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債還錢
姜之年呆愣原地,腦海里閃過無數畫面,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只有急促的呼吸聲企圖拉回他的神智。 幾個小提琴手搞不清狀況,看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微妙,但她們又是護短的,一個個豎著毛,要是這個男的是來找風信子尋仇的她們一定要第一時間沖過去打死他。 寧渝再怎么樣也還只是個閱歷有限的初中生,完全沒看清眼前的狀況,不過她作為某個大明星的家屬也是經常在網上關注她哥的消息,自然也看到了那個熱搜。 她只以為她哥和eleven認識,發現eleven是風信子后就悄悄躲到她哥后面,輕輕扯著寧之汌的衣服,看著風信子驚艷的面孔,臉又紅了,“寧汌,哥,你幫我要個簽名嘛?!?/br> 寧之汌反應過來,僵住的臉突然笑了一下,往姜之年那邊走近了幾步,姜之年抬頭看他,眼角紅紅的,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提琴手jiejie們更搞不清狀況了,這怎么,有點兒像,老情人會面現場呢? 寧之汌把口罩取下來,臉上全是笑意,眼睛卻濃黑得像漩渦一樣,眨著眼睛看眼前這個人。姜之年快喘不過氣了,深吸氣,閉了閉眼,一睜眼又是那個冷漠而平靜的姜之年。 “寧汌……唔……” “嘶——”這下不只是那幾個女琴手了,連寧渝都捂嘴了,這還真是……好精彩的一出戲啊…… 果然,在這座百年歷史的劇院里,什么奇妙的離奇的古怪的故事都有可能會發生。 寧渝被小提琴手們帶離了現場,離開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心說:“哇!我哥肺活量挺好啊這都快兩分鐘了還不放開我偶像?!?/br> 姜之年掙扎了幾下,寧之汌稍稍離開他的唇,說了句話,而后又含住了。 姜之年微愣,也不掙扎了,閉著眼等待寧之汌予取予求。 “這是你欠我的,初吻?!?/br> . “聽說,坐在摩天輪的最高處表白,成功的幾率是百分之九十?!?/br> 寧汌在十八歲生日的前一天把姜之年騙了出來,兩人一起去游樂園坐了摩天輪,白色的摩天輪慢悠悠轉到最高處,寧汌緊張得手抖,一把抱住好奇地往外看的姜之年,姜之年平靜地問他怎么了,寧汌又泄氣了,坐回去,說沒什么。 直到晚上寧汌把姜之年送到了家門口他也沒敢說出那句話。他怕姜之年會覺得惡心,這樣不為世俗接受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注定要夭折吧,寧汌悲傷地想著,垂著腦袋跟在姜之年后面。 姜之年上了臺階,突然轉過來,目光天真又純凈,“寧汌,你要跟我說什么嗎?” 寧汌比他高了十厘米,和站在臺階上的姜之年平視著,兩個少年都含著不可告人的心思,卻都想大聲告訴世人。 最起碼,要告訴心里的人。 寧汌看著姜之年的眼睛,喃喃道:“我想說,我喜歡你,不知道為什么會喜歡你,反正就是特別特別喜歡你,想把你帶回家養著的那種喜歡……” 姜之年眼眸顫動,低著頭,內心糾結了半分鐘,轉身往臺階上走了幾步。 寧汌眼底的光暗下去了,苦笑著罵自己,為什么要戳破啊,藏起來不好嗎?這下好了,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片刻后他又心悸了,難以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呆呆地看著姜之年。 姜之年去而又返,給了寧汌一個答復:“我也喜歡你?!?/br> 寧汌被喜悅掩埋,還沒來得及高興,反而傻兮兮地小聲抱怨:“那為什么不親嘴???我初吻你都不拿走的嗎?”又急忙擺手,“不是不是!親額頭挺好的……哎呀也不是,我是說下次想親嘴巴……啊我在說什么啊……” 姜之年耳根紅紅的,眼角也帶著薄紅,抿抿嘴,“好啊,我答應你,下次見面你也可以拿走它?!?/br> “它是什么???” “我的初吻啊?!?/br> …… 姜之年任由寧之汌啃噬,空曠的后臺只有他們兩個人,曖昧的水聲像蠟燭的光一樣溢滿了整個空間。 寧之汌抱著他親了快二十分鐘才舍得放開,兩人相對無言,姜之年靠著墻喘息,寧之汌平時舌燦蓮花的,這會兒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撐著墻看著眼睛泛紅的姜之年。 兩人都不是小朋友了,在某些方面卻比以前更純情。 親的時候寧之汌只想著要讓這人把欠他的還給他,全然沒細想,要是,姜之年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他算什么?慢慢冷靜下來后他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攔住想要逃跑的人,“去哪兒?” 姜之年被寧之汌兩只手臂擋在中間,被迫抬頭看他,“我該回去了?!?/br> “去哪兒?”寧之汌還是那句話,嘴巴越湊越近,在他耳邊輕聲說話。 溫熱的呼吸打在姜之年脖子上,他偏了偏頭,“與你無關?!?/br> “怎么就無關了?”寧之汌突然從后面掐住他的脖子,笑道:“我想知道我男朋友的行蹤,這很合乎情理吧?” 姜之年看向他,話說得有些殘忍,“我們已經分手了?!?