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福興一聽嚇了一跳,前陣子府衙朝他借了兩小隊兵馬全城搜索,他還以為是追查犯人,沒想到居然是知府大人被人綁架了!急忙整合出一千兵馬朝長興進發。 *** 湛清段簫白和幾個暗衛一起商量了好幾個計劃都覺得不實用,最后只能從正門翻墻而入,看看里面到底是龍潭還是虎xue。 等到夜里,幾個人換上黑色的夜行衣,悄悄潛入那戶農院中,院子里靜悄悄,沒有一點聲音。 五個人分開行動,兩兩一起走,康七則獨自一人搜尋。湛清和段簫白二人偷偷潛入屋中,因為太黑怕碰到東西,兩人走到特別慢。 湛清輕輕挪了一步,腳踏入一塊方磚內,只覺得腳下“咯噔”一下?;厣碜е魏嵃总S了出去,“轟隆”從房間上扣下來一張大網。 段簫白拍著胸口暗道好險!這屋里居然還要機關。 其他房間陸續也傳來轟隆聲,其中有兩個暗衛中了計被扣在網里,突然院子圍了好些匈奴兵來,手里舉著火把,另外幾個身穿鎧甲的匈奴勇士跳進來,指著其中的人說著蹩腳的話道:“你們大周朝的武藝,我來試試?!?/br> 湛清和段簫白互看一眼,知道這是中了敵人的埋伏了! 四個匈奴勇士把二人圍在一處,手中持著碩大的砍刀,今日這架勢恐怕是必須一戰。 湛清悄悄朝段簫白道:“一會我牽扯住他們你趁機逃出去?!?/br> 段簫白:“你怎么不逃出去?” 湛清:“現在不是推讓的時候,我輕功不如你,你要把握好時機!” 段簫白沉重的點了點頭。一時間匈奴勇士大吼一聲突然發難!有如分水之勢,巨大的砍刀重達幾十斤,揮上來時帶著風聲,朝兩人呼嘯而來。若是砍在人身上不死也被砍成重傷。 二人背身而戰,不敢用實力接這一刀,只得躲開。 那刀剛落下還沒等二人反應過來時便又揮起,四把刀揮的密不透風根本無法逃出生天。 湛清皺眉,沒想到這些匈奴勇士這么厲害!一邊躲避一邊趁著空隙傷他們一分。這四個人行動劃一,合力發出的招式仿若千軍萬馬之勢,讓人心驚膽戰。 不能讓他們圍攻,把四人分開才行! “蕭白,我牽住他們,準備跳出去!”說著湛清撲步著地,手引身形,長劍使出一招跪地旋轉,整個人如陀螺一般迅速轉了起來,那勇士不敢靠前,怕被劍劃傷身體,紛紛持刀擋在胸前。 段簫白趁機踩著湛清的肩膀朝旁邊跳了過去。一眨眼間那匈奴勇士見少了個人,急忙分出二人去對付段簫白。 湛清冷笑,果然中計,兩人雖依舊難纏倒是比剛剛要輕松多了!這些匈奴勇士,空有一身力氣,招式卻簡單的很,與中原沉淀幾百年的武藝相比,簡直就像黃口小兒般,只是他們善用人海戰術,如今分開他們四人,他們已經漸漸露出頹然之勢,虧他們還自詡是戰爭的民族,也不過如此。 另一邊被網扣住的兩個暗衛被匈奴士兵打昏綁了出來??灯叨闳肓税堤?。 突然一個男子走到他藏身之處,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郭祿偉! 康七心中“咯噔”一聲,這人恐怕是就是暗衛說的那個高手了!若是照那暗衛所說,自己的本事最多與他戰個平手,可如今自己在明處,敵人在暗處,很難說會有什么變故。 郭祿偉拎著劍面對康七,“唰”劍指著他道:“在下來領教一下王爺身邊暗衛的本事?!闭f完步伐詭異的朝他走來。 一眨眼間劍已經到了面前,康七的武器是一把彎刀,因為他本身也是匈奴人,幼年被人販子販賣到大周,后來輾轉被周隱所救,發誓要效忠他一生。周隱并未因他是個匈奴人而不信任他,更因為他能力出眾被提拔成暗衛首領,賜給他一把匈奴的彎刀。這把彎刀削鐵如泥,平日他是輕易不出此刀,今日實在無法,從腰間抽出彎刀與郭祿偉的長劍相交,頓時那把劍被橫空削斷! 郭祿偉急忙抽身回來看著手里的斷劍愣住,他那是什么刀?!居然把自己的劍削斷了?!康七趁機朝遠處遁去。 湛清和段簫白已經把那幾個匈奴勇士打敗,四個人被點了xue站在原地不能動。兩人又靠在一起,他倆沒敢下殺手,怕激怒這群匈奴士兵,這通州境內何時居然有這么多的匈奴人?!看著圍著一圈的匈奴兵心中發寒,這還要繼續戰? 