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她五官端正分明,瓜子面龐,精致得似玉雕成?;勰镏肋@是婆婆蕭夫人。 慈愛? 是了,婆婆看的是夫君蕭護。 京中出身深懂規矩的慧娘想不到,也不敢想自己婆婆會對自己慈愛。她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呢? 廳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還在看慧娘。從她一進門,除了五舅太太見過外,別的人全驚奇。新媳婦行步端莊,裙子不搖肩頭不晃,滿頭首飾都不錯落,這是練出來的步子。 聽說她會功夫,有人走路大步而行,先不說別的,首飾就晃個不停,讓人看著不莊重。及至跪下來,抿唇斂氣,全然沒有鄉下姑娘怯懦模樣,看半垂的面容就是氣宇開合,落落大方樣。 蕭大帥和蕭夫人也把慧娘看了一個仔細,夫妻對視一眼都有滿意。又難免想到是冤死的親家辛辛苦苦教導出來,夫妻眼神又黯然。 在別人看來,還以為對慧娘猶有不滿,人人等著蕭大帥訓話。小表妹攥著袖子里的好東西,是表哥給的錢所買。她也大了,不能如小時候胡攪和,見廳上氣氛凝重,小表妹尋思,舅舅要發脾氣,怎么上前勸才好? 勸過了,問表哥要多少錢合適? 今天是方便表妹們掙錢的好日子,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 蕭大帥緩緩開口:“既進我蕭家門,不得不教導你幾句。說你能干,這幾天我看著,也還行?!敝贿@一句話,慧娘大喜,只不敢表露出來。仿佛能感到她的喜悅,蕭大帥微有笑意,只一瞬,就沒了,再次板起臉:“以后孝敬上少些我不怪你,在你婆婆面前不可以怠慢,侍候你丈夫不可以隨意,我的家門,是嚴謹的?!?/br> 他重申自己家門嚴謹,有人聽著不服,也有人暗暗點頭稱是。 “房中諸事,自己經心!但有不懂,可以問你婆婆,也可以問我?!被勰锵渤鐾?,再一次低聲:“是?!?/br> 蕭大帥忽然發現自己話多了,他打住話頭,問夫人:“夫人可有話說?!笔挿蛉藫u頭,雙手緊緊擰著帕子,她怕自己哭出來,咬著牙不說的好。發現妻子的異樣,蕭大帥也神傷。眼前分明一個好媳婦,可憐那一對cao勞教導培育女兒的親家不在,真讓人難過。 “賞!”他再只說了一個字。又賜了慧娘一個名字:“賢?!比巳硕家詾槭挻髱浗铏C發揮,沒想到他細心地把媳婦舊名字也抹干凈?;勰锏瓜矚g,重新給公公叩頭感謝他賜名。她本名慧,又加上賢,恰好是賢惠二字,倒是個好彩頭。 兩個家人,兩個mama分左右而出。賞給蕭護和慧娘一人一件衣服,又各一件子珍玩首飾。小表妹大為失望,尋最近的jiejie悄聲道:“我以為舅舅會給女誡什么的?!睆d上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別人沒注意她話,蕭大帥對她轉轉眼珠子。 小表妹馬上老實垂頭,舅舅真生氣的時候,誰也不敢不從。 