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顧東源遂聽話里啃了口饅頭,嘴里吃得鼓鼓囊囊的,讓人看著都覺得飯似乎香得不行。 就這還敢說沒胃口,這位少爺還真敢吹。 沈云晉這回是真的懶得理他了。 但是顧東源卻顯然還是不想放過他,吃了沒幾口就又想到了新招:“渴,喂我喝口湯?!?/br> 沈云晉無奈,只能先把筷子放在一邊,端起一旁的米湯湊到他嘴邊。 但是顧東源卻不肯老老實實地順著碗邊喝,腦袋一側,臉就貼在了沈云晉的手邊,就差沒把嘴直接貼手上去。 好不容易郁悶地伺候著吃完飯,顧東源黑白分明的雙眼就又朝他看了過來:“云晉,我想上廁所?!?/br> 聽見他這個要求沈云晉的眉心又跳了跳,可是也只能無奈地跟著他朝廁所的方向走去。 到了廁所,剛剛關上門,顧東源同學就大大方方地站在了馬桶前,絲毫沒有自己動手的意思。 沈云晉看見他大爺似的模樣,無奈地在臉上抹了一把,才走上前,抑郁地幫他把拉鏈拉了下來。 沒辦法,現在顧東源只剩下一只手,拉拉鏈確實有困難。 而且,要是兩個人一人一只手的合作,這拉鏈不知道得拉到什么時候。 雖然沈云晉每次幫他忙的時候都使勁催眠自己,對方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子。 不過再看見他的那個,就很難再欺騙自己那么大的東西會是小孩子能有的。 但好在某人單手還能扒內褲,不然沈云晉說什么都不會再把這掉節cao的行為繼續下去。 等顧東源的褲子褪下來,沈云晉就不自在地把頭扭到了一邊,一直到聽著沖馬桶的聲音響起,才又把頭扭了回來。 顧東源也已經識相地把短褲提好,沈云晉又匆匆地低頭把褲子幫他提好,拉上拉鏈,在洗手池里沖了一遍手,便轉身朝外走去。 但是剛走了兩步,身后的顧東源就又開了口:“喂,我手還沒洗呢?!?/br> 沈云晉已經被剛剛這一系列的瑣事抑郁得完全不想回頭:“自己洗!” “那我不洗了?!鳖櫀|源明目張膽的威脅。 沈云晉頓時回過身去,憤憤地看著他:“你能不能別這么惡心?!?/br> 顧東源卻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舉起左手在他跟前擺了擺:“我就一只手啊,怎么洗?” 沈云晉咬了咬牙,憤懣地回去重新打開水龍頭,捉住他那一只手放在水流下面:“人家病入膏肓的也沒你這么嬌貴?!?/br> “打一下肥皂,剛剛吃飯沾了滿手油,”顧東源一點兒都不在意他的吐槽,竟然還開口吩咐著,“胳膊也順便洗一下?!?/br> 沈云晉真想直接把他這只胳膊也給擰下來。 在洗手池前折騰了一番,沈云晉回到房間就懶洋洋地躺在了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沈云晉一直都很懶,最喜歡吃得飽飽得在沙發上床上賴著。 以往顧東源老是嫌他飯后不活動,對身體不好,死活都要把他拉起來出去溜上一圈。 但是因為最近胳膊受傷,不敢做太大的動作,顧老太太就不許他下樓了。 于是吃完飯之后,顧東源也習慣往他身邊一賴,長腿都翹到他身上,看上去比他還慵懶愜意。 反正從小到大沈云晉早已經被他巴著巴習慣了,也不怎么在意,拿起一旁的遙控器就按開了電視機。 電視上整天演來演去的就是那么幾個節目,就連電視劇也大都是沈云晉看過的,所以他看電視才是純粹的打發時間。 這回電視上演的是老版的韋小寶,沈云晉倒真的沒怎么看過。 但這么有名的電視劇,就算他沒看過也知道大概的劇情,大概許多男人都夢寐以求有韋小寶那樣坐享齊人之福還不愁吃穿的命,但是沈云晉卻仿佛一直都對感情沒有太大的需求,看著自然也就興趣缺缺。 電視上正演著韋小寶跟兩個老婆的對手戲,顧東源看了一會兒,就突然趴了過來,把沈云晉手里的遙控器拿了過去,伸手一下下地調起了臺。 