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有一種恐懼將栗小沫深深淹沒,想到下午看到的那張照片,栗小沫覺得自己的心已經疼到麻木,陸卓爾,我連替身都無法做一個完美的替身,這將近一年來的幸福終將成為一場夢。 借著淡淡的月光,抬眼看著這個有著兩人共同回憶的家,每個角落都散落著他們生活的點滴,甚至是自己坐的這個小小的窗臺,都是經過陸卓爾精心設計的,當初他特意請人加寬窗臺,把這里做成了可以看書休息的地方。 當時窗臺改造剛剛完工,他帶她來看時,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窗臺,但是卻嗔怪他花錢太多,他當時只是一臉溫柔的笑著,把她摟進懷里,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以后我難免會帶工作回家來做,我工作的時候,我想你在我身邊?!?/br> 一句話就足以讓她感動,后來每次他在家里加班工作,她就在這里靜靜的陪著他,一本書或者捧著pad看自己喜歡的電視劇,每次自己不小心笑出聲時,總能接收到他無奈而.寵.溺的目光。 她一直以為那個男人已經用自己的愛和溫柔織了一張大網,讓她無處可逃。但是現在她才明白,那樣的愛和.寵.溺也不過是因為她長的像另外一個女人,那本本來就不是屬于她的幸福,只是現在的自己,如何能夠不逃。 一個不能有孩子的“替身”,如何給他完滿的幸福,那樣優秀的他,應該有一個更加完美的女人陪在身邊才行。 可是想要放手,為何卻如此之難,哪怕知道自己只是個替身,哪怕知道他心里真正愛的不過是另外一個女人?,F在比之于那時候路海鵬離開自己更痛,更加難以割舍。 想到離開和割舍,心中仿佛插了無數把刀,那種滅頂的疼痛讓她再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她躺下來,把身體蜷縮起來,用雙臂緊緊抱住自己,任憑眼淚橫流。 ****** 陸卓爾午夜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打開門,家里依然留著一盞溫暖的燈。他彎唇一笑,自從結婚,不管加班到多晚,回家總是能看到一盞為自己點起的燈,這種感覺很溫暖很幸福。 在樓下客房的浴室洗過澡,換了衣服,他才輕聲上樓,但是打開臥室的房門,卻發現窗簾沒有拉,而借著走廊的燈光,他也沒有發現往常能夠看到的床上隆起的影子—床鋪干干凈凈,沒有人動過的痕跡。 陸卓爾一愣,這么晚了,人去了哪里。轉念想想,起步向書房走去,看書看到睡著的事情,栗小沫不是沒有干過。 打開書房的門,沒有預想中的燈光,入眼的依舊是一片黑暗,鼻間還有一股淡淡的煙味,陸卓爾皺了皺眉,但是很快他就發現窗臺上蜷縮的人影。 他快步上前,觸手一片冰涼,忍住心中的怒氣,他將睡著的栗小沫輕輕抱起,抱到床上,為她蓋好被子,而這期間栗小沫只在他抱起的那一刻往他身上偎了偎,頭粘了枕頭她又沉沉睡去。 而陸卓爾則下床,去弄熱水袋,雖然已經初春,但是入夜,靠窗,和她怕寒的體質,都讓陸卓爾十分不放心,每個月她那幾天肚子疼的臉色蒼白的樣子自己現在都心有余悸。 弄好熱水袋,他先把自己的手暖了暖,然后伸到被子下面,準備先暖暖栗小沫冰涼的腳,但是當他的手握住她的腳時,卻感覺她微微瑟縮了一下,而自己的手也覺察到她腳上的皮膚那一塊的與眾不同。 拿來手機,他掀開被子,借助手機手電筒的光亮看向栗小沫的腳,入眼一片觸目的傷口,讓他瞬間繃緊了嘴角,傷口顯然是經過了水的浸泡,傷口周圍已經發白,但是圓形的傷口卻泛著血。 看了一眼睡的毫無知覺的栗小沫,陸卓爾轉身出去,再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個創口貼,現在這種情況下給她上藥,那種疼估計會弄醒她,只能先貼上創口貼,避免晚上傷口碰到被子,明天早晨再給她上藥。 