五舅老爺和妻子交換一個眼色,這賞的東西早就備好,分明是早有心答應他們圓房。五舅老爺更覺得妻子見識高,五舅太太從丈夫欽佩眼光中得到滿足,更和顏悅色起來。 當下拜親戚。 蕭護引著慧娘一家子一家子拜下來,等拜完了,大家齊齊松口氣。廳上重新笑語,蕭夫人帶著人安席面,無人處落了幾點淚水?;勰锸切孪眿D,被姐妹們圍住。小表妹笑臉迎人:“那荷包是你繡的嗎?” 蕭護一旁不悅:“你呀我的,又胡說!” 小表妹吐吐舌頭,低聲嘀咕:“過了河就拆橋,剛才為你求情那會兒,你怎么不說我?!睂χ勰镉H親熱熱的喚一聲:“表嫂,”笑瞇瞇討喜的一張小臉蛋子:“給我繡個荷包吧?!?/br> 蕭護見姐妹們都肯親厚,微笑想平時沒白疼她們。蕭大帥命他外面招呼客人,蕭護往外面去,蘇云鶴跟后面陪笑:“表哥,小弟有事求你?!?/br> 蕭護頭也不回:“你休想!” “哎,我還沒說什么事情呢?!碧K云鶴急了。蕭護這才停下步子,負手教訓他:“我一回來就聽說了,你當誰告訴我的,你出城幾回,全讓四叔公家里兄弟看在眼里。只為不是我家人,他們沒有告訴五舅父。父親才說過,你想借著我這事,成你的事,休想!” 蘇云鶴也一樣的說:“過河拆橋,表哥還人情來,我為你跪得膝蓋疼?!笔捵o沖他晃巴掌:“那是你功夫不好,以前你要學,沒三天就拋下來。人情?你要我還幾巴掌。當哥哥的有事,你不是應該幫的?” “那兄弟如今有事,表哥你也幫個忙吧?!碧K云鶴見到他巴掌就躲遠些,比慧娘還要怕。涎著臉笑。 蕭護啐他:“沒廉恥的東西!是好的,你只管娶!不好的,你和我纏也沒用!”說著說著面沉如冰:“站好了,幫忙待客去!外來的客多少,也這么大了,沒正經心思,全是雜學旁收!學里再說你不好,我捶散你!” 罵得蘇云鶴都快哭了蕭護才走,蘇大公子一個人站桂花樹下,郁結悶氣,心七上八下。想過心一橫,如表哥般也收了。又想想表哥外面那么大名頭,也花盡心思丟盡臉面才趁心。自己還靠著家里,而且自從表哥出了這事,父母親把自己兄弟兩人叫過去,狠狠訓了一通,是未雨綢繆的意思。 還有姑丈蕭大帥,當自己兒子一般,要是讓他知道,不要父母親動手,姑丈先打斷自己腿。又想放下這心思,只舍不得那張清秀面龐。 蘇大公子無計可施,只能長嘆一聲:“過河拆橋?!北砀缱约悍呕?,還不許別人點燈。 慧娘今天沒出什么力,就陪姐妹們去了。小表妹的話讓她樂半天,她是這樣說的:“你嫁我表哥,我可不能說好。我家表哥呢,好的時候是好的,兇人的時候是耐不得的。正經的時候正經,玩的時候又歡樂,哎,就這么個人?!?/br> 旁邊人都嘻嘻,這笑容代表她們贊同小表妹。要不是小表妹太小,慧娘要認她當知己,忍笑才說:“夫君是極好的人?!毙”砻糜职櫛亲樱骸靶值芙忝脗內滤?。表嫂你呀,哎,到打你的時候就知道了?!?/br> 大家再嘻嘻。貌似慧娘挨打在她們看來,不是個遠景。 慧娘竊笑不止,還要一本正經點頭:“我記下了!”又逗小表妹:“到時候,你幫不幫我?難道你也挨過?” “哎,”小表妹第三次哎,小小的年紀一臉無奈,用袖子裝模作樣拭眼淚:“從小到大,我挨表哥的打最多?!?