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
乍一聽見這聲音,林翠打了個冷戰,手一松,差點將被套掉在地上。 麥芽扭頭看著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宏寶,也微微吃驚,她是沒料到宏寶竟然光明正大的走進客棧,這小子莫不是腦子進水了,專門過來找打的吧? 不想林翠跟宏寶接觸,麥芽忙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抱著冬冬快些進去。這娃小名叫冬冬,大名叫李端冬。比牛牛和出世的時候小多了,也不像麥芽生牛牛那般痛苦,她只疼了半個時辰,孩子就下來了。 林翠確實不想理他,現在她眼里心里,都只有兒子跟相公,至于宏寶,只是過去的一段不堪回道的往事罷了。她抱起冬冬,正要往后院去,卻聽見宏寶略帶尖銳的嗓音,“小翠,干嘛急著走,咱們這么久沒見,何不坐下敘敘舊,哎呀,真是沒想到,才一年多沒見,你連娃都有了,不過,你有了娃之后,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宏寶興致勃勃的還要往下說,被麥芽突出其來的喝止聲攔住了,“你要講廢話,麻煩你到外面去講,這里沒人認識你,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放狗咬你,大黑!”她手一招,喚來大黑。大黑雖然聽不懂主人講話的意思,但憑著它對主人的了解,也猜到這個花里胡哨的男人,是個不討喜的家伙。所以它又是齜牙,又是豎尾巴,虎視眈眈就奔過來了。 猛然瞧見大黑竄過來,宏寶下意識的往后退了退,可他天生厚臉皮,特別是看見漂亮女娃,這一雙腿就跟灌了鉛似的重,一步也挪不開。他往后退了幾步,便不再走了,舔著笑臉,道:“麥芽妹子,你講話何必這么傷人呢,好歹那天你跟花娘到我家店里去,我不是也笑臉相仰嗎?俗話說,有來有往,你就算不請我進去喝喝茶,也就罷了,可也不至于把我往外面趕嘛!” 麥芽冷哼一聲,道:“免了,我跟你們家不存在有來有往,麻煩你趕緊走,等會我相公就要過來了,若是讓他瞧見你站在這,當心你的腿!” 宏寶面色不好看了,常在河邊走,總有濕鞋的時候,這被人追著打也是常有的事,但他對李元青沒啥印象,既然沒印象,便只當沒看見,眼瞧著林翠已經到后面去了,眼前的女子又攔著,寸步不讓,一點好臉都沒有,他就是臉皮再厚,也難免掛不住,“你們這了防備心也太重了,這開門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若是咱們兩家把關系搞好,往后我家若是客滿,我便把客人往你這里帶,要不然依你們這位置,鬼才上門住呢!” 麥芽把腰一掐,兇巴巴的道:“我家店有沒有客人,不關你的事,你要實在閑的慌,不防去北門轉轉,說不準還能碰上一兩個熟人呢!” 宏寶不知想到什么,臉色猛在變了,氣憤的道:“真是好心沒好報,本少爺不過是看你們家店一個客人都沒有,想傳授你們幾招經營之道罷了,你們不聽,就等著關門吧!哼!”宏寶一甩衣袖,憤憤然的奪門而出。 看他慌里慌張逃走的模樣,麥芽總算摸到一點頭緒了,想來,宏寶畏懼胡家丫頭的事是確有其事??春陮毰鲁蛇@樣,她倒是很想見見,這胡家丫頭究竟長的啥樣。 她在這邊好奇的要死,可宏寶出門沒多久就后悔了,他后悔今兒究竟犯什么傻,為啥要出門呢?為啥要到同??蜅砟??真是背??!背到家了。