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殿中大臣議論紛紛,將知曉此事的人都拉出來細細分析了一通,雖每人都有嫌疑,但每人都有足夠的理由不會去做,亂糟糟的分析了半日也沒得出個確定的結果,皇帝心煩意燥,冷聲斥道:“沒有證據,爭執這個有什么用處?!先暗中查訪,抽絲剝繭,慢慢的順著源頭去找出這幕后黑手,現在重中之重是如何解決這次的事端!” 一半晌沒說話的老臣上前一步躬身慢慢道:“皇上息怒,如今……卻不好再處置二皇子和那宮女了,眾人都以為是皇上橫刀奪愛,這會兒皇上再以雷霆之怒重責二人,不免更應了之前的傳聞,依臣愚見,皇上不如索性將那宮女賜給二皇子,不提前事,只說這是皇后身邊一個尋常女官,三十那日讓二皇子一眼看中了,所以成了事,如此就罷了?!?/br> 老臣話音未落旁邊一大臣連忙搖頭:“這不周全,宮里不少人都知道那宮女是皇后要獻給皇上的,且昨日宮中有那些皇親貴戚,這如何瞞得過去?” 老臣偏過頭看了那大臣一眼,淡淡道:“是堵住天下悠悠眾口重要,還是堵住那幾個皇親貴戚的嘴重要?” 大臣啞然,老臣繼續道:“皇上的態度有了,那些知曉前事的人,自然也就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了,如此謠言不攻而破,雖仍需要一段時間平息,但比起謠言越演愈烈總要強些,這法子是不周全,但更妥當的……老臣是想不出了?!?/br> 皇帝長嘆了一口氣,點頭:“就這樣吧?!?/br> 眾人按著老臣的思路繼續潤色,將每個細處都商議到了,皇帝一直沒說話,半晌沉聲道:“等這事平息了……馬上給朕查,一定要查出來……到底是誰在無事生非!” 宮外太子府中,祁驍關上門屏退眾人,壓低聲音冷聲道:“外面的謠言……是不是你散出去的?” 百刃薄唇微抿,輕輕的點了點頭。 祁驍怒極,竭力壓下想要跟百刃動手的念頭,咬牙道:“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以為你是誰?!只要皇帝查出來是你做的,他能直接要了你的命!別看他平時處處護著你,真動到了他的痛處,就是拼著同嶺南開戰他也會第一個料理了你!” 百刃搖頭:“他查不到的……替我辦事的人早就出城了,等皇上再查到的時候,他們大概已經回到嶺南了,人去樓空,皇帝什么也查不到?!?/br> 祁驍眉頭緊鎖,今早他同百刃一同出的宮,他去督管禮部料理年下事宜,百刃回嶺南王府祭祖上香,也就是說……這是百刃一早放出去的消息了。 祁驍不可置信的看著百刃:“我已經料理了祁驊,你到底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何必冒著危險再來這么一出?!” 百刃抬頭看向祁驍,正色道:“二皇子曾經折辱我,我頸間的傷雖已經好了……但之前的事,我還記著呢?!?/br> 祁驍簡直覺得不可思議,失笑:“我是沒替你報仇么?!因為貓兒胡同的事祁驊一下子失了帝心,半年都沒能爬起來,你還想如何?!” “那是太子整治的他,我領太子的恩,但那到底不是我動的手?!卑偃姓Z氣中少有的帶了些倔強,“就算不說之前的事,只說這次,太子……我已經知道了,這次的事本也是沖著我來的,那兩個丫頭……本是馮皇后留著對付我的?!?/br> 祁驍啞然,第一次懂了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授意江德清將前事透露給百刃,絕不是為了讓百刃報仇啊…… 看著百刃帶著憤意的雙眼祁驍又想到了敦肅長公主之前對自己說過的話……不管處于何等境地,百刃都是嶺南王世子,身份貴重,不可能任人欺辱,只要讓他騰出手來,他絕不會讓自己吃一點虧。 