段簫白道:“你逃出去找人來幫忙,我給你擋住他們。 湛清:“我輕功不如你!” 段簫白:“你現在還能拎起劍嗎?”湛清一愣,動動雙臂,因跟這四個匈奴人交戰的緣故,雙臂被大力震的酸痛使不出半點力氣,如過再戰恐怕難以取勝。 可四周的兵卻遲遲未動,遠處突然傳來一句匈奴話,那些匈奴兵持著火把把被點xue的幾個匈奴勇士抬走,轉身朝外走去。 湛清和段簫白呆住,這是什么意思?!不打了?休戰?還是害怕了?見無人注意二人,兩人飛身而出,逃出這間院子,回頭看看并無追兵,這是什么套路?! 王鄖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失望的搖搖頭,以二敵一,匈奴勇士居然這么不堪一擊。這種類似比賽的武斗在匈奴和常見,若是失敗者可以被對方殺死,匈奴人向來崇尚強者,只有強壯的人才能受到尊重,剛剛這四個人就是匈奴最強的四個勇士,沒想到被身材瘦小的大周人擊敗了。其他士兵自然不能一擁而上,那不是強者所為。這種想法也不知是他們久而久之行成的還是匈奴王灌輸的,倒是有些像江湖氣概……著實讓人搞不懂。 一行人朝暗道走去,郭祿偉低著頭跟在王鄖身后,心中還對剛剛的那把彎刀驚訝,那把刀一看便知是匈奴的東西,削鐵如泥應該還是至寶之物,為何會流落到大周…… 兩個暈倒的暗衛被綁著抬到地牢,周隱和張睿正打盹,突然聽見聲音驚醒過來,看著被綁來的暗衛心底發涼。 王鄖解開披風遞給旁邊的隨從道:“王爺的暗衛實在不堪一擊啊?!?/br> 周隱面色暗沉看著地上的兩個人,這二人正是自己留在身邊的那兩個并不知道還有其他的暗衛以為二人之間跟過來被轉了。心中疑惑難道二人并沒有通知其他的暗衛?那湛清和段簫白恐怕也尋不到此處來了!這回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王鄖:“如今王爺的希望也斷了,不如咱們來談談條件如何?” 張睿聽他說談條件心中一動,難不成他們的目標是周隱,自己才是順道被劫的那個?!這玩笑可開大了! 周隱:“我不認為我們有什么好談的?!?/br> 王鄖笑笑朝旁邊的郭祿偉揮揮手,郭祿偉拿出鑰匙打開張睿這間牢房的門,從腰間抽出匕首抵在張睿的脖子上。 周隱頓時覺得血液逆流,瞳孔緊縮?!澳阋墒裁?!” 王鄖伸出手真誠道:“跟王爺談條件啊,當然,王爺若不想談也沒關系,我便讓他在知府大人的身上割一刀,反正也死不了人。不過……嘶,很痛啊?!?/br> 周隱面色慘白,看著郭祿偉手中的匕首翻著寒光,咽了口口水道:“你別傷害他,有什么事與我說?!?/br> 王鄖眨眨眼:“王爺這么說不就好了嗎,何必驚嚇到知府大人呢。況且我對知府大人頗為好奇,為何原本一個平凡的小子突然之間變得這么厲害,會不會是妖邪附身?”說著搖搖頭,做出一副驚嚇的模樣。 張睿臉色血色褪盡,雙唇抖動著看著周隱。周隱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點點頭。張睿平復下來,如今還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自亂陣腳,萬一湛清他們已經來了呢,他們定會想辦法救二人的若是能把匈奴三王子在通州的消息傳遞出去就好了!湛清和段簫白知道這里千萬不要貿然出動,最好回通州般救兵,讓都統派兵來。 王鄖:“十二王爺,你的身世本王也查了許久,宮中秘聞想必也不全是假的,王爺身上的毒是楊太妃下的吧?!?/br> 楊太妃就是周隱的生母…… 張睿轉頭看著周隱,只見他面色鐵青,呼吸急促狠狠的瞪著王鄖不說話。 王鄖走到木牢旁看著里面的人嗤笑出來:“哈哈哈,被親生的母妃下了這么狠的毒,心中很難過是吧?” 周隱沉默半晌道:“我雖難過卻也不是不能理解,當年若是我繼位下場只能是去母留子,況且我年紀太小也不適合坐上帝位。她害怕自己被殺做出此舉也是人之常情?!?/br> 王鄖撇嘴,伸出一根手指晃晃:“王爺有一點說錯了,當初太妃下毒害你也并緊緊是怕死,具密探所說,當時太妃與當今皇上早就有染,殺你助他奪得皇位也是心甘情愿的?!?