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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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暖融融的,菜香四溢。 看著韓培云慈愛的眼神,應許的心里一陣苦澀。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那個曾經那么愛她寵她的父親。 那個雖然風流瀟灑,卻從未想過再娶,也沒有再生個兒子繼承家業的父親。 父親是愛著遠在m國的母親的,所以愛屋及烏,也深愛著她,應許一直這樣深信,也一直希望,一家人有重聚的一天。 可現實卻這樣殘忍,出事后,父親攜款失蹤了,母親也從來沒有打電話來問候她一聲。 到底有什么苦衷,讓他們一起在這么困難的時刻拋棄了她? 剛失蹤時,她一度瘋狂地尋找過父親,深怕他是出了什么意外。 后來她查到了父親偷渡離開了s市,因為當時父親是被限制離境的。 她不想再深查下去了,如果父親只是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重新開始,她又何必苦苦追尋他的下落呢? “你爸爸呢?什么時候我們倆家人碰個面?!表n培云樂呵呵地說,“趕緊把事情辦了?!?/br> 應許的臉色一變。 韓千重敏感地察覺到了她的變化,飛快地岔開了話題:“爸,咱們先好好吃頓飯行不?” “好好好,吃飯,小許,嘗嘗叔叔的排骨,骨頭都燉得酥掉了,咬著吃,補鈣?!表n培云一個勁兒地往她碗里夾菜。 吃完飯,應許收拾了桌子,韓千重進廚房來幫著一起洗碗。 兩個水槽緊鄰著,和韓千重只有幾十公分的距離。 水珠濺在了應許的手臂上,她側臉一看,韓千重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洗碗水嘩嘩地流著。 她有點不自在,飛快地打破了沉默:“這兩天讓吳嫂來幫忙吧,別讓叔叔干這些家務了?!?/br> 韓千重恍然驚醒,搖頭說:“不用,爸閑著就難受?!?/br> 應許猶豫了片刻問:“去醫院檢查了嗎?什么狀態不好?” “有點排異反應,在吃藥,而且經常胸悶心悸?!表n千重悶聲說。 “安排去m國讓史密斯醫生做一次徹底的復查吧?!睉S想了一下建議說。 “爸不想去,我再勸勸他?!表n千重調轉視線,重新洗起碗來。 和曾經很多個晚上一樣,這個晚上平淡如水。 陪著韓培云一起看了個鑒寶節目,應許和老爺子笑著調侃著上面的古董寶貝。 韓千重則在自己的書房,不知道在里面折騰些什么。 韓培云習慣了早睡,九點就回客房了,臨走時站在書房門口沖著韓千重瞪眼:“晚上好好和小許陪個不是,你這個悶葫蘆,比你爸還悶?!?/br> 應許坐在客廳里,關了電視,用手提電腦開始處理公務。 后腦又開始隱隱作痛,她的注意力不能集中。 她心里有點發涼,看來,這個晚上又注定是一個難以熬過的夜晚。 一股淺淺的幽香襲來,應許吸了吸鼻子。 混合著薄荷和薰衣草的氣息,又好像帶著甘菊的清冽。 那香味好像和她捉著迷藏,用力去聞就沒有了,不經意間,卻又鉆入鼻翼。恰到好處,讓人的神經都放松了下來。 她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靜靜地冥想了片刻,覺得頭痛稍稍減輕了些。 “咯吱”一聲,書房的門開了又合上。 透過睫毛的縫隙,應許看見韓千重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遠遠地打量著她,隨后走進廚房里去了。 她有點納悶,又吸了吸鼻子,朝著香味的來處走去。 推開書房的門,她愣了一下,書房里的香味要稍稍明顯一點,窗戶開著,靠窗的地上放著很多瓶瓶罐罐,還有量杯和天平。 一個熏香爐擺在地上,一點燭火悠悠燃著,顯然就是幽香的來源。 身后傳來了腳步聲,寬大的手掌從她身后伸了過來,一下子把門關了起來。 她回頭一看,韓千重的表情有點僵硬地看著她:“別開門,不然味道太濃不好?!?/br> “你……這是在干什么?”應許驚疑地問。 “我……你……你晚上不是失眠嗎?我去搜集了些秘方,調配了點精油?!表n千重低聲說。 應許沉默了片刻問:“你怎么知道的?” “我……”韓千重凝視著她,眼神痛苦,“對不起,這么久了,我居然都沒發現?!?/br> 應許失笑:“失眠而已,又不是會死人的毛病,你這副表情干什么?!?/br> 韓千重驟然背過臉去,手扶住了門框。他的手背上青筋暴露,發出了幾聲低低的喘息。 好一會兒,他重新轉過身來,臉上恢復了正常:“睡了嗎?我幫你榨了一杯葡萄汁?!?/br> “葡萄汁?”應許納悶地問。 “我請教過專家,”韓千重飛快地從廚房里拿了一杯葡萄汁來,“里面放了些安神的藥物,你嘗嘗?!?/br> 應許默默地接了過來喝了一口,味道還行,酸中帶甜,余味有點澀澀的。 韓千重略帶期待地看著她:“怎么樣?你回家來住好不好?我每天榨給你喝?!?/br> 應許搖了搖頭:“不用,江寄白帶我去看了中醫,正在調理?!?/br> 韓千重的神色一黯,旋即又振作了一下:“沒事,雙管齊下,效果應該會更好?!?/br> 應許喝了大半杯,就把杯子放在了餐桌上。 洗漱完畢后,她穿著家居服鉆進了被子里,被子軟軟的,有著一股陽光的味道。 臥室門開了,她的人一下子僵住了,定定地看著門口那個挺拔的身影。 “我就在地上睡一下,”韓千重解釋說,“應付一下我爸,不然他明天會生氣一天?!?