/br> 她jiejie笑話她:“你從小到大?你就沒大過?!毙”砻貌环猓骸罢l說的,我今年已經大了?!贝蠹倚€不停。 蕭夫人偶然經過,暗地里點點頭,有幾個人陪著,倒是不錯。一個人來回話:“回夫人,那張大人又來了,大帥命再設一席單獨給他?!笔挿蛉税櫭?,這個人倒是不錯,來嚇人的時候嚇人,吃酒的時候也不誤。 讓人擺席面,自己悄悄去聽他說什么。 座中只有三個人,蕭護父子和張同海。張大人對少帥皮笑rou不笑:“啊哈,少帥,才接到邸報,你今年很威風?!笔捵o微笑拱手:“大人過獎?!笔挻髱浢说咕?,張同海手按酒杯,對他道:“大帥,我為你們想了一個兩全的法子,一根繩子扼死吧,倒也干凈?!?/br> 蕭護心中冷笑,手管到別人內宅里來! 蕭大帥依然不生氣,依就笑容不止:“張大人,改天來喝喜酒,今天親戚們勸著,我已經同意讓他們圓房?!?/br> 張同海一驚!再瞪著這父子兩人,仿佛不認識。蕭大帥笑容滿面:“張大人,這名聲上的事,我要放心上,你看呢?” 對面死魚眼睛不改。 蕭大帥細細地解釋:“少帥大了,他做什么可以自主。他既喜歡,又是個奇女子,能殺烏里合,我家武將出身,家門自嚴謹,小節可以不拘。先時拘著他們不放,是怕他們以后事事隨意,張大人,你也有兒女,也會有我這般心腸?!?/br> 張同海緩了少許面皮,低下頭來心中無主張。宮中讓逼親事,蕭大帥左推右擋,連讓他說話的余地都沒有,張同海只能來狠話,蕭大帥只聽著,又不怎么動怒,毫無下手的地方。 一句“你也有兒女”,讓張同海軟了半邊心腸。他知道對面這父子是不肯下殺手,只能自己解決。 酒過三巡,蕭大帥推說有客,父子離去,讓五舅老爺來陪。五舅老爺又把親戚們勸的話說一遍,張同海只聽著。 到晚上大家賞月熱鬧,慧娘想到父母親,又暗自傷心。散了回房,一前一后回去。蕭護一進門,慧娘就笑出來。蕭護早上帶的戒指扳指玉佩等物,全都不見。他解衣,荷包在里面,抹汗狀:“要不是我手快放得嚴,這一個也沒了?!?/br> 慧娘尖著眼睛:“我看看,這里面東西呢?”蕭護裝恨恨:“小表妹正在車上得意?!被勰飮@氣狀:“唉,我也……?!?/br> “還敢撕擄到你身上?”蕭護急忙看,見一件不少?;勰镄ξ骸皼]什么,就是欠了表妹們荷包帕子?!?/br> 蕭護佯怒坐下:“當我夫妻好欺負嗎?”眉角眼尾處笑意盎然?;勰镆姺蚓腥?,笑軟了身子,倚著榻上小桌子打趣他:“莫不是表妹們都忘了夫君巴掌滋味?”蕭護繼續裝生氣:“明天喊來打她們?!?/br> “要不來呢,”慧娘笑逐顏開。 蕭護作勢要拍桌子:“殺上門去?!被勰镌傩Γ骸熬烁腹谜煽墒呛萌堑??”全是長輩。蕭護定定眼眸,一把扯過慧娘來,笑罵:“那就打你倒也不錯?!?/br> 他溫柔款款,一只手捧住慧娘下巴,低低地道:“十三娘,我們要成夫妻了?!被勰锿褶D羞澀:“嗯,夫君為我吃了許多的苦,十三娘知道?!?/br> 燭火猛的一長,紅暈染上門邊椅角,盡皆是喜氣。蕭護雙手環抱住慧娘細腰身,十三娘是習武的身子,修長,又柔軟中帶著剛韌,光摸他就摸不夠?;勰锓谒珙^暈沉沉,面頰貼住他耳下肌膚,如貼玉壁,無窮無盡的喜歡。 