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身邊，拴著一個漂亮但是骯臟得不行了的女人,這個女人四十幾歲,神志不清,看起來對什么都充滿了攻擊性。

    而在這個女人的旁邊，放著一個骨頭架子,是個男性的。

    就算事情跟占恩斯無關，可是……這可絕對不會真的無關的，要知道，就算是跟他沒什么關系但是在家里放個男性骨頭架子，這件事也足夠讓人覺得可疑了。

    于是，七十多歲的莉莉斯杰爾斯還有伊凡占恩斯都被帶到了警局的審訊室里。

    莉莉斯絕對是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她極度渴望把一切都說出來，對于fbi的審訊，她就像是一個不停的講故事的機器人一樣，開始將所有人的猜測一點點的串聯成了完整的案情。

    六十年前，杰爾斯的妻子也就是莉莉斯的母親被她自己的女仆害死，而家里的男仆知道了這個，男仆一直對莉莉斯有著特殊的感情——他迷戀莉莉斯，即使她只有十二歲，但是對他來說，這個年齡的女童更加合適——是的，他戀童。

    于是，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男仆殺死了一直虐待莉莉斯的女仆，又把女仆給杰爾斯醫生生下的男孩跟莉莉斯一起關在那個吊輪間的小隔間里，他假裝那就是他們的家，假裝男孩就是莉莉斯給他生的孩子，直到莉莉斯真的給他生了個男孩兒。

    男孩兒出生之后，男仆把原來的長大了的主人的兒子扔進了下水道，但是莉莉斯每次都會在男仆離開之后喂養那個弟弟。

    直到房子被拍賣，男仆不得不找個借口留下來，并且，他無時無刻不在游說莉莉斯，告訴她跟他們的孩子，說房子是屬于他們的——莉莉斯當然知道，房子里的一切，那些擺設，還有那些值錢的金銀器，但是，這些東西都被男仆賣掉了。

    莉莉斯那個時候已經什么都不懂了。

    她當時很信男仆的話，直到秘密被新的主人家發現，男仆跟男主人算是同歸于盡，而在下水道里的弟弟卻在莉莉斯沒有注意的時候殺死了家里的女主人，只留下了孩子——大概對于弟弟來說，孩子是他跟莉莉斯最大的聯系了。

    而從十二歲開始就什么都不接觸的莉莉斯，她跟弟弟之間luanlun，又生下了女兒，也就是那個四十九歲神志不清的女人。

    女兒生下來之后，他們這個詭異家庭的生活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她是個可怕的，攻擊性很強的孩子……一個瘋子。

    莉莉斯十二歲之前的記憶開始回籠，她想到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在莉莉斯對小女兒的恐懼之中，她的第一個孩子卻跟小女兒luanlun，生下了伊凡占恩斯。

    這簡直沒有任何辦法了。

    在這個時候，房子里已經入住了另一家。

    為了讓孫子逃離詛咒，莉莉斯哄騙弟弟，殺死了這個家里的所有人，最后，她把嬰兒伊凡放到了房子里，讓他們帶走他，免得他被詛咒。

    像莉莉斯這種人，她就屬于是深陷泥潭卻不想走出來的那種，而她的弟弟，本來就是沒有任何道德感，他喜歡下水道里的生活，他喜歡養大自己的jiejie……他更喜歡把房子里的人拖進下水道里。

    但是，當小男孩被帶到孤兒院之后，弟弟就開始專心地去看小男孩，然后回來看莉莉斯跟小女孩，至于那個讓小女孩生孩子的男孩兒……弟弟在發現了這件事之后就把他拖進了下水道里殺了——沒有道德感，甚至連話都不怎么會說，殺人還是吃人，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

    一個人，讓野獸來養，那么他跟野獸也毫無區別。

    這個時候的莉莉斯還覺得一切都不錯，直到二十年前來了一家人，他們也發現了這個房子的秘密，而他們還覺得莉莉斯是個多么可憐的女人，包括她的孩子們。

    在面對這家人最大的善意的時候，莉莉斯的女孩兒爆發了，她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里襲擊了房子的新主人，并且把主人的尸體切開，丟到了下水道里。

