,是窩火沒處發,現在聽到夫人的私房,竟然比府中的還要多。知道這個人管家昧私房,張大帥氣得一擰脖子走出來,雪地里滑,人注意力不集中,只氣去了,又差點兒沒摔倒。 他跺腳,獨自帶馬,往元寶巷子里茶樓上來,打算見南宮復。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了,鋪子里人見到是他,嚇得人一縮,又乞求可憐的看過來,意思張守戶看得明白,您不要再來了,我們怕死! 張守戶惱得直想把鋪子砸了,再看對面茶樓。茶樓里雖然不好公然關門,但是從小二到掌柜的全可憐巴巴,意思是您不要進來了。 張大帥怎么能受這種氣,一甩衣角,大步走進茶樓。才進去沒上樓,有一個人尖叫:“麻瘋病的張大帥!快走!”這茶樓生意不錯,坐的有七成人。見一個往外跑,其余的擋也擋不住,全跑了。 張守戶也夾在中間往外跑,他獰笑著,說這話的人是誰?他才一出茶樓門,見對面鋪子“啪啪”開始關門。愣一愣,聽身后茶樓也“啪啪啪”在上門板。 幾個小二從沒有這么勤快過,嘴里失火般喊著:“快快!晚了他又要進來了?!边€有人高喊:“把他腳踩過的地,碰過的東西全用開水煮!”當武將的耳光靈光,聽有人怯聲道:“張大帥今天來沒碰東西?”就踩地了。 “笨蛋!他以前沒碰過嗎?快把他用過的茶碗找出來,砸了!”這人是個多少知道的,麻瘋這病的間接傳染,就是碰過的器具物品手巾全能傳播。 張守戶快氣死過去,只死死盯住那高喊的人,直覺上這個人一定有古怪。那個人對京里像是很熟悉,左一轉,右一拐,而且邊走邊高喊:“快跑啊,麻瘋病人張大帥出來了!” “哄”地一下,潮水般人亂了。這也難不住張守戶,他也是混戰中尋找敵人主將的好手。大喝一聲,手中同時把衣前襟扎在腰帶上,雙手扳住最近的一個人,那個人連聲叫:“我家中有老娘,膝下有孩兒,你饒了我吧,” 腦袋上一沉又一痛,麻瘋病人上了他的肩頭再上頭頂。街上人亂,正方便張守戶踩著人頭追。沒出一條街,人全跑光了,張大帥跳下地,死死地緊追不放! 他和蕭大帥一樣,也正是年富力強的中年,一氣追出去好幾條街,也高聲喊:“抓住前面那賊!”街上的人不知道聽誰的?那個人對京中道路也不是太熟悉,一刻鐘后,被張守戶堵在死巷子里。 他還沉穩,慢慢轉過身子,是一張平凡的臉,混入人堆再也不好找的那種。安然地道:“張帥,你好!” 張守戶大喝一聲,手中無刀劍,只空拳攻出去十幾拳。那個人也空拳相還,三招一過,張守戶跳出戰團,面上陰得似要把他千刀萬剮一般:“你這是軍中的拳法!你是誰!” 國舅不會出這種下作陰謀,只能是蕭護小兒! “蕭家小兒在哪里!”張守戶慢慢解衣服,大有今天不說,把你打死在這里的架勢。兩邊是墻頭,墻頭內忽然飛出幾條飛索,那人手攀住,大叫一聲:“張帥,你殺的人多,你自己好好去想!” 人如飛仙,被飛索渡走。 張守戶惱得渾身冒火,最近的一個門,踹開就闖。里面有人出來喝問:“你什么人,亂闖人家中!”張守戶一拳打倒,沖到后院,見有一雙腳印在,深深印在雪地中。 這兩邊不止一家,張守戶再闖別人家,好幾家院后有深腳印,而住這里的人一臉懵懂,還來質問。有人見他兇相必露,cao起扁擔就打,被張守戶閃過去,狠狠一腳踢倒!大步出門,見自己馬跟來在巷子外面,上馬往南宮復府上去。 馬后面,跟著幾個男人拎東西喊打:“抓賊了!” 看上去張大帥很是威風,比在戰場上要威風。 馬跑得快,張守戶騎術本精良,人流中也快馬而過,一氣到了南宮復府外,大喝一聲:“我是張守戶,讓南宮復來見我!” 丟下話,就轉回府中,不管你南宮復氣暴露關系也好,惱不應該也好,張守戶忍不下去了,說反總是不反,全是黃口小兒! 老夫縱橫戰場數十年,再不能忍耐下去! 回府中頭一件事,吩咐自己親兵:“點齊人,去到那巷子里,把這幾戶人家給我抓來,老子要審他們通賊!”二門里只有小廝們跟著,一個一個交待:“給將軍們送個信,就要開始了!再見……這幾位大人,告訴他們,要怕老子是麻瘋!就不要來!” 問兒子們,還在夫人房中。張守戶進來看夫人,腳邁進房門忽然一愣,他打人追人出了一身大汗,這身上的癢像是沒再有。 這一想,手臂上又癢起來,卷袖子看,幾個小小紅點。因為小,張守戶瞅著像自己有一年發疹子,那是在野地里沒有糧草,吃壞了東西。 