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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一品田園美食香在線閱讀 - 第200節

第200節

    麥芽就在她身后,見她要倒,趕忙扶住她,順便詢問哥哥,“這到底是咋回事,咱村的狗也不兇啊,從沒聽說過哪家小娃被狗咬了,咋這么晚了,大頭會被狗咬了呢?”

    冬生嘴巴張了張,不知怎樣開口,“是……是因為他跑去人家家里偷錢,被那家的狗追著跑,結果狗竄上來,一口就咬住他的腿,那狗也大也兇,一直就關在院里,不曾放出來過,誰會想到,大頭偷偷把那家的后門開了,惹著狗追,他不跑可能還好些,他一跑,那狗追的反而更兇了,一撲就撲倒了,萬幸的是,沒咬著脖子,要是咬上脖子,這會人就沒了?!?/br>
    李氏大口喘著氣,臉色發白,憋了半天,忽然嚎啕大叫起來,“要死的何秀啊,是她害了我的孫子,是她害的呀!”

    麥芽怕她驚醒牛牛,急忙回身把房門關上,又急著安撫她的情緒。說了好半天,李氏才慢慢緩過勁來,可精神還是差的很,坐在地上都起不來。冬生把她抱回炕上,對麥芽道:“你就在家看著你婆婆還有牛牛,我再去瞅一眼,過會就回來了,大門我給你從外面鎖上,你們也別出來?!?/br>
    麥芽站起來道:“不行,我得跟你去看看,要不然我一晚上都睡不著覺了,娘跟牛牛在家睡覺,咱們把門從外面鎖上也是一樣的?!?/br>
    李氏無力的擺擺手,對她道:“你去看看吧,牛牛有我帶著,去去就回?!彼鋵嵅粨暮涡?,她擔心的是自己的兒子,擔心李元木,怕他急壞了。孩了再調皮,那也是自己的骨rou,甭管李元木平日里怎么打他,可看見孩子被咬傷了,他能不心疼嘛!

    麥芽披了個件外衣,便跟哥哥出門了,李氏在后面追問他們帶不帶燈籠,麥芽看著院外微亮的月光,想想還是算了。古時的燈籠照明范圍有限,人走在夜路,搞不好還被燈籠繞了視線,還不如摸黑走,等眼睛適應了黑暗,也就能看清了。

    出了李家的院門,走到田家門口時,陳二順不放心,也站在門口,本來想跟他們一起去的,可是被麥芽拒絕了,都走了,家里也不安全。

    今晚夜空有云壓著,也才初幾,月亮還沒到亮的時候。四周也靜悄悄的,要是仔細去聽,還能聽見從后山上傳來的動物的叫聲。幸好榆樹村的范圍內沒有聽說過有老虎,豹子,要不然他們晚上真不敢出門了。

    冬生擔心meimei會害怕,所以一路上不停的跟她說話??斓酱遄訒r,人聲,狗叫聲,越來越清晰。隱約還有火光,冬生告訴她,那是村民點的火把,找馬車的,本來是要到李家拉馬車,可是來不及,就從林德壽家借了輛馬車。

    他家也是今年現買的馬車,是用分紅得來的銀子買的,他有時要跑遠地去打魚,馬車比驢車可快多了。林德壽二話不說,回家牽了馬出來,套上韁繩,便準備送大頭去縣城。

    麥芽跟冬生趕到的時候,李元青正從李元木家抱了幾床被子出來,鋪在馬車里。何秀此時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目光渙散,跟傻了差不多。李元木倒是可以動,但兩只抖的厲害,聽著大頭一聲高過一聲痛叫聲,他急的渾身被汗水浸透了。

    冬生遠遠的喊了李元青一聲,李元青抬頭,見著麥芽也跟著來了,臉上微露緊張之色,迎上來,道:“你咋來了,不是讓你在家待著的嗎?你這會出來了,牛牛要是醒了咋辦?”