蕭護今天沒太毛手毛腳,只不住摩挲慧娘,*泛上來,啞著嗓子問:“可知道什么是圓房?”扳正慧娘身子,細細觀賞她面容,越看也越喜歡?;勰镉脦撞豢陕劦穆曇艋卮穑骸啊赣H說……忍著……到那日……求你……” 一記溫熱的吻落在她額頭上,蕭護柔聲道:“我知道?!比痰浆F在一直溫柔算不錯,再也不忍,把慧娘緊緊抱懷里,又笑:“以后你只有喜歡的?!?/br> 慧娘如暈如醉,手扯住蕭護衣襟,腦子里轉悠著,什么是圓房?聽起來貌似大怪獸。 消息傳開,各人心情不同。蔣太太氣得幾乎病倒,又不能病,支撐著來看蕭夫人什么臉色。來的正是時候,看了一出子好看的。 蕭家門庭若市,蕭夫人房中見天兒人多。又有了這圓房的消息,不少人來提醒她說過堅決不接收的話。 五舅太太來看熱鬧,聽她們說話取樂。見蔣太太一來就哭天抹淚:“為你抱屈,怎生把你磨下來的?”五舅太太心里稀罕,抱屈?就沒看出來。倒是答應圓房后,meimei似松了口氣,五舅太太有感覺。 蕭夫人正煩她,龐mama回:“少帥來了?!笔挿蛉藷罀炷樕希骸白屗麃??!笔捵o一進來,蕭夫人就沖他喊:“休想!我沒有首飾給她!”蕭護多機靈的人,見勢忙道:“是是,只是為好看,還請母親賞首飾?!?/br> 蔣太太不哭了,瞪大眼睛,生怕有首飾被蕭護弄走。五舅舅太太暗暗好笑,覺得和她們常來常往,樂子不少。 母子又爭上來,蕭護是苦苦哀求:“母親不是有許多首飾?”蕭夫人顯然氣極:“我有多少,倒讓你看了去?!弊岧媘ama帶人捧了來:“給少帥看,讓他自己好好的看!”龐mama果然捧了來,帶著兩個小丫頭,捧了三個紅木匣子出來,人人看到都是在生氣,獨蕭護笑嘻嘻,快手快腳拿了幾件袖起來,對母親行禮:“多謝母親,兒子告退?!?/br> 走了! 房里人你看我,我看你,五舅太太見自家姑太太和蔣太太大眼瞪小眼,忙也溜圓了眼睛一臉詫異,卻掩不住嘴角邊的笑。 好在有帕子,再用帕子掩住。 頭一個說話的是蔣太太,她戰戰兢兢:“這不是明搶嗎?”蕭夫人對她繼續瞪眼睛,帶著還沒有從驚奇中走出來的樣子:“是呀,我生了個強盜!”心想,你還不死心?護兒不要平妻的話早說在前面。 再者媳婦么,蕭夫人心中得意,媳婦好個模樣。 蔣太太太過吃驚,又顫著嗓子問:“他倒有眼光,挑的幾件子全好?!笔挿蛉艘宦曮@呼,急忙看自己首飾匣子:“呀!我生了個強盜!” 五舅太太哈地笑出來,見人人不屑于自己,你小姑子在窘迫,你倒喜歡。既笑開來,怎么能忍。五舅太太笑得如花:“姑太太只等著,等生下孫子,讓她一件不少拿出來給孫媳婦,你就出氣了?!?/br> 大家都笑了。蕭夫人忍氣吞聲狀:“五嫂說得是?!泵掌鹗罪椣蛔?。 “我生了個強盜”這話傳到慧娘耳朵里,已經是第三天?;勰镉X得婆婆這話水平高,道理不小。 悄悄啐自己,呀啐,你嫁了個強盜! 又想到小表妹是女土匪,慧娘笑了半天。 蔣太太當天回家就病了,誓不參加蕭家的圓房禮。曹少夫人和婆婆爭權苦爭不到手,聽到慧娘得了首飾,親自到蔣家探病,其實是打聽。 