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抱住慧娘的蕭護慌亂似躲,身子一歪把慧娘放到地上,自己壓了上去。 “啪啪”幾鞭,全抽到蕭護身上! 慧娘白了臉,她知道那鞭子有多重,她前天挨了一下,到今天還在痛。聽著啪啪,一氣足有十幾鞭,這還讓人能爬起來? 她竭力伸出手,試要為蕭護擋住那鞭子。蕭護身子隨鞭而動,手臂壓住她伸出來的手臂,擠擠眼,大聲叫起來:“痛啊,哎喲……” 看守的人哈哈大笑,住了手道:“快起來干活去,豬一樣的人!” 蕭護歪歪斜斜爬起來,又去抱另一塊大石頭?;勰锒咨砣ケ^時,淚水奪眶而出。她小時候聽的,是蕭護如何能干。五歲時的慧娘對上八歲時就一堆贊美話的蕭護,才會有稚語:“去到他們家,打將起來,我不會功夫,如何是好?” 那時節,蕭護八歲,慧娘三歲。 再大些,蕭護更是慧娘生活的中心,心思的中心。遠來投奔,雖然沒有相見,見到的蕭護,無一不是威風八面,受人敬重。 此時的他,為了自己…… 如果說他到這里不是為了自己,那他剛才護住自己,是真真切切的為了自己。 三更后才允許睡,幾間屋子胡亂睡,沒有人管。蕭西等人占住一個墻角,因為太小,蕭護抱住慧娘在手中,見她掙扎,忍不住一笑:“我不養孌童,你可以放心?!被勰镉昧吹剿劬ι钐?,只有兩個字。 十三。 還是十三。 倒下來的人苦累一天,很快睡著。只有慧娘等人沒有睡。蕭西和一個人悄無聲息走了出去,慧娘和蕭護在低聲說話。 窗外月光透進來,蕭護面龐半隱半沉,輪廓英華得驚人?;勰锇胙隹吭谒珙^,輕輕地問:“少帥,你還記得你妻子嗎?” “不要再說了,”蕭護抱緊了她,鄭重交待:“不許再提!”見慧娘黯然,蕭護親了親她,也許是兩個人臉上都有泥,觸感不強,慧娘沒留意。蕭護湊到她耳邊:“軍中一直有人查我,再說,也許她已經沒了?!?/br> 見慧娘無力的垂下眼神,黑黑的面頰上透出一塊紅,而她的手,也熱起來。蕭護搖搖慧娘:“你病了?” “沒事兒,白天干活一出汗就好?!被勰锩銖妼λ恍?。再問蕭護:“疼嗎?”蕭護在解自己衣服,他雖然是老棉襖,也還厚實暖和。用自己解開的衣襟蓋住慧娘,蕭護才明白她指的是那幾鞭子,悄聲道:“比起你掐的差得遠?!?/br> 慧娘嘻嘻一聲,又收住,看看人都睡得沉沉,肆無忌憚地打量起蕭護。蕭護見她眼神兒靈動,自以為猜得著,忙道:“不要再提封家二字,以后,不要再提?!彼p輕地喊:“十三,我妻子封慧娘,有人對我說,她死在尋我的路上?!?/br> “你想不想她?”慧娘急迫的追問:“有沒有想過?” 面對這樣的眼神,比月光還要清,比水晶還要晶瑩,干凈清澈得讓人只想百依百順著她。蕭護認認真真的道:“想過,不過,”再一次強調:“記住她早就不在了!” 再摸摸慧娘的額頭,蕭護喃喃:“十三?!?/br> ------題外話------ 收藏收藏,走過路過的親們收藏了。 ☆、第三十五章,心疼 慧娘衣著不足,吃得不好,又干活累出的病,在蕭護體溫暖著下,昏昏沉沉睡著。蕭護抱著慧娘,靠在墻上打了一個盹兒。 蕭西兩個人回來時,蕭護馬上警醒,用眼神詢問。 “少帥,城門一個時辰一開,進進出出的全是兵。巡邏的,半個時辰一次。卜花兒,就住在東城門下面,連夜在收拾城里的房子,像是要來什么人?!?/br> 蕭西偷偷打量少帥,走的時候他抱著伍十三,伍十三都睡著了,鼻息沉沉,少帥還抱著。注意到蕭西的眼神,蕭護悄聲問:“有藥沒有,十三病了?!?/br> 她沉睡的面頰在月光下,是可疑的一層紅。 蕭西伸手來探,被蕭護抬手擋住,不悅地問:“你亂碰什么?”蕭西縮回手,懷中取出一包子東西,打開來檢視,為難地道:“只有金創藥,他卻是受了風寒的病?!笔捵o無奈:“你睡吧,受風寒,這卻沒有辦法?!?/br> 唯有保暖,吃睡跟得上,才是治風寒的法子。 月色冷如冰,風從窗戶里刮進雪花。蕭護屁股下面坐的一個褥子,這是蕭西綁在身上來的。卜花兒急需修青州城,敗兵只要沒了兵器,一時沒有人手一一檢查,蕭護等人便利許多,身上帶了不少東西。 