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祁驍點點頭:“姑母的苦心,我都明白……姑母,姑母若是不如此,我怕我為了脫困,傷及自己時……還要厲害……” 敦肅長公主心疼不已,狠聲哭道:“前日接著你被軟禁的信,我險些暈死過去,你……你到底是為何???我之前是如何跟你說的?莫要再插手嶺南的事!莫要再插手嶺南的事!你怎么就是不聽呢……” 祁驍一笑,不慎牽動了傷處,一下子白了臉,祁驍搖頭輕笑:“姑母……就當我是瘋了吧……” 敦肅長公主一頓,哭的更狠了:“我的傻驍兒……” 祁驍淡淡一笑:“姑母不必擔心,今天吃的苦,受的罪,來日……我定十倍,百倍……奉還于他,我祁驍,豈……豈是那憑白受人欺辱之人……” 祁驍疲憊不已,低聲道:“如今只盼得,百刃他……他能一切順利,我一場,就沒白挨?!?/br> 敦肅長公主又是心疼又是擔心,聞言急道:“沒白挨?為了他,值么?” “太子大喜!”江德清手下的一個小太監捧著一封文書跑了進來,連聲大笑道,“太子大喜??!嶺南來信了,世子……世子勝了??!” 祁驍一抹臉上冷汗,大笑數聲,低聲喘息:“值了……” ☆、第八十九章 祁驍起身披上衣裳,敦肅長公主忙急道:“傷處還滲血呢!你又要做什么?!” 祁驍搖頭:“無妨,讓他進來……孤有話問他?!?/br> 敦肅長公主自是擰不過祁驍的,只得讓人進里間閣子里來了,小太監進來看見祁驍這情形先是嚇了一跳,而后磕了個頭道:“給殿下請安,給長公主殿下請安,殿下……奴才遵殿下之命,一直守在城門口等著嶺南的軍報,今早終于是等到了,奴才幾個趕著跟了去,幸得殿下面子大,才打聽了來?!?/br> “那日殿下將世子放走后,世子沒做耽擱,直接一路南下,連夜殺進了嶺都,幸得世子籌謀周全,嶺都城內竟有人接應,眾人來了個里應外合,殺了二公子一個措手不及?!?/br> “不過……”小太監頓了下,低聲道,“聽說世子那幾百人……折了多半,最后沖進嶺南王府的時候,還不足百人,世子也受了傷……” 祁驍聞言眼中一黯:“傷著哪里了?!” 昔日祁驍如何疼寵百刃這小太監也是知道的,見狀連忙道:“并未如何,好像是傷到了手臂,無妨的?!?/br> 祁驍一言不發,小太監繼續道:“世子好謀略,進嶺都后趁夜色好,眾人還未發覺,先殺去了夏府,命人將夏府層層圍住后火攻,夏府眾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半分謀略也使不出,世子讓人嚴守各處,逃出一個來殺一個,最后火被夏府中人從里面撲滅了,世子一行人破門而入,如入無人之境,之后……世子親手將夏家一門三十七口,全……全殺了?!?/br> 敦肅長公主聽見這話倒吸了一口冷氣,祁驍卻嗜血一笑,這才是他的百刃。 敦肅長公主緊緊攥著帕子,忍不住問道:“而后呢?” 小太監繼續道:“武相已死,嶺南兵士群龍無首,世子又讓人站在城墻上不斷大喊,說皇上借了五萬兵士給世子,讓他回來清理門戶,嶺都中一時人心惶惶,那又是在夜里,百姓兵士都讓這動靜嚇傻了,藏無處藏躲無處躲,都縮在家中不敢出來,世子這才率眾人去了嶺南王府?!?/br> “王府中眾人也接著信兒了,二公子和夏側妃倉皇間穿好衣裳,連聲命人去拿王妃……噢,殿下不知道,自嶺南王死后二公子就一直稱王妃病重,將王妃軟禁在了她自己院里,但等他們再沖進王妃院中時,只見人去樓空,王妃早已不在了,二公子頓時嚇癱在地,還是夏側妃拉著他和康泰郡主急急忙忙出逃,等她們收拾好包裹跌跌撞撞的一路跑到王府角門時……角門打開,外面世子正死死的看著他們!” 小太監連連搖頭,繼續道:“王府中不過有幾十個家兵,還逃了一半,剩下的哪里是世子的對手,不消一盞茶的時間,世子的人就將眾人都制伏,五花大綁的捆好了,世子派人去找王妃,也不見王妃蹤影……其實世子自進城就命人去尋王妃了,但那人一去不復返,竟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世子咬定是夏側妃和二公子將王妃藏起來了,逼問拷打之后他們卻說不出什么來,世子那會兒早就殺紅了眼了,又見找不見王妃,更是怒火通天,當即幾刀將夏側妃砍死了?!?