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來縣城趕集的人,都早早回家去了,這會路上行走的,都是住在縣城里的人。宏寶剛轉過一處街角,冷不防,就撞在一堵rou墻上。這墻比他高了一個頭,還比他寬了半個膀子,也比他壯了一個腰身??傊?,就是整整比宏寶大上一輪。 “媽的,是誰撞老子,活的不耐煩啦!”宏寶捂著鼻子罵罵咧咧。 頭頂上卻傳來幾聲沉悶的笑聲,“是你撞著,也不知是誰活的不耐煩!” 一聽這聲音,宏寶頓時三魂飛了兩魂,定睛一看,頓時嚇的只想掉頭就跑??赡嵌聄ou墻卻不給他逃跑的機會,只見她單手一拎,好像老鷹拎小雞似的,把宏寶提溜起來,拉到跟她齊平的高度,壞壞的看著他笑,“咋了?咋一看見我就要跑???我說咱們好歹也是同窗,這么久沒見,應該好好敘敘舊才對,你跑什么哪!莫不是還對我余情未了,不好意思見到我吧?” 宏寶晃著懸空的兩條腿,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人高馬大的女子。因為是齊平的高度,所以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她臉上密密麻麻的雀斑,還有一笑起來,就叫他惡心巴拉的粉紅牙齦,外加兩顆大門牙。對了,這位比熊還壯的女子,便是胡家丫頭胡柳兒。 這名字配著她的樣貌,叫人覺著怪怪的,可沒辦法,人家就叫胡柳兒,估計是長偏了,長成百年大柳樹樁子。 宏寶使勁的想用腳尖去夠地面,一面對胡柳兒賠笑道:“你想多了,我……我只是沒想到會在此處見到你,是太吃驚而已,要不你先把我放下來,咱們找個地方坐著說說話,再不然,我去邀另幾個同窗,咱們一起喝酒聊天,行不?”其實他只要胡柳兒能松手,只要她松手,他一定撒開蹄子跑,一口氣跑到青樓,找個美人壓壓驚。 胡柳兒呵呵大笑,抓著宏寶的手卻沒有絲毫松開的意思,“不用再邀其他人了,不如就咱們倆,找個小酒肆,好好談談心,說說話吧!”她笑的聲音太大,震的宏寶耳膜生疼。但胡柳兒的話,卻更叫他嚇的腿直哆嗦。他跟這野蠻女人有啥可談的,自打他不上學堂之后,連見面的機會都少了,更別提就他們兩個人,那樣的場景,他連想都不敢想。 逃不了,宏寶只得想盡辦法找理由,“別呀,我娘還等著我回家吃飯呢,我要是回去晚了,她該派人出來找我了,要不咱們約到明天,明天我一定擺桌最好的酒席,請你喝酒,你看成嗎?” 胡柳兒呸了他一口,腳下步子絲毫不減慢,拖著宏寶就在巷子穿行,“少跟我扯慌,誰不知道你宏少爺不到半夜是不回家的,整天不是青樓就是酒館,你真以為本姑娘傻呢!” 宏寶嫌惡的抹了把臉,都是她噴的口水,惡心死了,可沒辦法,他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扔掉自尊,踩爛面子,趴在她腳底搖尾乞憐,“柳兒,你就放過我吧,我是真的要回家了,我家今兒真的有事,你要不信,跟我一塊去我家看看還不成嗎?” 胡柳兒大概是被他嘮叨的煩,抄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怒道:“你啰嗦個啥,我還不至于吃了你,不過是喝個酒吃個飯而已,瞧你那熊樣,真夠沒種的!” 宏寶被她打的頭偏到一邊,半邊臉迅速腫了起來,臉上的疼讓他的勇氣瞬間爆發,掙扎著就要跟胡柳兒拼命,“死女人,我……我警告你,你再不放開我,我可喊了!” 胡柳兒回頭陰陰的一笑,“喊吧,你只管喊好了,看看會不會有人來救你!” 此番對話,宏寶覺著聽起來咋這么熟悉,這不正是他以前常說的嗎?