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你……”祁驍只想給百刃一個教訓,在沒想到竟見血了,一時愣了,磕磕巴巴道,“你……你怎么……不怪我!” 百刃生生受了他這一下,嘴角卻溢出一絲笑來,自己抹了頸間一把嘲諷一笑:“二皇子當真威武……” 祁驍見百刃如此越發害怕了,往后退了一步急聲道:“你……你想怎么著?我我給你宣太醫就是了……我不是有心的!” “不急,一會兒……自有人給我宣太醫?!狈凑呀浰浩颇樒?,百刃也不再隱忍,冷笑,“我自來皇城,就是皇帝也對我禮遇有加,生怕我有個萬一無法同嶺南交代,二皇子倒是不忌諱,甚好……” “這……這是怎么話說的?”皇帝那邊終于得出空子來了,福海祿忙過來請百刃和祁驊,剛走到偏殿就見宮人們都在外面,一問才知道是祁驊讓人都出來的,福海祿頓時就覺得不好,忙不迭的趕緊來,卻見了這幅情景,當即三魂六竅嚇去了一半,連聲叫人,“快傳御醫!哎呦我的世子……” 百刃淡淡一笑:“不忙,百刃還是先去給皇上請安?!?/br> 福海祿心中已經猜到了個大概,有心替祁驊遮掩一二,但百刃脖子上的傷明明白白的在那擺著,這哪里蓋得住,福海祿轉頭看了一臉畏懼的祁驊一眼心中嘆口氣,二皇子這次可真是踢著鐵板了,苦笑一聲:“是,世子跟奴才來?!?/br> ☆、第十五章 毓秀殿中,江德清神色匆匆的進了內室,將方才乾清宮中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垂首低聲道:“聽說已經宣御醫了,這會兒……都在皇上跟前呢?!?/br> 敦肅長公主轉頭深深的看了祁驍一眼,一笑:“我說什么來著,不管處于何等境地,百刃都是嶺南王世子,身份貴重,他怎么可能任人欺辱,只要讓他騰出手來,他不會讓自己吃一點虧的?!?/br> 祁驍想著江德清剛才說的“四道血痕”,“鮮血迸出”氣的眉頭直跳,聞言冷笑一聲:“姑母說的是,世子殿當真出息,才能使出這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法子來?!?/br> 祁驍起身就要往外走,敦肅長公主眉頭微蹙,低聲呵斥:“祁驊行為莽撞,自有皇帝出面懲治,你去做什么?!” 祁驍頓了下一笑:“去看祁驊的笑話,姑母要來么?” 敦肅長公主嘆口氣:“算了,懶得理會你,去看看就罷了,別再招惹是非?!?/br> 祁驍點頭應下,帶著一行宮人去了。 祁驍的步輦到乾清宮的時候,皇子們已經悉數都到了,三皇子祁骍四皇子祁驪正守在殿外,見祁驍來了忙上前行禮,祁驍淡淡一笑:“兩位弟弟好,怎么在殿外候著,父皇在見大臣么?” 祁骍和祁驪面面相覷,他們也說不好祁驍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糊涂,祁骍猶豫了下含混道:“父皇……大概是有事吧?!?/br> 祁驍轉頭看向同在殿外侍立的福海祿淡淡一笑:“??偣芙袢帐菓械∽邉恿嗣?,孤來了,不替孤通報一聲?” “不敢不敢?!备:5撨B忙賠笑,躬身道,“正想先給太子請個安再進去,不防聽幾位皇子說話聽愣神兒了,奴才這就去?!?/br> 皇帝可以把自己的兩個兒子扔在門外不管,對祁驍卻不能這么隨意,不多時福海祿退了出來,勉強笑了下道:“太子請進?!?/br> 祁驍同福海祿進了正殿,轉過前廳,一直進了里間暖閣里,里面皇帝坐在正位上,百刃站在下面,身邊是跪著的祁驊,祁驍躬身行禮,皇帝疲憊的擺擺手:“起來吧……驍兒來的正好,看看你弟弟做的這混賬事!” 