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章季琬自然高興。 二人用完飯,就去府里空地上了。 等楊延陵回來,一身短打都濕透。 陳寧玉吃驚:“做什么了?” “切磋了一下?!睏钛恿暾Z氣淡淡。 陳寧玉立時就為章季琬擔心,楊延陵在戰場馳騁多少年了,章季琬一個毛頭小子能打得過他?她忙問:“表弟他沒怎么罷?” “能有什么,不過是輕傷,幾天就好了?!睏钛恿晏裘?,“他想去戰場殺敵,這點都吃不住,武舉也不必去?!?/br> 可你也不要打傷人啊,陳寧玉無言,忙叫白桃給章季琬送金瘡藥。 白桃回來道:“表少爺還樂呵呵的,一點不生氣?!?/br> 看來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陳寧玉松了口氣。 過得幾日,她去給太夫人請安,正好唐氏,楊東平夫婦都在。 陳寧玉有些奇怪,范氏不說,楊東平那是經常不露面的,問起來只說是在養傷,她試探的問:“二叔像是好一些了?” “是啊,這次的大夫名不虛傳,相公用了他親手制的藥,已經好很多了?!狈妒闲θ轁M面。 楊太夫人很高興:“這就好,到底也好幾年了,我真怕你一輩子都要這樣,可不是造孽?” 楊東平愧疚道:“叫娘一直擔心了,現我好了,過段時間就去謀個職?!?/br> “跟延陵說一聲便是?!睏钐蛉说?,“還需你自己奔波?有這時間,再好好養養罷?!?/br> 楊東平神色古怪,猶豫會兒道:“延陵本來就忙,也不想麻煩他?!?/br> “麻煩什么,一家子,我同他說?!?/br> 楊東平便沒有再堅持。 楊太夫人又看唐氏一眼:“正好也說說延康的事情,總在家里像什么,別人都道紈绔子弟,他現就是了,越發玩的瘋了?!?/br> “母親,我這是怕延陵不肯?!碧剖蠜]有敢去找楊延陵,總是拖著。 楊太夫人擺擺手,叫她不要多說。 范氏這會兒道:“母親,現天氣也涼一些了,我想請安陽伯府的女眷過來玩一玩,母親往年與安陽伯老夫人也很好的,可惜安陽伯老夫人去得早,兒媳是想著也不能就這樣斷了關系?!?/br> 楊太夫人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這安陽伯有個小孫女兒還未嫁人,在家中很得寵,人也是機靈的,范氏是在為楊延壽的終身大事考慮了。 楊太夫人想了想道:“也罷,你去送個帖子?!?/br> 范氏立時眉開眼笑。 唐氏就有些著急,那安陽伯雖不怎么樣,可兒子厲害的很,任遼東副總兵,所立功勞不比楊延陵差,這爵位么,早晚也是落在他頭上的,要是范氏結了這門親事,必是很得意,而楊延康將來又能娶什么人家的女兒? 她這會兒真希望楊太夫人去同楊延陵說,給楊延康尋個好差事。 楊太夫人這會兒又道:“寧玉嫁進來也多日了,你們抽空教教她,等熟悉了,以后就交給她管罷,總是長媳?!?/br> 唐氏跟范氏的臉色同時一變。 楊太夫人不太管事,家中事宜都是她二人協同處理的,現今楊太夫人是要把權力都交給陳寧玉,她們豈會愿意,自然是滿心的不肯。 陳寧玉也是不喜歡,她享受慣了,武定侯府諾大一個家交給她,這不是得忙死?她打心眼里真不愿意,便道:“祖母,我什么都不懂呢,怎么能管這些,就算跟母親,二嬸學了,也是幾年的事情,不如等將來再說罷?!?/br> 那二人臉色緩了緩。 楊太夫人沒有表態,只等他們走了,單獨把陳寧玉留下來說話。 “這 事兒是難為了你,不過咱們這個家都是延陵在撐著,你是她妻子,按照常理也該是你來當家,再有,”她長長嘆了口氣,“你母親與你二嬸都不是能當重任的人,由 她們管著,我不放心。這些年,就一直盼著延陵成親,好娶個賢妻回來,我觀你也是不錯的,你自己一大筆家業都打理的很好,這家你也一定能行?!?/br> 這番話算是推心置腹了,可陳寧玉卻越加覺得頭疼。 楊太夫人既然知道那二人管得不好,那為何之前不收回權力,要讓她去執行,這不是叫她一來就面對兩個敵手,還是老資格的長輩。 “祖母,我若答應了,到時也難免得罪母親與二嬸?!彼苯泳桶炎约河X得棘手的地方說出來。 楊太夫人硬是讓她管也可以,可是她得有自主權,楊太夫人也得庇護她。 楊太夫人笑了:“便是知道你有膽子,我這才放心呢,你連長公主都不怕,還怕別的?” 這話也就是支持她的意思,陳寧玉最后還是遵從了。 畢竟那也是她的家,若給唐氏與范氏任意妄為,把家給毀了,那也是不成的。 她回到院子里,剛要坐下歇歇喝口茶,就見白桃跑了來,又驚又慌的道:“剛才園子后面池塘里今兒浮了個人出來,把打掃的婆子差點嚇死?!?/br> 陳寧玉第一個反應就是,幸好離他們這兒遠。 