現在掉了個,主角換了,他就變成擱在砧板上的rou,任人宰割了? 說話間,胡柳兒已經拎著他,走到一處偏僻的街巷。宏寶眼角瞄到這條巷子時,冷汗蹭蹭往外冒,后脊背瞬間濕了一大塊。天哪!這瘋女人咋把他領這兒來了。 莊縣雖是小縣城,表面上看去,也挺干凈明朗的,可哪個城鎮都有它陰暗的一面,不可告人的一面。雖說這里的街巷還不至于陰暗到什么程度,但卻是比青樓更青樓的地方。這里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甚至還有從各地大牢逃獄,或是剛從牢里放出來的窮兇極惡之徒。也有縣城里的地痞流氓,混跡于此,總之,這條街巷就不是好人待的。宏寶以前也常來,他也不是啥好人嘛! 所以他深知此處的可怕,他一個人來也就罷了,可偏偏是被人,還是個女人拎著進來,此番情境,不可言語。 胡柳兒拎著他,直接進了一間店門半開的小酒館,里面客人不多,大倍分都在喝酒,因為店里光線很暗,也看不清誰是誰。 可當她拎著宏寶進來時,陰暗處還是傳來隱隱約約的笑聲。宏寶羞憤難當的捂著臉,完了,這叫他以后還咋混,面子里子全都丟了個干干凈凈。 說來也怪,胡柳兒說到底是個女娃,可她出入這里,竟比男人還從容,看上去像是???,還是很熟的那種???。 胡柳兒粗聲對掌柜的吩咐道:“給我一間最好的鴨室,快去!”四周又是一片哄笑聲。 宏寶有氣無力的道:“胡大小姐,你究竟想干啥?要真想讓我陪你喝酒,咱們在這里不能喝嗎?干啥非得到鴨室去?” 胡柳兒理都不理他,徑直拖著他,跟著掌柜的上了樓。她身子重,雙腿又粗壯,走在木質樓梯上,震的樓梯咯吱作響。 掌柜的將他們帶到最里面的一間小屋子,推開門,他先進去把燈燭點上,小二隨后也跟著進來,他手里已經端著備好的酒菜,這兩人配合的太默契了,一個開門,一個放菜。等到胡柳兒跨進去,那兩人已經慌忙退了出去。 這鴨室,顧名思義,就是鴨子住的地方,試想一下,鴨子住的地方能有多大,長不過兩臂,寬也不過兩臂,也就是說,胡柳兒背對著門坐著,他倆中間放了張小桌子,那酒菜便是擺在桌子上,而宏寶就坐在她對面,如此一來,宏寶就是想跑路,也只能從她身上踏過去。宏寶此時的處境,真可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胡柳兒陰陽怪氣的沖他笑了笑,執起酒壺,給他倒酒,“瞧把你給嚇的,我不過是想請你喝喝酒,聊聊天而已,你干啥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咋了,是不是對我不滿意???”說到最后,她把酒壺往桌上重重一擱。 宏寶嚇的往后縮了縮,可這空間太小了,想躲也沒地躲??!胡柳兒要是一個不高興,一個手指就能把他掀翻在地,想到反抗的后果,他只得賠上笑臉,討好的說道:“哪能呢,我不過是看著天色已晚,也怕你太晚了回去不好,要是你爹擔心,那該如何是好,要不……” 胡柳兒端起酒杯,沉聲打斷他的話,“我爹才不會管我呢,他只要我能找個相公回去給他,哪怕我露宿街頭,他都無所謂?!彼谎鲱^,無比豪氣的一口干完杯子里的酒。她自己喝完了,又盯著宏寶,那意思是讓他也喝。 宏寶直皺眉頭,他是有酒量,可也不是這么個喝法,這酒杯比他平日里喝的,大上好幾倍,簡直就是碗嘛!不過更叫他畏懼的,是胡柳兒剛剛說的話,這女人果真嫁不出去,倒貼都沒人敢要。脾氣又壞,長的又丑,暴力傾向還這般嚴重,鬼才肯娶她。但這話他可不敢說,說錯了,又得是一頓暴打。先前被她扇的一巴掌,這會還火辣辣的疼呢! 