/br> 敦肅長公主蹙眉:“那王妃到底在哪兒呢?!” 小太監失笑:“說不得……世子下一個就要殺二公子了,里面一個嬤嬤突然踮著腳跑出來了,那正是嚴嬤嬤!嚴嬤嬤是見過世子的,她本是出來打探打探,一見是百刃回來了,連忙上來,拉著世子又是哭又是笑,原來世子派到王府來的人本是找到王妃的,只是等他跟王妃和嚴嬤嬤說明情況后,外面已經鬧起來了,世子的人要帶著王妃走,嚴嬤嬤不放心,不讓走,拉扯間就聽外面刀戟聲叫喊聲不止,嚴嬤嬤當機立斷,將眾人全帶進了王府的酒窖里,她們在酒窖里躲了小半個時辰,聽不見外面有動靜了,嚴嬤嬤才爬出來看,果然就看見世子了,阿彌陀佛,世子和王妃母子才得以相見?!?/br> 江德清松了一口氣,嘆道:“好險……”,小太監繼續道:“之后的事的就都好說了,百刃亮出金印來,無人不信服,世子收繳兵械,收編叛軍,殺伐有決斷,當晚就處決了幾十口人,將那些助二公子謀逆的頭頭全斬了!這才壓住了眾人,等天亮時,世子已入主嶺南王府,給皇上寫折子了,如今這折子,終于傳到了皇城來?!?/br> 江德清很不放心,轉頭看向祁驍:“太子……皇上會如何?不會再處置世子了吧?” 祁驍淡淡一笑:“世子?過不了幾日,就該叫嶺南王了?!?/br> 江德清眼中一亮,喜道:“果然?好,好……殿下說沒事,那就定然沒事了?!?/br> 稍有處置是肯定的,但這個當口上,皇上絕對不敢再興兵了,這樣也就算圓滿了,不過……祁驍深吸一口氣,小太監三言兩語說的簡單,但當時的情形,絕不是那么輕松…… 敦肅長公主嘆口氣:“如此就好……他若能順利繼位,也不枉你受了這些苦處,只盼著他記得你的好處,來日……來日能幫扶一二?!?/br> 祁驍一笑沒說話,敦肅長公主道:“這樣我那侄兒侄媳婦也可以安心了,這幾日,別說是柔嘉,就是我那嫂子都是終日提心吊膽的,唉……” 祁驍這才想起柔嘉來,問道:“柔嘉如何了?動著胎氣了?” 敦肅長公主苦笑:“怎么可能不動?先是接著她父親死了的消息,而后忽而聽說文鈺反了,又一下子聽說百刃殺回嶺南去了,生死不明,她連番受驚,胎氣大動,前幾日都見了紅了,眼見著就不中用了,幸得梓辰那孩子是個有擔當的,日日守著她,好言好語勸著她哄著她,她婆母又求了最好的太醫去,將養了好幾日,才堪堪保住了,如今梓辰閉門謝客,除了賀家這邊的人,別的人一概不見,就怕別人亂她心思,也不讓柔嘉下床了,好吃好喝待著,倒也慢慢的養回來了?!?/br> 祁驍低聲道:“他就這一個jiejie,如今天南海北不得見,我又不便關照,還望姑母多加照看了?!?/br> 敦肅長公主聞言心里忍不住著急,什么叫“他就這一個jiejie”?敦肅長公主想著斥責他幾句,看著他這一身傷又不忍心說什么了,只得道:“你只放心吧,別的不說,她也是我侄媳婦,她懷的更是賀家的骨rou,我哪里會不看顧的?!?/br> 祁驍點頭:“江德清……找些好補品,讓姑母帶著?!?/br> “補藥我那多得是,你不用想著?!倍孛C長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氣,整了整發髻道,“且我現在還沒空去看柔嘉,你這邊沒事了,別的地方……我還得去說道說道?!?/br> 江德清皺眉:“別的地方?” 敦肅長公主冷笑:“我將皇太子打了這一頓,你以為皇上能不過問么?” 話音未落,外面一執事大丫頭進來一福身道:“長公主,宮里來人了,請長公主進宮呢?!?/br> 敦肅長公主冷哼一聲:“這不,說什么來什么么?!?/br> 祁驍蹙眉恩:“姑母……” “你放心?!倍孛C長公主一笑,“我自有話回他?!?/br> 乾清宮內殿,馮皇后一臉擔憂,連聲道:“公主,驍兒如何了?” 敦肅長公主嘆了口氣,垂眸拭淚,哽咽道:“我只想著教訓他幾下子,誰知道,誰知道……這孩子只是外面看著結實,又讓我打狠了,竟,竟昏死過去了,我還只當他是故意裝樣子給我看,讓人接著打,如今昏迷不醒,也不知救得救不得了啊……” 馮皇后心中大喜,袖中指尖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忍住沒笑出來,面上還是擔憂不已:“那還了得!