    再然后，十年前，弟弟被伊凡占恩斯發現，而伊凡占恩斯開始了他的“奇幻之旅”。

    一方面，他覺得自己是個奇跡，另一方面，他覺得自己的祖母是魔女，自己的祖父是個妖怪，而他自己，就應該是魔鬼在地面上的代言人——還有房子，那棟房子就該是他的！房子，以及房子里面原本的那些東西。

    于是，伊凡占恩斯做出了一個特殊的決定，他要把那些得到房子里的那些拍賣掉的東西的人引到房子里來，殺死他們，然后……他會重振杰爾斯家的輝煌。

    而極具攻擊力的那個女人——莉莉斯的女兒，占恩斯的親生母親，她就成了最好的選擇對象。

    五年前的那個男孩兒明豪朱利則是占恩斯選擇出來要給自己的母親的禮物——放到下水道里，讓他成為死去了的祖父的代替品，那個能在下水道里幫忙消滅那些證據的食人魔。

    而真正的那個下水道里的食人魔，也就是莉莉斯的弟弟，他在伊凡知道他的存在不久就被伊凡殺死了。

    那個時候，伊凡還只是個高中生，他還想著要考上最好的學校成為一名醫生呢——當然，這并不容易，伊凡沒可能考上最好的學校也沒可能做醫生，他只能考上社區大學最后又通過兩年的申請才去了警校。

    在警校，占恩斯學到的東西更多。

    于是，案子就開始密集了起來。

    莉莉斯講述這些的時候磕磕絆絆，她并不擅長講述，也不擅長與人交流。在十二歲的時候就與世隔絕，她所知道的世界也就是窗外的那一丁點兒，她從窗口了解到了孩子跌倒了要扶起來，父母推著嬰兒車走過街道，人們溫和的打招呼……而這些，她之前不知道也不理解，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到底誰是正常的誰是不正常的包括她跟弟弟的luanlun對她來說也是毫無道德壓力的。

    這樣的人，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吃人是不對的，因為外面沒有人吃人，甚至小弟弟咬了小jiejie一口都是錯的。

    不得不說，莉莉斯杰爾斯的一生是個悲劇。

    她沒做錯什么，但是卻也沒做對什么。

    一個失去母親的十二歲受虐女孩，有人對她好，那么她就會認為這是個好人，即使是被強女干了，她也不懂得要報警，因為她的父母都不在了，她也認為強女干她的人是個好人。然后，在一個變態戀童癖的變態心理作用下，她的悲劇人生拉開了序幕。

    如果真的要說她到底是怎么想到要把一切都說出來的話……不如說，這些年的重見天日讓她看到了外面的很多東西，而伊凡占恩斯卻一直真的認為，她是個精神分裂癥患者。

    這是一個人比鬼可怕的案子。

    “嘿，你們倆到底是怎么發現那個占恩斯有問題的！”摩根翻了一遍卷宗，按照之前的推斷，他能夠推論出家族遺傳，家族問題，甚至也有亂=倫，但是，那個占恩斯，他怎么看都是跟案子無關的路人甲??！

    瑞德當然不會說是瑞文示意他的，而他更不會說是瑞文的鼻子聞出來的，他只能聳聳肩，用最大的帶著故意的惡意的語氣告訴摩根：“這是根據人格心理學的分析案例做出的簡單推斷，因為每次抓捕都會有問題，而且很多案子——我是說小案子，都被壓了下去，這就差不多斷定了一定會跟……嗯哼，司法相關或者是警局內部有關的，而如果有關的話，誰總要跟著這個房子相關的案子？”

    “再看看這些人之中是不是有誰不對勁兒——你知道的，在殺戮之中體現了對母體的本能忄生的眷戀，這樣的人可不多見?！比鸬卤苤鼐洼p，說得摩根連連點頭。

    但是當瑞德轉身去拿咖啡的時候，摩根才反應了過來：“嗨！漂亮男孩兒學壞了！你忽悠我！”

