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卻見天霖王右手一抬,眾位少年左側的大臣中一人踏出,身著淺金色蟒袍,頭戴一頂通天冠,冠有五枚東珠,料想必是位王子。 果不其然,那王子打扮的人手持玉笏跪拜,畢恭畢敬的回道:“啟稟父王,今秋文試眾卷由中書省批閱后呈上,左相田大人與兒臣等共同商議后初擬。此三子者,風格迥異,卻各有神采飛揚,正是彰顯我皇喆大國風范,國運昭彰。奈何其各領風sao,難分高下,是以兒臣特請父王圣裁!此乃三子五場比試考卷,請父王過目!”說著舉起手中厚厚的一摞考卷,由何總管伸手接過。 天霖王再次一抬右手,那大臣隊列中又有一人踏出,此人身長十尺,著一身漆黑戰甲,如天神般威風凜凜的站在殿中,單膝跪地,一個行禮叩拜,整個大殿都似乎跟著震了三震,然后開口回答,聲如洪鐘:“啟稟父王,今秋武試中佼佼者甚多,其中有一少年更是在最后的頭甲之爭中,以一人之力連挑其他九名競爭者,為當仁不讓的頭甲頭名,其余二者亦難分伯仲,特請父王圣裁!” 龍榻之上的人淡定的開口道:“辛苦仁王、勇王了,且先退下吧!” “是!” “是!” 二人同時行禮起身。 天霖王細細看著那幾份考卷,大殿之上靜默異常,只有陣陣秋風吹過,帶來陣陣凄清的風聲。 半個時辰后,天霖王將手中考卷一放。 “此三子者,果真各有所長,不怪仁王難以裁斷。以詩賦、書畫、曲辭三門而言,三者功力相當,只是一者纖秾,彷如三月桃花春曲灼灼,又似四月原野新綠叢叢,姿容秀美卻略失穩重;一者沉著,如海風明月共潮生,又似大河前橫鳥自鳴,蒼茫清靜但略顯呆板;唯一者沖淡而又高古,若有若無中若即若離,如真人般素手把芙蓉,虛步躡太清,以弱冠之齡而有此修為實屬難得?!?/br> “以天文卜算一門而言,高下易見,纖秾者靈巧多變,卜算之能令人嘆為觀止,其余二者俱略遜幾分?!?/br> “最后的策論兵法,本王也小小的有些犯難,纖秾者意氣風發,積極進取,其排兵布陣也精準狠辣,眼光獨到;沉著者雖保守沉穩,但布陣大氣縱橫,乃有大將之風;沖淡者過于出世,略有些婦人之仁,就其施政策略方面而言略顯稚嫩?!?/br> “因此,本王決定就以此兩儀殿為題決出高下,以一炷香時間為限,三位將所悟所思以詩文呈現,如何?” 三個少年互相看了看,同時跪拜:“謹遵王上旨意?!?/br> 大殿中央的地上,有徑約三丈的太極兩儀圖案。三張案榻搬來,繞著兩儀依次排開,一白衫一黑衫一青衫少年同時坐定,三個矮幾之上,一炷線香裊裊燃起,三個少年同時陷入了沉思。 那廂里,一紅袍一錦袍和一赤膊少年站定。 “一人挑九人的少年是哪位?” 中間的錦袍少年一步跨上前,雙手抱拳道:“草民努爾,拜見天霖王!” “哦?是你?” 天霖王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努爾,“觀少年樣貌,似非中原人士?” “回天霖王,草民來自金嵐國的天山腳下,一介鄉野村夫,不識禮儀,還望天霖王恕罪!” 說著將頭深深的低下。 “少年所擅何種兵器?” “回天霖王,努爾所倚靠的只有這一雙rou掌!” “嗯~~~,不錯,少年天資聰穎,僅憑一張rou掌就能將十八般兵器盡皆斬落掌下,可謂天才,未來可期”,天霖王捋須感嘆,言語中欣喜難掩。 “那這二位又擅長何種兵器?” 余下的兩個少年互相看了一眼對方,紅袍少年回道:“啟稟天霖王,草民洪流,擅使刀劍”。 赤膊少年回道:“啟稟天霖王,草民阿努達,擅使雙錘!” “好!諸位少年英豪,本領出眾,此乃我皇喆之福。但,凡有比賽必有輸贏,二位就以所擅兵器一決勝負如何?當然,點到即止,若使對方見紅掛彩者即判定為輸,本王此法,可還公正!” “吾王英明!”兩個少年異口同聲! 兩儀之上,兩位英武少年站定,以此二人為中心,周圍再次露出了一個長約三丈的空場,兩儀邊上,三位矮幾上的少年正在奮筆疾書。 兩個少年的兵器被送上了大殿,二人一左一右擺開了架勢。 紅衣少年一手握短刀一手執長劍,赤膊少年兩手兩只流星錘,二人圍著中間的太極兩儀開始不停的走步,試探。 突然,紅衣少年率先發難,一柄長劍破空而過,激蕩起劍氣層層,正在專心疾書的青衣少年趴著的矮幾“唰——”一下被劍氣劃過,留下了幾道深深的劍氣之痕,那少年仿若老僧入定般,充耳不聞,筆走龍蛇,劍風獵獵激蕩起他的青衫袍袖,仿若謫仙,姿態瀟灑。 赤膊少年力大無窮,雖身材高大卻靈活異常,一雙流星錘使得出神入化,竟將身前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盾,將那一波波的劍氣盡數格擋,劍氣呼嘯著飛向四面八方,在空曠的殿中“咻咻”湮滅。 試探已畢,兩個少年開始了真刀真槍的比拼,金屬碰撞的聲音響徹了殿中。 “?!?/br> “咣當——” “茲拉——” “乒乒乓乓——” 兩個少年拿出了看家本領,旋轉跳躍二人閉著眼,火花四濺、劍氣沸騰,雖都未傷及對方,但雙方的氣勢卻越發強烈了起來。 空場邊上的三位少年此刻有如壓陣的軍師,在兵荒馬亂之中依然穩坐中軍帳,每個人的矮幾上都橫七豎八的劈著一道道橫縱貫穿的傷痕,每個人的衣袍都在這一片凌厲劍風中歡快起舞,少年們不動如山,任爾東南西北風! 原來這就是皇喆的殿試??? 一片凝肅的殺氣之中,圍觀的文武百官和這主持殿試的天霖王均不約而同的開始緊張了起來,只除了一個人,就是那早早就鎖定了勝局的天山小王子努爾,他一邊悠哉游哉的看著曾經的兩個手下敗將斗得你死我活,一邊看著那風暴之中已入禪定的安齊,嘴角撇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這皇喆多年積習果然未變,什么殿試?妒賢嫉能才是真吧?所以這群“英才”們不得不去自相殘殺,不管是傷到了誰,對于皇喆的上位者而言,他們都樂見其成,最好是一網打盡吧? 努爾默默的撇了一眼那高坐龍榻的天霖王,卻不期然的看見天霖王嘴角那一絲志得意滿的冷笑,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