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官放火
“他們生意怎么都那么好???”夏月清看著已經收了攤去幫隔壁攤賣東西的寧之汌,不由得心生羨慕,“天好熱啊,我不想說話了?!?/br> 菜市場頂上搭著棚,陽光照不進來,這里空氣密度不算大,來自遠處森林和山谷的涼風鉆過人群拂到人臉上,愜意又安寧。 不熱,但夏月清累了。她坐到小矮凳上捏著小腿,“我休息會兒可以嗎?” 趙婧希說隨便,夏月清就心安理得地坐著了,不一會兒她抬頭,眼前沒有趙婧希的影子,她疑惑地四處張望。趙婧希去旁邊的超市買了根草莓味的冰棍出來給她,夏月清瞇著眼笑嘻嘻地接過了。 姜之年坐著無聊,看到夏月清在舔冰棍,被勾起了饞蟲,揣著寧之汌辛辛苦苦出賣“色相”賺來的錢去逛菜市場。 寧之汌幫著陳澤為把剩下兩袋花生也賣了,一回頭看到凳子上只有楊雪妍一個人,“楊老師,年年呢?” 楊雪妍剛剛去還了杯子,也才剛回來,“剛不是還在這兒嗎?” 他們的攤位在偏外圍的地方,不遠處的夏月清在舔冰棍的間隙指了指菜市場里面,說了一句:“往那邊走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管這么多干嘛?” 趙婧希輕輕撞了一下她的胳膊,夏月清張著嘴嘟囔:“又不是假話,他管天管地還管年年去哪兒啊……” 寧之汌說了聲謝謝,就去找姜之年了。 鏡頭還開著,夏月清知道自己這針對來得無緣無故,也知道自己這些話會招黑,她就是嘴賤得慌,當年明明不關人家寧之汌的事…… 但出于血緣親情和對姜之年的偏愛,她還是有那么一點埋怨寧之汌,她想,要是當時寧之汌去找了年年,有個喜歡的人在身邊,他應該就不會那么絕望了吧…… “你就不能少說點兒?”趙婧希問她。 夏月清愣愣地看著手指甲,手里的冰棍都化得掉到了地上,一滴一滴的,紅得像血。 今天是這個小鎮居民趕集的日子,菜市場人很多,姜之年這兒看看,那兒逛逛,看上了很多新鮮的食材,但錢不是他賺的,他只能先看看,想著待會兒叫上寧之汌再來一趟。 他有點兒渴了,就去買了瓶水喝,然后拎著半瓶水往回走。 “你怎么來了?”他看著滿頭是汗的寧之汌,不禁問道。 姜之年露出驚訝的表情的時候嘴會不自覺張開一些,眼睛一反常態地閃著驚異,寧之汌不好意思地發現自己口渴了,從姜之年手里把礦泉水搶過來喝了,“霸道總裁本裁孤身一人來尋找我的奪命追魂小逃妻了?!?/br> “……你別說了?!?/br> “你很渴嗎?我再去幫你買瓶水吧?!睂幹畾鲆豢跉饩桶寻肫克韧炅?,姜之年以為他還渴著,就去旁邊那個便利店給他買水了。 寧之汌跟上去了。 便利店老板是個大叔,坐在收銀臺嗑著瓜子看綜藝,一邊看一邊哈哈笑,見有人進來了,隨口說了句歡迎光臨,又轉過去看電視了。 電視上在播一個金牌老綜藝,姜之年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也看了一眼,看到了eight light男團。 這個男團成團出道前遭遇了很多艱難,成團后反而順風順水的,背后又有夏至推著,給他們爭取了很多有利的資源,熱度和好評也在逐漸回漲。 挺好的,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軌道慢慢前行。 姜之年轉了一圈,只拿了瓶水,寧之汌卻站在冰柜前說自己想吃雪糕。 “好啊?!北緛砭褪菍幹畾鲑嵉腻X,姜之年把錢摸出來遞給他。 