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三月的晌午,太陽比前一個月暖了不少,在經過小溪溝的時候,聽見溝里嘩啦啦的水聲,抬眼望去,水面上波光粼粼,一片金色的水光。今早天還有些陰沉,沒想到只是一會的功夫,太陽就出來了,有些暖暖的,照的人很舒服。 到了家,堂屋里還是人聲鼎沸,喧嚷聲不斷。 聽的出林德壽喝了不少,連講聲音也大了。黃年平時極少喝醉,他平時也不愛講話,可一旦酒喝多了,這話也就跟著多了起來,跟林德壽一塊嚷嚷,簡直震耳欲聾。 麥芽跟林翠直接進了廚房,田氏見她倆回來,便問了些黃氏的情況。李氏不在廚房,田氏她打發她回去睡一覺,下午也沒啥事。 正說著話,李元青到廚房來了,沒一會,田冬生也進來了,他是來叫盛飯的,堂屋里喝差不多了,也該吃飯了。 麥芽把飯盛在盆里,叫哥哥端去堂屋。李元青卻是怎么也不肯去堂屋,他唏噓道:“趙叔帶來的幾個人可真能喝,愣是把林叔跟黃叔給喝懵了,反正我是不去了,滿屋子的酒味,熏的很?!?/br> 李元青平時不愛喝酒,更不會喝醉酒,用鄉下的一句土話說,他這個人很把握,干事從不會沖動行事。其實冬生也是,但今兒畢竟是到他家了,他哪能不陪酒呢,所以他今天喝的也不少。 唯一沒有喝酒的,是李遠。別看他平時悶不吭聲,確實挺老實,可坐在酒桌上,也老實到家了,說不喝就不喝,誰勸都沒用。 這一桌飯鬧哄哄的,直到過了晌午好大一會,才散場。 趙順心里急,他們還得趕好長的路,所以一放下碗,就準備回去了。 買樹種的錢,四家人早都準備好了,等他們吃完飯,李元青便把賬目一一算給他們聽了。趙順雖然酒喝的多,但腦子卻很清醒,雖然他對這幾家人都很信任,但畢竟不是他一個人賣樹種,這賬還是得看好了。 經過好一會折騰,總算把他們送走了。 田氏揉揉腦袋,“哎喲,這一通吵的,我頭都吵疼了?!?/br> 麥芽笑道:“娘,那你去歇會吧,洗碗有我們就成了,哥,你也去休息一下,看看你這眼睛紅的,都快跟兔子一樣了?!?/br> 李遠問道:“咱們傍晚還得去栽樹苗吧?” 冬生點點頭,“是啊,既然拉回來了,肯定得快些種上,免和樹苗耽擱久了,會影響成活?!?/br> 李元青也道:“最好能趕在明天傍晚之前,把樹苗都種上,不過,單我們幾個人,怕是種不完,還得找人來幫忙?!?/br> 田氏嘆口氣,“咱們這幾天掙的錢,都付了樹種的錢,沒有錢再請人哩!” 林德壽跟黃年雖然喝高了,還腦子還算清醒,見他們幾個人都站在大門外講話,他倆也跟了出來。 林德壽道:“這有啥好煩的,咱村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先請他們來幫忙,錢的事,以后有了再給也不遲,他們還能說啥?” 黃年同意他的說法,“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先把樹苗種上,其他的事,以后再討論都行?!?/br> 他的觀點,眾人也都同意。 于是林德壽下午就負責去找人,所以他跟林虎一塊回家去了。黃年也得回去看看,下午再一塊來商量著辦。 冬生跟田氏,都被麥芽打發去休息了,她本來也想叫李元青回去睡一會的,可李元青不肯,大門外堆了那么多的果樹苗,他哪睡得著。 李遠幫著林翠一起收拾堂屋,兩人干活的空檔,時不時的聊了幾句。麥芽在外面瞧的準,干脆跟李元青就在大門外待著,讓他倆單獨相處,順便也讓李遠幫著林翠把鍋碗洗了。 