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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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覺又追加了幾句解釋:“云凝終究是個弱女子,即便是進宮,也是處處受阻,皇上有個回旋的余地。而云箏不同,她若是進宮,只要見到皇上,恐怕就會親手將皇上殺掉。不要說我的心腹,這是誰都能想到的事情,是以,那一晚,云箏先遭了人算計,之后又死在了我的心腹手中?!?/br> “……”顧云箏有些奇怪,自己在聽說這些之后,竟能如此冷靜。是因此生經歷了諸事,還是此刻愿意站在別人的角度上看待事情,她說不清。她唯一能相信的是,耀覺對她說的這些,都是能夠或愿意告訴她的實話,且耀覺那些想法都是一個女人在遇到大是大非時該有的心態。 說到底,就算怒不可遏又能怎樣?耀覺已是被困之人,大多時候已形同一具行尸走rou。殺與不殺并無太大不同,而不殺的話,日后興許還能派上用場。 顧云箏啜了口茶,才發現茶已涼。 她起身緩步走到門外。 夜色下,霍天北等在院門口。 她將手交到他掌中,與他一起漫步回房。 她此時就像是個夢游的人,心魂不知游離到了何處。 霍天北停下腳步,刮了刮她鼻尖,“跟我說說話?!彼龔膩聿皇窃挾嗟呐?,可平日的沉默是讓他心安,此刻沉默卻讓他忐忑。 “也沒什么好說的?!鳖櫾乒~笑容苦澀,“到此刻,竟不知誰對誰錯了?!彼舐缘貜褪隽艘X的話,又問,“她說的都是真的么?” 霍天北微一頷首。 是誰的錯?是太后與云文淵的錯,還是皇上的錯?甚至于,是云文遠沒能意識到身邊兇險沒有舉措的錯? 這些都是讓她百般困惑的事情。每個人都有錯,可每個人處在自己的立場上,似乎也不算錯。 可她失去了家園,她身邊那些無辜的人隨著一場災難全部殞命,不過是因著皇家中人兩輩人的一己私欲而起。 她最終能確定的是,皇家該由另外的人掌權,否則,沒有誰能獲得該有的生涯。 沉默片刻,顧云箏說道:“我現在滿心都是祁連城對我說過的一句話:最殘酷的報復,是讓仇人盡失手中一切,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大意如此,也是我想要做到的?!?/br> 霍天北環住她肩頭,攬著她回往正房,“這些我都可以替你做到?!?/br> “按你的打算走下去,讓皇家翻天覆地,再無立足之處?!鳖櫾乒~轉眼看住他,“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br> 同一時刻,宮中。 元熹帝看著云凝的眼神有遲疑,也有擔憂,是因打算將太后、云家的事對她和盤托出。他不能預料她到底會作何打算,會不會生出殺掉他的念頭。 他先問道:“你能不能跟我交個底,到底將耀覺藏在何處了?因何將人交給定國公的?”說著話,神色變得無助沮喪,“我命人百般尋找,還是沒個結果。你一定特別看不起我吧?說起來是堂堂帝王,如今卻是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br> 云凝笑著嘆息一聲,“臣妾倒是想將耀覺控制在手中,可定國公怎會讓我如愿?” 元熹帝又問:“定國公可曾命人告訴你,當年事的原委?”之后顯得更加沮喪,“你私下里離宮的事,我也知道,卻是不知你去見誰?!?/br> “是有人告知臣妾一些事,臣妾卻不能深信不疑?!痹颇ǘ醋≡涞?,“皇上是不是想如實告知臣妾?” 元熹帝問道:“如果我告訴你,云家是死于我手,你會不會想方設法殺了我?” ☆、第063章 云凝心頭一凜,隨即則是嫵媚笑道:“皇上這話是因何而起?帝王要誰死誰就該死,臣妾只是想要個清楚明白的說法而已?!