寧之汌拿了個蜜瓜味的雪糕,然后推著姜之年往柜臺走,“你給我買,我只想吃你買的?!?/br> 姜之年把賬結了,便利店大叔全程都沒抬頭看他們,收了錢又嗑起了瓜子,寧之汌拉著姜之年的胳膊離開了。 “這有什么區別?”姜之年問。 寧之汌比他高一截,低著眉眼看他,“大概,會更甜吧?!?/br> 姜之年聽懂了這句話,低著頭把水遞給寧之汌,寧之汌說自己太累了手沒勁兒,他只好擰開了再遞過去。 攝影師盡職盡責地跟著,兩人朝著菜市場外面走,打算去叫上幾位大佬一起行動。 姜之年想到一個事,“楊老師為什么叫陳老師哥哥???” 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都過去三十幾年了還是時不時地被網友提及,姜之年不知道是因為從小到大都不怎么愛管別人的事,后來又去了國外,更是很少上網了。 寧之汌說:“因為他倆從小就在一個戶口本上,楊老師是陳老師父母收養的,兩人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妹?!?/br> “那一定很艱難?!苯暧行@訝,更多的是對兩位老師的敬佩,在過去那個年代,兩個從農村出來的名義兄妹,肯定要克服很多困難才能在一起。 最大的困難莫過于他們自己心里被禁錮的傳統。 “嗯,是很艱難?!睂幹畾龊攘丝谒?,繼續說:“但他們堅持下來了,現在過得很幸福?!?/br> 說罷,他拆了那個雪糕,拿勺子挖了一勺,遞到姜之年嘴邊,臉上笑得有一絲絲調皮,“你在超市里走了一圈,看了冰柜好幾眼,這么饞???” 姜之年想吃,但猶豫了兩下還是搖頭了,“我不能吃冰的?!?/br> “沒事,就吃一口,多的我也不給??!”寧之汌誘惑他。 姜之年抿抿嘴,像要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壞事一樣,先看了看周圍,然后才張嘴含住了雪糕的小木勺。 “好吃嗎?”寧之汌問他。 姜之年點點頭,眼睛亮亮的,“挺好吃的?!?/br> 寧之汌也挖了一口吃,舌頭在勺子上舔了舔,眼眸深了下來,看著姜之年的眼睛,“是挺好吃的?!?/br> 被暗戳戳調戲了一波的姜之年瞪了他一眼,而后又注意到了攝像師復雜又易懂的眼神,低著頭走了,寧之汌在后面跟緊了,嘴里絮絮叨叨個沒完,“真挺好吃的??!這話不是你說的嗎?怎么我就說不得了?你好強勢啊姜之年,我夸雪糕你都生氣,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兩人一路打打鬧鬧地回了小攤,雖然基本都是寧之汌打,寧之汌鬧,姜之年全程都沒說話。 夏月清靠在石欄桿上,看到他倆回來了就直起了腰,隨即又軟綿綿地癱回去了。趙婧希長相偏高冷艷麗型的,這種臉一般不容易討同性喜歡,但她性格很好,外向大方,和阿姨們很談得來,兩人回來的時候她正好賣完最后一斤花生。 “累嗎累嗎?”她一坐下夏月清就問她。 不累,畢竟是在山里跑的人,趙婧希徒步一整天也不會很疲憊,如今只是站了倆小時而已。但看著夏月清亮晶晶的眼睛她還是喊了聲累,然后把頭靠在夏月清肩膀上,“太累了,我胳膊都抬不起來了?!?/br> “???那我幫你捏一捏?!毕脑虑鍛猩⒘艘幌挛?,看著大家把活忙得差不多了才有了一點兒負罪感,聽她喊累就趕忙湊上去服侍她了。 “嗯……手勁兒還行,力氣可以再大一點兒……”趙婧希瞇著眼享受。 平時給自己捶捶腿都懶得動的人今天突然就殷勤了,姜之年好奇地看了幾眼,觀察了一下夏月清和趙婧希在一起時的狀態。 