蔣太太奄奄一息,還能細細描述:“早知道不該去,說得蕭夫人動了氣,才把首飾匣子取出來。少帥取得三件走,一件是大紅寶石,寶石倒有龍眼大,一件是白玉頭面,你見過的,”曹少夫人驚呼不斷:“就是那件子,天吶,真是強盜!” 強盜這話不脛而走。蔣太太這病人不思保養,見曹少夫人有同仇敵愾感,拉著她再描述:“還有一件子不能告訴你,你小人兒家未必見過。是……”她哭起來,枕邊找帕子,淚眼模糊:“蕭家在老太爺那一代,得了一塊溫玉,做了一對鐲子,冬天戴著手不冷。被……被……”眼看上氣不接下氣。 曹少夫人瞪著眼補充:“被少帥拿了?”蔣太太哭哭啼啼:“搶的!”曹少夫人如遭五雷轟頂,直著眼睛回的家。進門見幾個家人亂跑,喝住了:“什么事?”家人們回話:“太太說天涼了換家什擺設,讓開庫房收東西,再拿秋冬的東西出來?!?/br> 曹少夫人又一驚,顧不得“強盜搶東西”這案子,急急回自己房里,見少了許多。她夏天相中婆婆房里的玉蓮花,磨動丈夫中秋來親戚借來擺擺,本想就此收著,不想婆婆手段高,中秋才過,就收回去。 她咬牙悄聲罵:“一點兒不松手?!闭煞蛴质莻€不硬氣的人,如果是蕭家少帥……曹少夫人越想越氣,等曹文弟晚上回來,把“強盜搶東西”這案子告訴他,笑得嬌顏如玉:“夫君你看,咱們房里這玉蓮花,你就留不住?!?/br> 曹文弟知道妻子意思,只耳朵根子軟,對著母親說,他就說好,對著妻子說,他就喏喏。當下笑道:“我要像他,你就吃苦頭了?!辈苌俜蛉藛枺骸霸趺戳??”曹文弟笑道:“我們幾個人取笑他,必定極怕的人,才這么著為她。你猜怎么著,蕭護當時喊了弟妹來,說酒不熱,菜不經心,當著我們把她罵了一頓,罵得她極可憐的,一個字不敢回?!?/br> 見妻子聽呆住,曹文弟故意嘆道:“他才不是好惹的,我早對你說他不是怕老婆的人,這酒不熱與弟妹有什么相干,他要罵,就弄來罵一頓。你不信,反正你能聽到。蕭家門庭不是一般的人,小時候我們去看蕭護,大帥要在家,三天兩天里當著人打,他們家教訓人不給人留面子是家風?!?/br> 這一位還沒有軍中呆過,要看到蕭護罵人都兇狠,只怕再不羨慕人家得首飾?;勰镆幏诙Y教,會認字就教她敬重丈夫,接近于胎教。蕭護為她進門圓房都受足了氣,慧娘也聰慧,為著自己身上想,也不敢再擔一個“欺夫”的名聲,由著蕭護去罵,樂得落個敬重他的好名聲。 再說怕他,從表妹們開始就怕,慧娘聽過就丟開。知道蕭護當著人作面子。她回去只撫她的首飾去,再看著人來人往,收拾正房準備圓房。 曹少夫人要丈夫學蕭護當強盜,反被丈夫堵回去,這一口氣彎不過來,冷笑道:“要是我,就不依!自有家人小子,酒冷酒熱不與我相干。再說,”把陳年舊氣又攀扯出來:“家不是我管,我不當家休問我,我就這么回他!” 曹文弟只裝不明白,他是個斯文人,不會動拳腳,上有嚴父嚴母,就是家人不好,也只回母親管教內宅。妻子帶著不賢的意思,時常房中挑唆。曹文弟時常痛苦,回母親吧,母親罵了她,自己房中不安寧,只聽著,又不舒服。 他想一想,再笑:“大帥賞的那個名字倒有趣,依我看,普天下女子都應該以此為名……我要像蕭護,你這么回,我就打你了?!