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 謝滿月把找出來的幾件衣服都送去了大夫那邊,大半個時辰后谷雨回來了,把之前送給姜夫人的幾匹布換了回來,謝滿月讓她們把整匹布打開來,并沒有發現什么異樣,可當謝滿月剪開最里面的紙時,那一絲絲不知道用什么辦法藏在里面的布條令她驚呆。 那都是直接從血里浸透過才塞進去的,尋常人家用了布之后里面的東西就用不著了,要么扔了,要么回賣給鋪子里,并不值錢,鋪子里收了也是直接用著再卷別的布,要不是撿開來根本無從發現。 這時謝滿月已經感覺到一陣由腳底泛上來的冷意,喬瑾瑜當即下令,“把那些宮里送來的衣服東西全部集中到后院里?!?/br> 除了里面的布條送去給大夫看,其余的,點了火,喬瑾瑜一把將這些衣服東西全燒了。 何媽也覺得有些不妙,這些衣服放在箱子里太奇怪,宮里頭的東西怎么可能不精挑細選查清楚才往外頭賞賜,怎么會出現這樣低級的錯誤。 喬瑾瑜燒的十分干脆,又命人把耳房里的東西清理趕緊,鋪床的,斟茶的,燒的燒,扔的扔。 此時天將黑,這些小孩子的衣服燒起來很快,火光有些熄下去的時候喬瑾瑜又往上加了油,務必是燒的干干凈凈了。 半刻鐘之后,拿去外頭看的大夫直接來了王府,懷疑著幾件小人衣是生了病的孩子穿過的,衣服上還隱隱有膿瘡留下的痕跡,比血跡淡很多又因為衣服的顏色難發現。 聽聞喬瑾瑜把其余和衣服接觸過的別的衣物都燒了,大夫點著頭,“怕是不好的害病,但是就此也瞧不出,在還有一件衣服的領子那兒發現了藥跡,若是分辨的出來大約也能知道治的事什么病?!?/br> ☆、第105章 線索 過了幾天后才有消息,王府這兒該清的衣服都清理干凈了,為了以防萬一,一個馬車運送過來,擺在一起的箱子里那些衣服也都燒了,大夫來了一趟王府,說是那幾件衣服上的藥渣,初看似是治肺癆的處方,因為不能把所有的藥都分辨出來,如今也不能很肯定的說就是肺癆病人穿過的衣服。 那都是會傳染的病,小孩子得這個更是沒什么活路,興許是一家子都被傳染了,蔓延到了孩子身上,撐不過多少日子。 “這其中還有沙參玉竹冬桑葉這些藥?!贝蠓蝾D了頓,緩緩道,“應該是沙參麥冬湯的藥方?!?/br> 喬瑾瑜神色微凌,“那是開治何種病?!?/br> “清養肺胃,生津潤燥之功,口瘡肺炎之用,此藥還用在一病關鍵?!?/br> “什么???” “天花之癥,前驅發熱時,桑菊飲加減,發疹初期,升麻葛根湯加減,形成膿皰時,可用沙參麥冬湯加減?!贝蠓蜃约赫f的都有些沉重了,“衣服上有膿瘡,若是天花之癥,應當恰好是在膿皰時服用此藥方?!?/br> 其余的就不用大夫再解釋了,天花之癥,十得九死,病癥極易傳染,病好了之后所用之物,所住之處都要大肆清理,穿過的衣服用過的器具埋的埋,燒的燒,否則,體弱著沾染到這些,也會被傳染。 大人尚且都抵擋不住的,更何況是孩子。 喬瑾瑜的臉色沉凝,要查肺癆不易,這兆京城中誰家的孩子得過天花總不難,一年半內之內的都可查。 ...... 送走了大夫,喬瑾瑜即刻派人回兆京調查此事,這廂謝滿月聽喬瑾瑜說了之后,錯愕半響,隨即就是盛怒。 “要對我做一些事也就罷了,對孩子還下的去手?!敝x滿月尋思著誰能有這么大的本事在皇后送過來的箱子里動手腳,思來想去,也就那么幾號人物而已,除了宮里頭的人,還會有誰。 不是謝滿月小心眼,她第一個想到的的確是大公主,但是大公主如今還在禁足,一年不得入宮的命令是太后娘娘下的,到如今還未滿一年。 “毫安也不太平,還不如回了兆京?!敝x滿月想到她還把布匹送給了姜夫人,險些釀成大錯,她心里就越發的戳,“回去了好歹什么事都能及時應對,總比在這兒絲毫不知那兒發生著什么的好?!?/br> “□□月是要回去,雨季過了之后就要啟程?!眴惕ぐ阉龘г趹牙镙p輕拍了拍,“已經派人去查了?!?/br> “要害我的,還狠的連帶我孩子都一起,一個手數的過來?!币膊挥靡恢皇謥頂?,他們夫妻倆一塊兒算,也不會過這一只手的數目。 喬瑾瑜知道她說的是誰,“若是虎寨的事情水落石出,父皇和母后再不會罔顧無辜受災的老百姓?!?/br> ———————————————————— 為了這事,王府內鬧騰了好幾天,幸運的事姜家那兒并未察覺到這件事,否則謝滿月都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 喬瑾瑜派去的人在四月時有了回應,一年半載內兆京城中有兩家人得過天花,兆京城外就不止這數了,往近的日子推算,兆京城中那兩家日子都不遠,一個在去年十月,一個在去年十一月,貧苦的那家人一家五口人最后都被傳染,只活下來了一個人。 不用喬瑾瑜吩咐,派過去的人著重的往條件好一些的人家查,這幾件混進去的衣服都不是貧苦人家能支撐的起,既然是貼身穿過的衣物,按著穿衣物孩子的年紀,最后排除下來,也不過兩家人符合。 一家在兆京城中,一家在城外幾十里路遠的一個小城內。 三四月毫安這兒迎來了風沙天,刮的大的時候人都難走過,去年謝滿月來時就輪著這個了,今年不知為何,風沙尤為的大。 等到了四月中,風沙漸漸小下來時,院子里已經積累了一層厚厚的灰,何媽每天都有在灑水,但并不見效,只能等風停了一塊兒清理。 所以等到了五月初,這風沙天過去了,何媽趕忙帶著大家把府邸里里外外好好收拾了一遍,屋子內剛剛會翻身沒多久的遇哥兒趴在床上高興得蹬腿,也不知想著什么心情愉悅的事。 謝滿月剛剛收到兆京送回來的信,三妹的婚事定下了,二伯娘這回是發了大力,因為二伯官職再升遷的關系,三妹定下了鎮西侯府任家長房的幼子,雖然和爵位無緣,但是長房嫡出,將來沒有意外,親哥哥就是未來的鎮西侯爺,這也是一份殊榮。 為著這樁婚事,二伯娘可真是費勁了心思,但是祖母給她回信時情緒卻不如二伯娘那般的高興,鎮西侯府的親事謝老夫人沒說不看好,但也沒有很中意。 只是像當初二哥的婚事一樣,二伯娘一力要的,倘若過得去,祖母都不會去撥弄這事兒。 謝滿月把信收起來,遇哥兒犯了個滾到她身旁,小手搭在了她的腿上,趴著想要動又動彈不得,憋著一口氣,小臉紅撲撲的看著她。 謝滿月失笑,抬手把他舉起來,舉到高處了他就高興的蹬腿,咧嘴笑著,還要謝滿月舉的再高一些。 ...... 玩鬧時谷雨進來了,說是許家那兒送來了一筐新鮮的丹荔,還是從南運送過來的,一路壓著冰,送到王府這兒時底下還鋪著一層,謝滿月把遇哥兒交給方mama,走出去一瞧,許家客氣,送了好一筐。 “把進貢送來的望果給他們送去一些?!敝x滿月低頭看了看,“拿一半去五營?!?/br> 谷雨出門去許家,這時天色有些暗,看似是要下雨的征兆,霜降帶人把院子里的東西收了收,沒多久,磅礴的春雨便落了下來。 打開的窗戶,一陣清風飄進來,舒爽的很,謝滿月抱著遇哥兒走到屋檐下,雨聲清脆,敲打在屋檐瓦片上,順著縫隙落下,在臺階下的小水溝中匯聚成了一條潺潺的流水。 遇哥兒好奇的看著那如線串落下的雨水,趴在謝滿月的肩頭上,看著看著,忽然在雨水里看到了一抹身影,小腦袋一揚,看起來很高興。 