祁驍怒極反笑:“世子殿下當真英勇……呵呵,世子殿下……”,祁驍上前一步,一把將百刃推到墻上,微微低下頭死死的盯著百刃的雙眼:“我也沒少折辱過你,我也沒少算計過你,孤倒是想問問世子殿下,等世子殿下羽翼足夠豐滿后,打算如何回敬這半年孤對世子殿下的所做作為呢?嗯?” 百刃愣了下,眼中忽而閃過一絲委屈,偏過頭去沒接話,祁驍冷笑一聲:“說啊,也讓孤有個準備,是準備讓我上刀山,還是下油鍋呢?” 百刃氣的一直低著頭不肯看祁驍的臉,無意間目光掃過祁驍腰間一直佩著的玉玦,眼睛瞬間紅了,啞聲道:“你覺得我想害你?上刀山……下油鍋?那死的一定是我!” 百刃一向隱忍慣了,若是祁驍同平時一樣好好的同他溫言細語的,百刃也就將自己心里如何想的說出來了,偏偏祁驍今日上來就一頓疾言厲色,百刃一肚子話說不出口全堵在了心里,現在聽到祁驍這一句“上刀山下油鍋”心里難受到了極點,一把抄過祁驍腰間的玉玦,狠命掙開祁驍就要往外走。 “反了你!”祁驍原本只帶了三分的怒意,如今被百刃這一下子激成了十分,方才他是沒留意所以才被百刃鉆了空子,這會兒一把將百刃拉回來,手下也沒了輕重,一把將人抱起扔到了床上,搶過他手里的玉玦嘲諷一笑,“怎么?不想給我了?想給誰去?” 百刃大怒,起身還要來搶,只是他身子實在單薄,又沒什么力氣,沒幾下就讓人制服了,祁驍一把扯下床帳撕成幾條將人緊緊的捆了起來,百刃怒急:“祁驍!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祁驍將人接來時就再三的跟自己說了,萬萬不要真的動氣,嚇唬他幾句讓他知道輕重就罷了,卻沒想到一向溫馴的百刃今天也咬人了,祁驍從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人,百刃連頂了他幾句他心里就來氣,更別說百刃竟還要將這玉玦收回去! 這玉玦是嶺南王妃給百刃的,且百刃還再四的跟自己說了,就是砸碎了也不許送給別人,祁驍心里明白,這是件極要緊的東西,嶺南王妃的本意,大概是要傳給將來的世子妃的,祁驍受著這份情,卻沒想到百刃竟會想要奪回去! 祁驍竭力壓下心頭滔天怒火,他怕自己一上來脾氣將百刃傷了,所以索性將人捆了不許他在惹自己生氣,推門出去消火。 江德清一直守在寢殿門外,聽著方才的動靜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見祁驍出來了連忙躬身賠笑:“太子息怒,世子還是小孩子呢,未免有些言語不妥當的地方,太子多擔待吧,別一時急紅了眼將人真傷了,回頭來不還是自己心疼么?” 祁驍冷笑,一直往前面走,江德清連忙跟著,躬身道:“殿下知道世子那心性的,他心里都明白,只是嘴上說不出來,殿下向來能擔待的,怎么今天就不能了呢?” 祁驍停住了腳,頓了頓將手里一直攥著的玉玦遞給江德清,冷聲道:“去找幾個懂行的老先生,給我好好的看看這東西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好是用來定情的,不然…… 祁驍閉了閉眼,一行去了前面書房,自去找人去外面將謠言往馮家引,無論如何不能讓人查到百刃身上來。 起更時分,江德清捧著那玉玦回來了,祁驍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讓人看明白了?” 