胡柳兒酒量真不是一般的大,一碗接一碗的喝,中間都不帶停頓的。她喝酒的姿勢也很豪邁,牛飲似的,漏下來的酒,把她的前襟都淋濕了。不濕倒還好,她衣服穿的寬大,不怎么能瞧出輪廓??墒谴丝趟切厍巴回D敲创笠粔K,宏寶坐的又近,不知是酒意上頭,還是這局促環境的使然,他竟覺得腦子有些渾渾噩噩,看胡柳兒的眼神似乎也有些不一樣了。 宏寶猛的一個激靈,趕緊搖搖頭。天哪!他肯定是喝多了,要不然咋會對胡柳兒胡思亂想,她身子的厚度,都快趕上他兩個了,就是露出點春光,那也是壯的跟母牛似的,簡直是蠢到無可救藥。 胡柳兒見他不講話,眼神莫明其妙的盯著她胸前看,她也下意識的低下,怒火刷的暴漲,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直把宏寶頭打的偏到一邊,等他轉過頭來,鼻下赫然多了兩道殷紅的血跡。 感覺到鼻間有熱流涌動,宏寶抬手摸了摸,嚇的魂不附體,“血……這是血啊,你……你這個瘋女人,你瘋了嗎?干嘛老是打我!不行,我要走,我要回家,你給我滾開!”他掙扎著爬起來,也不顧鼻子上的血是不是還在流,摸著就要往門口爬過去??擅砻ブ幻揭欢潞窈竦膔ou壁 ☆、第166章 苦戀 胡柳兒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你煩不煩啊,不過是流點血而已,我練拳那會,經常被師傅們揍的鼻青臉腫呢!虧你還是個男人,這點小傷就把你嚇成這樣,真是沒種!”她這一推力氣有點過,宏寶一個踉蹌,又倒回位子上,還好死不死的,后腦勺撞地墻壁上,撞的他眼冒金星,腦袋發昏。 宏寶真是欲哭無淚,跟這個野蠻女子才講了幾句話,攏共待了不到一個時辰,他就已經給弄的遍體鱗傷,血rou模糊,這女人天生就是來克他的嗎?天哪!他要逃,他絕不要在這里待了,“你究竟要干啥,拜托你說清楚好不好?我真的要回家了,你有話改日再說不行嗎?求求你放我走吧!” 胡柳兒砰的擱下酒碗,眼神陰陰的盯著他,“你吵吵個啥,喝酒!”不等宏寶再縮進拐角,她一把將他抓過來,端著酒碗就往他嘴里灌。 “咳咳……”可憐平日里張狂無度,只會調戲別人的宏寶,今天終于輪到他倒霉了,淪為別人的掌中玩物。 宏寶酒量本來也很好,但再好的酒量也受不住這樣喝法,幾碗灌下去,他已經有些醉意,腦袋晃晃悠悠,看人也有些迷糊。 胡柳兒拍拍他的臉,試圖叫醒他,“噯,再來喝啊,這么輕易就醉了,還是個男人呢!真丟人!” “好……好啊,再來喝,再來喝,”宏寶粗聲粗聲的道。舌頭大的快成豬舌頭了,臉也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瞧他這模樣,胡柳兒陰陰的笑了,她一笑,臉蛋就擠在一塊,說不上丑,但肯定不漂亮。 她今兒本來是沒打算往這邊來的,可巧在路上遇見那個養花種花的花娘,她跟花娘算不上熟,不過是見過幾面,認得而已。 花娘一見面就對她道:“喲,這不是柳兒姑娘嗎?” 胡柳兒性子本就古怪,見人打招呼這種事,向來不是她的風格,所以她只冷冷的看著花娘,并不理她??苫飬s對她的冷臉只當沒看見,依舊笑意盈盈的湊上來,“柳兒姑娘別誤會,我不過看你要去的方向跟我相同,便想跟你同行?!?/br> 胡柳兒轉開眼睛,看也不看她,抬腳便要走,“我去的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噯,我都還沒說,你又怎知我們去的方向不同呢,”說著,她又像嘆息,也不管她有沒有聽,自顧自的說道:“我有個meimei在城東開了間客棧,我正是要過去看看的,你是不曉得,我meimei長的標致,要是不看緊了,怕是會招來某些好色的登徒子,比如那個宏寶……”她說到這里忽然住了嘴,抬眼去看胡柳兒的反應。 