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電話，一句話，讓燕清失眠到半夜。

    早上起來的時候，嚴律已經去上班了。桌上有嚴律留給他的字條，上面寫著冰箱里有早餐，微波爐叮一下就可以吃。

    多體貼，多會關心人。

    燕清一想到這種體貼關心，有可能是建立在自己只是嚴律借以慰藉的替代品之上時，心里就是一堵。

    心情不好，燕清也沒委屈自己。叼著熱好的rou包子，燕清一邊狠狠咬著吃，一邊在客廳里緩慢地走來走去。

    嚴律喜歡別人多年，肯定不會只眼巴巴地看著，身邊也許留下了一點代表喜歡對方的東西。

    觀察，尋找，燕清試圖在客廳里發現自己先前不曾注意到的可疑痕跡。

    來來回回走了快半小時，燕清今天的運動量都已經合格了，但什么都沒發現。

    燕清冷冷地想，嚴律敢讓他住進來，肯定都已經仔細收拾過一遍了，關于另一個人的痕跡，自然不會大喇喇地出現在客廳這么顯眼的地方。

    腦袋一轉，燕清看向了嚴律的書房。

    搬進來那天，嚴律問過他要不要把電腦安裝到書房去，雖然當時燕清怕自己平時直播會打擾到嚴律，把電腦安裝到了他的房間里，但這也說明，嚴律的書房不是那種禁制他進入的地方。

    現在，書房是半開著的，嚴律并沒有把房門關上，燕清剛才從廚房出來，正好看到狗剩用腦袋把門頂了一個縫溜進去。

    燕清心里想著，我得去把貓逮出來。

    然后再順便看看，不會亂翻。

    燕清抬腳往書房走去，這是燕清第一次進嚴律的書房，推開門時，他愣了下。

    靠墻的位置，并排放著兩張一模一樣的電腦桌，左邊那張上面已經放了電腦，右邊那張還空著。

    燕清遲疑著放開門把手走進去，視線在空的那張上面停留了一會兒，這是之前給他準備的？

    狗?？吹窖嗲暹M來，仰頭喵了一聲，然后輕盈地躍上書桌，挪著爪子這里看看，那里嗅嗅。

    燕清把狗剩抱進懷里，狗剩也沒掙扎，任他抱著。

    嚴律書房布置簡單，地上鋪著地毯，一面墻放兩張書桌椅子，另一邊角落里放著一個小茶幾和沙發，對面靠墻就是整排黑色的防塵書柜。

    書柜里放著一些書，和看起來頗有藝術價值的一些藏品擺件，燕清慢慢看過去，目光忽然定在其中一格。

    這一格里，放著一個打火機。

    打火機是黑色的，幾乎和書柜的顏色融為一體，若不是上面紅色的產品logo顯眼，一眼看去都不一定能發現。

    打火機很小只，燕清認得這個打火機上的logo，是那種在路邊小店里一塊錢就能買一只的，隨處可見。

    這是那個人的東西？

    肯定是了。

    不然一個這么便宜不起眼的打火機，怎么會被嚴律這么格格不入，卻又顯得珍而重之的，像藏品一樣放在書柜里呢。

    客廳里，燕清忘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腦子有點亂地出了書房，看一眼來電人，接通了電話。

    電話是老木打來的，“yq，明天我生日，明晚一起來出來玩兒吧。隊長那邊我也通知了，你倆到時候一起過來?！?/br>
    燕清抿了下唇，好像認識他和嚴律的人，包括直播間的很多水友，都已經默認他和嚴律是一起的了。

    昨天之前他也是這么認為的，他和嚴律還沒在一起，但也很快會在一起。

    “喂，yq？怎么不說話，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毖嗲宄雎?，“九點是吧，嗯，好，地址發過來，到時候我會過去?！?/br>
    掛掉電話，燕清在桌邊呆站了會兒，覺得得給自己找點事兒來轉移注意力。

    于是這天，直播間的水友們罕見地在上午十點就收到了燕清的直播提示，很多人都以為自己眼花了。反應過來后，他們都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覺得該，讓你鴿直播欠時長，堆一起還的滋味很不爽吧。

    但看了幾局過后，一些水友察覺出今天的yq好像很暴躁。

    比如這一局，已經到最后兩個圈了，燕清偽裝成石頭躲在一個山崖上。這時候，旁邊來了一個半血的刀客。

    燕清沒有打這個刀客的意思，刀客看著也不打算對他動手。

    不過，刀客在燕清身邊站了幾秒后，摳字問他：“兄弟，有偽裝嗎？借一個，下把還你?！?/br>
    燕清扔了兩個偽裝給刀客。

    刀客撿了偽裝，又問：“有繃帶嗎？給兩個?！?/br>
    燕清頓了下，又拆了一組繃帶扔給他。

    完了，這刀客還不滿足，還問：“兄弟還有大藥嗎？給我掰一顆?！?/br>
    這理所當然的語氣，水友們看著直來氣。但他們都知道，yq這個人，脾氣其實很好，一般不和人吵架。