江德清點頭唏噓:“可了不得……老奴只當這玉上刻著的是梵文,連著找了幾個先生來解,但他們都認不得,最后還是順子找了書院胡同一個當鋪里的八十多歲的老先生,問了他才明白,原來這上面的字不是梵文,是符咒,這也并不是玉佩,聽老先生說……這東西叫命符?!?/br> 祁驍一時愣了:“命符?” 江德清點頭,繼續道:“這不是咱們這邊的東西,老先生說,這東西本出自南疆,是前朝的古物了,現在并不多見,所謂命符,意思是……” 江德清抬頭看向祁驍,苦笑一聲:“命符命符,意思就是代君受命,以命抵命?!?/br> “殿下不是說,這本是嶺南王妃給世子的嗎?那就好懂了,王妃護子心切,所以要將命符送給世子,想著來日若有萬一,替世子擔下一切苦處,世子不肯戴,是因為他孝順,但世子又送給了殿下……殿下還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嗎?” 江德清嘆了一口氣:“老先生說……這一送一戴,兩個人的命就連上了,世子殿下……是在為殿下擔著一條命呢,嗨……其實老奴一直不信這些,但聽那老先生說,南疆那邊的人,是很信的……” 祁驍深深吸了一口氣,百刃之前曾同他說過,若有朝一日不喜歡了,就是砸了毀了也不能送給別人,他原來是怕自己無意間,替別人承了命…… 自己當時還逗他,問他既是保平安的,為何他之前不戴,百刃當時一笑沒說話,祁驍就以為,這不過是百刃的說辭,玉玦其實是給心上人的…… 祁驍喉嚨有些發啞,他方才還跟百刃說,是不是想要自己上刀山下油鍋,百刃說若真如此,先死的一定是他…… 祁驍瞬間全明白了。 自己原也沒想錯,這就是百刃給自己的定情信物,只是別人定情之物都是些寶物財帛,而百刃給自己的,是他自己的一條命。 祁驍眼眶發紅,拿過玉玦,推門頂著大雪一路往寢殿去了…… ☆、第四十八章 寢殿里間床上,百刃還是祁驍摔門走的時候的姿勢,微蜷著身子背對這床外,本就單薄的身子看上去又可憐了幾分,祁驍雙拳攥起,百刃被自己捆在這已經快兩個時辰了…… 祁驍脫下大氅,慢慢的走近,百刃聽到他來了慢慢閉上了眼,一句話也不說。 祁驍眼眶發紅,坐到床上慢慢的抱著百刃讓他翻過身來,百刃半闔著眼,低聲道:“你若是存了那心思,不如直接將我殺了……不然我咬舌自盡,也不受這份屈辱?!?/br> 祁驍閉了閉眼,一言不發,只是將手里一直攥著的命符慢慢的系到了百刃的腰上。 百刃雖身為質子,但也是從小錦衣玉食,千尊萬貴的長大的,何曾受過這份委屈,今天被祁驍捆了這半天心灰意冷,竟是生出了幾分輕生的意思,因為當時的那場交易,他本不再避諱同祁驍親熱,后來又因為存了別樣心思,是以更坦然了些,兩人雖一直未曾成事,但百刃心里早就有譜,若是平時,百刃也就依了,但今日兩人鬧了這一場,百刃無論如何也沒法俯就,百刃感覺祁驍在自己腰間悉悉索索的弄著什么,抬頭一看瞬間急紅了眼,心里一下子明白了,祁驍都知道了! 百刃一時心中又羞又怒,狠命翻身想要躲開,可惜他力氣本就不敵祁驍,又被捆住了手腳,哪里掙的開,百刃怒急,厲聲道:“放開我!你不想要了扔了就是,放開……放開我??!” 祁驍薄唇輕抿,將那命符死死的拴在了百刃腰上,栓結實后才抬起頭來看著百刃,一句話也不說,一面按著百刃不許他亂動一面去給他解綁,百刃臉漲的通紅,他本是仗著這邊人沒人認識命符才假作尋常玉佩送給祁驍的,他性子內斂,喜怒不行于人前,現在一朝被戳破,還是在這種情形下,恨不得一頭撞死才好,一個勁兒的掙扎,祁驍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他手腳解開,百刃一被松開馬上去解腰間玉佩,可惜他手被捆了多時,半分力氣也使不出,祁驍看著他紅著眼抖著雙手去解命符的樣子,心里好似被一把鈍刀來回捅,痛徹心腑。 