讓太醫去看了么?” 敦肅長公主點點頭,垂淚道:“看了,我一個婦道人家,哪里懂那些醫理,到底如何,我并不知道……” 馮皇后不知道,皇帝是清楚的,聞言冷聲道:“朕怎么聽說……皇姐將朕派去的太醫趕出來了呢?” “別提了……”敦肅長公主搖頭唏噓道,“那會兒他醒過來了,我拉著那太醫跟他說,說看看你父皇,你犯下這滔天大錯,你父皇都沒說什么,聽說你傷著了,還特特的來攔著我不許我打你,還送太醫來,這樣的恩情,你拿什么報答,太子太氣人,一言不發,我這氣又上來了,就將太醫趕出去了,偏不許太醫給他看病,皇后啊……” 敦肅長公主拉著馮皇后的手連聲大哭:“你也是有兒子的人,該明白我的苦處吧?我哪里是不疼他,我是太疼他了,所以才恨鐵不成鋼啊……” 馮皇后迷迷糊糊,見狀只得應著,皇帝心中怒意更盛,沉聲道:“朕不是沒罰他,朕讓他閉門思過,已然是處罰過了,皇姐何必多此一舉,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來?未免會招人口舌,讓人說皇姐僭越吧?” 皇上在人前一向對敦肅長公主敬重有加,這樣的重話還是頭一次說,誰知敦肅長公主卻像是沒聽出其中的警示意味似得,一揚臉道:“皇上不必包庇他!” 皇帝一愣,敦肅長公主擦了擦眼淚,拉著馮皇后的手,親姐妹一般貼心道:“皇上和皇后的苦處,別人不知,我知道,就因為驍兒這身世……皇上皇后多疼惜他多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頭一個想到他,他犯了什么過錯,別的皇子要挨教訓的,到他這兒皇上皇后就不忍心了,一般就放過了,還不是憐惜他沒了生身父母?” 敦肅長公主嘆息:“當年之事,知道的人太多了,我們自己知道的,是皇上皇后是在教導孩子,那糊涂的,還以為皇上皇后容不下他,在處心積慮的折挫他呢!人言后娘難當,正是這個意思了,你們的難處,我豈有不明白的?如此,我也想開了,以后這惡人,就讓我來做!” 敦肅長公主擲地有聲,凜然大義道:“本宮橫沖直撞這半輩子了,怕過什么?以后皇上皇后依舊該怎么疼他怎么疼他,但他若是不好了,就讓我來教訓!那家法我就留下了,也讓他有個懼怕,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宗室看不過去,讓他們來找我!再大的錯處,只讓我來擔,百年后去見祖宗,我自去請罪!” 敦肅長公主轉頭看向皇上,輕聲安慰:“以后太子再惹皇上生氣,皇上也只來找我,橫豎他是恨了我這姑母了,只要皇上同太子父慈子孝,我什么都忍了?!?/br> 馮皇后徹底讓敦肅長公主繞暈,茫然中迷瞪著接話:“苦……苦了公主了?!?/br> 敦肅長公主搖頭嘆息:“苦什么苦,還不是為了大襄么,只盼著我一片苦心,后人能明白吧……” 皇帝讓敦肅長公主堵的說不出話來,連連吸氣,聽了馮皇后這蠢話更是險些氣的吐出血來,他忽而想起前幾日朝堂之上祁驍舌戰群儒,順利為自己開脫的情形,他當時還暗暗納罕過,武帝話少,終日緘默無言,孝賢皇后更是有名的溫柔,同她說話如沐春風,父母這樣,何以生出這么個牙尖嘴利的東西來!現在他是明白,明白祁驍是隨了誰了! ☆、第九十章 送走敦肅長公主后,馮皇后見皇帝面色不愉,怕觸霉頭,也推脫有事就走了,皇帝坐在炕上看折子,心中怒氣怎么也壓不下去,終于一把將小炕桌掀翻在地,茶盞碎了一地的碴子,折子也洇濕了不少。 福海祿一直守在閣子外面,聽見動靜連忙進來了,連聲勸道:“皇上有氣千萬別憋著,龍體要緊啊……” 皇帝大怒:“朕有氣又能如何?敦肅已經將祁驍打的下不來床,難不成朕再去打他一頓?天下人該怎么看朕?該怎么看朕?!” 福海祿嘆息連連:“長公主她,唉……奴才知道皇上心里憋屈,但長公主同別個不同,她又師出有名,皇上不得不忍啊?!?/br> “忍忍忍!從一落地朕就一直在忍!”