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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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貴眼睛都是紅的,顯見一夜沒睡,賴唧唧地笑:“我去過你們府里了,沒人放我進去,好不容易遇見惠明小哥,你一定得帶我去見我閨女!” 慧雅聽到他口口聲聲“我閨女”,當即怒不可遏,她不愿讓不相干的惠明幫自己擋災,就掀開簾子瞪著孫貴冷冷道:“孫貴,你又要做什么?” 孫貴一見慧雅,先大聲喝了一句采道:“喲,我的慧雅如今越來越美了!” 笑嘻嘻地要往前湊。 大周人一向愛看熱鬧,周圍的人見一個醉漢調戲一個甚是美麗的女孩子,便都圍了上來。 慧雅見狀,取出銀簪藏在手里,故意刺激孫貴道:“后爹,你怎么在城里?我娘呢?你把我娘怎么樣了?難道又偷了我娘的銀子——” 孫貴一聽,新仇舊恨涌上心頭,探身就要抓慧雅。 眼看著醉漢骯臟的手就要抓住這個美麗的小姑娘了,圍觀的人紛紛發出驚呼,正在千鈞一發之時,一個極為英俊的青年男子越眾而出,伸手輕輕一抓,就把孫貴給抓了回去。 慧雅把藏在手中的銀簪悄悄收了回去——她本來要趁孫貴伸手過來,用尖利的簪尖扎孫貴一下呢! ☆、第三十一章 兒女情態 第三十一章 慧雅看了那青年一眼,見他目若寒星鼻梁挺直,微抿的唇棱角分明,再加上身材高大,天生帶著一股冷峻高貴之氣。 此時他帶著厭惡之色把孫貴扔在了地上,似是嫌臟的模樣。 李mama原本已經準備下轎和孫貴理論了,見孫貴被人抓了過去,這才笑著念了一聲佛,道:“這世上原是有天理的??!” 慧雅看旁邊街道看了一眼,毫不意外地發現了了富貴賭坊那面迎風招展的旗子,上書“富貴賭坊”四字,在風中“嘩啦啦”直響。 這富貴賭坊,可是孫貴家常愛去之處,沒想到他的傷剛好,就又過來了。 她放下簾子坐了回去。 方才慧雅決心以自衛的名義刺傷孫貴,不知不覺身上便出了一層汗,到了此事,才覺出了一絲濕涼。 思索片刻之后,慧雅方才定了定神,隔著簾子向外面那人道謝:“謝謝恩人搭救!” 說罷,她低聲找回惠明:“惠明,快走吧!”此時涼轎停在當街,圍觀的人那么多,她實在是不愿多招惹是非。 那青年似乎也有些心不在焉,把孫貴扔在街邊之后,接過小廝遞過來的雪白汗巾子,細細擦了擦手,隨手把汗巾子扔在了癱倒在地的孫貴身上,抬頭見那美麗小姑娘乘坐的涼轎已經走遠了,這才大踏步離開。 他已經得到了穆十二穆遠洋的消息,得趕緊回東京稟報長兄。 毛宇震其實是不愛管閑事的人,只是方才在人群外經過,驚鴻一瞥,見那小姑娘美麗荏弱,雖然話里話外很是倔強,可是烏黑的大眼睛盈盈含水,分明是快要落淚的模樣,令他想起了…… 想起了在太師府里殞命的那些美麗的女孩子…… 他見過幾個女孩子活著時的模樣,依稀就是這個小姑娘的形容,又黑又大的眼睛,潔白晶瑩的肌膚,巴掌大的小臉,柔弱苗條的身形…… 毛宇震不愿意再看到這樣美好的事物在自己面前受到玷污,因此才出手相救。 涼轎出了城,外面的人流漸漸稀少了些。 慧雅隔著轎簾問惠明:“惠明,咱們府里有沒人好賭并且賭技高明?”她想尋個高手誘孫貴賭博。 