    麥芽安撫的握住他的手,輕聲道:“他睡著了,我出來一會也沒事,我要是不來看看,娘也不能安心,”她看著何秀慘白的臉色,大頭不在外面,聽著叫喚的聲音,應該在家里,“大頭傷的咋樣?嚴不嚴重?”雖然聽哥哥說,沒傷著要害,可是她卻深知,若是失血過多,或是腿上的經脈被咬斷了,孩子的腿很有可能會瘸。不然還能怎么辦呢?這里的郎中,也不會接經脈??杉词菇浢}接好了,還有狂犬病呢!后果想都不敢想。

    李元青面色沉重,搖搖頭,“還不清楚呢,林叔替他簡單包扎了下,血流的倒不多了,可是那傷口卻深的很,不說了,我得走趕緊送他去縣城,今晚就不回來了,你們睡吧,明兒看情形再說?!?/br>
    他轉身進屋去抱大頭,當大頭被抱出來時,麥芽才意識到事情遠比她想像的要嚴重。大頭臉白的沒有血色,也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被疼痛折磨的。一條腿上綁著布條,已經血rou模糊,褲子鞋子都被血染紅了。

    林大姑見著麥芽來了,擔心她會害怕,便走過來陪她站著,都是當娘的,見著孩子弄成這樣,誰心里也不好受,她嘆息著道:“唉,真是作孽啊,你說這大晚上的,他跑郝家去干啥,那一家人性子都古怪,家里養著惡狗,大人都不敢往他家去,更別說個孩子了?!?/br>
    麥芽驚訝道:“是郝家狗咬的?”郝家,也就是傻妞家。他們家平日里也不跟村里人接觸,也不知真的是因為傻妞的病,還是他們一家人本來性子就怪。反正郝家院子大,種菜啥的,都不用出門。他家也有地,每年也就種地的那段時間,郝家的門才會打開。

    林大姑抬手指向另一邊昏暗的拐角處,對她道:“狗都在那呢,叫元木給打死了,他跑出來見著大頭被狗按趴在地上,抄起鐵鐵鍬就是一下,那狗連哼都沒哼,就倒那了?!?/br>
    麥芽剛才走過來時,眼睛只顧盯著李元木家門口看,卻不曾想到,十幾米之外的地上,還躺著條死狗。那狗的個頭比大黑還大,即使離的遠,麥芽也能看見那狗有一嘴尖牙,可以想像得到,這些牙咬在一個孩子的腿上,一定是深可入骨。

    可是狗在這,那郝家人呢?麥芽抬眼又在圍觀的人群里找,這時,李元青已經把馬車栓好,看著李元木還在那傻站著,急著催他快些上來,他可不能不去,他是孩子的爹,萬一有啥事,大主意還得他拿不可,就算他是叔叔,也做不了這個主。

    林德壽把李元木扯上馬車,又狠狠在他后背拍了幾下,提醒他道:“你是一家之主,你要亂了,他們可咋辦,別忘了,你還有個小兒子跟媳婦呢!”

    李元木好半天才重重嘆口氣,舒出內心的壓抑,沉聲道:“謝謝林叔,我曉得了,這就進縣城去?!彼缟像R車,至始至終,都沒有再看何秀一眼。

    他的表現讓何秀心底一涼,又想到兒子的腿傷成那樣,等他們的馬車一走,她立刻放聲大哭起來,“我的兒呀……你咋倒了這么大的血霉……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娘咋活??!”她越哭聲音越大,震耳欲聾的,很是吵人。

    林大姑冷哼了一聲,轉身回家帶孩子睡覺去了。這何秀是真不值得人同情,一味的責怪別人,卻從不想想自己有沒有過錯,若不是她驕縱孩子,事情能到這般田地嗎?

    麥芽實在不想管她,可是惦記著小豹一個人在屋里,也不曉得咋樣了,她得進去看看,可要進去,就得從何秀身邊過,看她弄的一臉鼻涕眼淚的,麥芽只覺得十分厭惡,“你現在哭還有什么用,還不趕緊回去看著小豹,他一個人在家,又聽見外面這樣鬧騰,肯定得害怕,你還不快些進去陪他!”