    他們正想為燕清抱不平，卻見一般不和人吵架的yq，忽然開麥開懟了。

    “給你倆拳頭，要不要？”

    和往常溫和帶笑的聲音不一樣，今天yq的聲音，聽起來冷冰冰又有些不耐煩。

    那刀客一聽，頓時閉上了嘴，挪到旁邊去偽裝打繃帶回血。

    彈幕紛紛嚯了一聲。

    【刀客：要不起要不起?！?/br>
    【暴躁yq，在線懟人?！?/br>
    【yq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感覺他整個人都好躁啊?！?/br>
    【我也感覺到了，今天yq打得很沖動?！?/br>
    【誰惹yq生氣了呀？】

    當燕清直播到中午吃飯的點都還不下播時，水友們更覺奇怪起來。

    只要?？囱嗲逯辈サ娜?，不可能不知道他對一日三餐的重視。直播可以不播，但飯一定不能不好好吃，燕清直播這么久以來，哪次不是一到飯點就準時下播的，總不能因為是晌午直播就變得不一樣了吧。

    上午開了三小時會議的嚴律，回到辦公室拿出手機，才得知燕清居然早早開了直播。他跳到直播間，從彈幕了解到燕清今天直播狀態不對，并且到現在都還沒下播吃飯時，他也以為是誰惹燕清生氣了。

    水友們都不知道，嚴律只能問燕清。

    但是，他給燕清打去的電話，響了沒兩聲就被燕清掛斷了。

    嚴律心中忽的就是一跳，那一刻他的直覺告訴他，燕清生氣是因為他。

    嚴律一邊往辦公室外面走，一邊給燕清發微信，問他吃飯了沒有，想吃什么，他要回家一趟，給他買回去。

    往常，燕清會認真地回復他發來的每一個問句，但今天，嚴律只得到幾個簡短的字：沒，隨便。

    嚴律收起手機，腳步加快了些。

    有什么不對勁的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

    而這邊，燕清看著自己回給嚴律的三個字，整個就是心煩意亂。

    簡短的回復看似不耐敷衍，但又何嘗不是燕清在對嚴律說：我不高興了，你看出來了嗎？看出來了就快來哄哄我。

    可這哄真的是哄他么，不是透過他這個人，去哄他真正想哄的人？

    又打完一局，客廳里傳來聲音，燕清準備點擊排隊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

    匆匆的腳步聲來到他的房門前，輕輕的敲門聲隨后響起，外面是嚴律的聲音：“阿清，先出來吃飯?！?/br>
    燕清故意沒應。

    “阿清？”嚴律的聲音提高了一些，聽起來有些緊張。

    “在?！毖嗲暹@才應了，下了直播，開門出去。

    嚴律就站在門口，見燕清出來，神情有些懨懨，面色有些蒼白，想到上次他發燒，擔心他是身體不舒服，就伸手去探他額頭。

    但伸過去的手，被燕清頭一側，躲開了。

    嚴律的手停滯在半空，幾秒后，他無事一般收回去，說：“阿清，你生我氣了嗎？告訴我，我改正，你別不開心?！?/br>
    其實剛才燕清躲開就后悔了，現在嚴律這幅怕他生氣難過的樣子，讓他更加難受。

    “我是有點事想問問你?！毖嗲逭f，他抬眼看著嚴律直接問道，“嚴律，你喜歡我，是嗎？”

    “是?！眹缆刹婚W不躲。

    他喜歡燕清，喜歡到可以為燕清做一切。

    燕清又問：“我是你喜歡的第幾個人?！?/br>
    嚴律：“唯一?！?/br>
    這個答案讓燕清覺得胸口更加悶了，嚴律回答得這么肯定，但藥別停也沒必要騙他啊。

    燕清很想再繼續問下去，一次性問清楚，但他怕如果深問后得到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聽的，那他之后，也不會再有和嚴律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吃飯的心情了。

    所以燕清說：“等明晚老木生日之后，我再問吧?！?/br>
    如果他當真被當做了替身，那老木生日聚會過后，他會搬出去，以后再也不會和嚴律再見面了。

    “好?！彪m然嚴律迫切地想知道燕清為什么不開心，但燕清此時不愿意說，他就等。

    這是燕清和嚴律認識以來，氣氛最僵硬低迷的一天。

    燕清心態爆照，幾乎一整天都在直播，平時晚上十點就下播了，但今天十一點過了，還沒打算下播的樣子。而且他每局都打得非常暴力，明顯在發泄著什么。

    水友們沒在晚上的直播里看到嚴律，他們漸漸意識到yq今天的不對勁，很可能和yl有關。

    小兩口吵架了？

    就連一些喜歡看燕清直播，但對yq和yl過于曖昧的互動不太適應的一些水友，也忍不住發彈幕勸和。

    【情侶之間有什么不愉快的，大方說開就好了嘛?！?/br>
    【忽然覺得還是兩個人一起直播有趣點?！?/br>
    【我的二丫要be了么o(╥﹏╥)o】

    【有什么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一覺不行，那就兩覺嘛，年輕人，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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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別停出了一本書，叫《藥別停的十八種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