辈苌俜蛉松鷼獾氐溃骸澳愦?,我一頭碰死給你看?!闭f著站起來扎袖子要拼命。 曹文弟好笑:“你坐下,我是說蕭護!你碰死?他不敢三腳兩腳踹翻了你。你還別說,他出這一檔子事,依然神氣。早起我約他出來喝茶,醉香樓新來的小娘唱的好,讓他松散松散。碰到他家隔房頭的兄弟,才十四歲,不上學就出來聽曲子,蕭護當著人劈臉就是兩巴掌,當時就腫了臉。蕭護還不放過,讓跟他的小廝去告訴他家大人打他。他打兄弟都這樣,打老婆還會手軟?” “那不一定,”曹少夫人聲氣軟下來,卻還有話還:“兄弟可以打,老婆不能打。他家那個生得如花似玉,嬌滴滴的玉人兒,他一見只怕軟了,還伸得出手?!辈芪牡芤娫趺凑f也不信,懶懶地道:“你自己想去,你遇上我,母親事事上心,你清閑倒不好。你以為管家好當的,我親耳聽到蕭家的家人和弟妹吵鬧,蕭護倒不管?!?/br> 曹少夫人沒了話,氣得揪自己帕子。曹文弟躲出去,曹少夫人氣了半天,想想挨打不是好滋味,鄙夷慧娘又眼紅她,丈夫不在,來見婆婆。曹太太見到她就不喜歡,說了個媳婦以為能當老太太,不想她手腳大,又愛打牌。這算哪門子媳婦? 見曹少夫人近前來陪笑:“回母親,有一件子事要問,蕭家少帥圓房辦喜事,母親送禮,大爺和蕭少帥好,額外又送了。媳婦想,兩家親厚,到那里不可以簡慢。過節的首飾我戴了去才是應當的,不然去到讓少夫人比下去,別人要說我們家倒不如一個外來的?!?/br> 曹太太淡淡:“我勸你別比,你沒聽到蕭夫人被搶了首飾?!辈苌俜蛉苏徇@話,見婆婆先提,忙道:“正是這樣,我聽到后氣得不行,那外來的女子手段高,只怕蕭伯母以后不少受她氣。還不如一般找一個,倒肯孝敬乖巧?!痹賴@息:“可惜那首飾沒給好人?!?/br> 曹太太氣得不行,冷笑著半天說不好話。若是回得急了,婆媳像對嘴。若不回,讓媳婦說了一句怎么能行?曹太太就道:“蕭夫人沒生軟弱兒子!我聽說蕭少帥雖護少夫人,卻管教上半點不差。蕭夫人要有軟弱兒子,娶一個媳婦,也是一樣受氣?!?/br> 曹少夫人紅了臉沒話說,婆媳不歡而散。 慧娘不知道自己惹出來多少家生氣,她正在家里喜歡。閣子架子椅子案幾,一樣不錯的搬進來。她知道蕭家天天有客,蕭護還抽時間進來看:“少了什么對我說,母親必定會喜歡你?!被勰镙笭枖f他:“出去吧,再酒熱了酒冷了,只別喊我出去就是少帥您疼我?!笔捵o笑:“罵你還哄你呢,你怎么不提?!?/br> 再交待一回:“你要怎么擺放就怎么擺放,只有一樣,我的書房你不要動?!焙鋈坏靡猓骸翱纯?,你當過我小廝,以后添墨洗筆,不能別人只要你?!庇值溃骸翱煨┳鑫业幕钣?,正日子衣服交出去做,過了那日子我出門,沒有衣裳我就不出去了?!?/br> “是讓我收拾東西,還是讓我洗筆,還是做活?”慧娘嬌嗔。蕭護笑著出去,慧娘看著收拾東西。手中還有兩大張蕭西寫的少帥喜好,又跟過他一年,心思猜得出來幾分。按蕭護喜歡的收拾東西,又有人送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