    何秀把哭聲一收,用袖子抹了把臉,絕傲的道:“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麥芽嗤笑道:“你以為別人很喜歡管你家閑事呢,我們也不是因為這是你何秀的家,才來管你們的事,是因為李元木,因為兩個孩子,要不是因為他們,誰稀罕登你家的門!”她懶得再跟何秀廢話,準備繞過她,從另一邊往院里去。

    冬生擔心meimei一個人進去不安全,便也跟著一并進去了。

    四周圍觀的人,見著沒熱鬧可看,便都各自回家睡覺了,唯獨郝老頭沒走,他手里杵著拐棍,就站在大狗的尸體旁,表情說不出的落寞,他也一直沒吭聲,沒有說明大晚上的,大頭咋會跑到他家去,又怎會被他家的狗給咬著。其實就算他不說,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大頭偷雞摸狗的毛病,在何秀的縱容下,越發嚴重了,偷雞蛋掏山芋這種小事勾當他已經不稀罕干,如今更是連錢都敢偷了。

    這小子膽也大,白天就敢一個人往縣城里跑,把偷來的東西換成錢,后來大概是覺著偷錢方便,直接就能花了,便打起家里錢財的主意。李元木自然是管的,可何秀護著。這管跟沒管也一樣,反而還適得其反,使他,賊心越發大了。

    麥芽正要邁進何秀家,就聽著坐在門檻兒上的何秀突然站起來,跟頭瘋狗似的,朝郝老頭撲了過去。

    何秀年輕,生了娃之后,力氣也比做姑娘時大了很多。她這一撲,豈是年老體衰的郝老頭可以承受的。冬生眼疾手快,返身就去抓何秀,可是為時已晚,郝老頭只來得及驚呼一聲,便被她撲倒在地上。

    原本往家去的人,聽見這一動靜,又給紛紛跑出來,卻只見著何秀壓在郝老頭身上,面目猙獰的掐著郝老頭的脖子,嘴里還罵道:“死老頭子,是你害了我兒子,是你害了我家大頭,我非掐死你不可,掐死你!”

    這下可真把眾人嚇壞了,都跑過來,又是扯又是抱,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何秀從郝老頭身上拽下來。還沒等眾人回過頭去看查看郝老頭傷勢之時,遠遠的從郝家竄出來兩個人,一個走路慢,一個走路快,那快的,幾步就跑到郝老頭身邊,一把撥開眾人,拼了命的想把郝老頭拉起來,嘴里念著讓人聽不懂的話,這人正是傻妞,而在她后面追著趕來的,是郝老婆子,她腿腳慢些,好不容易走近了,看見老頭子出氣比進氣多,一副快要不行的模樣,她也癱軟在地,坐在那嚎啕大哭起來。

    傻妞看她娘哭,她卻笑了,指著郝老婆子,嘿嘿的傻樂。

    冬生走過去,二話不說,拖著何秀就往家走。他臉也黑的很,跟今晚的夜色有的一拼。何秀即使被拖著,可嘴里還是罵罵咧咧,不肯罷休,直到拖進院子里,才漸漸聽不到她的罵聲。

    麥芽慌忙跑過去查看郝老頭的情況,傻妞他把抱的太緊了,正好梁山子也蹲在一邊,她便叫梁山子,把傻妞拉開,接著把郝老頭拉著坐直,在他后背使勁捶了幾下。

    “咳咳!”郝老頭咳了幾聲,這才緩過勁來,“哎喲,壓死我了,差點沒要了我的老命,這女人太瘋了,真不曉得李元木跟她咋過的下去?!?/br>
    郝老婆子見他又活了,而且還坐起來說話,趕緊靠過來,哭腔中略帶唱腔的道:“我的老頭賊,你可算活了,你要是去了,留下我們娘倆可咋活喲……”

    郝老頭被她哭的煩了,怒吼一聲,“行了,哭什么哭,我還沒死呢!”他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土,倒也沒什么大礙。