果然,胡柳兒在聽到宏寶這名字時,滿臉不屑,嗤笑道:“那個敗類,有什么好怕的,娘們唧唧的小樣,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花娘忙賠著笑臉,道:“是啊,我早聽說胡姑娘是女中豪杰,膽色過人,宏寶又怎是你的對手,其實吧,我之所以對姑娘的大名如雷貫耳,主要還是從宏寶那里聽到的?!毙◆~兒已經上鉤,漁夫盡等收線即可。惡人還得惡人磨。 胡柳兒這會來了興致,好奇的道:“他?他會對你們提起我嗎?他都說我什么了?!?/br> 花娘暗暗的笑了,這魚已經釣上來了。 至于花娘跟胡柳兒都說了什么,大概只有她們倆個人知道??傊?,花娘一番巧言之后,胡柳兒就來堵宏寶了,這小子,打死他也想不到,花娘會跟他來這一手。也更加想不到,胡柳兒受了某些刺激,正愁著找不到人發泄呢!他這是自己送上門,想不接都不行。 這間小小的鴨室,被酒意填滿了,不醉也醉了。 胡柳兒又悶悶的喝下半壇子酒,辛辣的酒液一下肚,肚子又壯了幾分。她用袖子一抹嘴巴,把酒壇子往門口一扔,轉頭就來剝宏寶的衣服。 宏寶是真醉了,只看見胡柳兒晃來晃去,白花花的大胸。這胸他以前經???,經常摸,所以一看見這大胸,他所有的膽色便都回來了。反正吹了燈,黑燈瞎火的,睡誰都一樣。 ** 花娘在往同??蜅Hサ穆飞?,臉上的笑,就沒停過,好幾次都沒忍住,引來路人異樣的目光。 好不容易到了客棧大門,卻瞧見有客人正要往里搬貨,李元青跟李遠也幫著一塊把貨往里面搬。那客人自己也帶了個伙計,可是貨物太多,現在天色也晚了,再走下去,就不安全了,便準備在同??蜅W∫煌?。 見花娘來了,李元青笑著打了招呼,順便告訴她,麥芽跟林翠都在后院,準備給客人燒飯。今天還算不錯,有好幾位客人住著,麥芽他們也管飯,但是得另算銀子,不是跟房錢算一起的。但因著他們不是專門的飯館,所以吃的東西較為簡單,都是家常菜。 到了后院,便聞到陣陣飯菜香,田氏也來了,她在外間,晃著搖籃,那是林翠的娃,冬冬,而牛牛也坐在搖籃邊玩耍,他屁股底下坐著的,是李元青特地給他設計的小車子,沒有輪子,四面有圍欄,可以擋著,防止他爬到外面。 見著花娘來了,田氏笑著招呼她,“丫頭,你來的正好,飯菜就快好了,等下一起吃飯吧!元青叫了語堂,讓他也過來吃飯呢!” 花娘原本是沒打算在這吃飯的,王mama已經把飯做好了,她一回去就能吃了,可聽見秦語堂要來,她立刻心兒顫顫的,哪里還走的了,“好啊,正好我也想吃麥芽做的菜了,嬸子,我來看娃,你去休息吧,我看你在這兒坐著挺難受的,反正我也沒事?!?/br> 田氏伸了下懶腰,舒口氣道:“那行,我得出去走走,要不然腰都不能直了,真是老了,連個娃都看不了,要是擱以前……” 見她又要開始念叨過往,麥芽趕忙道:“娘,你快去前面看看,我聽見有馬車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來客人了,我怕他們忙不過來,你去瞧瞧吧!” 田氏果真不再說了,站起來便往前院去了。 見她走遠了,麥芽才笑嘻嘻的看著花娘,“花姐,快說說有啥好笑的事!”一見她進來,臉上的笑,藏也藏不住。她也是直腸子,有點啥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林翠轉過臉去,油燈昏暗,她的眼神不大瞧的清。