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節
照說現在青衣男子不在,沒人能脅迫他行事,但是……袁可立看向青果,搖頭道:“羅姑娘,下官已經與你說了,事急從權,文書已經八百里加緊遞進京都?!?/br> 青果笑了笑沒答話,但笑容背后的意思卻很是明白。 袁可立苦笑,對衙役們一揮手,喝道:“搜!” “是!” 衙役們因為剛才跟襄荷打的那一場架,心里正滿是怒火無處發泄,此刻得了袁可立的話頓時如狼似虎四散開去行事。 不多時,便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瓷器落地的聲音,還有槅扇被砸打爛的聲音,更有甚至,還有拿刀劈家具的。 林氏和辛玉英聽得一臉rou疼,又無奈又戰戰的看向青果。 青果搖了搖頭,示意她們別管。 莊嬸和鳳梨擁在青果身邊,兩人同樣一臉又氣又恨的神情,目光兇狠的盯著小院中的袁可立,大有恨不得將他撕碎的意思。 袁可立皺了眉頭,到了這個時候,不做也做了,難道他還怕兩個下人不成?! 才要開口,青果卻是搶在他前面,說話了。 “袁大人,我可不可以認為,你這是篤定睿王爺便要敗了?” 袁可立悚然的朝青果看去,似是不明白,青果的嘴里怎么會說出奪嫡這種事! 青果笑了笑,緩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袁可立,一字一句說道:“袁大人,九爺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不要輕易豎敵,一旦豎敵,就務必斬殺怠盡,千萬不要給他們卷土重來的機會!” “羅姑娘的意思是……”袁可立看向青果。 青果撇嘴輕笑,柔聲說道:“我的意思是,袁大人能不能確定段遠坤這次一定能將九爺釘死?你覺得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的人,會被區區一個裁臟陷害就打倒而無反手之力嗎?” 袁可立額頭頓時汗出如漿! 青果再度開口,趁勢而上,說道:“袁大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袁可立才要開口,一道高亢略帶興奮的聲音驀的響起。 “大人,找到了!” 下一刻,便看到一個身高體長,細眼鷹鉤鼻年約三十出頭的衙役從屋里跑了出來,手里攥著幾封信,對袁可立說道:“大人,這是在找了來的信,您請過目?!?/br> 青果對上袁可立接在手里的信時,臉上的笑容一斂,漆黑的眸子便有了一種如冰似雪的冷歷。那些信,是葉羽寫給她的,但信里說的都是一些風土人情和民間八卦,自然不會有什么里通外國的事!但是……信落在這些人手里,他們萬一找個人擅模仿筆跡的人,捏造一封信,怎么辦? 袁可立抬頭看了眼青果,深吸了口氣,對青果說道:“羅姑娘,請你和你的家人隨本官走一趟吧!” 青果目光定定的看向袁可立,“袁大人,你可想清楚了?” 回答她的,是袁可立臉上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 青果便也明白了,她轉身扶起林氏對辛玉英說道:“娘,嫂子,我們走吧?!?/br> “去哪?”林氏看向青果。 青果笑了笑,淡淡道:“興城大牢!” “這……”林氏臉色一白,她攥緊了辛玉英的手,忽的便壓了聲音說道:“果兒,你哥呢?” “娘,你放心,我已經讓襄荷把哥送走了?!?/br> 林氏聽了,頓時便松了一口氣。 一側的衙役已經等不及,不耐煩的喝斥道:“還不快走!” 青果和辛玉英一左一右扶了林氏往外走。 才出門,便看到門外早已圍滿了人,所有人都又驚又怔的看著她們。 似乎不明白,皇上欽封的縣主,怎么就跟謀反搭上了!