祁驍上前將人攬在懷里,按著他的手臂不許他再亂動,啞聲道:“別解下來,別……” 百刃惱羞成怒,如同陷入絕境的小獸一般,也顧不上什么體面姿態了,手腳都上,一頓狠命掙扎,祁驍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只是一直用力的將百刃攬在懷里,平時一張不輸孔明戰群儒的嘴此刻也說不出別的話來了,只是不斷的重復,別解下來,別解下來…… 百刃不是女人,氣力再小,一拳拳打在祁驍身上也不是假的,祁驍悶哼一聲,死死的抱著百刃,將臉埋在百刃頸間低聲道:“你有氣就打……打到你消氣……” 祁驍這么說了,百刃反而停了手,祁驍見他半晌不動抬起頭來看他,卻發現不知何時,百刃臉上已經爬滿了淚。 祁驍心中大疼,苦聲道:“你……你有氣朝我發,別這樣……” 百刃雙眼通紅,啞聲哽咽:“你打我,還捆我……” 自來皇城后,祁驍雖然也算計過他,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對他好的,從初時的防備到之后的傾心,百刃察覺出祁驍對他也不單純是當初的交易了,今天鬧了這一出,百刃忽而什么也不敢信了,少有的,居然很想家,想他母妃。 祁驍一顆心都快疼碎了,攬著百刃不住哄:“我方才急糊涂了,我看看……綁疼了么?”,祁驍撩起百刃的袖子看他手腕,祁驍方才盛怒中還是有分寸的,因怕傷著百刃,用的都是寬大的布條,是以百刃手腕上雖有紅痕,但并未勒傷,饒是這樣也夠祁驍心疼的了,祁驍想去找藥,又怕就這么將百刃扔在這兒他更要委屈,只得高聲叫外面送藥進來,百刃一聽眼淚流的更兇了,臉都氣紅了,急聲道:“你……你還要別人進來看我這樣子……” 祁驍無法,只得讓人將藥放在寢殿門口,自己去拿,就著熏籠將藥烤熱了,替百刃揉手腕,百刃不住流淚,等手腕稍微有些力氣了,一把推開祁驍又要解腰間的命符,祁驍叫苦不迭,一把將人抱住了:“別鬧……你生氣就朝我發,別動它,百刃,百刃!” 百刃氣息不穩,哽咽道:“我不要……” 祁驍低頭不住的親吻百刃淚濕的臉頰,連聲哄道:“別鬧……聽話,今天是我的不是,我給你賠罪,好不好?你戴著我給的命符,讓我祁驍替你承君受命,用這個罰我是非不分,辜負了你的情誼,好不好?” “我不用你!” 百刃雙臂都讓祁驍攬著,動彈不得,一口咬在祁驍肩膀上,祁驍卻好似不知痛癢一般,低聲哄著:“別生氣了,別生氣了……” 百刃雖然盛怒,但還是不忍心真傷著祁驍,不多時就放開了,心里越發難受,自己這樣在意他,祁驍卻這么對自己,說生氣就生氣,說發火就發火,還綁起來扔在這里不管,簡直如同待尋常孌童無異! 祁驍也知道百刃是因為什么生氣,輕聲哄:“我今天本來就是想將你叫來嚇唬你幾句,我實在怕你一個不小心讓皇帝抓住了把柄,如今我羽翼未豐,還無法同他抗衡,萬一你出了什么岔子,我就是拼盡全力也只能落個魚死網破,讓我怎么辦?!” 不等百刃說話祁驍又苦笑道:“我脾氣不好,又本就帶著三分氣,你還故意要把這東西收回去,我一時沒按捺住,好了別哭了,說到底都是我的不是,你心里若還有氣,接著咬我,好不好?” 百刃眼中噙著淚,低聲哽咽:“我布置的……很周全的,不會出岔子……” “我知道我知道?!逼铗斴p嘆,“但下次……這樣的事你還是提前同我說的好,我替你料理了,就是出了事,那也是我的……” “什么以后?!”百刃狠狠的盯著祁驍,“現在就散伙了……” 祁驍失笑,連聲哄道:“別鬧,你同我散伙,我再去哪里尋這么個寶貝……好了,今天真是我錯了,我再給你賠不是,世子殿下就看在我年少失怙無人教養的份上,饒我這一次吧,好不好?” 