/br> 寧之汌像是怔了一下,手上松開了,倒退幾步坐到凳子上,表情痞里痞氣的,“但是我沒答應啊?!?/br> “不需要你答應?!苯険炱鸬厣系囊粡埣埿紒G進了垃圾桶里,而后冷淡地看著凳子上的人。 “是啊,你一向這么自私,喜歡一定要我先說,分手也要自己提,生怕受到一丁點傷害……”寧之汌失神了一瞬。 姜之年給拉肚子的夏尤清發了個消息說先回去了,收到回復后收了手機,從寧之汌旁邊走過去。 他沒來過這個劇院,不知道前門在哪兒,只能原路出去,但寧之汌又坐在過道上的,他只能硬著頭皮離開。 擦身而過的時候寧之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想說什么,又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一句話堵在喉嚨里,沒來得及仔細檢查手就被姜之年甩開了。 姜之年神色有些慌張,把衛衣的長袖拉下來一些。寧之汌終于發現奇怪的點在哪兒了,姜之年手腕上的刺青是凸出來的。 “你……” “我……” 兩人同時開口,姜之年奪過話語權:“我還有事,先走了?!?/br> 本以為還要糾纏一會兒,沒想到寧之汌主動讓開了,姜之年訝異了半分,低著頭走了。 寧之汌坐在凳子上,瞇著眼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寧汌!這都多久了你快放開我偶像!”寧渝支了個小腦袋進來,一看里面只有寧之汌一個人,訕訕笑著,在她哥冷漠的眼神里直起身來關上門,“原來風……eleven已經走了啊……哈哈,真好,真好……” 樂團的人已經走光了,后臺安靜得只能聽到寧渝小聲說話的聲音。 “哥!你認識我偶像??!我怎么從來都沒有聽你說過呀?”寧渝端了個凳子擠到他旁邊。 寧之汌搓了搓手指,覺得那個刺青的觸感挺怪異的,剛想到什么又被寧渝打斷了,他站起身來,“走吧,等會兒劇院關門了?!?/br> 寧渝急忙抱著一堆簽名冊追他,她腿短跟不上,邊跑邊喊:“哥哥哥!你慢點兒走!” 空蕩的劇場,熱鬧和古雅的氣息逐漸消散,靜謐悄悄籠罩整個建筑。 . 姜之年看著手機上那條信息,陷入了沉默。 [您好,由上海飛往紐約的航班由于紐約機場近日持續大霧,能見度降低,現已取消/延遲,具體情況可以撥打以下服務熱線……] 夏尤清一驚一乍的,被一只小蟑螂嚇得到處轉圈,最后停在姜之年旁邊,和他一起坐在陽臺看遠處的摩天輪,“航班延遲了也沒事嘛!說明這片土地想挽留你!當然,我是這片土地上最想留下你的人!” 姜之年沒理他,手機在桌子上磕得“咚咚”響。 他在外面常年穿著長袖衣服,在家里人面前就沒顧忌那么多,畢竟他們都知道曾經發生過什么,很多東西就算他想故意掩埋也掩埋不掉。 夏尤清假裝不經意地掃了一眼他的手腕,姜之年手腕上刺著一根荊棘刺,是他閑著無事在美國街頭隨便找一家店刺的,手藝出奇地好,栩栩如生。 最重要的是蓋住了他手腕上的疤。 那條長長的、差點兒要了他命的傷疤。 夏尤清收回視線,找了個輕松點的話題,“最近有一個小鮮rou在追我姐,攻勢可猛了,也不知道這人能不能拿下我空窗了好幾年的姐……” 姜之年看出來他是在很努力地和自己聊天了,想了想,“我覺得不能?!?/br> “哦?為什么?” “……”看來夏尤清不知道……姜之年不知道要怎么說好幾年前撞見的夏月清和一個女孩子接吻的事,轉移話題:“你肚子還疼嗎?” “不疼了,估計就是昨晚踢被子被空調吹涼了吧,沒多大一會兒就好了?!毕挠惹濉芭九九尽钡嘏闹约旱亩瞧?,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既然暫時回不去,姜之年也得找點兒別的事來做,虛度時間會讓他有罪惡感。但是做什么呢? 他在夏尤清的公寓里轉了幾圈,決定好了接下來要拿什么來打發時間,穿了個外套出去了,半小時后提著兩大袋蔬果rou食回來。 “年年你要做飯吶?” “嗯,吃火鍋可以嗎?” “啊太好了!” …… 全程跟蹤姜之年的寧宜把實時“熱點”發給寧之汌。 “汌哥你家eleven出門買菜了…… “買了豆皮、海帶、蘿卜、大蝦、牛rou…… “還有火鍋底料! “他現在又回去了。 “這是要煮火鍋的節奏??! “那你可以暫時放心了,吃火鍋需要很長時間,他暫時是不會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的……” 寧之汌氣得把寧宜屏蔽了,過了幾分鐘又把他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寧之汌:“你現在去他家,隨便找個什么理由,走錯了神經了都可以,仔細看看他倆在干什么?!?/br> 寧宜:“……哥我是私家偵探我不是大白菜,他倆吃著火鍋呢,我去真的不會被燉了嗎?” 寧之汌:轉賬20000。 寧宜:“好的大白菜現在就去!” 寧宜偷偷摸摸進入公寓樓,花了十分鐘才找著路,一路摸爬滾打走到夏尤清家門口,理了理衣服袖子,按響了門鈴。 夏尤清吃著火鍋呢,點了點視頻監控,電視上閃出門口那人的臉,夏尤清問姜之年認不認識,姜之年總覺得好像在哪兒看到過這個人,但的確不認識,夏尤清家里有兩個大明星,第一反應就是來狗仔了,理都沒理寧宜,把遙控器一關,接著吃飯了。 寧宜在門口站了好幾分鐘也不見有人開門,心說不對啊我明明是看著他回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