沒人敢上前與青果她們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復雜難辯。 在這群人里,青果看到了幾張熟悉的臉寵。 丘呈,文書琦,羅青萍,韓光華……他們人里,羅青萍正死死的咬著嘴,被文書琦抱在懷里,眼睛紅腫的像個大桃子,而韓光華和丘呈則是在對青果的目光后,無聲的說了一句話。青果看到懂他們的唇形后,忽的便翹了翹唇角。 她沒有看到嚴靖,但卻看到了他娘,蘇婉華扶著一個梳婦人發式的小婦人站在人群里,正目光焦急的看著她。 見青果目光落在她身上,蘇婉華扶了婦人便要上前,卻是被婦人緊緊的攥住了手,擋在原地,婦人湊到蘇婉華耳邊輕聲說了句什么,蘇婉華身子一頓,便站在那不動了,看著青果的目光意味難明,但有一點卻很肯定,那里面有一種叫堅定的東西,似是在跟青果說。 “放心,我一定會救你!” 青果回以一笑,下一瞬,低頭扶住林氏,上了縣城來的馬車。 …… 京都。 食為天天字一號間內。 耿鵬舉將手里的酒盞“啪”一聲扔在桌上,怒聲說道:“該死的段遠坤,爺當天,就該把他家的那個小兔爺給廢了,看他還敢害人!” “你別急,鳳翀不是讓人帶出話來,叫我們稍安勿燥嗎?”一側的傅文博放了手里的筷子,對耿鵬舉說道:“鳳翀既然這樣說,他肯定有安排,你只管照著他的安排行事就是!” 耿鵬舉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沒好氣的說道:“還有什么法子?你沒聽說嗎?是鳳翀的堂兄親自出面指證鳳翀的。這個王八蛋,別讓爺遇見了,不然,爺非把他的皮扒了不可!” 傅文博搖頭。 “你這性子,活該你一輩子斗不贏你那個繼母?!?/br> 耿鵬舉霍然抬頭,沒好氣的說道:“我堂堂一個大男人,跟個女人去整后院的那些陰私事干嘛?再說了,我不行,不是有我家嵐嵐嗎?自從我家嵐嵐進門了,你可看到那個老虔婆討到了什么好?” 傅文博失笑,“是啊,你家嵐嵐威武,你家嵐嵐雄壯!” “哼!” 耿鵬舉沒好氣的輕哼出聲。 頓了頓。 “你說鳳翀那家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耿鵬舉看向傅文博,輕聲說道:“叫我們什么也不做,就等著,難道還能等出朵花來不成?” 傅文博搖頭,“他腦子里想的是什么,我怎么會知道!不過……” “不過什么?”耿鵬舉看向傅文博。 傅文博替自已倒了杯酒,輕聲說道:“當日,我替老夫人診脈時,明明診出了老夫人是中毒才導致的中風,可是他卻讓我不要聲張!我冷眼看下來,這家伙好似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可又不知道,他這棋盤里到底誰才是他的棋子!” “你是說鳳翀他娘是被人投毒,才會中風的?”耿鵬舉看向傅文博。 傅文博點頭,“千真萬確?!?/br> “誰會去害她一個老夫人呢?”話落,卻又陡然眼前一亮,急聲說道:“我知道了,肯定是葉鈺他媳婦,慕容歡那個小賤人!” “這么確定?”傅文博看著耿鵬舉,點頭道:“果然是臨戰經驗豐富,一語便中的,我也猜著是那個七奶奶,必竟,只有她才有這個動作??墒?,鳳翀他為什么不讓我揭穿呢?” 耿鵬舉搖頭。 是啊,如果真是慕容歡,沒有道理不借著這個機會把葉鈺和他媳婦這個毒瘤給一舉鏟除??!鳳翀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京都另一處的皇宮中。 謝靜辰目光輕柔的看著搖藍里跟年畫里一樣的十二皇子,嘴里輕聲的哼著不知名的曲,她身下,大宮女含笑,幾番欲言又止。 