真是什么都帶了,唯有治風寒的藥沒有。他們有備而來,哪里會想到什么風寒。 慧娘第二天醒來,照舊是在看守人的怒吼聲中。吃早飯的時候,才注意到衣內多了一件薄棉衣,用手摸摸,還是絲綿的,暖和不少。蕭護就在她身邊,用身子擋住人,從懷里掏東西出來,又是一塊rou干,蕭護遺憾道:“只是不能煮,” 干的自己吃都噎人,十三病了怎么吃? 慧娘依然狼吞虎咽,看得蕭護心又酸起來??粗叧?,邊說了句什么,蕭護仔細來聽,慧娘含糊著道:“烏里合要來這里?!?/br> “你怎么知道?”蕭護大驚失色,用力在慧娘手臂上擰一下,怒道:“多危險,夜里亂跑了?”慧娘不滿地甩開他手,把余下的rou干吃下去,抓住蕭護手臂就是一口,蕭護微笑:“嗯,咬完了腿,咬手,咬完了手準備咬哪里?!?/br> 慧娘先回答他正經話:“我有地方聽呢,不用晚上亂跑?!痹俨粦押靡獾卦谑捵o臉上,肩膀上瞄來瞄去。蕭護用手指碰碰自己嘴唇,忍俊不禁:“看你黑的,我一點兒興致也沒有?!被勰锎鬄榈刮?,還了一句:“你那么臟,我也沒有……” 下面兩個字咽下去,見人都起來,匆匆跟著人去修城墻。 慧娘多了一件衣服,又吃得多了,今天力氣充足,不覺得太累。干著干著,她明白過來,是蕭護在身邊的原因。他在自己身后,不緊不慢,讓人看著也不算拖拉的補著城墻,別說還很是一回兒事。再看蕭西,是撒歡兒一樣的干著飛快。他修的城墻里全是一條一條子的縫,也沒人看出來。 蕭西把最里面弄得空空,外面,弄得結結實實??词氐娜藖砜?,還給了他一個笑臉。引得慧娘低頭笑了又笑,心情不錯,手中活也不錯,看守的人也沒來找她麻煩。 找個空子,慧娘問蕭護:“你以前干過這活?”蕭護慢條斯理:“當然,你當的兵,只能算稀松。你沒修過帳篷,沒修過營地,沒修過…?!被勰锏闪怂谎郏骸澳阍僬f,我什么也不成!” 蕭護漫不經心,把手上一塊大石只手搬過來:“你最能的,就是惹事情?!被勰锊环獾鼗兀骸拔疫@一會兒沒惹事!”蕭護一雙黑亮的眸子似笑非笑,慧娘爭道:“我這一回給你打前站,總有功勞吧!” “有功,有挨軍棍的功?!笔捵o把城墻最外一塊補上,似乎在看緊不緊,雙手搬了幾下,慧娘聽到幾聲咚咚聲,知道里面塞滿的小石塊松下來,她忍住笑,再道:“烏里合是我的,你不許和我爭?!边鹑^在蕭護鼻子前面晃幾晃:“爭我揍你!” 蕭護無所謂:“反正你回去,就由著我發落?!睂χ种杏忠粔K石頭端詳,自言自語:“是打一百八,還是三百六,”慧娘噎?。骸拔沂遣∪?!” “病人加倍!” 城下來了一隊人,為首的是個孩子,手指著城墻上面:“哎,你下來陪我踢球去?!笔捵o看著慧娘下去,目視蕭西。蕭西小聲道:“卜花兒的兒子,叫滾他的蛋?!笔捵o斜眼他,蕭西笑嘻嘻用力地想:“叫昆他達?!?/br> 他們站得高,可以看到一片空地上,慧娘筆直站著,給昆他達當球靶子。一球踢過去,慧娘哎喲倒地。蕭護怒從心頭起,對蕭西道:“晚上讓這小子病了吧?!痹倏匆磺蜻^去,慧娘讓了一讓,昆他達生了氣:“不許動,”就近過去,對著慧娘身上就是一球,慧娘沒有叫,但縮著身子倒在地上,看上去就很痛。 “看什么!快干活!” 蕭護回身蹲下,捏緊手下石頭,松開時,見兩個淺淺指印已經上面。他又氣又惱,氣的還不是別人,是十三。 自找的! 下半天,慧娘跟滾他的蛋不知去了哪里。晚上人睡了時才回來,鼻青又臉腫。跌打藥,蕭西帶的有。蕭護命慧娘:“不許叫!”把她按在懷里一頓揉。揉完了,慧娘抬起頭,嘴里咬著蕭護一片衣角,塞得嘴里滿滿的才沒有痛叫。 她鼻涕眼淚一大把,還能來怪蕭護:“你要是輕些,我有話告訴你。你這么重,那我明天再說?!?/br> 蕭護冷笑:“你就這樣打聽消息?”對著她鼻子眼睛一通瞧,一臉解氣:“破了相找不到人喜歡,我才稱心!” 慧娘一直當自己是男兒,可內心里還是女孩子,手摸著臉上沒有破的地方,還不放心,問蕭護:“難道這樣也能破相?”又委屈:“本來想告訴你烏里合三天后來,昆他達說再停三天,他要穿漂亮衣服?!?