他心中一動,想到街上消息的傳播,有人所為,那不見得是麻瘋。太醫院的太醫還說是!一腳進門里,先命:“再請老太醫來看?!币娝膫€兒子全面有悲傷,當老子的破口大罵:“我死了嗎?你們全哭喪著臉!” “我要伴母親在這里,我不走!”張玉成叫起來。他自中了自己的春藥以后,面黃肌瘦的沒有人形。張守戶想了想,咬牙拼一個兒子留這里,看看能不能傳染上。他這樣一想以后,覺得手臂上那紅點,倒不怎么癢了。 喊上其它的兒子們出來,到書房里罵:“你們不怕全染上!”不能四個兒子一起拿去試。正罵著,請太醫的小廝先回來:“太醫說有事不得來?!比思沂遣桓襾?。張守戶氣圓了眼:“有一天,老子宰了這目中無人的東西!” 此時心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是麻瘋?太醫都不敢來了。是麻瘋?分明有人作為。張大帥氣了一個倒仰,罵人的氣力都提不起來。 他不知道南宮復馬上去見石明,也很生氣:“和這莽夫就是不能成事!我和他素來表面上交往不多,他在我府門外大喊,又是人人信得他的這種時候,讓人怎么看我?”石明陰森森:“趕快布置,再過幾天,聽說諸王要進京,更不好辦,得在諸王進京前成事!” 蕭家里得到消息,蕭護和慧娘都笑。見天晚了,院子里本有一株老梅,魯永安又送來兩盆子花房中盆景,上面紅珠子結得累累可愛。夫妻攜手賞花過,進來用晚飯。侍候的不是水蘭和小螺兒,而是馮mama。 在桌子上掃一眼,見全是熱菜這才放心。蕭護知道她意思,又見慧娘乖乖低頭扒拉飯,笑道:“mama請出去用飯吧,我盯著她,不讓她吃冷的?!?/br> 馮mama是無奈,那些冰果子怪東西,還不全是你弄來的。當著慧娘的面說了一句:“保養身子,才能早日有小哥兒?!?/br> 慧娘的頭就更低,就快趴到飯碗里。還要乖乖答應:“知道了?!笔捵o幫著她說話,馮mama才走。 慧娘難為情地看自己夫君,低聲道:“讓mama擔心,我再也不吃了?!笔捵o變戲法般桌子下面取出一盤子路邊上羊頭rou:“mama們是經心,咱們要還是在軍中,有什么吃什么?!焙宓没勰镄ξ?。 邊吃邊往外看馮mama會不會進來,又告訴蕭護:“弟妹們不高興?!笔捵o回答:“不高興你也管得著?!币苍S夫妻生分,也許是自己無事犯小性子,就和十三一樣。不過還是多問一句:“老七又打媳婦了?” “不是?!被勰镲w快地吃著,生怕馮mama進來自己吃不著。故鄉水,故鄉菜,對每一個人都有吸引力。 蕭護不會接著問,又不是兄弟們不喜歡。他閑閑地問慧娘:“新年里你要住哪里?”換了慧娘一個白眼兒,還嗔怪他:“少帥你眼里還有女人嗎?” 就知道他不會關心。 “有啊,只有你一個,以后興許有我女兒吧?!笔捵o微樂?;勰锕钠鹱?,又悶頭吃起來。好吃的下肚,抹抹嘴開始理論:“跟著少帥出來的,只有兄弟們少帥才關心?!笔捵o故意訝然:“這不是你的事?”慧娘大受委屈般:“我不正對著夫君回話?!?/br> 蕭護撫額頭竊笑,又倒一杯酒:“你說,我在聽?!?/br> 慧娘奪下酒杯:“這是正經事,兄弟們回話,你也這么著?!彼粫f歧視女性,卻迸出一句:“功勞面前人人平等?!?/br> “哦……?!蹦且晃蝗徊魂P心。 慧娘飛快道“若荷立了功,弟妹們都不高興,認為自己沒出上力。少帥你看,我們這些女兵們,也很給你長光的?!庇滞饪词挶痹诓辉冢骸罢f起來,蕭北還不知道,他只以為是少帥妙計,若荷說他小看了,要再立一功才告訴他?!?/br> 蕭護很是配合:“那我也不說,你看我就沒有說?!?/br> 慧娘生氣了:“你敷衍!” “我,這酒真不錯?!笔捵o去研究那酒。 慧娘扳他面龐:“我就不能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你又不要十三了?!彼f話重提,小嘴兒噘得高高的,眸子里有關切,有擔心,有深情。見蕭護看自己,鼻子吸幾吸,仿佛你不說就哭給你看。 那面龐兒粉嫩,好似幾上才送來的牡丹花。 蕭護取笑她:“說到底,你是沒事做閑的?!被勰飷炘谛睦锖枚嗵?,來一個人問都不說,聽到張府上這幾天會安生,自覺得有功,就來討情分:“讓人去看過,我表姐幾天沒回家,少帥你難道不擔心?” “她偷漢子也與我不相干?!