等十二皇子睡著后,謝靜辰起身,讓奶娘將十二皇子抱了下去,去床上歇息,她則看向含笑,輕聲問道:“你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樣子?!?/br> “娘娘,您怎么就不著急呢,萬一小葉大人他……” 謝靜辰冷了臉,看向含笑,說道:“含笑,后宮不得干政,你不知道嗎?” “娘娘,奴婢……” 謝靜辰抬手打斷含笑的話,一字一句說道:“前朝之事,皇上自有主張,別說本宮與小葉大人素無淵源,便就算是有些七拐八繞的關系,他若真是與里通外國意圖謀反,本宮也只有大義滅親的份,難不成還求著皇上網開一面?” “可是娘娘,小葉大人他怎么會里通外國呢?”含笑不解的說道:“他九死一生自大宛拿回地形圖,皇上也請人看過了,那地圖沒有作假,若是小葉大人要里通外國,他何必……” “這事,皇上自有圣裁?!敝x靜辰打斷含笑的話,“好了,這事以后都不要再提起了,本宮說過,柔福宮所有人等不得非議前朝之事,不然,本宮便親自將你們交給大部管處置!” 含笑臉色一白,應了一聲“是”,不敢再多說。 謝靜辰擺了擺手,示意含笑退下。 大殿內,只剩謝靜辰一人時,她強撐著的精神再也抗不住,身子一軟,倒在了身后的椅子里。 她怎么會不知道,葉羽一旦出事,對她的影響有多大呢! 她和羅青果本就是互惠互利的關系,皇上年事已高,說不得哪天便駕鶴西去,而十二皇子還小,她就算是無欲無求,只想平安喜樂到老,可是對于沒有母族的她來說,可能嗎?好在奶娘與羅青果關系匪淺,因著奶娘,羅青果嫁給葉羽之后,自已在前朝也算是有了助力,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她到底要怎樣做? 而,永和宮的皇貴妃,此刻何償不也是如坐針氈。 今天是睿王妃進宮請安的日子,皇貴妃留了睿王妃用午膳,用過午膳后借口要消食,便讓睿王妃侍候著在御花園里走一圈。 婆媳兩個一路笑盈盈的指著著御花園些名花名草說著閑話,一邊修閑的走著,待走到一處八角亭時,皇貴妃回頭對身后跟著的宮人說道:“本宮覺得有些涼了,你們派個人回去替本宮拿件披風來?!?/br> “是,娘娘?!?/br> 宮人中走出一個宮女退了下去。 皇貴妃指著八角亭對睿王妃說道:“進去坐坐,等她們送衣裳來吧?!?/br> “是,母妃?!?/br> 睿王妃神態謙合的扶著皇貴妃走上臺階,身后的宮人跟著便要上前,睿王妃回頭淡淡道:“你們就守在這吧,不用上來了?!?/br> “是,王妃?!?/br> 宮人止門,守在了臺階之下。 睿王妃扶了皇貴妃一步一步走過石階,最后到了高約二丈的亭子里,因為亭子地勢高,從上面看下去,四處一目了然。 睿王妃莊氏拿了自已的帕子墊在亭子里的石墩上,笑了對正凝目遠望的皇貴妃說道:“母妃,走那么多路,您肯定累了,坐下歇歇吧?!?/br> 皇貴妃點頭,由莊氏扶著在墊了帕子的石墩上坐了,拍了拍莊氏的手說道:“你也坐吧?!?/br> “是,母妃?!?/br> 莊氏在皇貴妃身邊的石墩坐下。 “小五他到底是怎么個打算?”待莊氏坐下,皇貴妃便開口了,“朝里誰不知道小五對葉羽甚是看重,一定讓段遠坤這狗賊將葉羽的罪名坐實了,只怕小五也危險了!” 莊氏垂眸,神色溫婉的說道:“兒媳臨來宮里前,王爺特意交待,讓兒媳與母妃說,這件事,母妃在父皇跟前千萬不能替小葉大人求情,便是父皇與您說起,您也要出義憤填膺狀,讓父皇知道,您始終是把他老人家擺在第一位的!” 皇貴妃點頭,“我知道,小五讓我這樣做,是不想皇上對我起疑,可是,小五他打算怎么做?難道就這樣讓段遠坤那狗賊如愿不成?” “這個王爺沒有與妾身說,妾身也不敢多問?!鼻f氏輕聲說道。 皇貴妃嘆了口氣,搖頭道:“這孩子,心思越來越深沉了!” 莊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