惠明嗤笑一聲道:“咱們府里除了老爺,還有人有錢賭么?” 朱俊府里的小廝,年紀最大的惠星,也不過才二十一二歲,哪里有人有資本去賭? 慧雅有些失望,不過她也只是沮喪了片刻,便又開始想新的辦法:“惠明,外面你聽說有人善賭么?” 惠明想了想,道:“我恍惚聽小趙大人身邊的丁小四說過,好像是穆十二公子善賭,要什么點,就有什么點;要大就大,要小就小?!?/br> 慧雅:“……”她就算再想尋一個善賭之人去坑孫貴,也不愿意去招惹穆遠洋。一想到穆遠洋看自己的眼神,慧雅都覺得渾身寒毛直豎——被穆遠洋上下打量著,實在是太像被小狗用濕漉漉的舌頭親熱地上上下下舔了一遍似的,那種滋味,簡直是……一言難盡??! 涼轎上了河堤,慧雅和惠明便都不說話了。 起床后趙青先沖了個澡。 沖罷澡趙青剛要去穆遠洋房里把穆遠洋踹起來,可是轉念一想,覺得穆遠洋最近出了不少力,也足夠辛苦了,便調轉腳步,徑直一個人去了松林內的馬場。 此時太陽已經出來了,可是整個松林依舊被灰藍色的霧氣籠罩著,濕漉漉的,卻帶著松柏的清香,好聞得很,令人神清氣爽。 待渾身出了一層透汗,趙青這才回房沖澡換衣,預備先去紫荊書坊赴慧雅之約,然后再去察看永平河沿岸的水患。 麥收之后雨就隔三差五地下,這次降雨更是兇猛,據孫家溝里正孫福傳來的消息,永平縣沿岸的孫家溝、秦營、張莊、趙家溝、賈營、馬家莊和王家莊都被淹了不少田地。 此時正是種植秋收作物的時間,關系著百姓冬季和明春的糧食問題,可不能大意。 考慮罷水患之事,趙青腦海里不由自主又想起了昨夜那個夢,呼吸也急促起來。 他有些惱恨自己身體不爭氣,便用銅盆舀了大半盆涼水猛地澆在了自己身上。 趙青渾身上下涼透了,那點子綺思也一下子全給澆沒了,他又開始考慮在紫荊書坊見慧雅之事。 母親去世之時,他年紀尚小,長嫂尹夫人以此為理由,把持了母親留給他的遺產,待他外放做官,也只是把永平縣的紫荊書坊分店經營權交給了他。 趙青什么都知道,卻不想讓長兄因此事為難,所以考中進士之后不愿按照長兄趙琪的安排在東京做官,而是來到永平縣做了這從九品的縣尉。 趙青正在沖澡,丁小四跑了過來,隔著屏風大聲道:“大人,縣衙外面有一個女子擂響了訟鼓!” 趙青坐在案后,竭力忍住心中的焦躁,看向跪在堂上的那個年輕女子。 這女子大約二十一二歲年紀,荊釵布裙卻難掩清麗,此時臉色蒼白眼睛紅腫,抱著一個小男孩哀哀哭泣著:“……奴一向謹守貞節,并不曾做那不體面之事,可是如今娘家兄長和婆家大伯子,都誣賴奴養漢子,奴不服啊……” 小男孩滿臉是淚,緊緊縮在母親懷里。 這位賈娘子邊哭邊絮絮講述著:“奴娘家在永平河沿岸的孫家溝,后來嫁到了距離同村的孫家,丈夫名喚孫強,有一個哥哥名喚孫剛,一家人靠去世的老公公以前販玉留下的遺產度日。去年奴誕下一子,丈夫去東京販玉回來,還沒到家就被兄長孫剛遇到,直接叫了家去,兄弟倆連吃了半夜酒,是奴過去把醉醺醺的丈夫攙扶回家的?!?/br> “第二天酒醒奴的丈夫孫強就走不得路了,兩手發麻震顫,什么都不知道了,連話也說不清了,舌頭也控制不了了,沒多久人就沒了,大伯子孫剛說是奴的丈夫貪杯所致?!?/br> 趙青聽到她說的孫強死前癥狀,不由一愣,若有所思地看向賈娘子。 