麥芽站在成堆的梨樹苗前,腦子里飛速旋轉,努力的回憶起前世看過的農業書籍。果真應了那句話,書到用時方恨少??!她這會急著要想起種梨樹的枝術,可腦子里卻是空空如也。 李元青看她皺著眉頭,悄悄走過去,伸手撫平她額頭上的褶皺,笑道:“別愁啊,我也沒種過梨樹,沒有經驗,咱可以慢慢來,慢慢摸索,總會找到門路的?!?/br> 他忽然的靠近,讓麥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混合著男人身上的味道,讓她覺著心跳加速。其實她也不是完全不記得,只是要好好想一想罷了。把腦子里的記憶整理了下之后,麥芽對他道:“我昨天才想起來一事,這種梨樹,最好是種在山坡的南邊,而不是北邊,南坡陽光更充足,濕度也低,相比北坡來說,結的果會更好?!?/br> 李元青訝異道:“可咱們在每個坡向都挖了坑,要是光種南邊,那其他坡地要種啥?” 麥芽想了下,道:“這樣吧,咱們可以在接近南邊的坡地上,全種上梨樹,至于實在側北的,或者偏其他方向的,可以種棉花,或者黃豆芝麻也行,豆類的植物都能種,而且他們運來的果樹,只怕不夠,先僅著南邊的坡地種,要是有多余的地方,咱們再另想辦法?!?/br> 附近的山坡,高度都不高,不種果樹,開挖出來種其他谷物,肯定也能有很好的收獲,還可以在山坡開一條小路出來,將來做啥都方便了。 李元青道:“趙順他們是頭一年賣果樹,不敢下太多的種,這些果樹苗加起來,也有一千多棵,四家分分,也有不少呢,要是坡地有多余,那就聽你的,咱們種谷物?!?/br> 麥芽望著他,甜甜笑了。她沒在外面站多大會,就回了家。一看院子里的井沿邊擺了兩大盆的碗筷,林翠跟李遠分別坐在一個盆邊上,一個洗,一個清,順著路子來,干的倒也快。 麥芽笑道:“你倆要我幫忙嗎?” 林翠抬頭,好笑的瞧著她,“你說這話,倒挺假呢!我倆活都快干完了,你還問要不要幫忙,故意的吧?” 李遠也笑,便沒吱聲。李元青則開始準備農具,等傍晚的時候,去種果樹。 知道林翠不是真的介意,麥芽不客氣的調侃她,“我這不是在給李遠創造機會嘛!看你這人,我好心做好事,倒沒好報啦?”說著話時,她就已經進了堂屋。還能聽見林翠在后面氣呼呼的嘀咕。 堂屋收拾干凈了,就是有一股子很濃的酒氣。 麥芽直皺眉頭,在香灰壇上點了幾根檀香,有了檀香的調和,酒氣沖散了些,感覺好多了,她又去堂屋的后面,那里也有一間小房屋,堆著些雜物,跟堂屋是背靠背連著的。 后屋墻上有個小窗戶,打開之后,前后通風,能更快的沖散氣味。 想著下午要上山,她便回屋換下大棉襖,換了身利索的衣褲,腳上的棉鞋換成單布鞋,看著太陽不錯,把家里的棉鞋都拿到廊檐上靠著曬曬。后屋的舊桌子上,還擱著一竹扁正在陰干的山芋干,這幾天曬的竹筍干,也已風干完了,裝了好幾個籮筐,中間也讓李元青順帶著送給四方貨棧一些,要不然家里的籮筐都快裝不下了。 那鹵鍋湯一直用余溫煨著,還有燒辣豬腸的鍋子,都得一一看顧好了。 剛一到申時,差不多下午三點多鐘的樣子,林德壽就領著一批人來了,冬生跟田氏也都起來了。因為搶種樹立苗是大事,所以能干的都得上,家里就只有李氏一個人看門,大家把人分了分,四家人數分的差不多,同時種樹苗,省得誰家排到后面,樹苗耽擱了。 田家人多,加上麥芽跟哥哥,還有田氏,有三個干活,另外還把錢滿倉派給他們,正好是四個人,李元青那,有李遠跟梁山子,他們三個男娃,也是一個頂倆了。 至于黃年跟林德壽家,也派到了人干活,林翠也回自己家幫忙了。