/br> 周隱瞇著眼睛,恨不得把眼前這人砍成rou泥!埋葬在心底這么多年陰暗全部被抖落出來,扯帶出腐爛發臭的那些往事讓周隱作嘔。 周隱:“你想談什么?” 王鄖道:“當然是對我們都有利的事。你幫我拿下梁州的鐵礦,我助你登上皇位!” 周隱聽完仿佛聽到什么笑話似的道:“助我登上皇位?你有什么能力助我登上皇位?是以你雜血的身份還是你僅有的那點兵權?” 王鄖面色發暗道:“王爺,你現在沒有選擇,只能答應我,否則你這小相好恐怕就活不成了?!?/br> 周隱一僵,轉頭看著張睿,見郭祿偉手里的匕首緊緊貼在張睿的脖子上?!胺砰_他,我答應你!” 王鄖拍手道:“好!王爺果然是重情重義之人,既然你答應了,空口無憑,就立下一份字據如何,當然在下不是不相信王爺,畢竟對咱們都好?!闭f著從胸口掏出兩份書信,讓隨從把筆墨遞過去,書信上寫的很明白,梁州為周隱的封地,而梁州盛產鐵礦,周隱把梁州鐵礦以租借的名義借給匈奴三皇子王鄖,而王鄖則憑自己之力助他登上皇位…… 可若是簽了這份書信,那周隱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跑不掉了,后面寫的登上皇位更有謀反之意,一旦宣揚出去,皇上肯定不會再留他性命。迫使他只能跟匈奴人同流合污。好一個一石二鳥的計謀。 張睿一臉焦急道:“不能簽!周隱,你若是簽了便回不了頭了!” ☆、第70章 周隱看他笑道:“你可得記住要活的好好的,你這條命是我用自己的全部身家換來的?!闭f完拿起毛筆唰唰在紙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張睿無力的垂下雙手,心中既憤怒又有些惆悵,沒想到自己在周隱心中地位如此重要。 王鄖把那兩封書信拿過來看了看吹個口哨,從懷里拿出周隱的私印按了上去,這印想必是兩人綁來時搜去的。按完隨手把印丟在地上,拿手指彈彈紙道:“那王爺咱們后會有期了?!?/br> 郭祿偉松開張睿把刀子收回去,跟著王鄖出了地牢。 空曠的地牢了一片沉寂,只能聽見火把燃燒的噼啪聲,過了好久。張睿腿一軟,跌坐在地上,伸手摸摸脖子仿佛還冰涼,抬頭看看周隱心底抽痛:“簽了那書信以后你怎么辦?” 周隱搖搖頭閉上眼睛:“還能怎么辦,走一步算一步吧。你……就沒什么要問我的嗎?” 張睿:“……問什么?” 周隱:“我身上的毒?!?/br> 張睿:“你若不想說,我便不問?!?/br> 周隱嘆了口氣道:“早該告訴你的,我身上的毒是父皇臨死前被我母妃楊氏下的毒?!?/br> 張?;叵肫饤钆d寶那一案子時,周隱聽聞最后兇手是孩子父親,沉默不語的滿是悲傷的神情……果然是他最親近之人給他下的毒,開始他一直懷疑是皇上做的,后來見他與皇上并非水火不容,恐怕其中有異,沒想到居然是親生母親下的毒! 周隱幽幽道:“楊氏十六入的宮,十七歲生的我,當時父皇年歲已經很大了,而當今皇上,與楊氏相差不過三歲,二人不知何時有了私情,當然這兩人的私情很少有人知道,否則皇上哪能登上帝位,而楊氏如今穩坐太妃之位。而我,則是中毒之后才知道二人有的私情?!?/br> “原本父皇當年屬意的儲君是五哥,五哥性子沉著穩重,而且五哥的容貌與父皇特別相似,父皇總說此子肖我,對他異??粗?,偶爾還會把朝中大事交予他處理?!?/br> 張睿:“這皇上和五王爺都是太后之子,二人年紀相差不大,選其中一個都無可厚非?!?/br> 周隱點點頭:“正是如此,太后開始越發張揚,后宮居然敢干預朝事,被身邊的宦官蠱惑著想攬權,父皇知道后當然不愿意,因此厭惡了太后,連帶著一遭厭惡了當今皇上和五哥。而八哥九哥二人是雙生子本就不能做儲君,那時我年紀又漸漸大了,而且文才武略都不輸于其他皇子,父皇開始培養我來?!?/br> 張??粗@般也猜得出當時年少不懂藏鋒芒,結果被自己母妃推出去做了犧牲。 周隱:“父皇年紀越老越重視權利,若是有人奪他的權與殺他無異,有一段時間他差點把皇上和五王爺貶為庶人?!?