祁驍哪里用功夫看祁驊,自進了屋祁驍的視線就沒從百刃身上轉開過,只恨百刃立在自己左側,頸間的傷處也在左邊,哪里看得見,祁驍鳳眸微轉,掃了祁驊一眼,淡淡道:“二弟向來恭肅有禮,哪里會做混賬事呢,可是有什么誤會?” “他哪里還知道什么禮數?不知書都讀到哪里去了!”皇帝讓祁驊氣的肺疼,轉頭對百刃柔聲安撫道,“百刃……好孩子,祁驊脾氣不好,又沒個腦子,不管今日是因為什么緣故,總之沖撞了你全是他的不對,朕已經給你宣御醫了,先讓御醫給你看看,有什么委屈,一會兒同朕慢慢說,朕定不會委屈了你?!?/br> 百刃一笑:“不急,二皇子到底如何就跟臣動了武,臣這會兒也還糊涂著,正巧太子也來了,臣就將方才的事說一遍,若是錯在百刃,那也不必宣御醫了,讓二皇子生出了那么大的火氣,百刃自戕也難謝罪,哪里還敢勞煩御醫呢?” 祁驍聞言心中冷笑,皇帝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當百刃是傻的么。 皇帝無法,只得溫和道:“別瞎說……這事兒自然都是祁驊的錯,與你何干?朕只怕你那傷處耽誤不得,罷了,你先說吧?!?/br> 百刃轉頭掃了祁驊一眼,一五一十,將方才在偏殿中兩人說過的話悉數重復了一遍,末了看著皇帝青白的臉色淡淡道:“臣初來乍到,實在不懂‘太子的事’是何隱晦之事,難不成就因為不知道這事,所以激怒了二皇子,得了這一番教導么?” “混賬東西!”皇帝險些讓祁驊氣炸了肺,祁驍的事,雖然大家心照不宣,但這哪里是能擺到明面上來說的!武帝當年的親信還沒死絕呢!皇室中也不乏有擁立祁驍的人,撇開這個不說,追究祁驍的身世,就等同于追究當年皇帝這皇位是如何來的,這一直是皇帝的一塊心病,哪里愿意讓人提起,皇帝看著跪在地上不住發抖的祁驊恨不得將他撕碎了!一把抄起茶盞狠狠的朝祁驊砸了過去,“整日里滿口胡言!驍兒于親是你長兄,于國是你儲君!是你能背后談論的人么?!” 祁驊嚇了一大跳,忙將臉縮到手臂后面,帶著哭腔不住求饒:“父皇贖罪……父皇贖罪……” 百刃冷眼看著皇帝偷換概念,接著補刀:“二皇子口口聲聲說,‘父皇整日面上對太子大加贊譽,寵愛有加,但私底下并非如此’,這個臣就更不懂了,臣雖初來乍到,但就這一月里所見所聞,從未覺得皇上對幾位皇子寵愛不一,再說皇上如何看待幾位皇子,又與臣何干?如何這個也成了二皇子責問臣的借口?” 皇帝聽了這話更是恨的牙根癢癢,若不是當著百刃和祁驍的面幾乎也想動手了,勉強笑了下道:“朕明白了……不過就是因為朕平日里多疼了驍兒一些,祁驊心里不舒坦,所以鬧出這樣的事來……” 百刃搖搖頭:“臣倒是以為,今日之事,還是因那子虛烏有的聯姻之事而來,此事臣當真從未聽說過,正巧太子也在這里,太子殿下……百刃可曾同你說過,想將柔嘉嫁與太子?當著皇上和二皇子的面,請太子給百刃一個清白吧?!?/br> 祁驍瞬間明白了百刃的意思,想要不著痕跡的推掉聯姻之事,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確實沒有,兒臣也不知……二弟這些話都是從哪里聽說的?!逼铗斂聪蚧实?,正色道,“說實話,兒臣之前也聽過類似的傳聞,只是沒想到竟因為這捕風捉影的傳聞害了世子,父皇……還請父皇出面說一句話,兒臣從未想過同嶺南聯姻,以后也不會?!?/br> 皇帝聞言倒是愣了,他再沒想過祁驍會輕易的放手,但不管是因為什么,祁驍能自己放棄聯姻都是皇帝所樂見的,皇帝看著祁驍遲疑道:“驍兒……你當真是這么想的?!?/br> 祁驍點頭:“姑母那邊,兒臣自會有個交代?!?/br> 這怕是皇帝今日唯一可慶賀的事了,連帶著對百刃剛才的不依不饒也不再介懷了,點頭道:“好,百刃,你也聽見了,太子以后絕不會再娶你們嶺南的女孩兒,你可以放心了?!?/br> “多謝陛下,如此臣便安心了?!