村里能干活的年輕人多,就是一時想找齊,比較麻煩些。 冬生挑了兩個水桶,有他跟錢滿倉輪流挑水上山,山坡下有條小溪經過,取水就是費時間,倒也不難。 李元青也把麥芽之前講的關于南坡適宜種果樹的想法,跟林德壽他們講了。就像李元青講的,反正果樹不夠種滿整個山坡,那就從南坡開始種起。 種樹苗的這幾日,真可謂是披著月亮回家,頂著星星出門。當天晚上,他們就在山上忙到很晚,幸好那天晚上有月亮,要不然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可是連一點活都干不了。 李氏在家把飯做好了,等他們回來就能吃上飯,吃過飯,又各自趕緊回家洗洗睡了,因為第二天還得起個大早。 半個山坡的果樹,一直到第二日天黑才干完,回家的時候,那月亮已經長的老高了。路上冬生跟錢滿倉說了工錢的事,最近可能拿不出,等過幾天有了,再給他。 錢滿倉一聽他這樣講,趕緊又是擺手,又是搖頭的,他道:“你們把我看成啥人了,今天的工錢,算我白給你們 家干的,等梨子熟了,給我家送兩筐梨子就行,咱們都是鄉里鄉親的,干啥非得算的那樣清楚,說不定以后我還有找你們幫忙的時候呢!” 冬生推說疲乏:“這哪行,工錢是工錢,昨晚干的那樣晚,今天又起的早,這會月亮出來了才收工,要是滿算起來,差不多要頂兩個工呢,滿倉哥,你也別說了,等我周轉過來,我親自給你送去?!?/br> 錢滿倉這會卻忽然固執起來,還不高興了,“你要給我送去,我還不要呢,就這么說定了,等過三年,我到你家山上摘梨子去?!闭f著話時,就已經走到了田家門口。錢滿倉也不進去吃飯了,扛著自帶的鐵鍬就往家去了。 冬生很是過意不去,麥芽卻笑道:“哥,滿倉哥是實誠人,以后咱還有來往,不怕還不了他的情,咱家今年油菜種的不多,以時候你去給他家干一天工,不就算還了嗎?” 田氏也是這個意思,“他不要就算了吧,就像麥芽說的,咱們以后相處的時間還多著呢,走吧,趕快回家洗洗!” 冬生應了聲,但麥芽沒走,她遠遠的看見李元青過來了,她在等著,跟李元青講幾句話。 忙碌的日子過的飛快,轉眼間就要到了農歷三月下旬,栽下的果樹也都漸漸成活,麥芽跟哥哥也經常上山去看,瞧著那梨樹都泛著青色,也多虧了老天爺保佑,沒有再來一場倒春寒,不然這成活率可就要大大降低了。 三月下旬,兩家人都忙著準備麥芽跟李元青的婚事,李氏剪了好些大紅喜字,還有一些果子,紅糖,也都準備齊了。李氏又給兩個娃準備了幾身新衣服,麥芽做了一套春季的,一套冬季的新襖子,還有一套夏季的長裙。李元青做的,都是單衣,他火力旺,冬天基本不穿棉襖,就是做了,也等于是浪費資源,以后再做也不晚。 李氏做的最重要的,還是一套嫁衣,大紅的顏色,上面繡著暗色的梅花,可漂亮了。麥芽摸著料子上很有手感的花紋,喜歡的不得了。 李元青也在旁邊,看著她這樣喜歡,微笑著道:“我快等不及看著你穿上它的樣子?!?/br> 麥芽眼神溫柔,“還有五天,這都等不及了嗎?” 她的問話中,還帶著一絲俏皮,看的李元青一陣心猿意馬,不錯,還有五天就是他們成親的日子,可即使只是五天,也叫他等的焦心不已。 田氏在院子里準備陪嫁的東西,還得伺候家里剛出殼的幾窩小雞仔跟小鵝。 林翠也給鄭玉帶了話去,鄭玉跟冬生定了親,也算是田家人,麥芽成親,她是肯定要來幫忙的,她自己也想來,許久都沒看見田冬生,哪里能不想呢! 這會,麥芽跟李元青躲在房間里,冬生跟就鄭玉在院子里,一邊干活,一邊講話。 