這個點兒雖然是傳說中的黃金時間,但是家里僅有的十幾個臺確實也調不出什么好的,到最后再循環到韋小寶的時候,顧東源干脆啪地一下把按掉了電源鍵。 沈云晉伸腳踹了他一記,抑郁地問:“干嘛關了?” 雖然電視劇很無聊,但是關了電視他們會更無聊好不好! 顧東源皺了皺眉,把手上的遙控器扔到一邊:“不好看,沒意思?!?/br> 他這反應還真是特別。 沈云晉記得,小時候的自己可是逮著什么看什么,從來都不會覺得電視劇有“不好看,沒意思”這一說。 “怎么不好看了?”既然遙控器都被他扔遠了,沈云晉也懶得去拿,索性繼續懶洋洋地跟他爭辯起來。 顧東源湊過來,伸出左手在他臉上捏了一把,緊接著又懶洋洋地倚在了他肩頭:“本來就不好看……那個韋小寶整天除了騙女人什么都不會,而且還騙的不只一個?!?/br> 沈云晉聽了他的評價不禁有些失笑:“你分析的還挺深刻,怎么?你也想騙幾個???” 顧東源抬起頭來,又一把捏住他的臉,憤然開口:“說什么呢,我像那種人嗎?” 他捏的一點兒都不重,沈云晉幾乎感覺不到什么痛楚。 他歪了歪頭,上下打量了一遍顧東源,才含著笑輕輕點了點頭:“別說,還真有點兒像,女的不都喜歡你這張臉,再稍微花言巧語一下,被你騙過來的肯定大把大把的?!?/br> 顧東源瞇了下眼,臉上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長得帥又不是我的錯?!?/br> 沈云晉:“……”這句話真的很像欠扁的炫耀好嗎! “我不會對別人說什么花言巧語的?!鳖櫀|源很快就接著開了口。 這句話聽著……似乎有點兒不對勁? 沈云晉腦子里拉響了警報,但是他還沒有來及多想,顧東源就已經猛地扭開了頭。 “我跟韋小寶不一樣,這一輩子,我就只可能喜歡一個人?!鳖櫀|源盯著前方的地面,聲音低沉,“除了他之外,我不可能再對任何人花言巧語?!?/br> 要是換了以前,沈云晉肯定要對著他調侃一番,順便嚴刑逼供那個所謂的“她”是誰。 但是今天,看著顧東源滿臉認真的模樣,他的心卻只顧著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因為他突然感覺,顧東源的答案或許他根本就不想聽見的。 46、是你 沈云晉不敢聽,顧東源卻也沒有再說下去,兩個人第一次面對面地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顧東源還是在他身上賴著,沈云晉也不好意思推開。 反正這只沙發也舒服,兩個人到最后竟然都躺得有些昏昏欲睡,一直躺到骨頭都快酥了,沈云晉才不得不動手把顧東源從身上推了起來,“該洗洗睡了?!?/br> 因為顧東源那只手,連洗漱自然也得是沈云晉動手。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的那一點小尷尬,幫他洗漱的時候顧東源也沒有再跟以往那樣耍賴,倒是一會兒就解決完了。 洗漱完畢,兩個人躺到床上,顧東源又雷打不動地黏在了沈云晉身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透過來的鼻息卻還是多少讓沈云晉有些不自在。 這一晚,兩個人幾乎沒有說話,顧東源也只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他頸間的戒指。 一直到沈云晉睡著,似乎都還感覺自己脖子上被他碰得癢癢的。 那種若有似無的尷尬也不過就持續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顧東源便恢復了以往的德行,整天抬著胳膊跟大爺似的,從頭到腳都讓沈云晉伺候著。 