卑偃猩锨耙徊焦蛳?,冷眸正色道,“今日之事,雖是二皇子動手在先,但錯都在臣,臣自嶺南而來,因傾慕皇都威儀,敬仰皇帝龍威,是以不肯離去,這也是臣的父王嶺南王的心意,嶺南雖遠在千里之外,但家國不敢有一時相忘,父王讓臣在皇城觀習,為的是日后教化子民,時時刻刻沐浴皇恩,而如今……臣住皇城已逾月余,沒能學到分毫本事,卻惹得二皇子如此,臣自省,今日之事,全是臣的過錯……” “好孩子,快別這么說?!别埵腔实勰樒ず衤犃税偃羞@番話也快掛不住了,柔聲安慰,“朕說了,今天的事都是祁驊的錯,就因為朕平日多寵了驍兒些,他就耍小孩子脾氣,今日大約還喝了些酒,越發沒個王法了,百刃你放心,朕定會狠狠責罰他……” 不單是為了平息物意,百刃方才的話雖然夸張,但在場人都明白,百刃不只是個王世子,他代表著嶺南,皇城對他的態度,就等同于對嶺南的態度,若百刃有個好歹,嶺南王借此發兵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別人即使不屑百刃的質子身份,面上也會恭恭敬敬,誰也不想成為南疆交戰的罪魁禍首,當然,并不是誰都那么明白,至少祁驊這個蠢貨就不是。 還跪在地上的祁驊身上抖的更厲害了,皇帝看著他那副樣子氣的肝疼,百刃在這都說了半日了,這東西別說有半句辯駁,求饒也是唯唯諾諾的哼哼唧唧!皇帝恨鐵不成鋼,冷聲斥道:“來人!給我將這孽障拉到庭院中痛打二十杖!若有人敢手下留情,朕直接斬了他!” 祁驊本以為最多是挨幾下戒尺,卻沒想到皇帝動真格兒的了,連忙失聲叫了起來,皇帝看了福海祿一眼,福海祿知意,上前將祁驊的嘴堵了,一是怕他一會兒叫疼咬著舌頭,二是……誰知道祁驊還會再說出什么要命的話來! 庭院中悶棍一聲聲響起,祁驍側過頭看了百刃一眼,轉頭對皇帝一躬身:“世子傷處還需快點處理下,今日之事近既牽扯到兒臣了……索性讓百刃到兒臣宮中暫歇歇,也算是給世子賠罪了?!?/br> 皇帝無可無不可,點點頭道:“還是驍兒想的周到,告訴御醫,用最好的藥,百刃的傷有任何差池,朕唯太醫院是問!” “是?!逼铗斵D頭看向百刃,目光深邃,“世子,隨孤來吧?!?/br> ☆、第十六章 祁驍的海晏殿離著乾清宮并不遠,兩人到的時候御醫已經在候著了,祁驍不欲讓那么多人守著,只將自小為自己診脈的鐘御醫留下了,剩下的都打發了出去。 百刃衣服的領口處沾了血,江德清上前替他褪下衣衫,一面小心的伺候著一面溫聲道:“奴才已經讓人點了熏籠,世子若還是覺得冷,那奴才就再攏個火盆來,世子千萬別凍著了?!?/br> 祁驍就在身邊,雖說留下了一件中衣,百刃怎么著都覺得別扭,聞言搖了搖頭沒說話,江德清又取了條羊絨織花軟毯來給百刃披上,都收拾好后躬身退到閣子外面守著。 御醫這才上前給百刃收拾傷口,祁驍看著百刃脖頸見的血痕心里發堵,半晌道:“可會留下疤?” “回殿下,并不會?!庇t側過身對祁驍低了低頭,轉過頭去手下不停,一面讓藥童換白紗一面慢慢道,“這傷看著嚇人,但傷口并不深,只是撕破了一層皮,好好的養著,不要化了膿,那肯定是留不下疤的?!?/br> 百刃暗自松了一口氣,方才他也是氣狠了,才使出這玉石俱焚的法子來,其實心里也隱隱有些擔心,為了祁驊這種東西給自己留個一輩子的印記,實在不值得。 耽誤了這半天,百刃的傷口已經結痂了,清理起來難免會牽動傷處,百刃極力忍著,但疼的厲害的時候還是會不受控制的吸涼氣,祁驍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出言譏諷:“方才見世子好生英勇,孤還以為世子是鐵人,不會怕疼呢?!?/br> 百刃頓了下沒接話,鐘御醫看出來兩人情形不對,但也不敢多問多想,麻利的清理好了傷口,小心的上了藥,包扎了起來。 “這樣就好了?!辩娪t吩咐藥童收拾藥箱,轉身對百細細道,“傷口好之前,委屈世子要先忌口了,發作之物一概不能上桌,酒更不行,過了今日,明天傷口大概就會作癢,世子忍著些,不要碰傷處,若是不小心碰了,一定要馬上換藥,傷口不厲害,就怕化膿?!?/br> 百刃點頭應下,祁驍微微蹙眉:“那多吃些什么能好的快?羊rou魚蝦都是發作的東西不能吃,那總不能整日喝粥吧?!?/br> 鐘御醫一笑:“rou食可用些牛rou,但也不宜過多,飲食上還是以清淡為主,若怕虧著身子……可以用些燕窩,參湯就罷了,秋日里本就干燥,上火了就不好了?!?/br> 祁驍點點頭讓人去了,一時間暖閣中只剩下了祁驍和百刃兩個人。 百刃看著祁驍,不知怎么的就有些心虛,方才的事明明同祁驍無關,但被祁驍這么冷冷的盯著,百刃心里不免有些慌,頓了下低聲道:“方才在殿前……謝謝殿下替我遮掩?!?/br> “跟柔嘉的事我本來就要推掉的,不算是為了你?!逼铗斆靼装偃羞@是給彼此一個臺階下,但祁驍哪里是那好說話的,冷笑道,“之前是孤小看了你了,你有幾條命,可以供你這樣玩火?” 百刃本不想同祁驍爭執,奈何祁驍抓著不放,百刃也沒了好氣,淡淡道:“不牢殿下掛心,百刃心里有數,就是剛才的事……我也是有分寸的?!?/br> 祁驍冷笑一聲:“分寸?你以為自己是誰?祁驊的脾性你又有幾分了解?不過是耍了個小聰明得手了,就以為天下全在自己掌控之中了么?” 祁驍上前一步俯視著百刃:“祁驊左靴里常年藏著一把匕首,今日他要是真的氣瘋了,直接拿匕首捅了你,你還能有命在這跟我犟嘴?嗤……年紀不大,脾氣不小,不過就是吃了祁驊幾句淡話罷了!明明知道偏殿中只有你們兩個人,還敢鬧起來,這也就是祁驊那個傻子罷了,若是我,方才在皇帝跟前我能將黑的說成白的,讓你一分好處也吃不著!” “我……” “還敢頂嘴!”百刃越是不服軟祁驍脾氣越大,一把將百刃的手攥住了,死死的盯著百刃的雙眸冷聲道,“日后再遇見這種事,不要理會就是!不管說了什么不受聽的,只當他是狗吠!你有本事用言語激怒祁驊誘他對你動手,焉知別人是不是也在誘你!不過是受那一時半刻的欺辱罷了!值當什么?!” 百刃實在忍不住了,怒道:“難不成我就該處處忍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誰讓你處處忍著了!我只是讓你忍那一時!”祁驍讓百刃氣的肝火旺,大怒道,“你當自己是什么東西!你有什么斤兩同別人橫?!先保全自身才是重中之重!脫身后來同我說,我自會替你出氣!比你這爛法子好得多!誰用你這樣玉石俱焚的!” 百刃本讓祁驍罵起了火氣,乍聞這句“我自會替你出氣”卻不由得愣了神,或許在別人看來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句話,但對百刃來說……他這還是頭一次聽人對他這樣說。 嶺南王同王妃的婚事是老嶺南王安排的,嶺南王自開始就不樂意,是以這些年從未寵愛過王妃,后來王妃父親和兄長都死在了戰場上,嶺南王對王妃愈發冷漠,供養上一樣不缺,但卻甚少去王妃院里坐坐,連帶著百刃從小也沒見過嶺南王幾面,對父親的認知,僅限于每月為數不多的幾次考校功課上,在百刃看來,父王同夫子們沒多大差別,只是更威嚴了些罷了。 這樣的父親,自然不會說出要為他出氣這種話的,就是臨來皇城的時候,嶺南王交代百刃的也不是不要害怕,自有嶺南為你做靠山,而是你要謹言慎行,莫給嶺南丟人,讓東陵一族蒙羞。 至于王妃,待百刃自然是極好的,但王妃不受寵,又沒有娘家可依,她沒有那個本事和底氣同百刃說,不用怕,出了什么事自有娘為你出氣,更多的時候其實是百刃在回護王妃。 