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她一進門,挺著胸脯吆喝,“狗蛋,狗剩啊,想娘了沒有哇?” 今兒下午林虎沒來帶他們,兩兄弟便在院子里自己玩泥巴,聽見孫氏的喊話,狗剩抬起淡淡的瞅了她一眼,然后又低下頭繼續做他的泥人,狗蛋表情多一些,喊了聲娘,然后也跟哥哥一樣,低頭玩去了。 孫氏滿腔熱情,被一盆冷水澆滅了,不快的扭著屁股走到他倆跟前,揪著狗剩的耳朵,“喲,你小子連娘都不會認了,你大姑給你倆吃啥了?我看你倆是毛雞蛋吃多了,忘性大吧?”(注:毛雞蛋,就是沒有孵出小雞的雞蛋,等于死蛋,老人們講毛雞蛋吃多了,小孩會變笨,記性變差?。?/br> “哎喲……”狗剩被她揪的疼了,跟著她的手站起來,五官扭在一起,看樣子疼的很。 田氏跟麥芽在菜園子里忙活,瞧見是孫氏來了,田氏忙擱下鐵鍬,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迎了出來,“弟妹來啦!”她臉上雖然掛著笑,可心里也不舒服,把孩子擱在她家,一擱就是半個月,連個人影都不見,這算啥事呢。 孫氏放下狗剩,一屁股坐下了,笑著道:“這些天真是麻煩大姐了,兩個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還不是家里忙,脫不開身嘛!” 麥芽聽見她的話,涼涼的回了一句,“瞧舅媽說的,現在誰家不忙呢!” 孫氏臉刷的就拉了下來,田氏趕忙訓了麥芽幾句,回頭又對孫氏賠上笑臉,“孩子不懂事,你別生氣,快喝水口,走這么一路累了吧!” 孫氏直撇嘴,陰陽怪氣的道:“大姐,我們也是沒辦法,今年活特別多,孩子真是看不過來,家里就我跟你兄弟兩個能干活,要是再把一個人看孩子,那還做啥哩,麥芽反正是在家,隨便看看不就完了嗎?能費多大事,這兩孩子聽話的很,雖然偶爾會調皮,但總的來說還是很聽話的?!?/br> “是是,他舅媽,麥芽是小孩子脾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回頭我再好好訓她,”只要孫氏不說出格的話,田氏不會跟她計較,俗話說,長姐為母嘛! 孫氏越發蹬鼻子上臉,“是該好好管管,這嘴皮子,以后要是嫁進婆家指不定還得惹出多少事來呢!” 田氏臉上掛不住了,再多的笑臉,也得被她磨平嘍,“他舅媽,你到底有啥事?” 孫氏見她生氣了,在心里呸了一口,面上倒不敢,“我這不是來接兩個娃回家嗎?稻子都栽上了,剩下的都是些小活,帶著干干就成?!?/br> “哦,那就帶回去吧,我去把他倆的衣服收收,路上小心些,趕早回去,到家天還沒黑呢,”田氏站起來就往屋里走。 孫氏直扭嘴巴,回答的還真干脆,也不說留他們再過幾天,她本來想著,只要田氏挽留,不管是客氣還是真心,她都打算帶著娃在她家過幾天的。是她帶著娃,不是光留兩個娃在這,她也想在田家住兩天呢??商锸线@樣一講,她倒不好說了。 麥芽忍著笑,拿著鍬從園子里出來,“舅媽,待會帶些鹵味回去給我舅做下酒菜,我家還有鹵好的,得趕著回去就吃,不然擱久了,味道就不對了呢!” 孫氏一聽說有鹵味,也忘了要留在這兒的目的,“你得給我多裝些,上回你娘從我們村子過,只留了那么一點點,哪里夠吃,這回多裝點,你舅舅最好酒了!” 麥芽頭皮一陣發麻,哪有人直接就上來要,難不成得把鹵味都裝給她? 還真就如此,孫氏等不急麥芽給裝,干脆自己拿了瓦盆,到廚房裝去了,足足塞了一大盆豬耳朵跟豬蹄子,臨了還使勁按了按。麥芽粗略看了下,估計得有四五斤,他們能吃的完嗎?