    麥芽也跟著站起來,道:“郝伯,這到底是咋回事,我們在家聽這動靜,還以為是賊人進村了,我可把我們嚇死了?!彼@會也不急著去李元木家看小豹了,反正哥哥已經去了,她過會去也成?,F在她就想搞清楚,這事的來龍去脈。

    郝老頭看了眼麥芽,他老了眼神不大好,剛才也沒看清來的是誰。他雖然跟村里人不來往,可也認得田家的閨女,要是換個人來問,他肯定是理也不理,“跟賊人進村也差不多了,大晚上的,要是誰家跑進個小賊,溜進屋里偷東西,誰不慌?哼,何秀那丫頭還好意思來怪我,他家娃要是不到我家偷東西,能被狗咬嗎?”

    傻妞拍著手圍著郝老頭跳舞,可跳著跳著,她看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狗時,忽然放聲大哭起來,“我的娃兒,你別死……別死……”她說的不是很清楚,但依稀就是這個意思。周圍還有人沒走,也都聽見她哭。

    郝婆子一把拉過她,臉色陰沉道:“走,快跟我回家了,別在這里丟人現眼,我一輩子的臉都讓你丟盡了?!?/br>
    “不要……我不走,”傻妞嘬著手指,不肯聽她娘的話。

    郝老頭見老婆子一個人拉不動,便跟著一塊將女兒往家拉,他自然也把麥芽忘在原地了,連那條死狗也不管了。

    梁山子見他們走了,直搖頭道:“看來他家傻妞的瘋病越發嚴重了,以前就是再瘋,可還認得人,現在居然連她娘都不認識了?!?/br>
    麥芽轉頭正要問他,“傻妞她……”卻在這里聽見李元木家傳來一陣哭聲,是小孩子的哭聲,不是何秀的。她趕忙對梁山子示意了下,便跑進何秀家去了。

    還沒進堂屋,迎面就遇上冬生,他正要往外面來,見著meimei跑進來,想攔她的,“算了,別進去了,她在家教育自己的小娃,咱們去了,也是插不上嘴?!?/br>
    麥芽真的沒再往里走,因為她聽到聲音是從廂房傳出的,有何秀兇悍的叫嚷聲,還有小豹的哭聲。聽這聲音,好像是何秀在教訓小兒子,可她教育的內容,卻讓人不敢恭維,盡說些什么:你們一家老小都沒良心,又罵郝老頭不是人。說著說著,她竟然在給小豹種著仇恨的種子,讓他不管何時,都別忘了跟郝家的仇。

    “她說的這是啥?這女人真是無可救藥,”麥芽聽不下去,繞開哥哥沖進屋里,一把將小豹拉起來,對他道:“我帶你去找奶奶睡,好不?”

    小豹早被今晚的變故嚇的魂不附體,加之又被何秀這一通亂吼,都快把孩子嚇傻了,這會只曉得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直抽抽。麥芽二話不說,抱起小豹便往外走。

    何秀見著孩子被她抱走,瘋了似的撲上來,想把孩子搶走的??墒躯溠吭甾D個身,躲過她的魔爪,抱著小豹閃到門外去了。

    正在這時,從屋外進來一個打扮頗為精致的婆娘,年紀大概在四十多歲,可打扮的卻是花枝招展,與此同時,她身后還跟進來個老漢,年紀卻比這婆娘大多了。

    她一進來,便抱著何秀,哭喪著臉道:“秀兒啊,大頭咋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呀,你是咋看孩子的!”

    何秀抬頭看清來人,哇一聲哭了,撲在來人懷里,大哭道:“娘!”