沈云晉念在他是真的受了傷,所以也事事都順著他。 唯有一點,因為顧東源受傷的是右手,當然連字也寫不了。 而眼下距離中考也就是一個多月的時間,正是復習的關鍵時刻,時間當然浪費不得。 所以在沈云晉的強迫下,顧東源盡管很不情愿,也開始學著用左手寫字。 本來顧東源寫字是挺好看的,筆走龍蛇,力透紙背……好吧,這么說是有點兒過于夸張,但是他的字確實也常常被老師當做夸獎的典范。 而現在左手一落筆,別說當典范了,就連顧東源自己都有點兒看不下去。 這會兒沈云晉那手蟑螂字體終于是能夠揚眉吐氣一番了,時不時地便拿著兩個人的習題對比上一番。 一點兒都不興害臊的。 顧東源倒也不惱,看他笑自己也笑,讓沈云晉自己都有種勝之不武的感覺。 不得不說顧東源對文字確實有一定的天賦,練了一個月,到中考的時候,竟然連左手的字也已經寫得有模有樣。 在沈云晉的督促下,顧東源這一個月的功課算是沒拉下,以他們兩個的成績也不用怎么擔心,但是沈云晉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 當然,這種緊張并不是為了他自己。 上一世,顧東源小學畢業就沒再上學,而這一世竟然已經安安穩穩地隨著他到了初中畢業,馬上就要開始考高中。 沈云晉原本是不怎么相信宿命這一說的,但是自從自己莫名其妙的重生之后,這些原本覺得虛無縹緲的東西卻又開始或多或少地影響著他。 他害怕有些事真的是命中注定,讓他無法改變。 所以在考試的前一兩天他就已經緊張地準備起來,先是把顧東源考試該準備的準考證鋼筆尺子之類的東西都放在一個透明的文具袋里裝好,緊接著就反復地在顧東源耳邊重復著已經被老師們重復了幾百遍的考試注意事項。 顧東源雖然早已經習慣了他的嘮叨,在這種攻勢下還是有些吃不消,干脆一直躲在床上裝睡不肯起來。 天氣已經開始熱了起來,兩個人的頭頂裝著只大吊扇,呼呼地對著兩人吹著風。 顧東源只穿了條大褲衩,手上的傷雖然已經好了個差不多,但是因為害怕考試期間再出什么問題,所以夾板還帶著。 他在床上吹著風扇裝睡,沈云晉就在旁邊轉悠來轉悠去,隔一會兒就要跟他嘮叨上幾句。 沒多大會兒,倆人就聽見李婷然清脆的喊聲在樓下響了起來:“東源哥——云晉哥——” 盡管小姑娘的初戀已經被殘忍地扼殺在了搖籃里,但是對她來說,有了兩個年級前幾名的哥哥這件事來說顯然更值得驕傲,沒幾天就調整好了心態,這一多月來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在學校里遠遠地對著他們倆這么喊幾聲,然后收獲一大片的艷羨目光。 不過在家里這么喊,倒還是第一回。 顧東源顯然已經對這個半路冒出來的表妹煩得不行,一聽見他的聲音,就不耐地翻了個身,就差沒直接堵上耳朵。 但是沈云晉卻很快就朝著窗邊走了過去,看向樓下:“怎么了?” 李婷然看見他出來,聲音頓時收斂了許多,但是尾音卻還是上揚的:“我爸讓我問問你們考場在哪兒,到考試的時候開車帶你跟東源哥一起過去?!?/br> 李婷然說的車倒不是那天那輛臟不拉幾的大卡車,事實上,除了那天,樓下似乎就再也沒有見過那輛卡車的蹤影,這位李表叔常常開著的竟然是一輛桑塔納。 桑塔納在現在可謂是有錢人的象征,據說整個清水縣也不過有兩輛,這還是在清水縣的經濟比周圍幾個縣城都好一些的情況下。 眼下正是商品房剛剛在他們這小地方興起來的時候,李表叔正是搭上了這班順風車,又是貸款又是托關系的忙活了一通,成了清水縣從小康奔向富得流油的第一波人。 據說他們住的這房子也是表叔他們包的。 沈云晉上輩子還真不知道顧東源家里有這么有錢一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