這么熱的天,擱久了還不得壞? “舅媽,要是明兒晚上還沒吃完,就不能吃了,不然會壞肚子的,”麥芽覺得應該盡責的提醒她,免得以后找她后賬。 “沒事沒事,這么點,一晚上就能吃完,哪里還留得到明天,”孫氏以為她心疼鹵rou,沖她直擺手,又拿了塊抹布把瓦盆給裹了一層。加上盆的重要,這一抱可不輕。 田氏想了想,還是叫冬生趕驢車把他們娘三送回去得了,免得又叨叨個沒完。 冬生扳著臉去牽驢子,心里悶悶的不大痛快。 狗蛋聽說要走了,哇的一聲哭了,狗剩好像也很舍不得,站在門口半天不挪步子。 麥芽心里緊張了,這兩位祖宗可不能鬧著不回家呀,要真哭的稀里嘩啦的,估計田氏又得心軟,她急忙上去哄他們,“別哭,要是你們再哭,下回來就沒有好吃的東西,也沒有泥人玩,也沒有糕點吃,什么都沒有了哦!” 這話比什么都來的管用,狗蛋吸吸鼻涕,可憐巴巴的道:“jiejie,下回來我要吃芝麻糖,蔥油餅,還有……還有……” “成,下回一定給你備多多的,”這下回可就不曉得是啥時候了。 瞧見孫氏張嘴要說話,田氏趕忙插嘴道:“唉,要不是大姑家過幾天要修房子,哪能舍得讓你們走呢,等大姑家房子修好了,一定接你們過來多住幾天?!?/br> 孫氏已經都坐上驢車,瓦盆就擱在她手邊,她一手抱著,聽見田氏的話,眉頭挑的老高,“喲,大姐,你家要修房子???” 田氏聽她講話味道怪怪的,臉又拉了下來,“我家房子到處漏雨,不修能行嗎?你家房子前兩年才蓋的,你當然不曉得屋外大雨屋里小雨的滋味!” 孫氏眉毛揚的更高了,“大姐,瞧你這話說的,誰家不是從苦日子熬過來的,我知道你家最近掙了錢,放心,我沒打算找你借錢,看把你給急的,”她說的半認真,半開玩笑。 眼看著田氏又得冒火,麥芽真是頭疼了,孫氏每來一次都能把人給氣的半死,她還讓不讓人好過了。 麥芽攔下田氏,對孫氏笑道:“舅媽,我們賺的都是小本生意,哪里有什么錢,修房子錢還差的多著呢,這不正在想辦法嘛!” “哎呀,我想起家里豬還沒喂,你舅舅心粗,肯定給忘了,我得趕快回去了,大姐,我們走了??!”孫氏臉變的夠快。 等她走了很遠之后,田氏噗嗤一聲笑了,麥芽也跟著笑彎了腰。 田氏寵溺的點了她額頭,“鬼靈精!” 麥芽長長的舒了口氣,“唉,只要能把她們送走就成,田里的活完了,咱們得修房子,夏季都到了,再不修,說不定哪天真就被雨水沖壞了呢!”其實她也沒什么,倒虧了孫氏的精明,怕田家向她借錢,趕緊逃之夭夭去了,好不容易她才把賬要回來,現在打死都別想叫她再借。 “說的也是,這下把他們送走了,真得著手修房子,這事可耽誤不得,”田氏望著門遠的小河,直出神。不曉在想些什么,過了會,又重重的嘆口氣,“你爹要是還活著該多好,修房子是男人干的活,他要是還在,哪用得著咱娘倆cao心?!?/br> 麥芽摟著她的脖子,把頭靠在她肩上,撒嬌道:“娘,你擔心啥呢,不是還有哥哥嘛,元青哥也會幫著咱們,他跟哥哥一樣,都能做頂梁柱,你還怕他倆撐不起一個家嗎?” 田氏慈愛的笑了,拍拍她橫在她面前的手,嘆惜道:“你終歸是要嫁人的,以后啊,你得跟著元青過,娘哪能都指望你們哩!” 麥芽撅著嘴不樂意了,“咋就不指望,男娃跟女娃都是一樣的,都有贍養老人的義務,干脆這樣好了,元青家的房子太小,要是跟他成親,屋子也不夠住,趕明兒等他掙夠了錢,也讓他蓋新房,就蓋在咱家旁邊,呃,我看就那里好了,”她指著田家屋子邊的空地,田家離村子遠,周邊到處都是空地,既然沒說是誰的,就等同于是村里的,大不了跟他們談談,看能不能把地買下來。 “咦,你這丫頭說的啥話,還沒定親呢,你就想要他家蓋房子了,這話在娘跟前說說也就罷了,出去可不能說,也不要跟元青說,娘會找機會跟你李嬸商量著辦,你一個女娃子總是掛在嘴邊,也不嫌臊的慌!” “這有啥好害臊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總歸都有那么一天,我總不能稀里糊涂的就嫁人吧,與其后面天天煩惱,還不如早些就把話說開,李嬸的大媳婦肯定不是啥好惹的人,我也不想跟她做鄰家?!?/br> 她穿過來的這些日子,村里人也認識了不少,可唯獨沒見過李元木一家子,連他家小孩都沒瞧林虎提過。 有一回,她站在院門口,遠遠的看見小河邊走過來一個男人,虎背熊腰的,長的很壯,那身板跟李元青差不多,她差點就把人認錯??赡侨艘惶ь^,也看見麥芽,卻把臉一扳,扭著頭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后面詢問元青,才知道,那人正是李元木,外表雖然很寬闊,心眼卻小的不得了,生怕別人沾他家一根筷子。他們也很少跟村里人來往,反正就是那種摳門到極點的一家子。 田氏雖然覺得女兒想的有點過,但再一想,又覺得她說的有理,跟李元木做鄰居確實不太好,她得找個機會跟李氏通通氣。 田家的生活又恢復的平靜,夜里,田氏把錢罐子搬出來,跟麥芽坐在床上數錢。 麥芽趴在床上,看著她數。 “娘,修個房子得要多少錢?” 田氏捧著銅板數,都是小本買賣,哪里有整錢給你,“娘也不曉得,這房子是我跟你爹成親以后,自己借錢蓋的,原先你爺爺留下的房子,都給了你二叔,當時蓋這個房子時,咱家借了不少錢,都是你爹一手去辦的,大概有個幾十兩吧!” “那明兒叫哥哥去打聽一下行情,咱不能兩眼抓瞎啊,”麥芽翻了個身,伸了個懶腰,好舒服呢。正要閉著眼睛睡覺,忽然想起一事,“叫哥哥找陳掌柜幫忙問問,他認識人多,路子廣,還有哦,明天叫哥哥逮幾只鴨子回來吧,買些半大的回來也成,我好像養鴨子!” 田氏笑道:“就想著吃鴨子,成,明天讓你哥去問問,反正明兒輪到他去縣城送小龍蝦,最近陳掌柜給咱十天結一次賬,每回都給大銀子,我瞧著,他生意做的很好,聽你哥說的口氣,他似乎想買咱家做鹵菜的配方呢!” 麥芽皺了下秀氣的眉,“不賣,咱家做好好的,干嘛要賣給他,以前賣小龍蝦是因為家里急需錢,現在不一樣了,咱也得靠這個奔小康,哪能隨便賣給別人,你叫哥哥只管把我說的話跟他講,咱家的鹵味獨一份,他不會不顧生意,跟咱硬要?!?/br> 田氏有些擔心,她可沒麥芽那般自信。不過既然閨女說了,她只得勉強相信。 一大罐子錢數完了,算了算,加上陳掌柜給的大銀子,總共才三十幾兩,這幾天家里置辦的東西也不少,都是本錢啊。 “哎喲,這錢可能還不夠哩!”田氏愁容更深了。 麥芽把錢罐子從她手里抱過來,又重新擱好,“不夠就不夠唄,車到山前必有路,你現在擔心這,擔心那的,也沒啥用處,等到了那一步自然就有辦法了,行了,快睡覺吧,明天還有很多活要干呢!”、 臨睡覺前,麥芽到堂屋喝水,冷不丁看見堂屋坐著個人,倒把她嚇著了。 平復了心跳之后,她慢慢走過去,問道:“哥,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在這兒干嘛呢?” 坐在堂屋的,是冬生,大桌上點了油燈,他就坐在油燈下,手里拿著竹篾在編東西。麥芽走出來的時候,他聽見了,這會抬頭笑著回答道:“不干啥,我瞧你最近曬了不少魚干跟菜,家里的竹扁不夠用,反正我也睡不著,干脆先編一陣再說?!?