麥芽新買的紅繡鞋,大了些,鄭玉正拿針線給她修改一下,好讓她穿著合腳。 冬生就坐在她旁邊,編黃鱔籠,春天到了,也到了下黃鱔籠跟抓小龍蝦的季節,所以他這會可忙著呢! 鄭玉看著他的側臉,時不時的輕笑出聲,也許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吧! 麥芽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著外面的兩人,回過身來時,正對上李元青的溫情的目光,那眼神居然叫她臉紅了,羞澀的低下頭。 五天時間,說短不短,說快也不快,反正在李元青看來,這五天對他來說也是份煎熬,特別是成親的頭一天,他去縣城送貨,在半道上,好死不死的遇到了謝文遠,偏巧這天,麥芽也跟著他一塊進縣城,準備買些菜回來做宴席。 應該說,謝文遠是專門在這兒等著他的,他是派人從四方貨棧那里打聽來的消息。但他沒想到,會在半道上也等到田麥芽。 許久不見,謝文遠沾了些當官人的官腔官調,一出門,必要馬車和仆人跟著,連舉手投足間,都得把官威發揮到極致,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當官的一樣,其實說到底,他在縣衙里不過是個不入流的文書,實在稱不上什么官,但在平頭老百姓眼里,只要是在衙門里工作的人,那就是官。 所以,當他站在馬路邊上,有些見過他的百姓,都紛紛對他行禮。謝文遠也很平和的跟他們打招呼,看上去,就像一位文質彬彬的好好先生。 他遠遠的看見李元青趕著驢板車過來時,眼里露出了些許的嘲諷。見著驢車走近了,他抬手讓仆人上前,把驢車攔下。 李元青也一早就看見他,說實話,謝文遠要是不出現,他真快把這個人給忘的一干二凈。麥芽也注意到前面站著的人,看他站的那副姿勢,就讓人倒胃口。 “吁……”李元青技術嫻熟的拉住韁繩,還沒等車子停下,便跳了下來,眼神不善的盯著謝文遠,“你攔我們干啥?我們跟你好像不熟!”他說話毫不客氣,甚至帶了些火藥味。 謝文遠本來還擺著個笑臉,但見著對根本不給自己面子,他的面子很難掛得住,他收起笑臉,冷然道:“我曾經也是榆樹村的人,怎么能叫不熟呢,今日攔下你們,是有些話想說,不如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平心靜氣的談,你們覺著呢?”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時的看向田麥芽,這么久不見,他怎么覺著,她身上多了股倔氣,跟以前的柔弱小女娃相比,簡直是兩個人了。 “你有什么話就在這里說,我們還要進城,沒功夫陪你講話,”李元青比他臉色還冷,真是不想跟他廢話。 謝文遠面子真是擱不住了,再說他身邊還有家仆呢,豈不是叫他在下人面前失了面子嘛!想到此處,謝文遠輕咳了一聲,雙手背到身后,官腔官調的說道:“聽說你們快要成親了?這事不是真的吧,是不是你強迫麥芽同你成親,如果是這樣,李元青,我勸你還是早些認清事實,麥芽有我護著,輪不到你來逞英雄?!?/br> 此話一出,真是叫人驚死了,簡直是無語以對,他這人自我感覺也太好了點吧? 麥芽是哭笑不得,她跳下馬車,眼神奇怪的看著謝文遠,不等李元青暴怒,就輕蔑的笑道:“不好意思,我真不明白你說什么,我跟你好像沒什么關系,謝文遠,如果你不想自討沒趣,還是請趕快走吧,別擋著我們的路,有些話說的太多,就沒意思了,你別自以為是了?!?