/br> 應許沉默著沒說話。 韓千重熄了燈,把床上的枕頭拿了下來,找了件外套蓋在了身上,在地上躺了下來。 熟悉的枕邊人,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地方。 黑暗加上寂靜,曾經的曖昧和喘息不由自主地鉆入腦海。 應許側過身,把臉埋進了枕頭里,想讓自己從這沉淪中清醒過來。 枕頭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一股奇怪的味道傳來,淺淺的,不香,卻很好聞。 “睡著舒服嗎?枕頭我換過了?!表n千重的聲音有點擔心。 應許沒出聲,假裝睡著。 “昨天看到董姐,她越來越有女人味了,我聽說她的兒子上中學了,成績好像挺不錯的,我有次看到他到公司里來找董姐,長得和董姐很像……” 應許有點納悶,韓千重從來都是惜字如金,今天怎么這么多廢話?不過,他這是每天蹲在她公司門口嗎?怎么董姐兒子一年才來找過她一回就被他看到了? “那天我去你家的廣場逛了,人挺多的,不過整個商場才一個頂樓的vip中心,我覺得你可以考慮在一樓也設一個,體現一下vip的尊榮……” 一定是吃錯藥了。韓千重去逛街,還對她提商場管理的意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應許模模糊糊地想。 “解磊他最近去哪里了?怎么都沒看到他的人?他女朋友還好嗎?你和他說說,他女朋友真不錯,讓他收斂點他那破脾氣,老是好像別人欠了他好多錢似的?!?/br> 解磊對聶天然才叫沒脾氣呢,聶天然脾氣比他大多了。 應許想反駁,話到嘴邊又忍了下來。 韓千重一直絮絮叨叨地講著,一板一眼,好像在背著寫好的稿子;應許被迫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四周縈繞著那股輕淺的味道,某種久違的睡意在腦子里發酵,她漸漸迷糊了起來…… 一覺醒來,居然已經是凌晨六點。 應許就著窗簾縫隙的余光看著手表,一時有點不敢相信。 這一年來,她幾乎每晚都只能斷斷續續地睡三四個小時,精神和身體都極度困倦,大腦卻一直保持亢奮。這樣連續近六七個小時的睡眠,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奢求。 她怔怔地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躡手躡腳地起了床。 韓千重還酣睡中,他的睡相和他的人一樣嚴謹,平躺在地上,雙手合攏放在胸前。 他的眉目原本就雋朗,醒著的時候因為時常面無表情而有點冷肅,而現在舒展了開來,看起來就好像一個大男孩,尤其是原本緊抿的薄唇放松了下來,形成了一個淺淺的弧度,好像在睡夢中遇見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應許癡癡地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他們初相識的第一年,那時候的韓千重,也是這樣,雖然清貧,卻眉梢眼角都流動著陽光,讓人看了不自覺都溫暖了起來。 究竟是什么把他們倆都毀了? 是這份錯誤的愛情嗎? 應許的心忽然抽痛了起來,執著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居然不得不承認,那是錯誤的。 許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韓千重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幾乎從地上驚跳了起來,雙手在地上亂摸,把什么東西塞進了口袋。 “你……你睡得還好嗎?”他吶吶地問。 應許點了點頭。 他的眼里閃過一道喜色:“早上你想吃什么?醫生說多吃點玉米、燕麥補充松果體,有助于睡眠?!?/br> 還沒等應許拒絕,韓培云在外面敲門了:“醒啦?快出來吃早飯嘍?!?/br> 老人已經在外面早鍛煉了一圈,順道買了豆漿燒賣。 看著他們倆從房間里出來,韓培云的心情看起來大好,開始教育韓千重,說起他以前是怎么和他媽過日子的。 “聽你爸的沒錯吧,和媳婦犟什么犟,兩人都這么多年了,床頭吵床尾和?!?/br> “媳婦就算是錯了,也要裝著她是對的,我就是當時太較真了,老要和你媽爭論個子丑寅卯的,文人的通病,真沒救了?!?/br> “這一年你媽老是到我夢里來,啥話都沒有,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我,我琢磨著,她一定是想抱孫子了?!?/br> 韓千重照例面無表情,應許卻一直面帶微笑,不反對也不應承。 一連兩天,應許都被上門抓人的韓培云接回家來,想躲都沒地方躲。 韓千重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亂七八糟的秘方,除了每晚一杯的葡萄汁和每晚例行的絮叨催眠,甚至準備了一個mp3,里面錄滿了各種單調的聲音,海浪聲、雨聲、松濤聲……整整將近兩個小時。 那個枕頭的味道應許也終于弄明白了,是洋蔥一瓣瓣剝下來切成碎片,和生姜混在一起,然后用紗布包起來,填進了枕芯里,據說這是民間治療失眠的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