整個過程中,栗小沫動也沒動,弄完了,陸卓爾才在她身邊躺了下來,而栗小沫則像有意識般,向后靠近了他懷里。 第二天栗小沫起床,眼睛酸澀發脹,在衛生間里,她看到自己有些發腫的眼睛,心里卻依然疼痛。 下了樓,陸卓爾已經準備好了早餐,看到她下樓,招呼她過來吃早飯。 飯桌上有些安靜,陸卓爾看著低頭喝豆漿的栗小沫,雙手環胸:“你有什么事瞞著我?” 栗小沫拿勺子的手一頓,抬起頭來扯出一抹笑:“我能有什么事?!?/br>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陸卓爾唇抿成一條線:“栗小沫你真沒什么事要告訴我么?”昨天晚上她明顯是抽過煙的,還有腳上的傷,早晨起來明顯哭過腫起的眼睛。 一般如果陸卓爾連名帶姓叫她的時候,就證明此時的陸卓爾是非常嚴肅的。 “卓爾……”栗小沫張了張口,但是看到陸卓爾的表情,卻又低下頭去,“沒什么?!?/br> 陸卓爾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生氣,但是既然有些事情,她還沒有想好怎么告訴自己,他也就不逼她,他推開面前的碗筷:“我吃好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br> 栗小沫看著他俊挺的身影消失在玄關,憋了半天的眼淚終于還是掉在了碗里。 陸卓爾這輩子很少逼人干過什么事情,但是后來發生的一切,卻讓陸卓爾后悔,那天早晨他為什么沒有狠下心來逼她說出到底有什么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的晚了…… 還有說一點,這個情節確實不是為虐而虐,這本來就是一篇寵文,這個情節是早就設定在大綱里面的 因為小沫和陸先生八年前的故事和陸先生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跟這個情節是連在一起的,如果單純因為孩子的事情,就不會有后面的故事 大概下周就會完結了,到時候會有小包子的番外,大概會有司戈和彭雙的番外 ☆、離家出走 陸卓爾坐在司戈的下首,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眼神有些冷,幾個項目的負責人陸續說了自己項目目前的進展情況,陸卓爾犀利的指出他們目前項目的一些問題。 看著陸卓爾和司戈走出會議室,眾人松了一口氣,胡星漫不經心的轉了轉筆:“哈,好久沒有見到這么霸氣側漏的老大了?!?/br> 眾人卻送他一個白眼,哪里側漏了,只看到了霸氣。 司戈與陸卓爾一起走到外面,司戈看了一眼渾身散發著森冷氣息的陸卓爾,眼神上下掃了一眼:“怎么,昨天晚上欲求不滿了?” 陸卓爾選擇直接無視他,誰知道司戈仍然在后面窮追不舍:“哎,陸小五,女人是要哄的?!?/br> 陸卓爾猛然回頭,“你先去把彭雙哄好吧。如果你不想看到《奇妙之旅》跑偏?!?/br> 回到自己辦公室,陸卓爾想了想,拿起的電話還是放了下去,想到她早晨絕強的表情,打算稍晚點再打電話給她。 當初兩人交往之初,栗小沫曾經跟他說過倆個人要互相坦誠,除了當年的事情和沫然回首的事情,其他事情上陸卓爾對她并未有過隱瞞。 而當年的事情選擇不告訴她,是因為不想給她太大壓力,關于沫然回首的事情,司戈最近在籌劃《一夢江湖》的玩家聚會,他打算到時候再告訴她。 有的時候,事與愿違這幾個字總是在生活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陸卓爾晚上快下班時,給栗小沫發了個短信:晚上想吃什么? 等了許久,不見她的回復,陸卓爾索性打了電話過去,但是手機里卻傳來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br> 她的手機,除了周末晚上睡覺,其他時候從未關機過,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略微沉吟,又拿起電話,給她辦公室打了一個。 