    這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何秀的娘,何氏,這老漢就是何秀的老爹,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兩人年紀差距挺大的,至少都在十幾歲以上。原因無他,何秀娘是給人續弦,過了何家之后,才生的何秀,關系挺復雜的。今兒也算是巧了,她到鄰村喝喜酒,往回趕的時候,太晚了。就想著到女兒家住一晚,哪知剛走到村口,就看見李元青趕著馬車奔過來,一打聽才知道大頭出了事。

    何氏抱著女兒,拿著絲綢的帕子抹了把眼淚??此ǖ耐φ?,麥芽卻沒瞧出眼淚在哪。

    麥芽聽她們哭的頭疼,既然何秀爹娘都來了,她正好能帶著小豹走,“嬸子,今晚就讓我婆婆帶小豹睡一晚,孩子還小,遇著這么大的事,難免會害怕,你看何秀這樣子,肯定是帶不了孩子的?!彼押⒆咏唤o哥哥背著,抬腳就準備走了。

    何秀還是不肯,但被何氏攔下了,何氏小聲的道:“那孩子姓李,你憑啥不讓李家人帶,再說了,孩子不在,你晚上也能落個清靜,不然吵吵鬧鬧的,還咋睡覺,你爹身體可不好,晚上睡覺不能打擾的?!焙问锨那挠酶觳仓鈨?,拐了下何老頭,那意思顯而易見。

    何秀爹裝模作樣的捂著嘴,干咳了幾聲。

    麥芽在一旁看的清楚,冷笑道:“是啊,孩子走了,你們正好可以睡個安穩覺,可一定得睡到大天亮??!”

    她說完,便跟哥哥頭也不回的走了。

    何氏盯著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他們兄妹兩個的身影,她才道:“噯,我算是看清楚你在李家過的是啥日子了,敢情你這個先進門的大嫂,還不如后進門的弟媳婦,哎喲,你這丫頭就是死心眼,當初我說什么來著,讓你嫁給王老才,你不干,非得嫁給這個一窮二白的李元木,現在好了,孩子被狗咬了,你卻成了罪魁禍首,他們咋不想想,這娃兒也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撫養大的,你又不是后娘,還能故意想害她不成!”

    何氏不說還好一點,她越說,何秀就越覺著委屈。好在麥芽他們走了,聽不見何氏的這番話,否則她也能了解,何秀這性子到底是跟誰學的。

    何老頭悶悶的敲了幾下煙袋鍋子,悶聲道:“小娃兒學會偷雞摸狗,她這個做娘的,肯定有責任,自己的小娃教不好,難道還去怪別人?”他算是說了公道話,只可惜,在何家沒他說話的份。

    何氏見他不僅不幫著女兒說話,反而還怪責起來,她也火了,嗓門高了八度,“死老頭子,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你啥也不知道,在這兒瞎說個啥,大頭犯了事,他李元木就沒責任哪?我女兒給她家當牛做馬的,到頭到,落了個啥,算了算了,這日子不過也罷,”她轉過來抓著何秀的手,“閨女,跟娘回家吧,回頭娘再給你找個好人家,絕對比他李元木強上百倍,你才二十出頭,總不能在這里被他們欺負一輩子吧,也叫他們看看,離了你,他們還能咋活!”

    何秀原本被淚水糊住的眼睛,忽然睜開了。她雖不說話,但何秀知道,她動心了。于是,何氏更加積極的鼓動女兒跟她回家。一旁的何老頭子卻聽不下去了,憤憤的抓著煙袋鍋鍋往院子去了。

    院外,微亮的月光依舊懶懶的掛在天上。人在黑暗里,總是期盼光明,可是下一個明天,是陰是晴,也只有走過才知道。

    冬生背著小豹,依稀還能感覺到這娃在發抖。

    麥芽看了看家的方向,對哥哥道:“哥,直接背回我們家,”她轉頭看了看小豹,畢竟還是個孩子,經歷這么大的事,孩子早嚇壞了,之后他又看見何秀的瘋模樣,這在孩子心里,得留下多大的陰影??!

    小豹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默然抬起頭看著她,弱弱的問道:“二嬸,我哥哥會死嗎?”

    麥芽心中一動,這是小豹第一次開口叫她嬸子,她溫柔的摸著小豹的頭,笑道:“不會的,哥哥只要去縣城找到郎中,把傷口縫上,再修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睆暮⒆幼炖锫牭健馈@個字,挺讓人心酸的,他并不一定懂得死這個字的真正含義,卻可以感受到死亡的可怕。

    小豹低下頭,不再追問了,快到李家門口時,他忽然說了句,“從今以后,我再不敢偷東西了?!?/br>
    麥芽跟冬季對望一眼,想來小豹是被哥哥的事嚇著了,這樣也好,讓他知曉偷東西的下場,說不準備經過這一事之后,小豹還能走上正路了呢!