百刃本還要再反駁,但見祁驍連自己連自己無父無母的事都拿出來說了一下子沒了話,心里又委屈起來,偏過頭不再理會祁驍。 祁驍嘆口氣,小心的摟著百刃,輕聲道:“還難受?好了……你先躺下,我給你看看腿腕上勒傷了沒?!?/br> 祁驍拉過一旁的軟枕讓百刃倚上,他自己坐在床上,拉過百刃的腳放在自己腿上,挽起他褲腳小心的看,或是百刃踢打的太過用力,腳腕上傷倒比手腕上的厲害,祁驍心疼不已,小心的給他擦藥,百刃騰出手來,又要去解那命符,祁驍一把按住他的手苦笑:“百刃……好好的聽話……” 百刃眼中浸著淚,啞聲道:“還是……還是給你吧,你若是不喜歡了,扔了就是,我……我還是頭一次送別人這個,讓人扔了回來,算什么……” 祁驍看著百刃細細的腳腕上紫色淤痕,聽著百刃這么一說瞬間也紅了眼眶,祁驍長吸了一口氣,轉頭又沾了些藥膏,在手心里搓了搓輕輕按在百刃腳腕上,半晌低聲道:“你以為……我不是第一次么?” 祁驍輕輕按揉著百刃的傷處,啞聲道:“百刃,我頭一次愛慕上一個人,許多事還不是很懂,只是憑著自己的心思想要對你好,但有時候……不小心就會傷了你,百刃,別的我不敢許諾,今天這樣的事,以后絕不會在再發生了?!?/br> 祁驍將手拿開,低下頭在百刃光潔的腳腕上親了下。 百刃像是被燙到似得,猛地抽回了腳,祁驍卻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拉過他另一條腿,挽起褲腳,又取了些藥膏,接著給他上藥。 百刃怔怔的看著祁驍,心中思緒翻飛,再看向自己腰間綁的結結實實的命符,慢慢的……也沒那么生氣了。 百刃幾乎是覺得自己方才是昏了頭聽錯了,祁驍是同自己說……愛慕自己?百刃差不多也猜到祁驍對自己有些情誼,但他萬萬沒想到,祁驍會真的說出來。 不多時將藥擦好了,祁驍扯過絲帕擦了擦手,起身在百刃額上親了下,轉身出去了。 百刃一個人在里間屋里愣了片刻,呆呆的蜷起腿來,摸了摸方才被祁驍親過的地方。 “百刃……”祁驍提了一個小巧食盒進來放在榻邊上,打開食盒將里面一碗燕窩取了出來,低聲道,“晚上也沒吃飯,你現在大約還有氣,硬吃下去反倒傷身子,先喝點燕窩粥填填胃,我吩咐下去了,今晚膳食房里灶膛不填,夜里你什么時候餓醒了就讓他們什么時候做?!?/br> 折騰到這會兒,百刃隱隱的也有些餓了,接過粥碗來,慢慢的吃了下去。 百刃看了祁驍一眼,猶豫了下低聲道:“晚膳……你大概也沒吃吧?我看那食盒里還有碗蒸蛋,你……你吃些吧?!?/br> 祁驍頓了下,走近了坐到百刃身邊來,輕聲試探:“百刃……不生我氣了?” 百刃偏過頭將粥碗放到榻邊的小幾上,抿了下嘴唇道:“今天的事……我也有錯,以后就……就都不要提了?!?/br> 祁驍心中又酸又甜,輕輕的將百刃摟在懷里,低頭重重的在他額上親了下,沉聲道:“不,以后要常常提,時時刻刻的提醒我……” 百刃很不自在,低聲道:“還有,這個……我不能戴著,我不是還生氣,就是……不能戴?!?,百刃將命符解了下來,輕輕摩挲那上面的符文,祁驍猶豫了下心中有了主意,點頭:“好……這里還疼么?” 祁驍輕輕撫摸百刃的手腕,百刃想說不疼,但看著祁驍心疼愧悔的樣子忍不住就想讓他更小心自己,低聲道:“有一點?!?/br> 祁驍手下越發輕柔,慢慢的揉搓那淤青處,百刃生了場氣發了次火,還被祁驍捆了兩個時辰,這會兒放松下來只覺得累得很,倚在祁驍胸口,慢慢的,睡了過去。 ☆、第四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