和舞臺上那個皺著眉唱苦情歌的月清天后大不一樣,和平時生活里獨立果斷的女強人也不一樣,倒是有了幾分女兒家的嬌羞和純情。 “小汌和年年回來了???正好,我們一起去買菜吧,大家一起商量下午吃什么?!睏钛╁ㄗh。 他們要在這里待三天,小鎮并不是每天都趕集,只有逢二五八菜市場才開張,今天又正好是十八,下次趕集要等三天后了,只能在今天就把后兩天的菜也一并買好。 村里沒幾家有冰箱,因為地窖的溫度通常都只有幾攝氏度,足夠日常保鮮了。 “好??!”幾人應道,然后一干人馬朝菜市場內部進發。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菜沒有早上的新鮮,但價格實惠,姜之年剛才轉了一大圈,找定了幾個物美價廉的菜攤,大家沒花多少時間就買了一大堆菜。 這里消費水平不高,賣完了花生,買了蔬菜后摸出錢數了數,還剩一百多,幾人當即決定去買些rou食。 姜之年對rou沒多大興趣,看他們在rou攤子前扎堆挑瘦rou筋rou什么的,平時對花錢賺錢沒什么概念的他成了管賬的那個,就拿著錢,幾人挑好了東西他付錢就行。 回去的車依舊是打劫節目組的,不一樣的是,太陽隱匿在了云層里,姜之年被寧之汌拉著去坐了小三輪。 三輪車前面坐不下,姜之年就拿了幾個干凈的麻袋鋪在車廂里,坐在后面看身后逆行的樹。 小汽車這次比三輪先行,三輪車動力也沒小汽車足,開著開著就被落在了后面,身后導演組的車也有意無意地隔了一段距離。 也就是說,此刻他們周圍,只有化為沉默海洋的樹林,和卷起萬般思緒的清風。 兩人都沒說話,姜之年靠在車上閉眼放空,寧之汌看著后視鏡里姜之年乖巧的后腦勺,嘴角一直含著笑,沒打破這偶然得之的片刻安寧。 到小洋房后幾人先做了飯,兩位上了年紀的老師得到了小輩們給予的特權,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回憶往昔,兩位美麗的女士和一位漂亮的先生負責打下手,寧之汌則任勞任怨地拿起了鍋鏟。 晚飯吃燜飯和幾個家常小菜,寧之汌手藝很好,陣陣香味順著流動的氣流飄到了四處,身處氣流中心、待在廚房的各位是最先聞到食物的誘惑的。 趙婧??磳幹畾鲱嵣缀苁炀?,調味什么的看也不看就往鍋里放,做好一個菜也不拿筷子嘗嘗就出鍋裝盤了,一看就知道是個做飯的老手,她問寧之汌:“你還挺熟練??!什么時候學的?” “高中的時候?!睂幹畾龌卮?,“那段時間我爸媽很忙,我又不喜歡請保姆,就自己學著做飯吃……” 這么一想,他高中的時候學會了好多東西。 學會了做飯,學會了開三輪車,學會了騙人去游樂園坐摩天輪。 學會了喜歡姜之年。 他笑了笑,在煙火氣中笑得格外溫柔。 姜之年看了一眼,就移不開目光了。 廚房的燃氣灶有問題,做飯做一半它就熄火了,寧之汌搗鼓了大半天才修好。四點說吃飯,一直到六點半才真正吃上了這頓飯。 剛開始的十分鐘,飯桌上沒有一個人講話,每個人都埋著頭專心吃,等十分鐘后肚子稍微飽了一點兒他們才開始聊天,兩位前輩跟幾個小輩講了一些心得感想,談了談自己這么多年在娛樂圈得到了些什么。 名利都有了,但最重要的還是觀眾的認可。 說完嚴肅正經的話題夏月清就談起了自己歷屆“緋聞男友”,如果按媒體和狗仔們亂寫的那樣,細數起來能從黃河源頭的青藏高原一直繞到入???。 趙婧希挑了挑眉,聽著她胡扯,沒多加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