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蘇醒
無緣不相識,無愛不生恨,無巧不成書,無求不執念。 王雙寶只是隨口一問,竟又多出這般的巧合。換作別人,早就吃驚的目瞪口呆,可他卻只有無奈。 “你什么時候還我項鏈?”電話里的褚小燕不依不饒。 “周日吧,我在上班呀,”王雙寶只好盡量拖延時間,“我周末只能休息一天?!?/br> “周六晚上!”褚小燕的話不置疑,完全不像是在和救命恩人商量,直接下了命令,“你下班就坐車過來,我等著你!” “哦,好吧?!睘榻裰?,只能期望師傅能趕在周六晚上之前到來了。 走進村口,在十字路口的中央有一堆燒紙的灰燼,一看昨晚上七叔又燒紙了,也不知這位老族長成天的忙活什么。如果不是白金龍說他是族長,王雙寶差點就將這位極少與人交談的老人當成鰥寡孤獨聾瞎殘了。 “咦,這是什么?” 王雙寶經過時,帶動一陣微風,灰燼飄了起來。那灰燼上的字跡猶在,在初升的朝陽映射下,能看清其中的“魔鬼”兩字。 灰燼越飛越高,終于被氣流切成碎屑,消失的無影無蹤。 “魔鬼?”王雙寶站在一堆瓦礫的中央,想了又想,還是打消了去七叔家的念頭。 好奇害死貓。王雙寶被一連串的巧合擊打得頭昏腦漲,再也沒有閑心去管別人家的事了。 走到租住的民房處,王雙寶意外的發現大門居然開著?,F在還是上班的時間,不管是黃強還是邊小福都在上班,難道忘了鎖門? “雙寶?” “成京哥?” 兩人一出一進,險些撞個滿懷。王雙寶這才想起來,黃強把謝成京安排睡了自己的床鋪。 “你不是去公安局了嗎?”王雙寶率先發問。 “早就回來了?!敝x成京剛起床,準備到院里上茅房,不想卻遇上了王雙寶。 “張老師醒了嗎?”王雙寶往屋里瞅了一眼,謝成京果然把自己的床鋪弄得一團糟。真不知道這樣的男人有什么好,竟會有莫娜和褚小燕為了他而神魂顛倒。 “說起這事來還得好好謝謝你,多謝你幫我找到了mama,多謝你照顧她?!敝x成京叼著煙提著褲子從茅房里出來,面露欣喜,“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媽剛剛醒了,醫院打來電話了!” “哦,那一起去看看吧?!蓖蹼p寶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進屋了,背著包又向外走,“你聯系薔薇了嗎?” “這個死丫頭,前兩天我給他說找到mama了,她就哦了一聲就沒了下文?!敝x成京擰開水龍頭隨便抹了把臉,再把嘴上去漱了漱口,隨便從晾衣繩上扯條毛巾擦兩下就算是洗臉刷牙了,“剛才我又打她電話,又是不方便接聽!” “算了,”王雙寶早知道那位紅衣圣女不好惹,“我們去坐車吧,張老師住哪家醫院?” “中州第一人民醫院啊,”謝成京取出片口香糖放嘴里嚼著,“坐605正好,倒數第三站就是了?!?/br> 又是605,又離黃河財經學院不遠,大約十幾分鐘前褚小燕還讓他還項鏈,他推說工作忙沒時間??梢恍“胄r后他又要到學校附近了。 “張老師恢復記憶了嗎?”王雙寶想起了袁士妙的推測,“醫院說沒說?” “說了,狀態真心不錯,”謝成京樂呵呵的傻笑著,“現在能記起我和薔薇的名字,還能記得住在蘭沃子呢?!?/br> “哦,那可太好了?!?/br> 果然被袁士妙猜著了,這一次的意外意件倒使張娟因禍得福,找回了失去的一魂一魄,恢復了記憶。 在公交車上,謝成京旁若無人的大嚼土豆絲卷餅、大口喝著豆漿,吃的津津有味。 “成京哥,”王雙寶沒混上座,只能站著問話,“你坐過這趟605啊,怎么知道的那么詳細?” “那當然了,”謝成京洋洋自得,“我一年前總是坐到終點站,去大學里泡妞去?!?/br> “大學?”王雙寶心中暗嘆一聲,又問,“你的學歷也不高啊,去大學能行嗎?” “這你就不懂了,”謝成京搖頭晃腦的講著大道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怎樣才能讓女追男呢……” “現在怎么樣,還處著嗎?”王雙寶打斷了他的長篇大論。 “分了?!敝x成京的眉眼中總算擠出一點悲傷,但轉瞬之間就消失了,還大度的說道,“女人有的是,我不缺?!?/br> 快到城區時,車上的空座多了起來。王雙寶坐到了謝成京的旁邊,在座位上有一張大紅色的廣告紙,他順手給揀了起來。 “夜玲瓏商務會所招收男女學員,一經錄取,待遇從優……”王雙寶一邊念一邊觀察著謝成京的反應。 “騙人的,”謝成京一把抓過那張廣告紙,擦著油手,“商務會所招的都是些啥,誰都知道,是不是?” “是啥?”王雙寶作不解狀。 “我跟你說啊,”謝成京看看四周,掂了掂手中油乎首的紅紙團,“這是前面,招的都是雞和鴨,工資再高咱也干不了啊。后面招的那才叫一個牛逼呢,保你……” “前方到站,中州市第一人民醫院,請先下后上,有序乘車!” 就在這時,605路公交車的喇叭里提醒到站,兩人顧不上閑聊,連忙跑下車去。 “成京哥,你剛才說后面是哪里?保我什么?”王雙寶一下車,又找機會接著打聽。 “保你長生不老、鶴發童顏!”謝成京直奔超市而去,準備給母親買些營養品。 “神經吧,哪有這種好事?!蓖蹼p寶裝出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樣子。 “我一年前在大學里談了個女朋友,她就入了夜玲瓏?!敝x成京說的女朋友明顯是褚小燕,“這個組織不是那么好進的,女人在里頭更吃香,要是升到圣女級別,那可就厲害了??上腥嗽诶锩婢褪桥軅€腿辦點事兒什么的,只能保個長生不老……” 謝成京說的熱鬧,卻不知道自己唯一的親meimei就是夜玲瓏的紅衣圣女。這兩個人一個在西京入的會,另一個卻是在中州;一個是高級的圣女,另一個卻是不入流的伙計。 王雙寶還想多了解些關于夜玲瓏的消息,一抬頭到了醫院的電梯。人多嘈雜,也就不好再聊這樣的話題。 張娟已經從重癥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因為是馬經理的全責,他又想爭取寬大處理,所以一力承擔了張娟的全部醫療費用。 “娘?”謝成京一進病房就看到張娟正坐在床上發呆,不禁的淚流滿面,緊跑幾步跪了下來,“你認得我不?” “京兒……”張娟的聲帶還是發聲艱難,但明顯已經認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薇兒?” 張娟曾是一名人民教師,對兒女的教育很嚴格。因而學習更出色、年齡更小的的女兒受寵愛要多一些??伤@么一抬頭,卻沒看到女兒,只看到了王雙寶。 “娘,薔薇沒來?!敝x成京擦干淚水,一指身后,“你認得他嗎?” “寶……”張娟抖抖索索的伸出了右臂。 王雙寶緊走兩步握住張娟的手,問候一聲:“張老師好!” 這一聲稱呼,終于引得張娟號啕大哭。只不過她的聲帶受損,再加上那恐怖的面容,看上去委實嚇人。 “娘,別哭了,”謝成京微皺著眉頭,輕拍著張娟的后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啊,你不是能寫嗎,有沒有寫下來?” 張娟搖搖頭,她是今天剛剛蘇醒的,還沒來得及寫字。 “人家警察要的,為了結十年前的案子?!敝x成京有點不耐煩,催促了一句,“要不你現在寫吧,我給你拿紙和筆?” 作為一個旁觀者,王雙寶一直在留意謝成京的所有表現。從早上相遇到現在,幾乎每一個細節都被他準備無誤的錄入了腦海。除了剛才那個緊跑幾步喊娘的鏡頭之外,謝成京的表現難稱滿意。 “今天不寫?!睆埦暝诩埳蠈懴滤膫€字,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頭,意思是腦子還不太清楚。 “越早寫越好啊,”謝成京想了想,問,“要不我說你寫?” “你知道十年前發生了什么?”王雙寶疑惑的問。 “不知道不會編嘛,寫慘一點,”謝成京嘀咕一句,“讓那混蛋多賠點?!?/br> 十年前的肇事者馬克勞養過大車,當過保安公司副經理,家底應該還可以??辞樾螤幦「嗟馁r償才是謝成京的真實目的,而不是為了他的母親。 這一點讓王雙寶寒心,更讓張娟寒心。難怪張娟見兒子第一面問的是女兒,并拉住王雙寶的手不放,可見她心里不糊涂。 “警察一對質不就露餡了?”王雙寶勸了一句,“別太著急,等張老師好點再說?!?/br> “哦,對?!敝x成京也意識剛才走了嘴,擔心被同病房的人聽到,連忙改口,“我是氣糊涂了,呵呵……” 緊挨著張娟的北床也是重傷患者,他渾身都裹著厚厚的繃帶,只留出眼睛、鼻孔和嘴巴,四肢倒有三肢或被吊著、或被拉伸著,一看就傷得非常重。 “成京、雙寶、張老師?”那位重患者竟然開口說話了。 “你?”謝成京離得近,低頭對視一眼,突然叫道,“梁茂?” “梁茂?” 王雙寶知道,那個巧合的魔咒一直跟隨著自己,從未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