喬瑾瑜回來了。 披著蓑衣匆匆趕回來,到了屋檐下脫下衣服,淋了半濕,謝滿月趕緊讓他進去先換一身衣服。 這才中午過去沒多久,謝滿月跟著進屋,讓霜降去燒一壺水泡點姜茶給他暖身子,喬瑾瑜換好了衣服出來,遇哥兒還眼巴巴的望著他。 喬瑾瑜意會過來兒子的意思,從謝滿月手中接過了他,一等舉起來,遇哥兒蹬腿就攀上了他的胳膊,小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想要一路往上,還要再高一點。 舉了好幾回還不滿足,興奮的睡覺都忘了,最后是方mama抱回去哄了好一陣子才安歇下來。 喬瑾瑜這才得空說起提早回來的緣故,城外山谷里出事了。 “疤老三連夜逃到了城外,受著重傷,恨不得立馬有人把他帶進城關起來,說是有人要殺他?!眴惕な墙裨缛ボ姞I里才得知此事,在牢房內看到被從衙門里帶來的疤老三,一身的傷。 “除了官兵就是寨子內的私斗,他倒是拿得起放得下,知道上這兒來保命?!敝x滿月輕笑,“他還替老爹辦事了,上這兒總不至于丟命?!?/br> “他查到的那幾個人,外頭也難保還有遺漏的,追殺他的是尋風寨的人?!?/br> 謝滿月一愣,尋風寨可是毫安外這一帶最大的寨子了,和老爹過節還不小,但是他們寨子里規矩嚴,外人進出不宜,他們要打聽虎寨的人做什么。 “聽說很多年前這個大當家有幾個兄弟死在了兆京?!?/br> 謝滿月初始還沒聽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可轉念一想,神情就有些不對了,尋風寨的寨主在她年紀還小的時候就是那一個沒有變過,他的兄弟也都是土匪,死在兆京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官府所殺,這么多年來除了當初的那兩件大事,并沒有再出現過賊匪。 謝滿月聲音有些抖,“多少年前?” “十年前?!眴惕ね侣吨@三個字,十年前,祁玥死的那天,刑部天牢里有三個賊匪潛逃,這三個是重刑犯,并不是兆京城外的山賊,在兆京城外作案殺了別人一家五口人,本來判的就是砍頭的罪。 “十年前,這些寨子還有行私買私賣的事,伸手長的,走私皮毛,從關外進再把把大周的東西倒賣出去,來錢快賺的也多?!眴惕せ貞浟艘幌?,“當初那三個賊匪,聽大哥說是犯了兩重罪,私運在前,殺人在后,但是他們私運的貨官府并沒有找到?!?/br> 要不是那三個人其中一人作大死,看上了別人家的年輕媳婦,欲行不軌還殺了人,官府要追查他們也不容易。 謝滿月真不知道殺她的賊匪背后還有這么一樁罪名在,“既然他知道人已經死了,找疤老三又有什么用,他們和虎寨有什么關系?!?/br> “這買賣,虎寨說不定也有沾手?!惫俑疀]找到私運的那些東西,說不定虎寨潛逃的人當中有人知道,買賣就是錢銀,這些年私運的買賣越來越少,有消息就不會放過那么一批東西。 “光是那幾個人怎么可能知道私運的下落,虎寨的幾位當家都死了?!敝x滿月是不信幾個小羅羅能知道東西的下落,連他們二當家的財寶在哪里他們都找不到。 只是謝滿月這么想,尋風寨的大當家未必是這想法,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人,他要的是線索,蛛絲馬跡也好,所以才親自前去抓疤老三,要從他嘴里知道虎寨那些人的下落。 ☆、第106章 男寵 疤老三被留在了軍營里,命是保住了,軍營里的待遇可沒有好到哪里去,在寨子里的時候祁豐都不會給他好臉色,如今到了別人家的地盤更是沒什么了。 