    “就是忽悠你！”瑞文走了過來，“其實是因為那兄弟兩個，他們說有個瘋女人，而這個鎮子本來就不大，誰家有瘋女人很容易就傳開了，再加上之前說到莉莉斯的親生母親是個精神分裂患者，所以就聯想到了那個瘋女人的傳聞——伊凡占恩斯的家里就住著一個邋里邋遢的瘋女人，每個人都能從窗口看到她?！?/br>
    “我說呢?！卑惙讼掳籽?，“那兩兄弟，他們倆呢？”

    “對他們倆的通緝撤銷的申請其實之前已經遞交上去了只是因為遞交人死了所以就擱置了，不過霍奇重新遞交了一份?！比鹞淖叩饺鸬律磉?，拉著他坐到小茶幾旁邊，小茶幾上還放著牛奶跟桌游，“但是斯特勞斯非要讓他們倆過去一趟?！?/br>
    所以，兄弟倆現在一人腦袋上套了一個口袋睡得都要口眼歪斜了。

    “所以？”摩根指著那個當哥哥的，“這么個硬漢一上飛機就睡死了？”

    “他吃了安眠藥?！比鸬路藗€白眼——人嘛，就算是不怕妖魔鬼怪，也總會有恐懼的東西，比如飛機。

    ☆、第112章 娃娃

    一百一十二

    到了匡提科之后霍奇去了兇案組把羈押的材料翻了出來又做了整理交給了斯特勞斯。

    斯特勞斯是個精明的女人,但是她實在是酗酒得兇殘,不過最近她酗酒的狀況有所好轉，人也精神得多。

    她看著霍奇遞上來的資料，再看看兄弟倆那幾乎可以說得上是空白的履歷——哥哥從三歲起幾乎就沒有個人痕跡了，即便是學校里，除了最初有教師評語說他是個友愛善良的男孩兒，可是等到他七年級的時候就成了毫無組織紀律性的壞小子了。

    等到十六歲，迪恩溫切斯特基本上除了考了駕照，甚至他連信用卡記錄都沒有。

    而他們的父親，一個可能死了但也可能是失蹤了的老頭，根本就對兄弟兩個屬于是放任不管的態度，至少,記錄上顯示，兩兄弟的生活中他們老爹的出現真的是少得可憐，而他最后一次現身是在一個邪教案子上——fbi的記錄中是說邪教的組織者被殺，而他們的父親約翰溫切斯特在邪教現場對邪教的一群組織者進行了……屠殺。

    當然了，他遭到了激烈的反抗，那些邪教組織者像是在信一種特別可怕的教義，他們會用藥物等東西破壞其他人的大腦致其腦死亡，然后將腦死亡的人放到他們的祭壇之中做祭祀，而約翰溫切斯特，一個人就端掉了那個可怕的邪教——雖然他的方式可不怎么正經。

    斯特勞斯看著這些資料。

    這種情況在她看來，完全是那種義憤填膺的報復活動——當然了，如果是找到了好律師，約翰溫切斯特如果被抓起來的話，大概也只是判……估計連監禁都不會，不過肯定會假釋并且監管。

    其實，如果人群中這樣的義務警察多了，也是個麻煩。

    但好像兄弟倆也就是挖挖墳？

    挖墳這種事，看起來更像是邪教??！

    斯特勞斯揉了揉額角，站起來去酒柜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包糖，從糖里拽出一個小口袋來，再把小口袋里的糖摳出來塞進了嘴里。

    這兄弟倆的通緝令到底要不要撤銷，她還要謹慎考慮。

    在考慮到腦袋越來越疼的時候，她決定站起來，去找羅西。

    羅西這時候還在辦公室里整理那些他曾經處理過的案子——沒一個案子對他來說都是一次新的挑戰，即使很多案子已經辦過了，但是現在重新看過來，他還是有新的感悟，同樣的伴隨著這些感悟的是后悔。