/br> 張睿:“這么嚴重!” 周隱點頭:“我日漸長大,父皇越發看重我,朝中也有不少大臣投到我門下。只可惜我那時不懂收斂,時日一久便成了太后的眼中釘rou中刺。那段時間我經歷的十多次暗殺,可能是我命大,無論是投毒還是暗箭皆被我躲了過去??蓻]想到最后還是遭遇毒手,而下毒之人正是我母妃?!?/br> 張睿走到他身邊蹲下把手從欄桿中間伸過去,輕輕摸摸他臉頰。周隱牽過他手放在唇邊吻了吻道:“起初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中毒,只覺得身體越來越虛弱,一次騎射時突然從馬上跌下來暈了過去,太醫給我把脈均說我身體虛弱不適合再練習騎射。父皇得知后失望了好長時間,便又開始重視起五哥和皇上來?!?/br> “那段時間是我最痛苦的時候,每日躺在床上喝著苦澀的湯藥,期盼著身體早些康復,造化弄人,就在這期間父皇突然發病,皇上作為嫡長子繼承的皇位,五王爺輔佐他在左右。而我則成了一枚棄子?!逼鋵嵵茈[對自己沒有登上皇位并沒有什么遺憾,也沒有憤恨,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自己登上皇位,不光是年紀問題,朝廷上的派系眾多,而他手中的力量又太小,根本不值得一爭…… 張睿:“那你是什么時候發現自己被下了毒的?” 周隱:“后來病的越來越重,連下床都沒有力氣,偶爾還會咳血,太醫都說我得了嘮癥,按嘮癥治了很久都沒有效果,我決定派湛清去其他地方找找別的大夫。第一次找的是幽州一個治療嘮癥的老大夫,這老大夫為我看了幾日告訴我并不是得了嘮癥,倒是有些像中毒。從那開始我便懷疑自己是被人下了毒。只是我并未懷疑是楊氏下的毒,一直都以為是太后所為,后來從柳州賀家叫來賀香薷,果然他也是說中毒,而且他意外得知是楊太妃下的毒,之后便是你知道的了?!?/br> 張睿嘆道:“鳥為食亡,太妃這么做恐怕也是為了避免你登上皇位去母留子,其中她或許也愛當今皇上吧?!?/br> 周隱冷笑:“天家哪有真愛,不過都是為了自己罷了,我雖從未恨過她,卻也不會原諒她對我下毒,得知是她下毒后我便再也沒踏入她宮門半步,母子情意早就斷了?!?/br> 張??吭谀緳谧拢骸安灰y過,至少你現在還有我,就算死我也會陪著你一塊去?!?/br> 周隱疲憊的點點頭,臉上滿是頹然之色。在自己忠于國家和愛人生命面前他做出最艱難的抉擇,愧疚大周的心情折磨著他痛不欲生。匈奴人要鐵礦,想必是為了鑄造兵器,而他們鑄造兵器干什么是司馬昭之心。周隱答應了把鐵礦租借給他們就是把大周的安危交給敵人??杉液蛧荒軆扇畷r,他做不到大公無私,他只能狠心留下張睿,其他的以后再想辦法吧。 張睿思索著怎么才能把這份書信毀掉,否則他們會一直受制于王鄖。正想著突然覺得自己手觸摸的地方越來越涼,轉頭一看,周隱居然面色發青,靠在欄桿上昏了過去。張睿嚇了一跳,急忙拽著他手道:“周隱!周隱你怎么了?!” 周隱面色發青,呼吸微弱身上越來越冷…… 張?;帕松?,伸手推推周隱道“你醒醒??!快醒醒!周隱!能聽見我說話嗎?” 周隱身體被他推動的一滑仰躺在地上,四肢輕輕抽搐著。張睿急忙伸手按住他人中,按了半天周隱身體抽動的越來越厲害,從嘴角溢出黑血來。 張睿突然想起,這幾天恐怕是到他毒發作的時間了!怎么辦???!“周隱,你挺住,千萬不要放棄,為了我也不要放棄好嗎?我求求你!”說著嘶聲裂肺的叫喊:“有人嗎!快來救救他!求求你們救救他!再不救他就會沒命的!” 聲音在空曠的地牢中回蕩,卻無人回應?!翱瓤瓤取睆堫H滩蛔】攘顺鰜?,現在哪怕是王鄖在這也比沒人在強! 周隱身上的毒拖得時間越久,對身體的損傷越大,若是及時放出毒血還好些,若不及時放出體內的毒血,毒浸入五臟六腑,使人身體慢慢衰竭,最后體弱而亡,這也是周隱這么多年身體越發虛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