/br> 謝文遠聽完她的話,不僅沒有生氣,反而笑的很大聲,“麥芽,我知道這不是你的真心話,我之前也說過,等到這邊穩定了,便娶你過門,難道你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嗎?還是你想用跟李元青成親,來逼我就范,麥芽,別這樣,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我,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這話聽著怪怪的,麥芽越聽越不對勁,他干啥一直強調,她喜歡他,上次已經說的那樣明白了,他不至于連這點都搞不清楚。再看看謝文遠的眼神,不對!肯定不對,這小子指不定憋著什么壞水呢! 麥芽下意識的回頭看李元青,她忽然就明白了。謝文遠這是眼紅,得不到的,便要毀了。他要讓李元青對她失去信任,讓他們兩人生出嫌隙,即使他倆成了親,也因為有了裂縫的存在,變的不再牢靠。此番心思,真是夠毒的。 李元青可不管他說的這些話,他一見著謝文遠就有氣,雖然他一向不愛打架,但此刻手卻癢的很,恨不得揍他個天昏地暗才痛快,“謝文遠,你怎么想的,我不管,但是請你別再來sao擾我們!” 謝文遠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也敢來威脅我嗎?” “你!”李元青拳著攥的咯吱響。只差一步,就要沖上去揍他了。 麥芽拉住李元青,在這里可不能打他,人多眼雜的,被人瞧見了,只怕要再生出事端,她輕拍了下李元青的手,安撫他的情緒,才對謝文遠冷著臉道:“你鬧這么一出,只會讓人覺得你很可憐,也夠無恥,如果你非要把事情鬧大,鬧出麻煩來,行??!咱們一塊到縣城里去,到大街上,咱把事情都嚷嚷出來,這樣的法子你滿意嗎?再不然,咱們一塊到你家去,我倒要跟宏桂芹聊聊,問問她是咋管她相公的,你敢不敢?” 謝文遠愣住了,他沒想到麥芽反應會這樣大,更沒想到她會講出這樣的一番話來。什么咋樣,這種事能在人多的地方講嗎?要是能講的話,他也不用跑到城外堵他們,更別提要讓宏桂芹知道,那還不翻天了,宏桂芹那性子,他可惹不得。 麥芽看他無話可說,接著道:“你不敢,對吧?謝文遠,別讓我看不起你!” 丟下這句話,她拉著李元青就要走了。臨走時,李元青狠狠的瞪了謝文遠,那眼神里,有警告,有威脅。讓謝文遠看的一陣心悸。 看著他們的驢車走遠了,謝文遠身邊的小仆,小聲的問道:“爺,咱要不要回城?” “回去!”謝文遠重重的哼了一聲,拂袖上了馬車,也往縣城的方向去了。在官場待的這幾個月,讓他學會了謀劃,豈料,他第一次實施的謀劃,就這樣失敗了。也不盡然,誰知道李元青可會像面上表現的那樣不在乎呢!想到此處,他的臉上浮現快意的笑容。 馬車的腳程比驢車快,還沒到城門口時,謝文遠的馬車就越過他們,從驢車旁邊飛馳而過,揚起一片灰塵。 麥芽用絲巾捂著臉,擋住撲面而來的灰塵。李元青把驢車往邊上趕,盡量避開他們,還擔心她嗆著灰,“要不要我把車停下,等他們走遠了,我們再走?” 麥芽搖搖頭,“不用了,咱們得快些趕集,也好早些回家,哪能在這里耽誤時間?!?/br> 李元青道:“好,那我盡量從這邊走?!?/br> 麥芽偷偷望著他的側臉,雖然不想問,但還是忍不住要問,“元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