她不管是前一世,還是這輩子,都沒遇見過死人的事情,怎么說,都覺得滲人的很。 “可認出是誰了?”她接下來就問。 白桃臉色有些白,聲音都在抖:“聽說是,是銀鈴?!?/br> 陳寧玉吃了一驚。 她以前來武定侯府,常聽曲兒,銀鈴每回都出來,她還挺喜歡這姑娘的,怎么就死了呢?她坐不住了,又返回太夫人那里。 楊太夫人也聽說了,露出惋惜之色:“前段時間我還說給她配人呢,結果……哎,許是不小心落水了,聽說她也愛去那里練嗓子?!?/br> 侯府就那一個池塘,里面魚都沒有養,只種了幾株荷花,很是清幽。 可好好一個人,又這么年輕,怎么會突然就淹死了,既然是她常去的地方,照理說也是熟門熟路的,不該掉下去啊。 “要不要查一下?”陳寧玉提議,“像是死得不明不白的?!?/br> “有什么好查的?!睏钐蛉藬[擺手,“給她厚葬了罷,人都死了,省得還讓她不清凈?!?/br> 陳寧玉見楊太夫人不肯,也就沒有勉強。 回到院子里,她不太提得起精神,那幾個唱曲兒的伶人,她最喜歡金鈴,可銀鈴也是她欣賞的,小姑娘長得又好看,性格爽朗,有回她賞了銀鈴,銀鈴專門給她唱了一段以作答謝。 可這么個人,一下子就沒了。 陳寧玉嘆了好幾口氣。 白桃也替銀鈴可惜:“奴婢路上遇到她好幾回,總是笑瞇瞇的,還請我問候夫人,說又學了新曲兒,改日給夫人唱了聽聽呢?!?/br> 谷秋道:“只愿她以后投個好人家罷?!?/br> 雖說在侯府不愁吃喝,但誰都希望自己有個好出身。 因這事兒的發生,眾人心情都不是很好。 楊延陵回來,都能感覺出氣氛的壓抑。 “這是怎么了?”他問。 陳寧玉道:“銀鈴淹死了?!?/br> 楊延陵皺了皺眉。 “人呢?” “撈出來了,聽說都泡腫了,明日就下葬?!标悓幱衤杂胁粷M的道,“我原想讓祖母查一查,可祖母卻說沒什么好查的?!?/br> 楊延陵問:“那你怎么會想到要查?” “自然要查了,那池塘周圍沒有什么可遮擋眼睛,一眼過去看得清清楚楚,前幾日又沒有下雨,滑倒也不可能,還說銀鈴常去,照理說,是肯定不會掉下去的。我是可惜她一個年輕姑娘就這般死了,指不定死不瞑目?!?/br> 楊延陵手指敲擊了幾下桌面,緩緩道:“你的意思,指不定是被人謀害的,那謀害之人你覺得會是誰?” “這個……”陳寧玉謹慎的道,“難說,或許是與她一起唱曲兒,與她平日里有仇怨的?!?/br> 這種的可能性最大。 她知道伶人去唱曲兒,每個人得的賞有多有少。 楊延陵看著她,目光深沉的道:“若是與咱們家的人有牽扯,你還要查么?” 陳寧玉一怔, 她沒有想過。 家里人的話,楊延陵肯定不可能,他像是不愛聽曲兒的,也沒有理由去害銀鈴,還有便是唐氏,楊延康,楊東平,范氏,楊延壽等人。 會在他們中間么? 陳寧玉忽然有些害怕,楊延陵問的這個問題實在叫人心驚。 難道楊太夫人不讓她查,也是因為這個? 楊延陵站起來:“這事兒得徹查!” “什么?”陳寧玉也霍的站起來,“侯爺剛才不是說,可能會是……” “不管是誰,這事兒必須弄個清楚?!睏钛恿杲腥税汛蠊苁铝_善才叫來。 羅善才正吃著晚飯呢,聽說楊延陵要見他,也不敢再多吃一口,放下筷子,一路就跑過來,行禮道:“侯爺有何吩咐?” “把霜紅苑的人都抓了,問清楚這幾日都做了什么?!?/br> 羅善才吃驚道:“侯爺,這是為何?” “銀鈴這事兒必是人為,你給我查清楚!”楊延陵十分嚴厲,“這個時間露過面的下人也抓了,一個人都不能漏?!?/br> 羅善才驚疑:“侯爺,太夫人吩咐,明兒就把銀鈴葬了,怎么侯爺,”他低頭道,“小人不明白?!?/br> “你聽我的就是,祖母那里,我自會去說?!?/br> 羅善才也知這侯府要論起來,都是楊延陵的,哪里敢反對,立時就去執行。 “先吃飯?!睏钛恿攴愿?。 陳寧玉叫下人端來飯菜。 這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就在下人們來收拾桌子時,楊太夫人來了。 “祖母怎么來了?”楊延陵笑了笑,“原本稍后我還想去您那兒,把這事交代下?!?/br> 楊太夫人臉上有些怒色,先是看了陳寧玉一眼,才質問道:“我都跟羅管事說了,把銀鈴明兒下葬,你又多什么事?還把人都抓了審問,搞得一整個府都不安寧?!?/br> 楊延陵道:“我是都督,家里出了人命豈能草草了事?又說什么安寧,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到底哪個覺得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