皇帝一面拍著炕邊放著拐枕一面怒聲道,“先是忍大哥,我們明明都是養在皇后宮里的皇子,因為他是嫡子,所以所有人都圍著他轉,所有人都覺得他是最好的!之后又得忍敦肅!就因為她名號里面也帶了一個‘嫡’字!所以宗室都敬重她!連朕這皇帝都得讓她三分!如今呢?祁驍那小畜生長大了,朕又得開始忍他了??!他犯了這么大的事,朕還沒如何,宗室就忙不迭的來替他說好話,難道是因為他真比別人強什么?” 皇帝一把將拐枕也扔到了地上,大怒道:“還不是因為他們知道,他是大哥的孩子!他是大哥的嫡子!他是嫡子的嫡子!所以才尊貴,才要小心著,生怕他有個閃失??!” 皇帝一向自持,從沒這樣發過怒,殿中宮人都嚇壞了,福海祿知道他是氣狠了,先是出兵不得,后又讓敦肅長公主擺了一道,現在偏偏百刃還勝了,還是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勝了,福海祿方才也看見百刃送來的折子了,言辭懇切,沒有一絲不周到的地方,沒有一處能挑揀的地方,皇帝想發作他也無從下手。 連日的氣壓在一處,皇帝終于受不住了。 福海祿擺擺手讓殿中眾人下去,自己躬身收拾一地的狼藉,慢慢道:“皇上……您沒白忍啊,再如何,現在坐在龍位上的,是您啊?!?/br> 皇帝聽了這話心里瞬間舒服了許多,只還是別不過這個勁兒,搖頭苦笑:“朕坐在這龍位上?多少人看著,盯著呢,別說祁驍,就連朕自己的兒子,都在時時刻刻的盯著朕這把椅子呢?!?/br> “嗨……皇上多慮了?!备:5摀熘实蹛勐牭恼f,“再說那幾個老王爺,唉……隔了多遠的親,他們還能真心疼太子?三分真心七分湊熱鬧罷了?!?/br> 皇帝冷笑:“你想想方才淳老王爺那樣子……可不像是湊熱鬧呢,話都快說不利索了,言語間卻還在維護著祁驍!” 福海祿一愣:“那要不要……” “不可?!被实勖靼赘:5撌鞘裁匆馑?,一擺手冷聲道,“殘害宗室,什么時候都是大忌,再說……他也就還能動動嘴皮子罷了,七十七了,誰知道還能再活幾年?不必朕動手,他先去見先帝了?!?/br> 福海祿連忙垂首:“是?!?/br> “那世子哪里……”福海祿小心道,“皇上預備如何?” 皇帝冷笑:“預備如何?朕還能如何?人家占盡了家國大義,如今還大義滅親了,朕現在懲治他,豈不更成惡人了?!福海祿……” 福海祿連忙躬身:“在?!?/br> 皇帝深吸一口氣,半晌道:“著……禮部,即刻準備冊封禮,讓翰林院擬一份繼位詔書,一起送到嶺南去?!?/br> 福海祿答應著,又問道:“那……作何懲處呢?” 皇帝疲憊的擺了擺手:“各項供奉翻倍,去吧……” 福海祿嘆了口氣,去了。 祁驍倚在酸枝貴妃榻上,慢慢的攪了攪手中的燕窩粥,低聲道:“他真發了那么大的脾氣?” 江德清點頭:“千真萬確,摔壞的那個小炕桌曾是太宗皇帝用過的,扔不得,就讓內務府的人去補,喜祥過去的時候,什么都看見了,聽說地上撒了一地的折子呢?!?/br> 祁驍嘗了一口粥,慢慢道:“藥效起作用了……” 江德清心中一喜,壓低聲音道:“當真……當真是那藥的效用?今天皇帝本就生氣了,沒準……” 祁驍搖搖頭:“他平日氣更大的時候也有,像那次祁驊親自送了他一頂綠冠戴,宮里宮外傳的沸沸揚揚的,他險些氣瘋了,也沒鬧這么大的動靜吧?” 江德清想了想點點頭,祁驍淡淡一笑:“那藥一開始,本就是讓人心浮氣躁,易怒易急,而后藥效慢慢滲入肺脾,人的脾氣越發暴躁,繼而咳血,外人看來,同癆癥無異?!?/br> 祁驍慢慢的將粥喝盡了,輕聲道:“太醫院那邊我放心,喜祥那邊,就靠公公多看顧了?!?/br> 江德清忙道:“殿下放心就好,喜祥之前出了那岔子,自己愧悔不已,若不是不方便,早就來跟殿下磕頭請罪了,殿下……不是老奴偏顧自己的徒弟,之前岑朝歌那事兒,實在怪不得喜祥,當日誰都以為他是一去不復返了,誰能想到,唉……如今有了這將功補過的機會,喜祥珍惜的很,一定給殿下料理的妥妥當當的?!?/br> 提起前事來祁驍頓了下,將粥碗放在了一旁,半晌沒說話。 江德清一愣,自打了一個嘴巴,苦笑道:“老奴嘴上沒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