百刃從來不知道,原來有個人肯維護你,竟是會有這種感覺,百刃從未感受過,他沒法細細的形容出來,只是覺得心里有些發酸,又有些熱熱的,就是祁驍方才說的那些不受聽的話,現在想想,鬼使神差的,也不是那么難以忍受了。 只可惜這種感受對百刃來說太過新奇,他一時還有點回不過神來,愣了半晌才慢慢道:“不敢……太子不害我,我就已經知足了?!?/br> 祁驍被百刃氣的笑了出來,他太了解百刃,能明白方才在偏殿中百刃的屈辱,也能體會那種恨不得殺光一切的憤怒,所有的一切,祁驍感同身受。 祁驍看著百刃,就像是看著以前的自己。 祁驍回想自己剛才的話,也覺得有些過了,祁驍自嘲一笑為自己寬心,不過是物傷其類罷了。 祁驍將百刃剛才的話當個臺階,順勢就下來了,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我害你?你自己說,為了你我已經吃了多大的虧了,還不信我?” 百刃自然不會信任祁驍,就像祁驍即使寵著他護著他也在防備著他一樣,但這會兒的氣氛太好,百刃不自覺地有點留戀,百刃避開這問題,低頭看著祁驍攥著他的手慢慢道:“方才二皇子就是扯的我這里,怕是已經淤青了,太子寬宏,容我先上個藥再攥著吧?!?/br> 祁驍失笑,轉身去拿化瘀散,轉過身來坐在榻前拉過百刃的手,挽起他的袖子,果然,細瘦的手臂上幾道紫青指痕清晰可見,祁驍打開藥膏盒子,取了一點涂在手心里,兩手搓熱了后才敷在百刃手臂上,祁驍下手不輕,百刃讓藥刺的手抖,祁驍頭也不抬:“忍著些,將皮里面淤血揉開了才能好得快?!?/br> 百刃老大不自在,吶吶道:“謝……謝太子關愛?!?/br> “呵呵,這話說的有趣,孤不關愛你,還愛誰呢?”祁驍氣已經消了,合心意的人就在跟前,忍不住低聲調笑,“這就算關愛了?等你好了……孤讓你看看什么是真的……” “殿下?!苯虑逶谄溜L外躬身道,“乾清宮那邊杖刑已經完事兒了,看著的人說,確實沒弄虛作假,二皇子最后疼暈過去了,是讓人抬回去的,也宣御醫了。還有就是乾清宮的人來問,世子可好些了,一會兒的晚宴……” “去不了?!逼铗斊鹕碓阢~盆里洗了洗手,拿過帕子一面慢慢的擦手一面慢慢道,“去回話,說御醫說了,傷處在露得著的地方,忌風,一會兒的晚宴就不去了?!?/br> 江德清答應著,猶豫了下又問:“那殿下您……” 祁驍其實也懶怠去,但這次宴飲是給敦肅長公主洗塵的,自己不去太不合適,祁驍將帕子隨手扔在小幾上:“去?!?/br> ☆、第十七章 江德清得令退下,祁驍轉頭看向百刃:“天也不早了,你帶著傷不方便出宮,今夜就宿在我宮里吧?!?/br> 百刃一聽這話臉色立馬變了,祁驍嗤笑:“你放心,你身上帶著傷,我雖無恥,也不至于這個時候強你做那事兒?!?/br> 百刃安下心來,微微垂著頭不說話了,他只穿著件象牙色雪紡小中衣,外面裹著張鵝黃軟毯子,因為有些疲憊的緣故整個人有點懶懶的,這個樣子坐在榻上,身邊還放著十來個精致小軟枕,怎么看怎么討人喜歡。 “冷不冷?”祁驍假意替百刃往上拽了拽軟毯,不著痕跡的將人攬住了,低聲一笑:“你要是整天這么軟趴趴的倒是好,有精神的時候實在太可恨?!?/br> 百刃聽人說完話才回過味兒來,心里著急就要往后退,祁驍哪里許他跑,索性將人整個摟在懷里了,輕聲笑道:“行了,我都答應了先不碰你,有來有往,你也該給我些好處嘗嘗吧……別動了,仔細扯著傷處?!?/br> 最大的短處還在人家手里握著,百刃自是不敢太推拒了,極力忍耐著,祁驍見百刃不掙扎了,手下越發不老實,順著百刃微微掀起的衣擺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