    冬生一直把他們送進堂屋,李氏早聽見他們在門口的講話,便點了油燈走到堂屋。見著他們背著小豹,趕忙把孩子接過來,抱在懷里,親了又親,再怎么說,這也是她孫子??!

    看天色不早了,麥芽便讓哥哥先回家睡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李元青他們既然去了縣城,那便不用擔心了,晚上他們可以住客棧,那里有的是廂房。

    李氏看著小豹瘦小的臉,心疼的問道:“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

    小豹也不說話,就是看了看她,這眼神不言而喻。正好麥芽進了堂屋,李氏便讓她拿些糕點給小豹墊墊肚子。小豹也不知是真餓了,還是晚上沒吃晚飯,接連吃了好幾個餅子,又喝了一大碗水,這才擦了擦嘴巴,滿足的笑了。

    李氏問道:“你晚上沒吃晚飯嗎?”

    小豹搖搖頭,“我娘又跟我爹吵架,還不做飯,也不許我爹做飯,讓我們都餓著?!?/br>
    “啥?她憑啥不讓你們吃飯?不吃飯還不得餓死啊,”李氏簡直不敢相信,她是沒想到,李元木關上門之后,在家里竟過站吃不飽飯的日子,這算個啥?

    麥芽想到一事,便問小豹,道:“大頭是不是因為餓的太狠了,所以才去郝家偷東西的?”

    小豹還是搖頭,“不是哩,我哥跟我說,他是要去弄些錢回來,然后帶我去縣城吃好吃的,他還說等有了銀子,再不回這個家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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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事出有因

    麥芽心下了然,見著李氏還想再問,便沖她搖搖頭。小豹也累了,有啥話還是留著明天說吧!看來大頭偷錢,是有原因的。不過即使有再大的原因,偷錢總歸是不對。她前世聽說過,有種人,一旦他對偷上了癮,看著別人的好東西,不偷便手癢癢,渾身難受,只希望大頭不會有這種怪異的癖好才好。

    李氏晚上帶著小豹睡,麥芽幫著李氏又鋪了床被褥,又讓小豹去洗了個腳,這娃大概晚上睡覺都沒有洗腳的習慣,冷不丁讓他洗腳,他還以為自己腳上有泥巴呢!

    麥芽記掛著牛牛,怕他醒了見不著娘親在身邊會害怕,便趕著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夜無事,到了次日凌晨一早,她便又趕早爬起來,頭一晚她有泡黃豆,現在正好可以磨成豆漿,牛牛也愛喝甜豆腐腦,所以她在煮豆腐腦的時候,都會弄些加糖的。今天早上多了小豹,這甜豆腐腦就得多煮些才行。

    小豹許久沒睡過這么香的覺,起床的時候精神好的不得了,又聞見豆腐腦的甜香味,肚子立刻叫了起來。

    李氏鋪著床,見他揉著肚子,便笑道:“快去洗洗臉,漱漱口,你二嬸肯定在煮豆腐腦呢!”

    小豹穿了鞋子走到院子里,見著牛牛不在院子里,還從門縫朝麥芽的屋子看了眼,見著弟弟睡的很香,便連腳步也放輕了。

    麥芽見著他出來,便招呼他過去洗臉,“等下你先吃早飯,弟弟的早飯,我會擱在鍋里溫著,那甜豆腐腦我煮了很多,你只管吃,不夠自己到小鍋里盛,這里還有兩個雞蛋,剛煮熟的,自己會剝嗎?”她擔心小豹光吃豆腐腦吃不飽,又想到他在長身體,可個頭卻不高,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便在煮稀飯的時候,洗了兩個雞蛋擱在鍋里蒸熟。

    “謝謝二嬸,”小豹接過熱乎乎的雞蛋,臉上笑容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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