    后悔自己為什么不能快一點，更快一點。

    如果快一點，更快一點，他就能夠救更多的人，或者……讓受害人不必遭受那么多的痛苦，而這樣的負罪感，是bau組員里每個人都有的痛苦。

    鬼屋事件過去了有一天的時間，可是對他來說，這一天的時間里，足夠反思那么多了——為什么六十年前就沒有人關注杰爾斯一家的死亡，還有失蹤的莉莉斯，為什么就沒有人去在意？

    六十年的時間里，死去的那些人，還有活著的莉莉斯，他們應該得到的一切全都湮滅在了傳說之中。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羅西看著躲在高登原來辦公室里的溫切斯特兄弟倆的透過玻璃映透出來的身影，不由笑了一聲。

    “羅西?！彼固貏谒鼓弥募吡诉^來。

    “怎么了？”

    “那兩個年輕人的事情?！彼固貏谒褂秩嗔巳啾橇?，“他們兩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簽字——他們明顯是義務警察……但是，如果他們……像是你們做過的那些案子呢？”

    羅西知道她說的是什么。

    義務警察的案子實在是太多了——一種妄想，一種幻想狂的典型癥狀，他們以為自己可以清除掉社會毒瘤，殺死所有不配活在世上的人，這種人就被稱呼為“義務警察”。

    羅西看著她，回答：“他們還有點不同?！?/br>
    “不同在哪里？”斯特勞斯可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至少不是一個好糊弄的女人。

    羅西馬上叫來瑞德，讓他解釋。

    關于義務警察跟溫切斯特兄弟倆的事情，瑞德研究得還算不少，他很快就將二者區分開來。

    “溫切斯特兄弟對其他人并不感興趣，他們倆本身就不屬于是……那種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職業，或者是有著道德制高點的……高尚道德?！比鸬陆忉屩?，“義務警察基本上如果不是有著接觸正義相關職業的就是有著道德至高點的職業或者是本身道德感超越一般人，所以這些人基本在社會上都不可能被完全認可，他們真正渴望的是別人的關注而不是自己殺了幾個不該活在世界上的人——本質上，他們需要的是其他人對他們工作的肯定?！?/br>
    “而他們兩個，完全不符合這樣的側寫。他們只是對一些有傳聞的有死人或者是有怪事的地方很感興趣，然后去做的基本上也是……”瑞德卡頓了一下，“有殺人犯的時候才會去干活，或者是有的人對……靈異這種東西很感興趣，總會把一切都歸罪到鬼怪身上，他們挖墳也是因為這個，所以我對他們做出的側寫并不是義務警察——他們屬于是……”他咬了咬嘴角，“另一種心理治療師?！?/br>
    這個說法很奇特，但也不是說不可以。

    的確有人對鬼怪的事情深信不疑，而那兄弟倆……雖然挖墳掘墓的確是在做壞事，但是如果這樣能讓活人安心，從另一種角度來看，未必不是好事。

    盡管，這不能公開。

    絕對不能。

    斯特勞斯嘆了口氣，還是在撤銷令上簽了字。

    她說：“我不希望再看到關于他們犯罪的報告，所以你們必須想辦法弄好這個，不然的話，我會做一些……可怕的，非?？膳碌氖虑?，你們要小心?！闭f著，她還看了羅西一眼。

    可怕的，非?？膳碌氖虑?。

    瑞德往后躲了躲。

    羅西卻笑了起來，給斯特勞斯取了一杯咖啡。

    好吧，如果說是要讓兄弟倆不至于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兒的話……羅西只能看向霍奇，而霍奇倒是覺得事情沒那么困難。

    很快，決定下來了。

    “什么？給我們找監護人？！”迪恩溫切斯特簡直馬上就要昏倒了，他看起來整個人都不對勁兒，“監護人??？你們在開什么國際玩笑！我又不是嬰兒！”

    “迪恩，先不要生氣……”山姆溫切斯特則要冷靜得多，但是他看起來也對“監護人”這個詞并不是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