/br> 麥芽朝半開的大門,往外面看了看天色,月兒才過梢,才剛過亥時,不過才九點多鐘,的確是早了些,又是擱在前世,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但在這兒就不行了,為了省點燈的的油錢,農家人早早就睡下了,天還沒亮就起來干活,真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規律的很。 麥芽其實也不困,用白瓷的小杯倒了水,便坐在哥哥旁邊,看著他編。 冬生瞅著空,瞧了她一眼,“你不去睡覺,跟這兒坐著干嘛?我不用你陪?!?/br> 麥芽把下巴搭在大椅子上,趴在那,“沒事啦,反正我也不困,陪陪你無防??!” 冬生臉上露出笑容,不再作聲。 他的手很巧,雖然農家漢子大多都會編編這,編編那的,但很少有人能編的這樣好看,他削的竹篾,第一根薄厚都相差無幾,這樣編出來的東西,才能好看,不過這造型也很重要,沒有一定的悟性,想必也編不出啥花樣來??上Я?,這里不是現代,沒有人會要竹編的工藝品,他們更喜歡精美的瓷器。 麥芽想的入了神,忽然道:“哥哥,我們捉黃鱔好不好?” “黃鱔,啥叫黃鱔?”冬生手里的活不停,嘴上應著她的話。 “就是田里,小溝里,那種很像蛇,但身體是黃色的,只會在稀泥里打洞的東西,你一定見過,”麥芽猜測,可能叫法不同,不然哥哥一定會見過,特別是現在水稻剛剛栽上,田里還留著不少的水,黃鱔一定很多,也很容易抓。 冬生的確見過,而且見過很多次,他們這里的確不叫它黃鱔,而是長魚。 “你說的是長魚吧,我是見過,那東西看上去可不像是能吃的,咱們捉它干嘛呀?”一想到,那黃黃膩膩的東西,即使是他,也覺得頭皮麻麻的。他們這里的人,從不食用像蛇一類的東西,因為山里的蛇有毒,于是便一至認為,這種類似蛇的生物都是有毒的,所以一向是敬而遠之。 麥芽又激動了,抓著哥哥的手,急著道:“對對,就是長長的,不過他不是魚,也不是蛇,這東西可是大補的呢,不信的話,你可以去中藥鋪問問,藥書上一定有記載!” 冬生還是半信半疑,按說他們家現在也不缺吃了,咋meimei一直就像吃不飽飯似的。冬生走了神,想起那次去縣城里,meimei站在米攤上,看著白花花的大米,連道都走不動了。當時他還問過,可麥芽說,她只是好奇,沒有啥。他琢磨著,下回再送貨,給meimei稱些白米回來。 麥芽見哥哥不理她,抱著他的手臂撒嬌,“哎呀哥哥,你幫我做個幾個小竹籠,我要去下黃鱔籠,我要捉黃鱔,我要吃黃鱔,”她很清楚,縱使哥哥現在覺得奇怪,但只要吃過她燒的黃鱔之后,保管下次不用她求,他自己就會奮勇去捉了。 冬生很少見meimei撒嬌,哪有不應她的道理,“行,你跟我說怎么做,我這就給你編?!?/br> “真的啊,哥哥,你太好了,”這有哥哥的感覺就是幸福。其實,她坐來陪著他的目的,原本是想問他對二妞的感覺,可現在想到捉黃鱔,這個問題便自動過濾出去。明天再問唄! 冬生照著麥芽的話,著手開始編黃鱔籠。這個東西編起來很有講究的,比如竹篾,削的要更細,更薄,而且得選韌性最好的竹子,因為長度只有一尺半,如果韌性不夠,是會斷的。 黃鱔籠的形狀,類似于圓錐形,上面尖,留著個可以取下的小蓋,底部直徑四寸左右,大的也不超過五寸。 學問就在底部的中心處,那里有個內凹的圓槽,向內沿伸,最中間處留有一寸左右的小洞,這洞也是呈外大里小形。在籠子里放上活的蚯蚓,對了竹子編的黃鱔籠縫隙不能過大,里面放的蚯蚓也不能過小,不然蚯蚓就會跑掉。 