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鬼上身
“哎呀,”王雙寶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禾,突然叫了起來,“娘,忘了貼對聯了!” “哦?”何清正忽發奇想,“師兄,不如請你墨寶,求你幅對聯怎么樣?” “呵呵,我們之間說什么求字?”馬清一一口應了下來。 龍虎山正一道的馬清一素有書法之名聞名于世,聽聞此言,袁士妙連忙挪在一邊,準備好好觀摩一番。 道士們自然長備有毛筆、墨汁等物,紅紙又是現成的。馬清一在土炕上將紅紙鋪好,毛筆飽蘸墨汁,剎時間筆走龍蛇、力透紙背,一副春聯一揮而就。 “好!”袁士妙大聲喝彩,“果然名不虛傳!” “師傅,”王雙寶也覺得不錯,卻一字不識,“這寫的是什么?” “道高龍虎伏,德重鬼神欽?!瘪R清一信口念著,又取出方紙一張,“橫批:一元復始!” “馬師兄,便有此對聯,一般的鬼魂都不敢上門了?!痹棵钆氖仲潎@。 除夕又稱年關,舊時是年底清償債務的日子,這也就是年關難過的由來;更傳統的說法是有一種年獸,會在農歷臘月的最后一個晚上跑出來傷人,時人需燃放炮竹并食用年夜飯應對,才能過得此關。 今年的除夕是王雙寶近二十年來過得最不同的節日,有三位道士和他一起過年;并且,一百二十年的苦難一朝將要得解,也使得所有人備感輕松。 “師伯,”王雙寶心情大好,也貪飲了兩杯,有些不勝酒力,“我師傅曾經排過謝成功家的行輩字,是一句話:有章寶藏家中,這是不是說九節杖藏在謝成功家里?” “哦?章寶?是什么意思?”馬清一紅光滿面,神采奕奕。 “章是文章,會不會是說《太平經注》?”何清一隨口說道。 “《太平經注》一直是梁家祖傳的寶貝,丟也是剛剛才丟的,”王雙寶在空中一揮手,“這個章寶肯定不是說它?!?/br> “章寶?難道是諧音……”袁士妙在炕桌上寫了兩個字,“杖寶?寶杖?” “有道理,”馬清一點點頭,“九節杖原本應該是在狼王墳之中的,這么看來,這位謝家‘有’字輩的祖上曾下過墳,盜過墓,取走了寶貝?!?/br> “???謝有靈偷走了九節杖,藏到了自己的家中?”王雙寶目瞪口呆。 “這么解釋是比較合理的?!痹棵畛雎暩胶?。 “謝有靈?謝成功家的祖上叫這個名字?”馬清一眉頭微皺,“清朝末年,在中州一帶有兩位鼎鼎大名的搬山道人,姓解,號稱佐生佑靈,后來犯下的事情太大被官府通緝遂消生匿跡,難道藏在了這里?” “謝家主支的先祖叫謝有生,”何清正攏攏頭發,“這盜墓原來是祖傳的?” “謝成功也干這個?”馬清一聽出了端倪。 “那日謝成功來我家,”何清正細細解釋,“我和袁道長都聞到了他身上有股子死人的味道,以此斷定他可能是土耗子?!?/br> “這么說起來,這九節杖真是謝有靈偷的?”王雙寶驚得嘴巴都閉不上,“謝成功和他兒子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吧,”袁士妙習慣性的撫撫脖子,紅衣圣女留下的紫黑手印已經基本淡去,“知道的話就不會這樣排輩份字了,而且謝成功還把字改了,向主支看齊?!?/br> “這九節杖很厲害嗎?”王雙寶來了精神,“按說這種法器應該是極陽的,謝家人放在家里就不怕那些鬼魂或者蝙蝠害怕嗎?” 王雙寶的問題一不小心碰到了實質,謝成功在家里大開鬼門,養鬼馭鬼,九節杖斷然不可能藏在那里。 “謝寶山那輩遷過屋,”何清正記了起來,“他家原來是村北頭的,是哪戶我不記得了?!?/br> “說起謝寶山,我想起件事來,”袁士妙的記憶力也不錯,“我記得謝寶山好像是在雙寶爹下墳后死的?” “是啊,沒錯?!焙吻逭卮疬^梁小慧同樣的問題,“前后腳,一個多月吧?!?/br> “可是村子里十五年沒死過人了,”袁士妙提醒一句,“紫氣遁入狼王墳后,是不是就死了謝寶山這一個人?” “好象是這樣?!焙吻逭朴兴?。 “什么意思?你們是說謝寶山是假死?”王雙寶撓撓頭,“活到現在他該有謝林生的年紀了?!?/br> “不好說,反正事有蹊蹺?!痹棵畈幌胪硬聹y。 “對呀,謝林生就是住在村北啊?!焙吻逭慌拇笸?,“他和謝寶山有交情?!?/br> 謝林生將王端亭埋骨神像的事情只告訴了謝寶山,說明兩人私交不淺。 “會不會……”王雙寶越聽越驚訝,“九節杖藏在謝林生家的炕洞里?我下午過去的時候,謝家豪說他二太公的遺言就是把二十大洋還給王家;昨天我去的時候,謝林生迷迷糊糊的說大洋在炕洞里?!?/br> “有可能,”馬清一很關心道家寶器的下落,坐正身體正色道,“過會我們在那附近里走一走,看看三清鈴有什么反應?!?/br> 夜漸深沉,鞭炮聲逐漸稀少,已經是午夜時分;馬、袁、何三位道長上午睡下午睡,到了這個時間仍是精神十足,但王雙寶撐不住了,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馬清一拍拍他,示意一起外出。 除夕的夜晚沒有月亮,除了中心街的街燈,四處沒有融化的積雪也能反射些微的光芒;兩人走到清冷的村莊小路上手電筒也沒開,就那么慢慢的走著。 王雙寶有些擔心,他怕再見到那些四處游蕩的鬼魂,不過今時今地的村莊,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在路上溜達。 村子不大,村北馬上就要到了;馬清一取出三清鈴,把手背到身后,刻意放緩了腳步。 “?!?/br> 三清鈴立時就有了反應,那聲清脆幽揚的聲音在空曠的冬夜里傳出去好遠。 馬清正圍著謝林生家轉了幾個來回,三清鈴的聲音就沒有停過,果然有重要的道家法器藏在他的家中。 謝林生的家中仍有燈光,看樣子是有人在守靈;兩人不好長時間逗留,遂回到家中。 “師兄,怎么樣?”何清正似乎很上心。 “基本可以確定?!瘪R清一微笑著點點頭,又拍了拍王雙寶的肩頭,“你有福了?!?/br> “我?”王雙寶一臉的茫然。 “我們修道之人用的法器是講究緣分的,除了師傅或長輩贈予外,就是看你和法器之間的緣分了?!痹棵钜残α?,沒想到王雙寶這么好命。 “我這把三清鈴是師傅給的,還有這柄天蓬尺,是道門好友贈送,”馬清一拍拍一旁的挎包,笑著說,“還有這些銅錢,是同行送的?!?/br> “那娘你有什么寶貝?”在王雙寶的記憶里母親身無長物,連件像樣的首飾也沒有。 “你見過的,那個銅磬呀?!焙吻逭噶酥鸽娨暪窭锏慕锹?,“那是師傅給我的?!?/br> “可我和九節杖有什么緣分?”王雙寶還是不懂。 “經過了這么多事,當然是你最有緣了,就算是給你們王氏一們的安慰吧?!瘪R清一的話略顯沉重,引得何清正沉思不語。 “雙寶嘛,”袁士妙不想氣氛就此沉悶,“月光戒指加九節杖,也是雙寶?!?/br> “哦?!蓖蹼p寶似懂非懂,“可是要怎么搞到呢?” “等過了頭七再說?!瘪R清一明白,農村的喪事在頭七之前家里總會有人。 “那萬一謝家豪想吞了那二十大洋怎么辦?”王雙寶想起了謝家豪的種種表現。 “我想,九節杖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瘪R清一的話意味深長。 清晨醒來,村里到處洋溢著拜年的祝福;王家因為是獨門獨戶,自然很少有人,可這里卻少不了活潑機靈的梁小慧,一大早就纏著師傅要紅包。 袁士妙隨身帶的現金全都給了何清正,梁小慧又不要微信轉賬,只好把行李包打開,從中取出一根焦黑的木棍:“這是黑擊木,算是送你的第一件法器吧?!?/br> 梁小慧嘟著小嘴接下了這根黑不溜秋的木頭,一臉的不情愿。 “嚯,這是雷擊桃木啊,”馬清一順手接了過去,連聲贊嘆,“不多見不多見,最是鎮煞避邪了?!?/br> 梁小慧一聽神情舒緩了許多,連忙劈手奪了回去,緊緊攥在手中。 袁士妙又取出了幾本經書送給了王雙寶:“這些都是道家的至理名言,你文化程度有限,先讀熟背熟再說?!?/br> “謝謝師傅!”與梁小慧不同,王雙寶是發自肺腑的高興。 “師伯,師傅,”王雙寶高興之余又想到了天明后的事情,“今天我只帶著戒指去山上,不用帶什么武器防身嗎?” “我和你一起去吧?!绷盒』酆芨信d趣。 “不要,讓雙寶自己去,”袁士妙表示反對,“解鈴還需系鈴人,再說了,有戒指在,什么野物也不敢傷你?!?/br> “哦,那安德烈斯的魂魄上了狼王的身,狼王會怎么樣?”王雙寶對那頭毛色雪白的狼王充滿了同情,“它本來的魂魄呢?” “狼王是有防御能力的,如果安德烈斯能上它的身,說明他們都是情愿的?!痹棵畈⑽粗苯踊卮饐栴},而是換了個角度。 “哦,我明白了?!蓖蹼p寶似是而非地點點頭。