電話是劉佳佳接的:“陸老大,有什么吩咐么?” “佳佳,幫我叫栗小沫接下電話?!?/br> 電話那頭的劉佳佳一愣:“陸老大,小沫姐今天不是不舒服,請了病假么?你不知道么?”最后一句劉佳佳問的小心翼翼。 陸卓爾覺得自己握著手機的手一緊:“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br> 陸卓爾掛了電話,覺得心里的不安漸漸擴大,他一邊穿了衣服,一邊大步往外走,打了一遍家里的座機,響了許久卻是沒人接起。 陸卓爾打了一圈電話,最后卻發現,栗小沫不見了?。?! ****** 此時的栗小沫確實是在另外一個城市,距離b市一千多公里的h市。 早晨看到陸卓爾離開后,栗小沫抹去了眼淚,給劉佳佳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身體不舒服要休假,交代了她一些事情,當時劉佳佳還十分驚訝,問她為什么覺得她交代的工作不像一天病假的工作量,反而像好多天的事情。 栗小沫只安撫她讓她做好,掛了電話又給蔣博宇發了個請假的短信。 簡單的收拾了行李,栗小沫買了從b市到h市的高鐵票,一路南下。 栗小沫的位置是一個靠窗的位置,她撐額看著飛速向后退去的景色,栗小沫此時卻無心看那些風景。 她不是要逃,她只是現在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兩件事情,一方面她害怕陸卓爾和他的家人知道這個事情,那樣他們的婚姻就真的走到了盡頭,另一方面,她又不想去面對陸卓爾曾經愛過一個女人,而她是他深愛的那個人替身的事實。 經過這將近一年的時間,栗小沫已經不想放手,就算自己是個替身,也好,她愛陸卓爾,她不想離開他。 驕傲如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愛的如此卑微,但是愛就是這么一個東西,遇到了,就逃不過。 “啪嗒”一滴眼淚滴落在手背上,栗小沫低頭想要掩飾自己的失態。 眼前卻伸過一雙手,手上放著一張紙巾,栗小沫抬頭,看到旁邊座位上慈祥看著她的老人。 老人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了,頭發已經一片銀白,但是一身鮮艷的衣服大花的圍巾,卻將老人襯的年輕不少。 “姑娘,擦擦吧,沒事啊,這世上啊,沒啥過不去的砍兒?!?/br> 栗小沫倒是不好意思起來,接過老人手中的紙巾:“謝謝您?!?/br> 老人見她情緒慢慢穩定,倒是和她聊起來,看著她因為哭泣而顯得有些紅的眼睛,老人寬慰的笑了笑:“孩子,這世上的磨難啊,比你想象的要多,總要一一去解決,但是只要自己心里有一盞燈,就永遠不會迷失方向?!?/br> 本就是工作日,又是高鐵的一等座位,旅客本來就少,老人輕輕的話語就響在栗小沫耳邊。 “您是去h市探親么?”栗小沫收起自己心中的疼,與老人攀談起來,老人看起來是獨自一人出門,身邊并沒有跟隨家人。 老人笑著搖搖頭,臉上的皺紋深刻,“明天是我家老頭子的忌日,我去跟他嘮嘮嗑?!?/br> 栗小沫沒想到這個答案,她低頭道歉:“對不起?!?/br> 老人卻笑了,“姑娘,沒事,本來就是的事情,想想我家老頭子已經離開我那么多年了呢,他剛走的時候啊,我覺得這天都仿佛塌了下來,那時想跟他一起去了,但是那個倔老頭,臨了還放話讓我好好活著,替他把他的也一起活了?!?/br> 老人說起自己已逝老伴兒的事情,臉上不見太多悲傷,多的只是懷念和淡淡的甜蜜。 “那您的子女放心您一個人出來?!笨蠢先说哪昙o跟陸卓爾的爺爺奶奶差不多。 老人此刻臉上倒是露出一抹遺憾:“年輕時候懷著孩子干活,不小心孩子沒保住,后來就不能再懷了?!?/br> “那個時候……”栗小沫沒有說下去。 “是啊,那個年代沒有孩子怎么了得,我的婆婆硬逼著我離開,但是我們家 倔老頭卻說如果我走了,他就跟我一起走,他對我的婆婆說,就算有了孩子,以后跟他走完一輩子的人,還是自己的妻子。那個時候我就想,就是他了,這輩子我一定要走在他后面,讓他走的安心,沒想到,他就真的撇下了我?!?/br> 老人語調平靜,倒是沒見多少傷心,仿佛說的是別人的故事一樣。 “我們那個時候啊,不像現在的年輕人,會輕易的把愛啊情啊掛在嘴邊,但是我們在一起了,就是一輩子了,任何的困難都會一起去面對,一起去承擔,這才是夫妻同心?!?/br> 栗小沫忽然想到之前看過的父親珍藏的爺爺奶奶的婚書,上面寫著的那段話: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创巳仗一ㄗ谱?,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那日從民政局出來,陸卓爾晃著兩本小紅本,對她說:“夫人,我以后可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拋棄我啊?!?/br> 如今的結婚證上雖然已經沒有了那樣動人的證詞,但是兩個小紅本,卻結下了一生的緣。 小沫與老人在車站分別,分別之時,老人送了小沫一枚印章,小沫自然看出印章并非俗物,推托許久,老人卻說:“這些東西都是身外之物,難得遇到有緣的人,姑娘你面容沉靜,是個有福氣的人,今天不管什么苦難,都記住,幸福一定在后面等著你?!?/br> h市通往喬鎮的綠皮火車上,栗小沫握著那枚黃石印章,江南已經一片春.色,傍晚時分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嫩綠的顏色在雨水的沖刷下顯得鮮嫩欲滴。 她只是想在隨意的走動中放空自己,一個人走一走曾經想走的那些路,然后也說服自己,去勇敢的面對這些事情,無論如何,對于陸卓爾,她都不想放開她的手。 到達喬鎮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半,小鎮人樸實善良,一個開摩的的大哥把小沫帶到了鎮中臨水的一家民宿,老板娘是個五十多歲的阿姨,她熱情的為栗小沫安排好房間,燒好了熱水。 房間也是臨水的,推開窗,江南水鄉的雨后的清新帶著河水淡淡的腥味撲面而來,從她這里能看到沿河人家廊檐下掛著的紅燈籠,燈籠的光映在河水里,又被吹來的風打散。 離她窗戶不遠處,有對小情侶在河邊放河燈,蓮花樣的河燈,燈光搖曳,女孩子笑嘻嘻的將河燈推遠,看著它隨水漂流,而女孩子清澈的聲音,連栗小沫都聽得清楚。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們都要永遠在一起?!?/br> ****** 同一時間,b市的紫荊會館的曉風殘月包房內,氣氛則有些凝重。 陸卓爾面前的煙灰缸內已經堆滿了煙頭,陸卓爾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何曉和耿唯安相互看了一眼,耿唯安從后面踹了一腳何曉,何曉瞪了他一眼,但是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 “五哥,我剛讓人查了,嫂子今天買了b市到h市的高鐵,然后到了h市又坐火車去了喬鎮,我剛打電話確認過了嫂子今天晚上宿下的那家旅館,沒啥問題?!?/br> 陸卓爾強忍下心中翻滾的怒氣,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女人給他搞離家出走。 當他找了一圈沒找到她之后,不得不動用何曉三教九樓的關系,查到了她的去向,確認了她的安全,只是為什么她會一聲不吭的離開,他卻不知道原因。 耿唯安卻越發的覺得昨天在醫院看到的人是栗小沫:“五哥,我昨天好像看到嫂子去了醫院,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