賈娘子用汗巾子抹了把淚,臉在兒子發上貼了貼,繼續述說著:“原本奴守著兒子度日,大伯子和大嫂多次勸奴改嫁,可是奴心疼兒子,再加上先夫販玉,家里銀錢上也寬裕,因此一直堅持不肯再嫁。昨日奴的兒子抓周,娘家大哥和大伯子都來了,孩子抓完周他們就在西屋里吃酒,奴帶著兒子自回房午睡。誰知道奴的大哥和大伯子午后吃完酒出門,一眼就看到一個沒穿衣服的男子從奴房內沖了出去,然后他們便齊齊逼奴自盡……可奴舍不得兒子啊,奴若是去了,這孩子在大伯大娘手里……”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抱著孩子渾身顫抖歪到了地磚上。 趙青想起自己母親去世前話都說不出來了,握著自己的手只是流淚,心里不由一陣酸澀,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他低下頭逼退淚意,片刻后抬起頭淡淡道:“賈氏,你這個案子我接了?!?/br> 又吩咐丁小五:“你去把賈娘子母子安排在后堂,讓楊mama好好照顧?!?/br> 丁小五還沒見過自家公子如此婆婆mama的時候,愣了愣,答應了一聲,引著賈娘子母子去了。 趙青在案后枯坐良久。 賈娘子方才那句話打動了他——“……可奴舍不得兒子啊,奴若是去了,這孩子在大伯大娘手里……” 母親去世后,父親與繼母在治所一直未歸,他也在長兄長嫂手里生活了六年光陰。 他不過十一歲,長嫂就往他房里安排了艷麗的丫頭,那些丫頭夜里偷摸他,上他的床……幸虧那時候有表兄穆遠洋,只要趙青這里有出眾的丫鬟,他就開口要走——他說反正自己的名聲不好,人人皆知他貪花好色…… 那時候,趙青根本不敢讓那些女人接近自己,只好讓奶娘楊mama做了惡人…… 而楊mama似乎也樂在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趙青起身吩咐丁小四:“去紫荊書坊?!彼A備見了慧雅之后就去查賈娘子一案——他覺得孫強的死有問題。 趙青剛換罷衣服,穆遠洋就來了。 因為趙青的管束,穆遠洋有一陣子沒去賭坊了,覺得自己未免荒廢了賭技,因此蠢蠢欲動,預備等趙青出去,他就溜出去狂賭一番。 見趙青又是要出去相親的架勢,穆遠洋心中好奇,便問道:“阿青,你到底去見誰?” 趙青略一沉吟,道:“朱府的孫姑娘?!?/br> 穆遠洋:“……” 他當即做出一副悲痛欲絕捶胸頓足的樣子來:“我的初戀??!我的初戀??!阿青啊,你奪去了你哥哥的心吶!” 穆遠洋唱作俱佳,趙青卻看都不看他,抬腳就要走,出了外堂卻又轉身回來,秀眉微蹙問穆遠洋:“十二哥,女孩子都喜歡什么?”他老想著對慧雅好,卻又不知從何下手,只好請教穆遠洋這所謂的情場高手了。 穆遠洋一聽,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趙青年紀雖小,卻一向穩當,常常充當他的人生導師一角,如今終于要向他這老大哥學習了! “女人喜歡的不過這幾樣,他坐在趙青的書案上,喜笑顏開板著指頭教誨趙青,“一是珠寶首飾,二是漂亮衣裙,三是好吃的零嘴……” “而男人要想吸引女人,得有這四樣,”他得意洋洋地又重新伸出四個指頭,“一是潘安的貌——這個你已經有了,小姑娘都愛俏,不消哥哥多說,你只需站在那兒不說話就行;二是鄧通般有錢——這個你暫時沒有,大表嫂把持著你的錢不松手,你繼母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不過將來但凡哥哥我有的,你也都有;三是得有驢兒大的貨,四是得床上的技術高明——哎喲!” 