彼趾螄L不懼怕,怕在得到真相時被處死。 “你要個說法,我今日就給你這說法?!痹涞鄱ǘ醋∷?“害你家族覆滅的人,有三個人——你父親,太后,我?!?/br> 云凝臉色驟變,轉頭看向元熹帝。 燈光下,他的面容泛著青白,目光陰冷。 ** 因著來日官爵未定,云笛在京城的幾日,一直住在驛館內。除了進宮、去定國公府,他每日都會去云家墳?;蚴窃聘f址去轉轉。 元熹帝聽說后,將已成平地的云府賞賜給了云笛,如何料理那片地,由云笛做主。 云笛先是問云凝如何處置為好。 云凝的意思是在那片地上重建府邸。 云笛并不是很贊成。他總是覺得親人的魂靈還在,在看著他一步步光耀門楣,不想有人擾了他們的清靜。 去看熠航時遇到顧云箏,他便隨口問了問。 顧云箏的意思是在那片地上種植梅蘭竹,是因雙親在世時喜歡這些風雅而又傲骨之物。 云笛聽了頻頻點頭,隨后道:“有一件事曾一度盛傳——云府大火那一日,有我長姐字跡的一道白綾懸掛在府門外,到今時無人提及了,我卻一直記掛在心。依夫人看,此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br> “那——”云笛雙眼一亮,“夫人的意思是,我長姐還在人世?” “……”顧云箏笑容有點苦澀,“按我說,是她魂魄還在世,至于她本人,早已命喪黃泉。那是你親眼所見,你忘了?” 云笛痛苦地閉了閉眼,“是,那是我親眼所見,可我卻總覺得她還在??伤暨€在,早已出來見我了……是我癡心妄想??墒?,那字跡又怎么說?出自誰手?” 顧云箏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說不定就是出自我手?!?/br> 云笛微愣,隨即笑開來,“果真如此就太好了。細想想,怕是也只有夫人肯明里暗里幫助云家了?!?/br> 顧云箏委婉問起別的事:“進宮見貴妃娘娘時,她可又曾與你提及耀覺的事?她一定會追查,可有進展了?” 云笛顯得有些失落地搖頭,“沒有。她至今還沒進展,也不急,等我回來時再查也不遲?!?/br> 他算是姐弟三人中最沉得住氣的,顧云箏贊許地笑了笑,半開玩笑地道:“等到你著手時,不怕證據、人證已經消失無蹤?” “功夫不負有心人?!痹频烟谷蛔匀?,“還有一句話,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況且事關重大,不知有多少人藏在暗中。到了恰當的時機,他們自然會浮出水面,對我和盤托出?!?/br> “這么想再好不過?!鳖櫾乒~叮囑道,“到了沙場上,要把別的事情都放下,一心應戰才是正理,但是也不要求功心切?!?/br> “夫人放心,云笛謹記?!?/br> 云笛離京那日,顧云箏沒道理前去相送,只聽說云凝與元熹帝在那日召他進宮,叮囑多時又親自送到了宮門外。 之后多日,云凝并沒再喚顧云箏進宮,顧云箏也沒主動求見。兩個人相安無事,或者也可以說,就像是什么事也不曾發生一樣。 宮里的云凝篤定顧云箏已經知曉事情原委。 顧云箏也料定元熹帝已對云凝和盤托出,而元熹帝說出的事情,恐怕比她從耀覺口中得知的更多。 整件事牽扯太多,顧云箏無從知曉云凝的想法,只能靜下心來拭目以待。隨著歲月流逝,自然能夠看出云凝的選擇是什么。 閑時,顧云箏關心的是熠航的功課。踏青回來后,她與三夫人開始為熠航尋覓文武兼備的名士來府中教導熠航,至三月末總算找到了兩人都滿意的周先生。 熠航的日子自然比以往疲憊許多,難得的是也不叫苦,更不抱怨。 無事時,顧云箏便去看看周先生教導熠航的情形。見到小小的熠航蹲馬步、打拳時,腦海里總會不能控制地浮現出一個念頭——但愿這孩子身上沒有他祖父的劣性。 每當這樣想的時候,她就會笑自己狷介,可事實就是這么殘酷。很多時候,她更是懷疑云凝會選擇放下家仇,余生只為榮華活著。她做不到一絲一毫也不能遷怒大伯父這一枝的人,只是這些心緒只有她自己清楚,別人無從知曉罷了。 