笔捵o更要笑。他的笑更讓慧娘不快,慧娘幻想的自己盛大出場,告訴自己親愛的夫君,一直在你身邊,一直伴你左右。到時候少帥會咧開嘴笑,哈哈哈……。 因為表姐的突然失蹤,慧娘認為幻想會破滅。她憂愁了,幾時才能恢復身份? 眸中輕愁打動了蕭護,蕭護擁她入懷,用自己唇上的酒氣沾在她面上,兩人額頭輕抵,少帥柔聲道:“乖,新年里給你喜歡的禮物?!?/br> “我只要……”慧娘傷心,她只想新年里正大光明拜祭父母親。她要從金殿上開始,告訴京都每一個人,我是封慧娘! 她當然弄不懂蕭護的意思,不知道這新年禮物代表什么,只倚在夫君懷中傷心。簾子一甩,馮mama快步進來,在外面就看到多一個盤子:“我的佛爺,要說幾回才聽。外面的東西,不干不凈的,平時吃個野意兒也罷,這,現在身子要緊的保養著,怎么又吃上了,這吃的是什么?” 只有一個光盤子在。 慧娘縮在蕭護懷里,再縮一縮不敢回話。蕭護也陪笑:“mama別惱,不是涼的?!瘪Tmama生氣的在桌子上,條幾下一陣找,找出來一盤子冰果子,滿意的端走了。 門簾子重新放下來,慧娘才從蕭護懷中伸出腦袋,輕輕的小心地,吐一口長氣。蕭護哈哈大笑:“讓你怕個人,真不容易?!?/br> 第二天張玉成沒有事,張守戶強逼老太醫再來看,張夫人也好了許多??蓭孜挥衼硗墓賳T們不肯來,這消息風一樣的傳出去,兵部里尚書也送信來,信中關懷備至,最后一句話:“幾時好了幾時出來?!?/br> 你說你好了,人家不信,誰拿自己命去試? 張夫人還沒有全好,自覺得還是要死,但明白一件事,喊來兒子門外站著:“我死了,不能讓他們好過!一個小娘皮,就敢耍到我頭上!給我點幾個人,我要上蕭家,把她們全染上!” 家人們敢跟去的不多,倒是幾個親兵有膽色還敢去。 還有幾個大腳仆婦,受過張家深恩,也跟去。 張玉成起不來,張寶成親自帶著兩個兄弟,親兵在后面,大腳仆婦們扎青衣,帶短棍,一個一個扎裹利落,張夫人坐在小轎子里,氣勢洶洶往蕭家來。 沒到蕭家門口,街上先見到兩個人。常氏也在這里,一看眼睛都紅了,那紅衣綠裙的正是若荷,旁邊走的挎菜籃子的,卻是顏氏。 “夫人,蕭家的小娘皮!”常氏嗷的一聲頭一個撲上去! ------題外話------ 無視于皇權,就熱鬧了哈。 為接下來的熱鬧,求月票! 親們,仔用少帥接著,看少帥大好虎軀人體秀,砸月票嘍……。 ☆、第一百章,街頭混戰 恭喜您獲得一張月票 張夫人除了慧娘以外,不認識蕭家其它的人。因此常氏狂吼一聲,張家的人全沸騰。張寶成等三個公子還在機警地往四面看時,大腳婆子、家人們一起沖了上去。 嘴里喊著:“打死兩個小賤人!” 弄得沒有人給張夫人打轎簾,張夫人自己躥出轎簾子。她個雖不高,人卻壯實,又床上睡幾天,雖然吃驚嚇,卻養得身子骨兒更不錯,撲出在后面,沒幾下子卻到了前面。 見若荷和顏氏兩個姣好小美人,張夫人更恨之入骨。她生得不好,平生最討厭的就是美人兒。手中養的有指甲,上前就撲,嘴里罵道:“撕爛你們兩個賤人!” 不是惡虎下山,也是惡狼出谷! 若荷和顏氏只愣了一愣,轉身就跑。 張寶成心中一閃,縱馬上前,才叫道:“母親小心!” “砰!” 人群中迸出一拳,把張夫人打得“蹬蹬”后退,摔在她后面的大腳婆子身上!兩個婆子一起倒地,身上又壓上一個張夫人。不管是墊底的人,還是上面的人,都渾身酸痛,不住地喊哎喲。 張寶成、張金成、張銀成,都怒喝一聲:“小娘養的,你敢打我母親!” 街上本來熱鬧,事起倉促,圍觀的人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有幾個人喊:“快躲開,他們厲害!” “嘩!”行人潮水般分開,中間現出一個人。石青色男裝,烏發高簪,微彎的嘴角上掛著嘲笑,眸子如星,紅唇如朱,正是蕭少夫人。 慧娘拍拍手,笑盈盈:“她不動手,我怎么會動?” 張寶成兄弟三個人到底是經過事的人,手迅速按在腰間兵器上,但是人犀利的把慧娘打了一個遍。 她著男裝? 又在這里及時出現? 蕭家也是早有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