/br> 蕭護把頭轉到一旁,狠狠給了三個字:“破相了!” ------題外話------ 喜歡的親們多多收藏了,收藏多,更新快…… ☆、第三十六章,私語 第二天兩個人還在爭,蕭護脖子上青筋都冒出來:“你可以說你不會踢球!”慧娘踹他一腳:“聲音低些,我還是找上去的呢?!?/br> “活該破相!沒人要!”蕭護一梗脖子走了。 慧娘在后面抱怨:“你才沒人要,你不是沒人要,你是一定娶郡主,”蕭護耳朵尖的回頭:“你又讓我娶郡主?”慧娘嫌棄地道:“郡主惡毒,你人見人嫌,天造地設的一對?!笔捵o喃喃,慧娘聽了半天才聽明白,蕭護在說:“六百軍棍,七百軍棍,”再斜睨慧娘,那意思不言而喻。 等離開這里,你由我收拾! 慧娘接下來老實一天,說她老實,是這一天里沒了話,一個人沉思過后,就不時看蕭護一眼,再看他一眼。 蕭護正眼也不看他,他知道自己對伍十三太客氣,客氣出來他一身壞毛病。等回營去也這樣沒大沒小,讓人笑話。 一陣惡寒后,蕭護更不理慧娘。晚上等別人睡下照就商議事情,慧娘很想加入,卻被蕭護一個眼色指使去門口把風。 更像喝風。 門本來破舊,風卷著雪刀般打過來。蕭護看著這個傻子,一直呆站那里,身前不一會兒就一層雪。 就不會往里站站。 身邊睡的全是人,說話也極小心,蕭護不能提醒慧娘,悶在心里窩著氣。 今天晚上沒有人出去,全用隱語在商議怎么打。 “他一到,就給他一下子?!?/br> “幾路兵馬都近了,把這里圍起來?!?/br> “不能走了烏里合,這一次走了他,以后更不好找?!?/br> 幾個人頭碰在一處,慧娘心癢癢的看著。好不容易等商議完了,蕭護招手讓慧娘過來,一面熟練地解自己衣襟。 慧娘紅了臉。 幾夜,她都在蕭護寬襖內睡覺。獨今天,她才意識到這姿勢多不應該。就是兩個男人,也透著奇怪。 別扭著與蕭護并肩坐,蕭護倒奇怪了。解開衣襟的他壞壞一笑,全遮在臉上泥下面。伸手來拉慧娘,慧娘讓開,旁邊是墻,死命的往墻上擠。 是墻,反而沒處躲。蕭護把慧娘按懷里,用衣襟裹住,自己嘿嘿先笑了兩聲?;勰锎缶?,把臉埋下去,觸碰柔軟有力的肌膚,隔著一層里衣,心跳聲撲通撲通在耳邊。 要抬頭,被蕭護按住又不能,臉上心里一齊害羞,但那懷中如春夜見曇花,夏熱入水中,竟然不忍離去。 慧娘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把臉完全貼了上去。只覺得無比暢美,似流水底處白石,有游魚數許的嬉戲,自在又完美。他肌膚柔軟中帶著剛硬,這剛硬完全對著慧娘打開,帶著無處不優美,無處不流暢。 十六歲的少女封慧娘在這一刻迷醉了。 蕭護靠墻而坐,緩緩撫著慧娘的頭發。兩個人都極臟,冬天味兒少,也不是好滋味??墒鞘捵o也醉了。 他微微而笑,不知道想些什么。直到慧娘問了一句話,慧娘把頭倚在他肩膀上,不再在乎他的呼吸就在自己面頰旁,也不在乎自己和他幾乎臉貼臉,她很專注地悄悄問:“少帥?” “嗯?!?/br> “給我殺好不好,” “什么?”蕭護完全不在狀態,他往下斜斜眼光,就見到慧娘出神的黑眸,帶著懇求:“烏里合給我殺好不好?” 蕭護完全醒來,見慧娘焦急的等自己回話,輕輕一笑逗她:“好吧,你到時候可得跑快點兒,晚了就沒了?!被勰锲沧?,你就不會讓讓我。 白天很累,可蕭護人在險地,經常是警醒的?;勰镌谒麘牙镞^于舒服,睡了一會兒醒來,見月光如銀,白得讓人心動。 這種月夜,常讓人多暇思?;勰飳χ鹿獍V了,動一動身子,蕭護也動了一下,把她抱正了,慧娘緩緩地問:“你妻子,你見過她沒有?” “沒有,”蕭護心平氣和地回答,再次叮嚀:“回去千萬不要再說?!?/br> “那現在可以問個夠?”慧娘忽然俏皮,轉頭看蕭護。她眸子隨著眼中的調皮,一瞬間放光流彩,好似千年寶石忽現深洞中,閃耀出每一個角度。 蕭護莞爾:“你說吧?!?/br> “為什么和封家訂親?”慧娘眸子閃幾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