四月初,這日上午,賀沖來內宅求見顧云箏,道:“鳳夫人過來了?!?/br> 這種小事,他卻親自來通稟——顧云箏道:“是不是不宜再見她?” “倒也不是?!辟R沖道,“只是屬下要提醒夫人一點,鳳家要倒臺了,鳳夫人要見您的話,遲早會求您向國公爺說合幾句?!?/br> “既然是遲早的事,就不見了?!鳖櫾乒~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隨口問道,“當初鳳元寧到底是因何死的?” 賀沖訝然,“夫人還不知道?” 顧云箏抿了抿唇,丟給他一個“廢話”的眼神。 賀沖道:“鳳元寧是自幼習武之人,身手了得。當初進西域時,很是驕狂。國公爺手下的人又自來不會對誰低眉順目,便起了爭執。國公爺一名愛將因為輕敵,命喪在她刀下。那人的弟弟悲慟、氣憤之下,就將她及隨行的太監、隨從殺了。國公爺聽說之后,只命人將鳳元寧身死的消息帶回京城,至于原因則是秘而不宣,知情人自然也是守口如瓶?!?/br> “……”顧云箏沉默半晌,笑著嘆息一句,“你們這些人,是不是眼中的人只分死活兩種?!?/br> 賀沖供認不諱,“在那一年,的確如此?!鳖D了頓,又補一句,“國公爺本來就沒打算娶鳳元寧,她便是不死,也會被國公爺設法送回京城?!?/br> 顧云箏聽著這話很順耳,笑了笑。 自此之后,鳳夫人再沒機會踏入國公府見到顧云箏。 過了些日子,顧云箏聽說鳳夫人屢次去找靜寧公主,那位活寶公主因為對霍天北的興致還沒消減,也是拒之門外。 ** 這一年的春季,平亂算得順利。大部分地方湊熱鬧揭竿起義的人越來越少,被消滅的叛軍越來越多。 到了夏日,叛軍被一步步驅逐至漠北、南疆兩地。 占據兩地的叛軍聯合起來,凝聚成兩方強大的勢力。而這兩方的首領,都是霍天北再熟悉不過的人——蔣晨東、郁江南。 六月上旬,郁江南在南疆稱王;六月中旬,蔣晨東在漠北成王。 昔日的兄弟,走到了對決沙場這一步。 對于這情形,最疲憊的是霍天北,最心焦的是章嫣。 霍天北連續幾日不出書房半步,研究漠北、南疆地形,分析每個將領善攻還是善守,細細部署,距沙場千里之外運籌帷幄。 章嫣則是倍覺地位尷尬,不知要以何姿態自處,連續兩日茶飯不思。她不希望郁江南敗,也不希望霍天北贏,前者是她意中人,后者是在她無所依傍時收留她至今的恩人,哪一個敗了,于她都是心痛之事。 正焦慮時,賀沖前來,道:“國公爺請您收拾行囊,過幾日會有專人將您送至南疆王身邊?!?/br> “是么?”章嫣喜憂參半,“我……我不能不能見見國公爺?在府中叨擾了這么久,臨行前總要當面道聲謝?!?/br> 賀沖點頭,“國公爺也有話要對您說,屬下為您帶路?!?/br> 章嫣隨賀沖走進書房。 外面烈日炎炎,書房內卻是涼爽宜人,角角落落都放了冰塊。 章嫣恭敬行禮。 “坐?!被籼毂敝敢恢敢慌缘淖?。 章嫣落座后,先是道謝:“這么久了,全賴國公爺與國公府人照拂,我才能落得平寧安逸?!?/br> “本該如此。不論是為江南還是為燕西,都該如此?!被籼毂睖芈曁嵝?,“適逢夏日,路上興許會有些辛苦,你將心放寬,不要胡思亂想才是?!?/br> 章嫣苦笑,“不瞞國公爺,自近日起我就在胡思亂想?!?/br> “我與江南是一輩子的兄弟,不論到何時,這一點都不會改,也就不會鬧到決裂的地步?!被籼毂睂捨康?,“退一萬步講,即便是鬧僵了,也是我們兩個的事,你在他身邊,就站在他那一邊?;舾畬δ愕恼疹櫜贿^點滴而已,實在不需耿耿于懷?!?/br> 章嫣聽了這話,險些落淚,“可我不想與夫人再也不能相見?!?/br> 霍天北失笑,“都說了不會,你為何要把事態想得那么糟?” 章嫣眼巴巴地看向他,“國公爺說的是真的?” “真的。只管放寬心,記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