只要里面有活的蚯蚓,把籠子放到水田里,或者淺水溝里,頭天晚上放,夜里黃鱔會出來覓食,它聞到蚯蚓的氣味,自己就會往籠子里鉆,而最中心的口子是呈外面大,里面漸小的形狀,進去容易,出來可就難了?,F在是沒有條件,若是在現代,用塑料網子,會比竹籠效果還好。當然上面的小蓋還是比較重要的,不用的時候得拿繩子仔細扎好,防止黃鱔從這里跑了。 黃鱔屬于比較笨的,沒有小龍蝦那樣精明,況且無污染的地方,水質又好,所以這收成,絕對差不了。如今雨水少,小龍蝦的數量也少,天氣也熱。村民大都不愿意,再去撈蝦,其實最主要的還是蝦的價格比較低,撈一天賺的并不多。 在麥芽的指導下,冬生很快就編好兩個,麥芽拿在手里仔細看,不錯,大小都合適,明兒下午讓哥哥去糞堆那挖些肥蚯蚓,這事得他去干,蚯蚓身上有股土腥氣,沾上手不容易洗掉,她一點都不想聞,這本來就是男娃干的事情嘛! 田氏掀了簾子出來,“你倆干啥呢,大晚上的也不睡覺!” 麥芽跑過去,抱著她的手臂,就往回拖,“明天你就知道了,走吧,先回去睡覺?!?/br> “等下……” “哎呀走啦,去睡覺啦!”麥芽以為她要刨根問底呢,拖著她直往屋里去。 “你這孩子,拖我干嘛,娘想去外面方便哩!”田氏被她弄的哭笑不得。 麥芽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頭,自己鉆屋去了。 次日,太陽才剛剛露出點點的紅腦袋,田家成年的小公雞,就開始比誰的喉嚨高,誰的嗓門大,一個塞一個的打鳴。 這樣吵哪里還睡的著,田氏倒是一早就起來了,麥芽揉著眼睛,只穿好衣服,頭發也沒梳,就迷迷糊糊的往外面走。她昨晚做了一夜的夢,夢見現代的同學,夢見老師講課,夢見一大堆有的沒的事,冷不丁的被雞鳴聲驚醒,一睜眼,看見房梁上結著陳年蜘蛛網的橫梁,她真有些時空錯亂的感覺。 小公雞們都已成年,或許是雄激素存的太多,整天無事斗架,你啄我,我啄你。有些個頭小的,都快起禿子了。 麥芽站到院子里,看著那邊圈養的小雞們,她內心卻陰陰的笑了。 田氏說過,公雞不能留多,她家三十只小雞,中途被黃鼠狼叨去一個,(這里要插一句,在農家人眼里,黃鼠狼是一種既讓人憎惡,又十分邪惡的動物,有些迷信的,即使家里的雞被它偷了也不敢捉到打死,且不說它很聰明,很狡猾,光是它看人眼神,就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為有傳說,黃鼠狼很會記仇,還懂人話,要是打死一只,余下的親朋好友都會到你家找你報仇,當然了,它們報仇的方式可能有很多種,比如咒你全家死光光,或者偷光你家的雞,在你門口堆大便,反正都是傳說,有人說親眼看,有人說不可信,眾說紛紜,聽一半,信一半?。?/br> 田家過端午殺了一只,還剩余二十八只,這二十八只里,就有八只小公雞,數量多了點,所以才會發生爭搶斗歐這種事, 所以,這會麥芽看見活蹦亂跳的小雞們,她一點都不生氣,說不定哪天就做成紅燒雞了呢! 田氏從廚房出來,見她對著雞傻樂,于是喚道:“你站那傻笑什么呢,快洗洗臉,娘把玉米糊糊燒好了,等會放涼就能吃飯哩,你洗過臉,掏些泡泡菜出來,” “哦,”麥芽應了聲,往回走的時候,還好心情的盯著雞仔們看。 到房里梳好了頭,又井邊打水洗了臉,她這才卷起袖子,走到廚房拿了個小盆,走到院子里擺著的大壇子邊,揭開蓋子,一股酸香飄了出來,一聞就有叫人有食欲。這壇子,她后來又叫哥哥特地找那做陶器的人家定做的,上面做了個凹槽,可以盛水,效果跟封密是一樣的,不用擔心長霉跟,呃……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