不過麥芽一直在跟她聊天,心知她沒事,不過是心里不舒服,看著宏寶,覺著煩的很,攪亂她的心思,她以前咋沒覺著這人這樣討厭呢! 花娘坐在田氏先前坐過的小凳子上,輕輕推著冬冬的搖籃,滿臉得意的對她們講了路上遇著胡柳兒的事。她之前并沒打算往麥芽這里來,但在家門口聽見宏寶吩咐小廝,這才知道他又要到同??蜅^D悠。 也該他倒霉了,一向不太出門的胡柳兒竟然一臉怒氣的往外走,這不是倒霉是什么。 聽完花娘繪聲繪色的講述,麥芽笑的前俯后仰,“哎喲……花jiejie,你主意可真多,這點子真是太逗了?!?/br> 花娘也忍不住笑道:“你就等著看宏寶明兒是個啥模樣,估計好不到哪去,你沒見過胡柳兒,不曉得她是個啥樣的人,我可知道的清楚,她家也就她一個女娃,從小就跟個男娃似的,愛打架愛鬧事,如今長大了,那性子比男娃還暴躁,跟鐵穆蘭有的一拼?!彼竺孢€有一句話沒說,鐵穆蘭可比胡柳兒長的漂亮多了,不像胡柳兒,從上到下,從里到外,沒哪一點像女娃的。 花娘接著說道:“這宏寶落到她手里,絕沒好果子吃,我剛才悄悄跟了一段,瞧見他們往鴨巷的方向去了,那地方可不是隨便去的,魚龍混雜,人都壞著呢!” “鴨巷?”麥芽愣了下,這名字她可沒聽過,以前只聽說有花巷,那是賣身女子住的地方,只因正常的人家都不愿意跟青樓女子離的太近,也不愿他們的館子開在自家門口,久而久之,賣身女子聚集的地方就形成了花巷,可這鴨巷又是什么地方? 花娘神秘的眨眨眼,“鴨巷原本也沒啥特殊的含義,就是巷子十分狹窄,巷子里面有酒館,也有澡堂子,總之,只要不干好事的人,都愛去那個地方,在那里干出的事,也光彩不到哪去,以前宏寶也常去喝花酒?!?/br> 麥芽想了下,道:“宏寶被帶到那里,胡柳兒不會把他弄死吧?” 花娘白她一眼,“你瞎想啥呢!好端端的,胡柳兒殺他干嘛,不過他們會干啥事,那我就不清楚了,所以啦,明兒我一定好好留意宏寶的表情,他那個人藏不住心思,一眼就看出來了?!?/br> 她們兩個在屋里講的起勁,廚房門口卻突然站進來一個人,面色平靜的潑了她們一盆冷水,“若是讓他知道是你搗的鬼,跑來找你的麻煩,我看你怎么收場!” 花娘神情復雜的回頭看著來人,俏臉上漸漸浮上一層粉粉的色彩,“他若是真找我的麻煩,不是還有你嗎?到時我若是身受重傷,不就可以求你醫治了嗎?別跟我說你要見死不救哦!” 秦語堂面色不自然的轉開臉去,“你那是自找的,沒事找事!”他一扭頭,走了出去。 麥芽看花娘小臉又垮了下來,便安慰道:“他說的是氣話,你別往心里去,他要真的不關心,又何必跑來講這些話呢!” 花娘扭著手娟,悻悻的道:“哪天我非得弄一身的傷回來,看他到底會不會心疼,老是這個樣子,不冷不熱的,唉,我是不是真的很招人煩?”熱臉貼冷屁股這種事,有個幾次也就足夠了,要是每次都貼,再熱的臉,也得冷了。 “你盡胡說,你以為受傷好玩呢,秦大哥性子冷,你就受了傷,他是大夫,該救還是一樣的救,如此一來,你又怎知,他是出于大夫的醫病救人的心態,還是關心你呢?”麥芽說的話雖沖了些,可她說的卻是實話。也難免挺心疼她的,愛的這般辛苦,還要強顏歡笑,擦干了眼淚,繼續追逐那個冷漠的身影。不可否認,秦語堂是個好男人,但好男人不一定會是好相公。 花娘不笑了,這副強撐著的皮囊,總要放下來透透氣,她重重的嘆著氣,“我也就是那么一說,你們全當笑話來聽,別當真嘛!我才不會真的傻到把自己弄傷,留了疤可就真嫁不出去了?!?/br> 一直沒開口的林翠,忽然道:“真傷不必有,可假傷弄個出來,還是很容易的,花姐,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