原來趙青聽他越說越不堪,抬起長腿,一腳把他給踹翻在地了。 雖然把穆遠洋一腳踏翻在地,可是趙青還是認真地聽取了他的意見,為見慧雅做了充分的準備。 他命丁小四去金銀樓買了一套金累絲鑲紅寶的精致頭面,又讓丁小五備下了幾樣女孩子愛吃的水果,至于潘安的貌、鄧通般有錢、有驢兒大行貨的和床‘技高明四樣,他覺得穆遠洋是在胡說八道,不足為信,不聽也罷。 慧雅等人到了紫荊書坊,惠明與丁小四在外面看守涼轎聊閑天,李mama陪著慧雅進去。 慧雅手里提著一個用石青色汗巾子包裹而成的小包袱,里面是她給趙青做的白綾圓領便袍和白絹中衣。 李mama則提著慧雅給趙青預備的食盒。 慧雅隨著丁小五穿過一個穿堂,進入了那個小小的院落。 與上次過來已經隔了一段時間了,那小院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原先滿眼的新綠都變成了nongnong的綠意,上次還只是生著稀疏嫩葉的石榴樹如今也掛滿了紅色的花蕾,櫻桃樹上原先小小的綠櫻桃此時已經變紅了,一粒粒晶瑩剔透掛在枝頭,令人口水直流……只有那一株株月季花沒有變,依舊姹紫嫣紅地盛開著,散發著陣陣芳香。 慧雅剛隨著丁小五走上抄手游廊,就看到了立在前面亭子里的趙青。 趙青今日穿得有些單薄,靜靜立在那里看著慧雅,身上那件玄色紗袍被他穿出了弱不禁風的效果。 不知怎么的,慧雅心里很是憐惜趙青。 她覺得趙青似乎瘦了不少,薄薄的眼皮有些泛紅,鳳眼黑泠泠的,似乎剛哭過的樣子…… 單是瞧著這樣的趙青,慧雅的心臟就陣陣抽搐,又酸又澀,難受得緊——她很想把趙青攬入自己懷里,溫暖他,安慰他…… 她深吸一口氣,燦然一笑,朝著趙青走了過去。 不管未來怎么難,只要你愿意讓我和你并肩,所有的路我們一起走,所有的風雨我們一起經過。 我會帶給你快樂,讓你眼中再也沒有悲傷。 趙青原本因為想起舊事心情沉郁,可是一見慧雅臉上那燦爛的笑,似乎被暖陽炙烤過一般,渾身上下都是熨帖的,心情不由自主好了起來。 他羞澀地笑了笑:“慧……孫姑娘,請!” 慧雅:“……”都這么熟了,還叫我“孫姑娘”! 丁小五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快速地打開食盒,把里面的幾樣小菜一一放在了亭子中間的原木桌上,斟了兩盞酒后,拿著酒壇子進廚房熱酒去了——如今雖是夏季,可是接連的大雨過后,潮濕陰冷,酒還是熱熱喝的好。 趙青悄悄打量了一下慧雅,見她穿著一件玫瑰紅妝花通袖衣,衣袖處露出了穿在里面的白綾衣窄窄的衣袖,下面系著一條玫瑰紅光素緞子鑲邊的白碾光絹挑線裙子,雖然色澤鮮艷過于熱鬧,可是襯著她那滿頭烏云般的長發和晶瑩白嫩的心形小臉,當真是美不勝收…… 他的心臟劇跳了一下,垂下眼簾請慧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