牢房內喬瑾瑜第三回過來,疤老三養傷大半個月,精神好了人就開始活泛,和他們打起商量來,只要毫安這里派人把他的寨子奪回來,他做牛做馬都愿意。 “你這是在和我們談條件?”喬瑾瑜坐在那兒看著他,疤老三手臂上的傷還沒好,人顯老實神情還狡猾的很,坐在那兒賠笑。 “王爺,咱哪兒敢和您談條件,這不,外頭那些個寨子可沒我們老實,這些年祁將軍沒少下功夫,大家都是混口飯吃,咱也知道做的不過分了祁將軍有些也睜眼閉眼的過去了,可有些實在是太過分了,您看那尋風寨,私底下那活兒可還沒停,見縫插針的鉆?!?/br> 受了不輕的傷,疤老三是仗著現在自己安全的,可勁兒的說尋風寨的事,神情夸張的很,“要是有我幫你們,豈不更容易些,再說了,那尋風寨的大當家明擺著是瞧不起祁將軍,我這都說了是替將軍辦事,他還不肯放過我?!?/br> 喬瑾瑜似笑非笑,“你是土匪,我們是兵,這土匪都被策反了,他還能放過你?” 疤老三眼神訕訕,他那么說是自尋死路。 “他到底問了你一些什么?!眴惕ど袂槌亮顺?,疤老三自知他比祁將軍還不好對付,只能老老實實的說。 “問我找到了幾個人,問這幾個人在哪里,沒交給祁將軍的兩個打聽的怎么樣了,人在何處,還問我十年前他那兄弟怎么會被人這么斬首,這我哪兒知道啊,我都不知道十年前他那幾個失蹤的兄弟原來早就死了,天高皇帝遠的,兆京發生了什么這里怎么知道?!?/br> 疤老三也冤的很,賺點銀子不容易,這下子來了個狠的,命都差點沒了。 喬瑾瑜眉頭一皺,這個尋風寨的大當家想知道誰殺了那幾個劫匪,當初那三個人當街被逮住后是祁將軍親自監斬的。 疤老三看了喬瑾瑜一眼,“王爺,您說尋風寨大當家壩子那人,聽說他都不是大周人?!?/br> 喬瑾瑜瞥了他一眼,“哦?” “咱們這兒的人哪里生的出這種買賣的想法,那都是他們尋風寨想出來了大家才跟著去的?!卑汤先f的還一臉信誓旦旦,喬瑾瑜看了他一會兒,從懷里拿出一張地圖。 “這是兆京外大木山外山口附近的地圖?!?/br> 疤老三一愣。 喬瑾瑜指了指中間畫著圈的,“這是虎寨的位置?!?/br> “真的?”疤老三沒去過兆京,看圖也分不清東南西北。 “假的?!眴惕だ浔侣秲蓚€字,“但是你要把這圖記到腦子里去?!?/br> 疤老三心里頭涌起不大好的感覺,“王爺,記這圖做什么,我可沒去過兆京,去了也沒用啊?!?/br> “如今是六月,下月放你出去,你去找尋風寨的大當家,告訴他,人是沒有了,但是在軍營這里你和這幾個被關的人呆了這么久,得到了一點消息,是關于虎寨二當家生前藏寶藏的事?!?/br> 喬瑾瑜剛說完疤老三的神情便垮了下來,他坐不住了,直接給跪了下來,“定王爺,您可別害我啊,怎么要我去找他,他可是要殺我的!” “你說你知道藏寶的消息,他就不會殺你?!眴惕な疽庠S晟帶人進來,兩個看起來流里流氣的男子走了進來,喬瑾瑜指了指疤老三,“這是你的手下?!?/br> 疤老三都快哭了,這都什么啊,“您都說這是假的,壩子能信么?!?/br> “他信不信不是本王說了算,而是你說了算?!眴惕に菩Ψ切Φ目粗?,“你要是愿意一直留在這里本王也不介意,不過你那寨子肯定是毀了,這輩子也不會太長,幾十年過去,最多就在牢里等死?!?/br> “我這么一出去也是被他殺?!卑汤先黄ü勺诘厣?,他都攤上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